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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居高临下地面对着肖澄,指甲已经剥落的双手一点点往下,朝着肖澄抓来。

“什么情况?”苏鹤延从细微的声音里发现了不对。

肖澄来不及回答,朝前几步闪过袭来的双手,同时黑伞一挥,向着长发女袭去。

在即将被黑伞击中之前,长发女倏然化成一阵水雾消失了。

虽然长发女消失,但那种芒刺在背的危险感并未随之离开。桥上出现了一片茫茫的白雾,肖澄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罗网之中,四处都是暗藏的危险。

“长发女出现。”肖澄简短地回答。

然后谨慎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也没就此放心,握紧了黑伞一点点朝后退去,试图脱离白雾的包裹范围。

忽然,强烈的危机感从右侧袭来,只见一只苍白浮肿的手从雾气里伸出,正试图抓向肖澄的手腕。

经过苏鹤延的训练,肖澄下意识地警惕被人抓住手腕这种事,因为每次被苏鹤延抓住,不出两秒就会被这人摁在地上摩擦兼嘲讽,非常令人火大。

他挥舞起黑伞,朝那只手袭来的方位狠狠一击。

按照常理,这里就是长发女的躯体所在,但黑伞依然没有击中的感觉,能够破坏无面的黑伞,此刻像是打在空气上。

同时,那只手也消失在雾中。

不妙的感觉从心头升起,长发女化雾的话,物理攻击就对它完全无效了。

意识到这一点,肖澄加快步伐转身朝着岸边飞奔过去。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并不断朝着肖澄靠近,显然长发女并不打算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需要‘哥哥’帮忙吗?”苏鹤延的声音从耳机传出,稳如一个没有良心的狗搭档。

背景音里依稀可以听见调查组的成员们紧张地叫他快去帮忙,仿佛一群托孤老臣劝昏君别特么浪了快滚去勤政爱民啊陛下!!!

浓雾猛然从前方朝着肖澄而来,试图将他逼回桥上。

桥面狭窄,肖澄要是想逃的话,除了后退就只能跳入水中,而水里明显更加危险。

“不用。”肖澄却并未后退,甚至也没有停步,他撑起黑伞,竖在身前,将它作为盾牌强行冲破了浓雾的封锁。

直到远离岸边,他才回过头去,见水下飘着一个人影,轻轻薄薄的仿佛月下倒影,片刻后终于消失不见。

肖澄调整了一下有点松动的耳机:“苏鹤延,你该吃药了。”

不然哪来那么多骚话。

第20章

苏鹤延戴着耳机,听了肖澄的话嘴角微微上翘:“这么多搭档里,你是最喜欢催我吃药的。”

一边说,一边还是掏出药瓶把药吃了。

和另外两位忧心忡忡的调查专员不同,江元维独自站在一边,闭着眼似乎在倾听什么,此时他露出放松的神情:“肖澄已经脱身。”

苏鹤延:“看起来你的‘听风’能力一点没退步。”

“毕竟是工作需要的能力,我不会荒废的。”江元维睁开眼看向苏鹤延,“你这次的搭档不错,虽然是个新人但反应很快,心态也好,比我当年强多了。”

“要是你胆子再大一点,未必不能成为合格的执行专员。”苏鹤延说。

江元维却不以为意:“不了,‘听风’没有攻击能力,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调查组的工作危险性比较低,收入也不错,我还要给我妈养老呢,可不能死在她前头。”

苏鹤延摇头:“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在调查组,江元维有个响亮的名号——妈宝男。一切都是妈妈说了算,妈妈不让做的事情绝对不做,哪怕跟人有矛盾,妈妈一句“要和同事好好相处啊”也能立马化干戈为玉帛,比小学生还听话。

幸好江妈妈是一位温柔又知礼的女士,她儿子才没有干出什么奇葩事。

没过多久,肖澄来到了公园门口。

见人出现,苏鹤延才摘掉耳机走过去:“有什么收获?”

肖澄没有绕弯子,简单描述了一下和长发女短暂交锋的经过,然后说:“我看到了长发女的脸,等会可以画一张速写,应该会方便我们的调查。”

调查组没有准备速写本,但笔记本加中性笔也勉强够用,十分钟之后,一张带着浮肿,双眼和嘴唇都被缝合起来的可怖人像就出现在纸面上。

一个调查专员说:“哇……这还有人说是美女,他该去看眼科吧,早发现早治疗,实在不行割了吧。”

江元维打量着速写:“画的不错。”

肖澄:“毕竟是曾经的饭碗。”

虽然这碗饭最近被他自己给砸了,但不影响已经掌握的技巧。

“长得这么具体的话可以扫描一下,送去研发部做个长相复原,看看从这张脸能不能找到线索,说不定真跟现实里的人有什么关系。”江元维伸出手,准备接过肖澄手里的笔记本。

“等等。”肖澄突然打断了他,说完再次提笔,又在长发女的脖子上添了一个黑点。

“这是……”江元维说。

肖澄收起笔,将笔记本递给他:“偶然间看到的,但不确定是痣还是沾上的污迹,希望能有一帮助。”

“谢谢。”江元维点点头将笔记本收起。

难得有个知道体谅调查组,帮他们收集信息的执行专员,如果是苏鹤延去的话,按照这家伙一贯的作风,多半是暴力一顿抽,半点有用的信息都不会带回来。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明天再继续。”江元维低头看了眼腕表:“快点到家的话,我妈做的宵夜还没凉透。”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面无表情,一副冷酷的精英样,内容却妈宝得理直气壮。

“下班!”肖澄伸了个懒腰,对江元维说,“我也想回家,有妈妈做的宵夜可太幸福了。”

他做梦都想再吃一次妈妈做的宵夜,哪怕糊了也行。

江元维看着肖澄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认同感:“是啊,家才是男人的归宿,世上只有妈妈好!”

终于!在执行部里终于有一个能懂他的人了!

肖澄的头顶缓缓浮出一个问号,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个意思?

·

肖澄和苏鹤延开车准备返回GE。

刚坐进车内,苏鹤延的手机响起,似乎来了什么重要信息,他埋头处理起来。

一旁的肖澄则已经开始眼皮打架。

作为一个拒绝熬夜的现代年轻人,这个点实在不是他的活跃时段,哪怕知道开车的是苏鹤延,睡意还是毫不留情的袭来,求生欲驱使他努力撑起眼皮,意志力却节节败退,最终靠在玻璃上沉沉睡去。

等苏鹤延回复完消息,只看到自家新搭档沉睡的侧颜。

苏鹤延眉头一挑,敢在他的车上睡着,这还是第一个。

熟练地摸上方向盘,苏鹤延发动汽车,不过这次他小心地放缓车速,也没有漂移过弯,免得让自家搭档一觉醒来喜提脑震荡。

虽然他觉得肖澄就算脑震荡了也能自己养好,但做人还是偶尔善良一次吧。

深夜的公路上,苏鹤延一个人开着车,他不喜欢音乐和广播,车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外再无其他。

他很少有载着人返程的机会,一方面是每年的驾照分都不够用几次,另一方面则是能受得了他漂移车技的人太少,坐完一次的人基本都会坚决拒绝第二次。

像肖澄这样不仅敢坐第二次,还敢睡着的,真没有过。

视线扫过后视镜,苏鹤延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辆大货车正在他们身后行驶,这种体积大又沉重结实的车堪比一辆坦克,要是不小心撞上去它多半没事,但普通车就悬了,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避开。

苏鹤延一脚油门踩下去,打算甩开它。

身后的车却猛然加速朝他们冲过来,车上的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突发疾病。

而苏鹤延前方又突然冲出来一辆花花绿绿的电瓶车,把手上挂满了大包小包,骑车的是个艺高人胆大的老大爷,直接横穿马路一点不带怂的。

苏鹤延只能踩下刹车并猛打方向盘朝着路边的绿化带撞去,一般人在发生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选择保护自己,苏鹤延却选择让自己所在的那边面对大货车。

他应该很清楚,肖澄就算被直接撞上了也大概率不会死。

但这瞬间,苏鹤延什么也没有想。

“砰——”

大货车的车头撞上黑色轿车,将轿车后半截挤压到变形,所幸苏鹤延提前转开了方向,硕大的货车从身后险险擦过,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位置幸免于难。

轰然的巨响把肖澄惊醒,他的脑袋在玻璃上磕了下,但还好问题不大。

一回头,正好对上大卡车明亮的车灯,仿佛天国的大门上开了个洞,正对着他说“大爷来玩啊”。

坐苏鹤延的车真刺-激,一次更比一次强。

肖澄:“……”

他觉得自己大概跟车+苏鹤延这种组合八字不合,甚至隐约有些胃疼。

“下车吧,我叫后勤组的人来处理。”苏鹤延倒是很淡定,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开门出去。

骑电瓶车的老大爷见势不妙已经溜了,反应倒是很快。

大货车的司机也没事,除了吓到脸色苍白之外,整个人活蹦乱跳的,不过差点撞死人的事让他心有余悸,此时满脸都是苦相蹲在马路边抽烟。

苏鹤延没有跟人交流的兴致,联系完后勤组就一言不发地站着。

等待后勤组到来的时候,肖澄感觉胃疼变得明显起来。作为一个朋克系养生爱好者,不规律的三餐让他的胃不太好,心脏虽然能疗伤,但似乎并不把这种不致命的小病放在眼里,胃疼的时候从没起效过。

不过,他今年挺长时间都没有胃疼过了,突然来这么一下还真有点不习惯。

苏鹤延见自己搭档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垂眸问:“怎么?”

“没事,有点胃疼。”肖澄的声音闷闷的,“等会你先回去就行,我自己打车回家。”

“家里有药?”

“嗯。”

苏鹤延:“你晚饭吃的什么?”

晚餐时他不想吃外卖,所以开车去了附近,肖澄想多熟悉地形,选择和调查组一起留在公园,苏鹤延并不知道这群人后来点了什么鬼东西折磨自己。

肖澄蔫巴巴的:“爆辣炒米粉。”

苏鹤延:“……”

活该你胃疼。

他叹了口气,朝肖澄伸出手:“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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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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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欸呦呦,这算不算感情上的深入交流

    匿名 2024/01/11 18:39:23 回复
  2. 感觉江元维好好笑啊哈哈哈

    阿根 2024/01/13 21:13:31 回复
  3. 我还以为大货车的司机是被控制了呢

    阿根 2024/01/13 21:17:3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