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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强势了半辈子,我知道,您应该不愿意看到我跟女人结婚,但现在,站在这里,我要告诉您,我,陆知乔,从来就只喜欢女人。以前您教给我的,都是错的,以后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陆知乔半阖着眼皮,眸里平静无波,看那照片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语气亦越来越冷。

雨珠从伞沿边滴下来,落到石板上,落入青草,伞顶上滴滴答答,如同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

当她逐渐明白原生家庭带给自己的影响有多大,便再也做不到怀着感恩之心看待父母,但是,她并不恨,一切都过去了,恨也好爱也好,都是在浪费她的情绪。

没有情绪最好。

听着爱人的话,祁言涌到嘴边那句“我会照顾好乔乔”,立刻咽了下去。她侧头看着陆知乔,那瞬间仿佛心有灵犀,明白了什么——乔乔是不希望她那么说的。

因为......

倘若叔叔阿姨在世,定然不会把乔乔交给她,更别说给她好脸色。

罢了。

通知一下,便罢了。

陆知乔毫无留恋地往前走两步,站在第三与第四块墓碑之间,两张照片上分别是年轻的男人和女人。

男人眉目俊逸,五官与陆知乔有几分像,眼睛遗传母亲多些,整体面相与父亲一样和善,但看着又比父亲多了些坚毅和担当。女人面容秀美,温婉清丽,鼻子很漂亮,简直与妞妞一模一样。

这是妞妞的亲生父母。

陆知乔的眼泪簌簌淌落下来,模糊了视线,她才开口喊了一声“哥”,哭腔就哽咽得破了音,失声痛哭。

“乔乔......”祁言心都揪了起来,连忙接过她手中伞柄,反手将人搂在身前。

悲伤情绪会传染,怀里人颤抖着,她便也红了眼睛,鼻子有些堵,凉风一吹,更觉得冷了。

“哥,嫂子,妞妞现在很好,她有一米六了,再几年就能超过我,很健康,能吃能睡,读书也很用功,认识了非常优秀的朋友......”陆知乔抽噎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等她成年,我就带她来见你们......”

雨渐渐停了,凉风猛劲儿地刮,站得久,腿脚僵酸。

祁言抱着陆知乔,用下巴轻轻蹭她的头发,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又酸又涩,有泪却流不出来的感觉。

天地之大,两个人要走到一起不容易,更别说相守余生。虽然感情是平等的,但终究她想爱乔乔多一些,付出多一些。自己身后尚且有父母,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舅舅,而乔乔只有女儿,她不爱她,谁爱她呢?

天气越来越暖,初夏悄无声息地来临。

婚纱制作进度顺利,祁言和陆知乔开始着手筹备婚礼事宜,从请帖设计到场地布置,她们都亲力亲为。虽然陆知乔不想张扬,但如此有仪式感的事情不能随意敷衍,用了心才更有意义。

出来打拼十余年,陆知乔认识的人不少,但仅仅只是“认识”,处于利益交换层面,算不上“朋友”,大多数都无法与之分享自己的喜讯。考虑到工作,她掰着指头算来算去,能够邀请的朋友只有子龙和敏希,这也是她起初不愿办婚礼的原因。

结婚,本该是人越多越热闹的,可她这边算上女儿在内仅有三个人能出席婚礼,难免显得孤寂寒酸。

当渴望大于纠结,所有顾虑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想用更具象化的方式,与祁言牵手走完一生。仪式感终究很重要,为了不留遗憾。

两个女儿结婚,爸妈自然是不想搞嫁妆彩礼那一套,统统算作“新婚礼物”,给言言和乔乔各自封了个大红包,又在离家不远的另一处高档别墅小区内买下一栋双层小楼,作为婚房赠予小两口。

房子离二中比较近,非常方便将来小孙女上学放学,离宁湖也近,母女三人没事可以回家住,不想做饭时,也能回去蹭个饭。

眼下还有一年半,装修完全来得及。

除此之外,二老给陆葳买了一台施坦威三角钢琴,暂时放在家里,等婚房装修完通好风,便运过去。

六月初,高定婚纱制作完毕,从意大利寄了过来。

婚礼时间最终敲定六月二十九日,地点在祁家名下的豪华度假酒店,小两口亲自一一给宴请的朋友发请帖,准备先拍婚纱照。

收到婚纱的当天晚上,祁言和陆知乔在902试穿。

屋里灯光滢亮,落地帘子将阳台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柜机空调送出一阵阵清凉的冷气,温度适宜。

婚纱是女女情侣款,非常华丽的宫廷风,做工精细,花纹图案繁复,头发与拖尾几乎一样,但上半身做了独特的设计,一件是坎肩式薄纱点缀着珍珠,象征纯洁爱情,另一件是露背挂脖大v领,软绸上点缀精美的珠花刺绣,雍容而大气。

“言言,你想穿哪件?”陆知乔盯着两件婚纱,嘴角微扬,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艳。

以往只在图片上看婚纱,她内心毫无感觉,从不认为女人一生必须穿一次,可是当真正属于自己的婚纱摆在面前,她便彻底被折服,恨不能立刻穿上去结婚。

祁言目光流连在两件婚纱之间,忽而狡黠一笑,伸手指了指坎肩的,“这件吧。”

“嗯,我都行。”

“那我们现在试试。”

说完,祁言迅速脱了短袖短裤,露出精瘦的身材,一双修长的腿,当着陆知乔的面换上婚纱。

陆知乔怔怔地看着她,脸有些热,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想到彼此早已熟悉对方身上的每一寸,便无所谓了,慢吞吞地脱掉衣服,拿起那件大v领婚纱,往身上比划了两下。

仔细打量一番,她顿觉头皮发麻。

这婚纱看着是v领,其实领口几乎开到了肚子上,而后面又是露出整个背,上半部分相当于没多少布料。

保守如她,是绝不会穿的。

“言言......”陆知乔红着脸抬起头,见那人已经穿好婚纱,目光一怔,打直了,胶水般黏在她身上。

灯光照得她皮肤白|皙润泽,修长的天鹅颈,平直的锁|骨,因常年健身的缘故,肩颈部线条十分柔和流畅,瘦却不干瘪,凹凸有致,愈发性|感迷人。

祁言转头,扬眉笑了笑:“怎么了?”

那瞬间,陆知乔打消了换婚纱的念头,低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大v领,小声说:“我不太会穿,你帮我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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