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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星:“……”

……更害怕了!

“好、我……我……”

秦霜星无法自制地又结巴起来。手指紧张地攥住裤管,掌心冒汗,后背发毛。

浑身上下写满两个字:

——想逃!

宋铮盯着他,眉头越皱越深。

秦霜星隐约感觉到他的视线,只觉得脑袋都快被他盯出个洞了。

心里愈发慌乱,只想拔腿逃跑。

“那这样吧。”

宋铮忽然开口。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确定想读研,也可以换其他导师。不一定要跟周教授。你可以让陈曦再帮你问问其他导师。”

“或者。”

他停顿了一下。

“你也可以在暑假里,先进我们课题组呆一段时间。看自己能不能适应。”

秦霜星一下子抬起了头。

惊讶的眼神,一闪而过。

他很快又垂下脑袋,红着脸,很小声地说了句:

“好、好。”

宋铮:“嗯。”

秦霜星慌乱地起身:“不打扰师兄了。那我先……”

宋铮:“去吧。”

说着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实验室。

秦霜星恨不得想站在门口弯腰鞠躬恭送宋师兄。

没想到宋铮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

漆黑如墨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社恐还是找医生去看下吧。总不能老这样。”

秦霜星:“……”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就像突然又被大锤子狠砸了一下。

重新压实了。

宋铮走了。

秦霜星像刑满释放一样,长长呼出一口气,也走出教学楼。

……怎幺办呢?他以后。

宋师兄说得没错。他不能老这样。

别说找工作了,哪怕是读研读博,一头钻进实验室里再也不出来,他也是要跟人打交道的。

他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只面对不会说话的昆虫……

一念至此,秦霜星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他其实不是没去看过医生。

相反的,全国最好的精神科,宜江市精神卫生中心,他已经去过好多次了。

却总是无功而返。

他也不知道为什幺。每次都是刚开始的时候颇有成效,可是勉强坚持一段时间,他的情况又会恶化回去。

最后连主治医生的面都不敢再见。

每次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前功尽弃。

……他太烂了。

他就是个扶不起的烂泥。

六月的日光,灿烂而热烈。

喧嚣蝉鸣不容置疑地挤进耳道,狂妄肆意地撞击他的耳膜。

秦霜星在香樟树树荫下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教学楼下课铃声响起。

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楼梯上走下来。

秦霜星浑身肌肉一绷,下意识地头一低,快步朝自行车车库走去。

校园里仿佛一下子恢复生机。上课时的宁静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大学生们成群结队、说说笑笑的人潮声。

秦霜星推着自行车,低着头,默默逆着人群行走在校园里。

他要回家。

他想回家。

这个点,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

饭点的食堂……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哪怕有了点心店的经验,他也潜意识里在抗拒。不敢进去。

所以他只能回家。

……这样下去,以后怎幺办呢?

不行的啊。一定要想办法锻炼自己,一定要克服社恐。

一定要努力……不能这幺矫情了。不能再内向下去了……

一定要想办法……踏出第一步。

自行车停下了。

秦霜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他用力握了握车把。调转车头,转到食堂的方向。

在拼命自我鼓励的勇气下,秦霜星硬着头皮,忍着扑面而来的人潮热气。

在炎热的六月里,走进人山人海的食堂。

……

几天后,周六。

宜江市第一中学。校庆现场。

宽敞大气的校门上,悬挂着热烈的校庆横幅。

校门两旁排列着无数校友送来的花篮,天空飘浮着彩色气球,到处都是热情洋溢的庆祝气氛。

让人光是路过都感觉心情变好了,老胳膊老腿都有力了。

“年轻真好啊……”

不时有往届毕业生从身边走过。这些已经踏上社会的、被公司被黑心资本家蹂躏得身心俱疲的社畜们,在看到身穿校服的高中生们从眼前走过时,都会忍不住发出感慨。

年轻真好啊!

荣锋:“……”

是啊。年轻真好。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那些熟悉的校服上。

这幺多年了,学校的校服款式一直没换。

夏季是浅色的透气汗衫,冬季是深色的校服外套。

共同点是,款式都过分宽大肥厚,朝着贴合腰身的反方向一路狂奔。务求把所有胖的瘦的都变成一样体型。

——一样的水桶。

是一种无关审美的强制平均。

也是一种,弱化外貌与着装,给自卑的或者家境不好的学生们留下的,最后一点缓冲。

遥远的记忆,像热辣辣的阳光一样,笼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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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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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墨安 2024/01/04 23:43:1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