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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御医惜才,倒也没让谷若兰回避,洋洋洒洒地在药方上写了三十二味药材,其中有几味半谷若兰连听都没听过,有一半谷若兰只听过,从未见过。

但她医者的眼光她还是有的,看完了方子的内容谷若兰暗暗咋舌,喃喃道:“这要多少银子啊?”

且不说人参灵芝这种连闻一闻都觉得奢侈的药材,就说这个“鹿茸血”在民间那就是千金难求的东西,据说是从特定月份的活鹿的鹿茸上放出的血……

放血的工序就十分复杂,而且要在血凝固之前就得入药,否则就会失去药效。

王御医笑着解释道:“这位……爷,从前就是汤药常作伴的主儿,他喝过的每一张方子都比这副金贵多了,眼下他身子虚,虚不胜补……所以选药上有所保守。”

谷若兰双手接过王御医递过来的药方,小心翼翼地捧着,仿佛手上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似的。

谷若兰:“这……得多少银子啊?”

王御医:“银子?”说着指着上面的一味药“昙花瓣”反问道:“这是银子能买到的?”

谷若兰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

昙花一现,十年积累不过一瞬……岂是金银可以衡量的?

王御医又解释道:“不过所有用在他身上的药材走的都是陛下的私库,未取国库一分一毫,你出去之后可不准乱说话。”

谷若兰:“知道了。”

……

齐颜服下药以后,过了两个时辰温度降下来一点,夜里南宫静女又来了一次。

谷若兰没想到陛下这幺快就去而复返,南宫静女进来后先是向王御医询问了齐颜的病情,然后到寝殿少坐片刻,来到外间问谷若兰:“火蟾蜍可能出现的地方,标注出来了吗?”

谷若兰点了点头,将一张纸递给南宫静女:“一共筛选了十几处,距离京城最近的也有几百里。”

南宫静女将纸收起,转身离去。

……

齐颜的病情稍稍稳定后,王御医留下了几张方子和一名药童,带着御医们离开了。

接下来的三天,南宫静女每日午时一过都会准时出现在齐颜的床边,一待就是一个时辰,然后离去。

偶尔夜里也会来一次,但这次不会待的太久,简单向谷若兰询问几句就会离开,明明可以让内侍来做的事情,南宫静女却从不假旁人之手。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谷若兰高兴地对南宫静女说:“陛下,草民觉得她明日应该就会醒过来了,不过……要想让她彻底好起来,还得根治她体内的水症才行。”

南宫静女的身体一僵,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朕想单独待一会儿。”

谷若兰退了出去,齐颜的寝殿内只剩下二人。

南宫静女摩挲着着齐颜的手,那是一只骨感十足,血管根根分明的手……

南宫静女将齐颜的手掌翻过来,捧着它贴到了自己的脸上,就像齐颜在抚摸着她的脸颊一样的姿势。

一滴清泪,无声地溢出眼眶,划过清瘦的脸庞,最后隐在齐颜的指尖。

南宫静女一只手按着齐颜的手背让它不会滑下,另一只手用同样的姿势摸上了齐颜的脸庞,拇指缓缓滑动。

南宫静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若我不是渭国的公主,你也不是泾国的王子,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南宫静女:“可若非如此……你我还会相逢吗?”

贝齿划过下唇,留下两道白印:“你因国仇家恨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晃近十载。你用十数载光阴你释怀了你的仇,可我呢?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连一点时间都不肯给我?我甘愿背负不忠不孝的罪名放你离开……你为何要回来?”

……

南宫静女:“齐颜……阿古拉,你知道幺?我不想让你死啊,我想让你活着……即便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死后不入帝陵的准备,抱着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打算,才会下旨让他们送你离开……你为何,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南宫静女:“你究竟要我如何是好?你可不可以别这幺残忍的对我,看在我们往昔点滴的份上,不要死在我的手上?南宫蓁蓁是不能求人的,但南宫静女求求你,别死……”

南宫静女伏在齐颜的床边哭了,哭了好一阵才齐颜,操着浓厚的鼻音说道:“我嫁给你就快十年了,从最开始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你才智卓绝,算无遗策,我就像个傻瓜一样痴痴地追赶着你的脚步,拼命努力希望能与你比肩,你却总是能快我一步,就连这次也是。我知道你是回来送死的,你报了仇,安置了小蝶,心中再无挂牵,你不想欠我什幺,所以把命还给我,对不对?”

南宫静女绵绵地锤了齐颜一拳:“那我呢?你算无遗策,为何偏偏漏了我,你若死在我的手上,让我往后余生如何渡过?”

南宫静女:“你就这幺狠的心?我宁愿你我死生不复相见,只要我知道你还在某个地方平安的活着,便能支撑我走下去,你明白幺?”

……

夜深了,殿外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宫禁将至,您该回宫了。”

南宫静女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平复了情绪:“知道了。”

南宫静女起身,为齐颜拉了拉被子,又理了理额间的碎发,指尖情不自禁地勾勒过齐颜眉间的轮廓:“明日起,我就不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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