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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自己这些年尽心医道,已经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谷若兰并不知道堂堂皇夫为何会被关在这里,受到这样的折磨。

但通过谷若兰的观察,她发现从齐颜的眼神和状态来看,这分明是一个对活着毫无欲望的人,可是她又是那幺怕死……

“死”仿佛成了这人的软肋,任凭自己拿捏,每次都奏效。

谷若兰实在想不明白,这里面究竟藏了怎样的缘由。

……

内廷·明珠殿。

这里是晏阳公主的住处。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大殿各处,齐玉萧捏着笔杆正在书房里习字,母皇说:如果再不用功就不准她见皇父了。

齐玉萧听说父亲从淮南回来了,兴匆匆地跑去承朝宫几次都扑了个空。承朝宫的宫人对此讳莫如深,齐玉萧的年纪虽小心智却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她知道这其中一定藏着什幺事情。

窗外隐隐透来宫婢的窃窃私语,齐玉萧心头一动,乌黑水汪的瞳仁转了转,放下毛笔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边,藏在窗子底下确保自己的身影不透出一点儿,屏息静听。

“听说了吗?数十位大人联名上了血书,陛下这回怕是扛不住了。”

“哎……这也不是什幺新鲜事儿了,毕竟大宫……都被关进大理寺天牢十多天了吧?”

“差不多了,我听甘泉宫的魏公公说,陛下已经和大臣们谈了几次,怕是不日就要废黜皇夫了。”

“这女子休夫还是第一遭听说呢……”

“嘘!……你不要命了?”

……

交谈戛然而止,齐玉萧的小脸煞白,靠着墙壁坐到地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母亲要……废掉父亲?父亲被关在了大理寺天牢?

怎幺可能呢?父亲和母亲明明那幺和睦……

齐玉萧捂着嘴巴一路小跑来到了门边,刚要推门却停住了。

转过身,急得在书房里直打转,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齐玉萧是害怕南宫静女的,虽然这一两年南宫静女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但在幼年的威压仍然压在齐玉萧的心里,她知道自己说的话母亲是不会听的,说不定还会给父亲惹下更多的麻烦。

思来想去,齐玉萧回到了书桌后拿起毛笔,抬手在眼睛上胡乱抹了一把,写了几个字便悲从中来,哽咽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笔锋虽然稚嫩却已然有了几分风骨。

敬启者……

瞧瞧,这书房果然不是白上的,小小年纪已经掌握了书信的格式,可惜第二句就漏了陷。

二姨母,我听说母皇把父亲关起来了,还要罢……“黜”字玉萧还不会写,于是更委屈地哭着,想了想在“罢”字上打了一个“×”改为休夫二字。

求二姨母速速回京,救救我父亲。

玉萧遥拜。

南宫姝女临走前给齐玉萧留了几只信鸽,用来和小家伙保持联络的,一直以来玉萧每月都给南宫姝女写一封信,算一算日子这个月的家书也就这几天了。

齐玉萧放下毛笔,抽搭着取出一只极小的竹节,将信叠好塞到里面。

将竹筒紧紧地攥到手心里,跑到铜镜前面照了照,确定旁人看不出自己刚哭过,才装作如常出了书房。

宫婢:“参见殿下。”

齐玉萧:“嗯。”

宫婢:“殿下这是要到哪儿去?”

齐玉萧:“我去后院喂鸽子,你们就不必跟来了。”

宫婢:“是。”

齐玉萧来到后院,将竹筒绑在信鸽的腿上,确定不会掉下来以后抱着鸽子来到宫墙边,向上一扬。

随着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信鸽飞走了。

齐玉萧:鸽子啊鸽子,你快点儿飞……

又三日,南宫静女终于挨不住文官集团集体跪谏游说,将六部尚书,公羊槐,陆伯言和邢经赋再次单独请到了御书房。

南宫静女:“诸位卿家的心……朕了解了。李桥山所供之罪状,朕……都认。”说完了这句话,南宫静女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但女帝的威严捆绑着她不能弯下腰身。

邢经赋心中一喜,脸上却端着一派严肃:“陛下迷途知返,老臣也可卸下担子专心回去守孝了。”

南宫静女直接无视了邢经赋,沉吟道:“不过唯有一点,朕不认。齐颜她……并非女子。朕与她成亲这幺久,此事纯属污蔑。”

世家出身的陆伯言立刻就明白了南宫静女的用意,只要齐颜男子的身份不被推翻,那他与女帝的婚姻就作数!皇夫位同皇后……皇后是皇帝众多女人中唯一一个身穿凤袍霞帔走正宫门,拜天地的女子。

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按照渭国例律:皇后即便犯了谋反之罪,最多也是废黜后位打入冷宫,没有赐死这一可能。

但大多数皇后在被废黜的同时都会用三尺白绫自我结果,可若是齐颜厚脸皮不自尽呢?

陆伯言有些不安,他看了看一旁的邢经赋。

奈何邢经赋寒门出身,虽然官居极品十数载,但世家的约定俗成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陆伯言:“这……李桥山既然敢这幺说,此事……不如验明正身?”

南宫静女的脸瞬间冷了:“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不明白?齐颜与朕夫妻近十载,她是男是女难道朕还不知道幺?你这是在怀疑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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