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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走走停停,斥候要不时请队伍停下独自向前奔去,站在马背上查看车辕痕迹,以此来确保他们走的是直线。

齐颜看到这一幕,心中暗笑:如此能耐也配做斥候?草原的孩子大多三岁上马背,五岁就能认路。仿佛他们天生就有辨别草场的能力,随意扫一眼就能从草场的长势判断位置。

就这样又走了三天,一座壮阔程度不输于北关城的城池出现视线里:燕然府。

在进城的过程中,齐颜在马车的西侧看到了一处凸起。

这是整座草原上唯一的高山,馍馍山。

撑犁族曾经就安居在馍馍山下,这里是乞颜阿古拉的家。

齐颜深深地望了馍馍山一眼,记忆中的高山缩水了不少。她放下了车帘,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异常情绪,可隐藏在广袖下的一双拳头已经攥得发白,微微颤抖。

城门打开,北九州节度使阿努金率领部族出城十里相迎。

斥候将文书交给阿努金的随从,飞马回报。

斥候:“报!禀报大人,北九州节度使亲率部族出城十里相迎。”

齐颜:“知道了,告诉仪仗队放慢速度。”

斥候:“是!”

……

马车停了,钱通跳下车辕取了脚踏放好,敲了敲车厢的门:“大人,到了。”

齐颜推开门,出了马车车厢,在钱通的搀扶下慢慢地踩着脚踏下了马车。

阿努金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马,身穿软甲腰间挂着半片狼皮,脚上穿着牛皮靴,看到这一幕目露鄙夷。

阿努金是额日和的长子,草原沦陷时他已是青年。他与其父额日和不同,阿努金的骨子里仍怀着某种莫名的优越感。即便他穿着渭国的官服,年年朝贡,骨子里却瞧不起孱弱的渭国人。

而齐颜的形象完全契合了阿努金对渭国文人的刻板印象——瘦小,孱弱、更滑稽的是嘴唇上连毛儿都没有。

齐颜也同样在打量阿努金,黄瞳黄发泛黄且卷曲的络腮胡,头发被变成数股小辫子拧在头顶盘成了渭国男子的发髻,爆炸的肌肉透出软甲显出轮廓,五官如刀裁般硬朗,跨坐在高头大马上单手捏着缰绳,下巴微微抬起,一派倨傲之色。

照理说齐颜是钦差,阿努金应该下马行礼。可对方却迟迟不动等着齐颜主动上前。

所有随行的渭国人都对阿努金的失礼感到非常不满,但阿努金和他那些一字排开的随从个个虎背熊腰,面目凶恶,实在是太有震慑性了。

钱通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往齐颜那边挪了半步,低声道:“大人,是否要小的过去请他们过来?”

齐颜目不斜视,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不必。”

钱通:“是。”

齐颜右手小臂与大臂呈垂直,手指微曲成拳扣在腹部,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双足开立,腰身笔挺:渭国文人最标准的站姿。

视眼前的数十位彪形大汉如无物,目色沉静似水,唇边挂着礼貌的弧度,与阿努金遥遥对视。

气氛安静极了,两方的人马谁也不肯先踏出一步,谁也不知道这个僵局将要持续到什幺时候。

齐颜这边,不少随行者偷偷望向齐颜,见到钦差大人如此,纷纷在心里头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朝廷肱骨:临危不惧,寸步不让!

这才是礼仪之邦的钦差该有的气节,不少人也纷纷挺直了腰杆,学着齐颜的样子将目光定格在阿努金的身上。

阿努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渭国人会来这幺一手,表情有些难看。

被上百双眼睛这幺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阿努金率先打破了僵局,操着一口生硬的渭国话喊道:“欢迎使臣。”

齐颜对图巴部的恨并不比南宫皇族少,撑犁部的覆灭与图巴部有直接的关系,让她向额日和的后人示弱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本想请出圣旨当场宣读让对方跪拜自己,不过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登上了马车。

不过在其余的渭国人看来,齐颜的处理已经非常得体了。

入了城,阿努金却一反常态地热情了起来,他的渭国话说的不太好,让斥候翻译给齐颜:他已经准备了宴会,请齐颜过去。

齐颜欣然应允,到驿馆换了一套干净的官服仅带了钱通一个随从便去赴宴了。

宴会厅里架了两只烤全羊,待齐颜坐好阿努金命人直接将其中一只整羊抬到了齐颜桌上,亲自来到齐颜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拔了出来。

钱通欲拔出佩剑,齐颜却犹未卜先知般先一步按住了钱通的胳膊。

钱通:“主人?!”

齐颜站起身,从阿努金手中接过了小刀:“多谢。”

阿努金哈哈哈大笑,抬起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齐颜的肩膀,回主位去了。

第179章

扑朔迷离燕然府

齐颜只吃了几片羊肉就不再动筷,阿努金数次命人给齐颜斟马奶酒,都被齐颜婉言谢绝。无论阿努金如何劝酒齐颜都是轻声细语的拒绝,数次不成阿努金有一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倍感无趣。

不再管齐颜,自顾自吃着面前的烤全羊,这次宴会选的是上等的小羊犊,体型小巧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阿努金吃相豪迈,很快他面前的那只小羊就只剩骨架,马奶酒也喝了两大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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