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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的眼中划过一丝动摇被南宫静女捕捉到了,她继续说道:“李大人饱读圣贤书,应该知道这件事一旦坐实,整个宫廷甚至前朝会发生什幺样的事情!兹事体大,李大人是朝廷肱骨柱石,难道不知冒死劝诫的道理?”

大理寺卿看了看瘫软在地上的两位皇子,又看了看正中央的薄棺:这位蓁蓁殿下说得没错,巫蛊之祸若是坐实……后果不堪设想。他倒不怕为陛下使出铁血手腕,可万一这件事另有隐情,一旦翻案……

想通这里,大理寺卿主动放低了身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殿下移步?”

南宫静女抬了抬下巴,一派天家贵胄的高傲。

二人来到殿外,南宫静女开门见山地说道:“李大人抬眼看看吧,这台阶下面匆匆而过的宫人们……这道圣旨一出,他们就都是死人了。”

此言一出,大理寺卿不由得打了一个颤儿。

南宫静女轻叹一声,继续道:“本宫打算到甘泉宫去求父皇三思,李大人若不愿同去,就请容本宫一个时辰,圣旨虽下,但父皇并没有规定宣旨的时辰吧?”

大理寺卿站直了身体,恭恭敬敬地对南宫静女拱了拱手:“那幺,臣就在此处静候佳音了。”

南宫静女传来轿辇,火速前往甘泉宫。

她已经无暇顾及剩下几位皇兄的感受了,懂她的人无需多言,不懂她的人怎幺解释也没用。

她虽然与二哥四哥并不亲密,到底是同宗同源的亲兄长,做不到熟视无睹。

……

南宫静女出现在了甘泉宫,四九公公守在门前,看到南宫静女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复杂。

四九:“参见小殿下。”

南宫静女:“父皇呢?劳烦总管通传一声,就说静女有要事求见。”

四九弓着身子,眼皮半阖:“小殿下来得不巧,陛下吃了药睡下了。命老奴守在此处不见任何人,小殿下也知道陛下今日动了怒,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南宫静女急道:“我这次为的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请总管务必为我通传一次!”

四九突然抬起头,注视南宫静女良久:“小殿下,您觉得陛下会不知道您要来吗?”

南宫静女愣在了原地,瞪圆了双眼消化着四九的话。

四九:“小殿下还是回去吧,陛下让老奴转告小殿下:莫要让他失望。”

“吱呀”一声,四九推开大殿的小门进去了,南宫静女犹如双足生根动弹不得。

父皇知道自己要来!而且父皇是不希望自己来的。

后宫无主,惠贵妃实际上就是后宫真正的掌权人,虽然多了一个雅贵妃,但雅贵妃无子又是异族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惠贵妃膝下育有二子,可谓占尽了优势。就连自己都不相信她会做什幺虚无缥缈的巫蛊之术,父皇难道不知道吗?

自己都能想到的事儿,父皇会想不通吗?!

南宫静女张了张嘴:父皇是知道的,既然知道还用雷霆之速宣办了这件事!

这,意味着什幺?

南宫静女的身子晃了晃,一连退了数步、直到撞上漆红的柱子才稳住身形。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惠贵妃柳氏,忝居后宫高位而不自重,辜负朕之信任怜爱,玩弄巫蛊之术祸殃自身而至暴毙,其罪当诛。念在柳氏已自食恶果又服侍朕多年,法外开恩褫夺柳氏贵妃封号,以妃子规格葬于皇陵外墙。柳氏生前居住宫殿内一干服侍宫婢、内侍、犯下失察之罪,罪加三等,交由内廷司依律法办。柳氏母家直系血亲,三代之内男丁皆由当地府衙押解至京城,交由刑部、应天府、大理寺、三堂会审。朕之皇三子,秉公持重,刚正不阿。钦点为三堂会审主审官。柳氏膝下皇二子南宫威,皇四子南宫震,交由宗正寺圈禁,以观其行、查其罪。二子府中一众下人全部押解刑部,以观后效,再行定夺。钦此。”

大理寺卿念完了手中的圣旨,老二老四以头抢地、涕泗横流、口中高呼冤枉。

南宫望则背过了身去,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拄着殿内的柱子,其实是隐藏自己实在控制不住的笑脸。

老二和老四落在他的手上,不死已经算是好命,绝无再争夺帝位的可能了。

看来……当初自己写的那首藏头诗,蛰伏了这幺久终于奏效了。他就知道以父皇谨小慎微的个性,怎幺可能坐视“一双金乌挂天上?”

南宫静女半靠在南宫姝女的身上,听完圣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二姐,我有点不舒服,你扶我回去吧?”

南宫姝女揽住了南宫静女的腰身,疼惜地说道:“本宫这就让百合去传轿辇,回未明宫?”

南宫静女倒了几口气,摇了摇头:“我想回外府去,二姐可愿陪我?”

南宫姝女:“好。”

南宫静女一刻钟也不想多待,原来史书中记载的那些关于夺嫡的寥寥数语,真的存在。

如此残酷,冰冷。

……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南宫静女靠在马车的角落闭着眼睛,南宫姝女没有打扰她,车厢里很安静。

南宫静女放缓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眼眶里藏着的泪水挤出来。

她想齐颜了,锥心嗜骨般的思念。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看透了可能是最接近事实的真相,却不知道该和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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