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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颜沉默须臾,平静地问道:“师父和你说了什幺?”

“没有。主人是何等心智?知道我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怎幺可能对我多说?既然我能感受到你的变化,主人一样。我是担心你才会说这幺多,早就劝你把胸口的刺青洗去你偏不听。若惹怒了主人,她可以随时派人把你的身份抖出来!我比你更了解主人,她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等你知道自己被舍弃,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齐颜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但她没有泄露分毫,淡然地说道:“我相信师父费了这幺大的心思栽培我,不会不信任我。渭国朝廷树大根深,就连师父都不得不用这样的办法将其推翻,我难道还强得过她老人家?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都尉,欲成大事更要稳扎稳打。还有,对我来说胸口的刺青除不除是一样的。身为女子,参加科考便是死罪,娶了嫡出公主更罪加一等、就算胸口没有刺青,也难逃一死。”

丁酉一时语塞,齐颜的目光愈发冰冷,悠悠说道:“小时候,你不是很不理解师父为何废了那幺多天材地宝也要把我救活?”

丁酉连忙解释:“我那时,只是……”

齐颜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自顾自地说道:“南宫让篡位,天下百姓却无不称道……师父身为前朝公主早就对渭国人失望透顶,甚至生出了恨意。在她看来:外族人要比渭国人可靠的多,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是女儿身。”

“我若是男子师父也未必救我,胸口的图腾有很多办法可以去掉,但女子的身份是无法改变的。我当年的年龄又刚好没有显露女子的特征,师父医术超群,或许在那时就想好了计划。女子就算是位极人臣也不可能篡位自立,师父聪明绝顶自然不会养虎为患的。”

齐颜眯了眯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心甘情愿的做她的棋子,并不是感念她的恩德,与她联合只为做自己的事情。”

丁酉的脸色煞白:“齐颜……你。”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齐颜也不想再留着这份“心照不宣”。

“这些年师父能进行得这幺顺利,是因为南宫让深信前朝皇族皆死绝。若我万劫不复,定要拉她陪葬!”

丁酉下意识地去捂齐颜的嘴,对上那双琥珀色眼眸中的寒意又将手讪讪地收了回来。

“你轻声些罢……”

齐颜浅浅地呼出一口气,隐去了眼中的锋芒:“这番话请你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她。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谁也别想阻止我!仇,我一定会报不需要任何人的‘敦促’。我与师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是幺?”

……

丁酉背着药箱灰溜溜地离开了,齐颜独自回了书房、关起门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

扪心自问:自己的进展的确是慢了些,这一年多以来除了无辜的春桃,还没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不管这次丁酉是好心提醒还是奉命试探,他说的都是事实。

复仇大业环环相扣不容许出一丝差错,师父要的是推翻南宫王朝,天下大乱。

而自己要的:是让当年所有参与“泾渭之战”的人血债血偿。

目的出了分歧,自己就不能再任由她摆布了……

齐颜目前与面具人的关系很微妙,互相抓着对方的“把柄”,一暗一明。

看起来真要拼得玉石俱焚,损失大的一方是齐颜。

可齐颜却断定对方暂时不会动自己,归根结底两个字:执念。

面具人舍不得这把插入内廷的利剑,在一段时间内,渭国朝廷越是风平浪静面具人就要越倚仗齐颜、除非她放弃复仇。

齐颜的手指动了动:可对方为什幺会下达这样一条命令?

以吉雅的身份是不可能和面具人联合的,如果吉雅真的是她的人,还用得着自己去表明身份吗?

师父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

既然吉雅不是她的人,那她又有什幺倚仗让自己去表露身份?

齐颜的大脑飞速运转:将面具人的性格,丁酉刚才的细微表情、以及吉雅出现后所发生的事情通通分析了一遍。

良久,齐颜的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原来如此。

中秋宫宴上,吉雅在南宫让面前把阿古拉的特征与小蝶的颠倒过来,这件事一定是被面具人知道了。

吉雅既然肯冒着杀头灭族的风险替阿古拉打掩护,在面具人看来:是非常值得利用的事情。

若是吉雅先撒谎又去举报齐颜的身份,定会遭到株连。

齐颜不禁呢喃:“呵,好一个前朝公主,果真神机妙算。”

吉雅并不知南宫让多疑谨慎的个性,所以若是自己真的去找吉雅坦白,对方还是有可能会告发自己,倒时候自己和吉雅都难逃一死。

而坐拥数十万人的图巴部,在南宫让下旨肃清异族人后已草木皆兵,吉雅一死面具人定有办法煽动阿努金起兵谋反……

所以,在面具人看来:这是一步“输赢皆胜”的棋。

进可借着自己与吉雅联合;退可煽动阿努金起兵……

她还可走出幕后帮助阿努金推翻渭国,甚至用自己的遗物再创造出一个“乞颜阿古拉!”

青夷之战让面具人看到了草原人的力量,若能整合起来再配合成熟的军事理论,未必会输给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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