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本来就很讨厌

那双男士拖鞋被赵晓甩在走道里,既没变成一只长满多条腿的毒肉虫,也没变成一张淌着血的人脸,就是普普通通的拖鞋,静静躺在地上,没什么杀伤力。

然而它却是一切阴森,诡异,甚至恐惧的来源。

刘大娘死那晚,黄单见过这拖鞋,就在她的脚上,他从刘大爷惊恐的表情里推断而出,拖鞋应该跟老张死时脚上穿的,是同一双。

刘大爷跟刘大娘都是怕事的老人,他们不想听邻居说闲话,也不想摊上事儿,肯定在警察来之前就将拖鞋从老张脚上拿走,并且扔掉了。

可是扔掉的拖鞋却被死去的刘大娘穿着,刘大爷才会那么害怕,直接疯了。

黄单捏了捏手指,也就是说,这几件事的共同点之一,就是刘大爷被偷走的这双拖鞋。

他记得刘大娘的尸体被发现时,孙四庆的门口有水迹,当时他就猜测是拖鞋的鞋底留下来的,不确定鞋是被凶手刷洗过,还是什么原因。

凶手那晚又将拖鞋拿走了,现在放在赵晓家,是不是某种预示。

黄单几不可查的扫了眼赵晓,她还在怕,瞳孔放大,脸惨白,就跟刷了层白油漆似的,身子也在抖。

有人偷偷进过你的家,在你固定放拖鞋的位置放了双陌生人的拖鞋,而你也没多看,脚伸进去把鞋穿在了脚上,任谁经历了这一幕,都会恐慌不已。

赵晓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黄单的视线没收回,赵晓穿的是玫红色的运动裤,垂直下来,裤脚盖住了脚背,他跟之前的几个邻居都想着找人,没注意对方的脚。

当事人赵晓也没意识到不妥,绷着神经一心注视进出她家的邻居,生怕谁弄坏了她的哪样东西,更怕从哪里跑出来一个陌生人。

可是,周春莲一下子就发现了。

或许是他们的关注点不同,也有可能是女人心细?

黄单蹙眉,警方没对外透露刘大娘跟老张的死因,他不知道,也得不到相关的线索。

一双拖鞋会牵扯到哪些事?会不会只是凶手丢的一个□□,故意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为了掩盖真正的杀人动机?

黄单的思绪被周春莲的声音打乱,她说拖鞋有点眼熟,好像见刘大哥穿过,还说他家前段时间放在门外的拖鞋总是不见,也没见小区里的谁穿出来过。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周春莲抬手将脸颊两侧的发丝全别到耳后,解释道,“这事还是大姐跟我聊天的时候说的。”

她叹口气,“哎,大姐生前是个热心肠的人,也没跟谁闹红过脸,却死于非命,真是没想到。”

走道里静了几瞬,赵晓喃喃自语,“那就是偷鞋的人干的。”

周春莲安抚的说,“我们都是老百姓,对这种事也不了解,帮不上什么忙,警方会调查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黄单观察着周春莲,她说这话时,面上是适合的感慨跟坚信,没一丝异常。

周春莲似乎对陆匪的出现没有丁点惊诧,她朝黄单笑笑,“小季,你跟陆先生去休息吧,赵小姐这边有我。”

黄单说,“有事就喊我们。”

陆匪靠着墙壁,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他听到青年的话声,就抬脚迈到了401的门口,从始至终都是事不关已的冷漠态度。

黄单拿出钥匙开门,他回屋前还当着赵晓跟周春莲的面儿,拿走了地上的那双拖鞋。

两个女人都没变化,似乎不关心拖鞋的去处。

赵晓跟着周春莲进屋,她拘谨而又戒备的站在玄关那里,脚底蹭着粗硬的垫子,人没有往屋里走动一步。

周春莲从上面的鞋柜里拿一双拖鞋给她,“这是新的。”

赵晓看一眼鞋,“谢谢。”

周春莲关上鞋柜,挺客气的说,“客房什么都是干净的,你去躺会儿吧。”

赵晓说不用了,“我就在客厅里坐着。”

周春莲似是知道她有洁癖,也不勉强,“那好吧。”

卧室里突然传出婴儿的哭声,周春莲连忙转身跑了进去,脚步很是匆忙。

赵晓打量着眼前的客厅,买来住跟租是不一样的,装修哪怕不会奢华高档,起码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小到一块地砖,一张桌布,大到一张床,一把椅子,都合心意。

每层楼两边的户型都比中间要大,赵晓没乱碰什么东西,她只是用眼睛看,似乎这么做,就能暂时压制今晚一出又一出带给她的惊慌。

卧室里的哇哇哭声持续不断,夹杂着中年女人焦虑的哄声,隐隐带着无助的哽咽。

赵晓一步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她停在门口,看见中年女人背对着她抱着婴儿,轻轻的摇晃着,嘴里哼着什么小调。

婴儿还在哭,妈妈的怀抱跟小调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赵晓的嗓子有点痒,她忍不住的咳了一下。

卧室里的小调声戛然而止,周春莲摇晃孩子的动作也停了,她转过身,语气跟神态都不是刚才的样子,很排斥不熟悉的人靠近卧室,毕竟是比较**的地方。

“赵小姐,有事吗?”

赵晓察觉到了,她后退一步,离卧室的门远一点,“我的脚很脏,能不能用一下你家的卫生间?”

周春莲说可以,“你自己去,还是我带你去?”

赵晓说她自己去就行,她看看中年女人怀里的婴儿,“那不打扰你了。”

周春莲又恢复如常,“孩子饿了,我给他喂个奶,麻烦赵小姐给我把门带上。”

赵晓带上了门,在门快关上的那一霎那间,她看到周春莲抱着孩子躺上了床,胸前的衣服也撩了起来。

去卫生间洗脚洗鞋,赵晓没休息,她拽了卫生纸擦椅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快把卫生间放在马桶上的那卷纸用完才停下来。

赵晓搬了椅子去阳台,面对着窗外的夜色,等天亮。

对门的黄单在灯下研究拿回来的那双鞋,他的眼皮猛地一跳,发现了什么,立刻就去把自己从孙四庆家偷拿的那双找出来,将两双鞋放在了一起。

是同一个款式,只有颜色跟鞋码不同。

黄单再三确定后,将这条线索收进脑子里,他看着鞋,第一时间想到了开淘||宝的王志。

王志进货方便,渠道多,鞋子进一批回来卖,很正常。

而且刘大娘死的那晚,黄单被人推下楼,他上去找,王志又过于凑巧的开了门站在走道里,还有对方那间总是紧闭着门的仓库。

事事都透着蹊跷。

黄单摸着拖鞋鞋底的标志,他的动作突然一滞。

会不会……

老张跟刘大娘脚上穿的,和赵晓屋里发现的根本就不是一双拖鞋,只是同款同一个颜色?

一开始他就偏离了轨道,离真相越来越远?

黄单正走着神,头顶冷不丁的响起一道声音,他抬头,发现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把枪,就是他藏在枕头底下的那把。

忘了换地儿藏了,黄单的嘴角抽了抽,他快速的转动脑子,需要想一个将这件事翻篇的理由。

陆匪的面色阴沉,“枪哪儿来的?”

黄单把手里的拖鞋放地上,“我在外婆的箱子里找到的。”

老人去世了,不能把她叫出来对峙,这理由不错。

陆匪挑挑眉毛,“季时玉,你还挺聪明,知道拿你不在世的外婆当挡箭牌。”

他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说了,我就会把枪还给你?”

黄单意识到男人想干什么,他立刻站了起来,认真的说,“陆匪,这枪你不能拿走。”

陆匪冷着声音,“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留着这把枪?能当饭吃,还是能给你变魔法玩?”

黄单说,“这是外婆留给我的。”

陆匪用没拿枪的手在青年额头敲一下,“别逗了,季时玉,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白痴,你连枪的来路都不说,还撒谎,我能把它给你?”

黄单叹道,“我不能说。”

陆匪的眉头一皱,发觉自己喜欢青年的坦诚,厌恶对他的隐瞒,他阴霾的瞥嘴,垂眼摩||挲着枪身,“是吗?”

黄单怕男人把枪弄坏了,他想了想说,“里面就一颗子弹,我没用过这种枪。”

陆匪拿着枪的指尖一抖,整只手都颤抖了起来,他用左手按住右手,铁青着脸怒骂,“那你宝贝似的把这玩意儿放枕头底下藏着干什么?以为自己是神枪手,一枪一个准?”

黄单说,“就算只有一颗子弹,也比没有要强。”

陆匪的周身气息可怕,他阴沉沉的说,“我真想现在就撬开你的脑袋,把你脑子里的水给倒出来。”

黄单抓住男人拿枪的手,被挥开了,他又去抓,这次没有被挥开,就摸了摸男人的手。

陆匪的语气很差,“撒娇,讨好都没用,别给我来这一套。”

黄单说,“枪能防身。”

陆匪勾唇笑道,“对,没错,枪能防身,也能让想杀你的人发现,用枪在你头上打出个窟窿。”

黄单说,“别往最坏的地方想,太消极。”

陆匪反手去抓青年,指腹按着他的手心,“枪,我,你自己选。”

黄单无语几秒,“都要。”

陆匪脑门的青筋一蹦,“得寸进尺的家伙。”

黄单说,“有枪,我能保护你。”

“你还是想着你自己吧。”

陆匪说完了,就将一口气吐出去,一言不发的凝视着青年片刻,他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这枪我替你收着,我重新给你弄一把。”

黄单说不行,他这枪百发百中,三哥说了,就算他闭着眼睛,子弹都能百分百的命中要害,别的枪没有这功能,子弹再多,还是不顶用。

陆匪的眉心拧成川字,面部的戾气很重,他在压制着怒气。

俩人僵持不下。

黄单抬手去揉男人的耳垂,捏一下,又捏一下。

陆匪的呼吸粗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季时玉,你想对我使美人计,得先要去弄个美人。”

黄单不言语,他把男人的脖子勾下来,唇压上去。

陆匪的腰背弯着,任由青年在他的唇上胡作非为,还把舌头伸到他的嘴里。

该死的,舔哪儿呢?陆匪将青年拉开,眼底有欲||火燃烧着,他粗声喘气,转瞬碾上眼皮底下的那两片唇。

半个多小时后,枪的事翻篇了。

黄单继续保留着三哥给的那把枪,还答应了陆匪,会收好他给自己弄来的那一把。

陆匪在意的是青年的隐瞒,枪的来历极不正常,他拍了枪的照片吩咐底下人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不知道枪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夏天的黎明来的很早,半点都不眷念黑夜带来的宁静,迫不及待的投奔进曙光里面。

黄单感觉自己没睡多久就醒了,他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侧头跟靠在床头抽烟的男人打招呼,“你怎么起这么早?”

陆匪的嗓音嘶哑,“早什么,我就没睡。”

黄单把他指间的烟拿走,“不睡觉,大清早的就抽烟。”

陆匪的喉头滚动,他抓抓头发,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怪谁?”

黄单说,“怪我。”

陆匪从后面拽住从他身上爬过的青年,“这就下去了?不来个早安吻?”

黄单挣脱开,“脏,先刷牙。”

陆匪,“……”

他把人拉到身上,手臂圈住了,往上顶高高,“一日之计在于晨,季同学,老师教过你的吧?”

黄单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一天的计划要在早晨安排。”

陆匪调笑,“还有另一层意思。”

黄单摸摸男人,“陆匪,你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会很疼的,你会哭的很厉害,枕头被单都会打湿。”

他认真又严肃的说,“你还会哭晕过去。”

陆匪本来雄赳赳气昂昂,这会儿软成了一摊,怎么也抬不起头,他臭着一张俊脸,“下去!”

黄单从男人身上爬走,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早饭吃什么?”

陆匪硬邦邦的说,“不吃,没胃口。”

黄单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嘴里塞着牙刷,声音模糊,“我给你煎荷包蛋,下一碗面条,要不要吃?”

陆匪想起青年切掉肉的手指头,他的心脏就一抽,任命的去了厨房。

早饭就是黄单说的那样,一人一碗面,上面放着煎成圆圈的荷包蛋,切成片的火腿肠,几根绿油油的青菜,些许胡萝卜丁,看着就很有食欲。

黄单捞掉最后一根面条,擦擦嘴说,“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

陆匪说,“我没事。”

黄单抬头,“没事?你回国不是为了收购案吗?”

陆匪说不是,他的身子后仰一些,长腿交叠着,“季时玉,你刚吃完我给你做的早餐,就这么急着赶我走,你的良心呢?吃面的时候拌着一起吃掉了吗?”

黄单说,“我没赶你走,是我有事,上午不能陪你。

陆匪哦了声道,“先去对门问个情况,然后去找三楼的刘大爷和孙四庆,再上五楼找王志,对吗?季时玉,你这一天天的,可真够忙的。”

黄单说,“还好。”

陆匪把口袋里的打火机跟烟盒丢桌上,发出不轻的声响,表示着他很生气。

黄单说,“你要是不忙,就跟着我。”

陆匪捞住青年的腰,拿粗糙的掌心蹭了蹭,他低笑一声,“跟着你做什么?看你找死?”

黄单弄开男人的手起身,准备收碗筷去厨房的,却被阻止了。

“一边玩去。”

陆匪慢条斯理的收着碗筷,“切个菜,都能把手给切了,还削掉了肉,顶着大大小小的伤,自己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到处瞎转悠,我活了三十年,在你身上长了不少见识,季时玉,我谢谢你。”

黄单,“……”

陆匪从厨房出来,扒开青年头后的发丝看昨晚撞的包,消掉了不少,“白天小心着点。”

黄单说,“好哦。”

陆匪抱住青年的脑袋,亲一口就摸一下,“本来就蠢,还接连磕磕撞撞的,季时玉,哪天你要是成了小傻子,我就不要你了。”

黄单当做没听见。

七点多,黄单听见门外的开门声,他也开了门,看到周春莲的身影,就随口提了赵晓。

周春莲说,“天刚亮就走了,这会儿应该在公司吧。”

黄单问道,“周姐姐,李大哥回来了?”

周春莲茫然,“啊?”

黄单蹙了下眉心,“昨晚李大哥不是在公司通宵加班吗?现在还没回来?”

周春莲笑笑,“一孕傻三年果然没错。”

她又不笑了,语气沉重,透着对现实的无奈跟妥协,“现在经济不景气,工资发不出来,还隔三差五的加班,我家那口子要晚上才能回来。”

黄单说,“那很辛苦。”

周春莲说是啊,“小季,我听说那个陆先生是在国外开公司的,国内也有生意,我看你跟他走的很近,工作的事找他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提供住处的岗位。”

黄单动动眉头,上次周春莲暗示他不要再跟王志来往,这次暗示他走。

他在心里猜测,周春莲或许知道些东西,却不明说。

“周姐姐,赵晓昨晚在你家待的还好吧?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周春莲说没出状况,“我让她睡客房,她没睡,之后我就忙着哄孩子,也没过问,早上出来才发现她早就离开了。”

黄单说,“她有严重的洁癖。”

“不止是洁癖,那孩子的警惕心也很强。”

周春莲说,“小季,你下楼吗?要是下楼的话,帮我扔一下垃圾。”

黄单说下楼,“放着吧。”

周春莲道了谢,就把门一关,隔绝了走道里的热气。

黄单回屋换鞋,拎了周春莲的垃圾下楼丢垃圾桶里,带着那双拖鞋去找刘大爷。

期间陆匪都跟在身旁,俨然就是一副大家长的姿态。

刘大爷提着水桶在门口擦门,干瘪的嘴里碎碎叨叨的,见着黄单跟陆匪,还是那句话,叫他们来,一定要来。

似乎当年跟老伴拜堂成亲的日子,是刘大爷最重要的一个时刻。

陆匪双手插兜,“你跟个疯子也有的聊?”

黄单说,“大爷知道自己的家住哪儿,生活也能自理,我看他跟一般人差不多。”

陆匪不置可否。

黄单把那双拖鞋拿到老人面前,“大爷,这鞋……”

刘大爷给他推开,“臭小子,没看我在擦门吗?走开点,别挡着我。”

陆匪说风凉话,“行了季时玉,这老头子很不待见你,就别杵着了,回吧。”

黄单不走,他拿着拖鞋的手一松,拖鞋就掉在了地上。

那响动惊到了刘大爷,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低头看看,就把脚拿出来,往拖鞋里面一放,乐呵呵的说,“刚刚好哎。”

“是啊,很合适。”

黄单说,“大爷,你脚上的拖鞋很好看,我也想买,你知道哪儿能买得到吗?”

刘大爷穿着拖鞋走几步,嫌弃的踢掉,“这拖鞋的鞋底花纹浅,走路很容易滑倒,不实用,别买了。”

黄单说,“没事,我就穿一个夏天。”

刘大爷突兀的说,“楼上。”

黄单知道老人是在回答他前一个问题,他捡起地上的拖鞋,站在男人边上若有所思。

陆匪阖了阖眼,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工作的手机关机,行程临时更改,就为了陪着这小子。

刘大爷不擦门了,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提着小竹椅出门。

黄单看看门上的那把钥匙,他喊道,“大爷,你的钥匙还插||在门上,不拔吗?”

刘大爷呆呆,放下小竹椅回头拔了钥匙。

黄单说,“大爷,你以前是不是也有过开关门,却忘了拔钥匙的时候?”

刘大爷把钥匙放进褂子的兜里,拿干枯的手拍了拍,他重新提起小竹椅,走到黄单身前狠狠的瞪过去,“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真讨厌!”

黄单问着男人,“大爷为什么说我讨厌?”

陆匪说,“你本来就很讨厌。”

黄单抽了下脸,“我要去楼上找王志,你呢?”

陆匪拿出手点根烟,深吸一口后吐出一团白雾,他一声不吭的转身上楼。

502的门是开着的,上楼拐个弯就能看到,走道里没有堆放一个纸箱子,很干净。

黄单愣了愣,他对着男人眼神询问。

“这是我的意思。”

陆匪的话落,就开了503的门进去,没把门关上。

黄单去了隔壁王志那儿,他问起昨晚的事,“赵晓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王志给黄单看他刚泡的感冒灵,“昨天我感冒了,头疼的要死,店都没管就早早的躺下了,哪知道她会出事,哎,有人来我这儿买东西,跟我提了两句,我才知道的。”

他一脸担忧,“我给赵晓打电话,听她的声音好像没什么精神。”

黄单说,“男的都会吓到,更何况她一个女的。”

王志咂嘴,“我一直把赵晓当哥们,这回才发现她只是长的高,脸凶,看着很彪悍,其实胆子小的很。”

黄单说,“药不喝吗?该凉了吧?”

王志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他把空杯子放桌上,“不行了,我浑身无力,季时玉,你今天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帮我看看店?”

黄单说可以,他给男人发了个短信,对方没回,生气了。

“王志,这就是赵晓穿的那双拖鞋。”

趴在桌面上的王志歪着头看,他的眼睛一睁,一脸吃惊,“卧槽,这不就是去年热卖的那款吗?跟上回你穿过的是一个款式。”

黄单说,“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去赵晓家,把她客厅的空调开了,将遥控器放在她的枕头上,还在她平时放鞋的位置放一双拖鞋。”

王志哼哼,“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变态。”

黄单说,“拖鞋是男士的。”

王志跟着说,“所以那个人就是男的。”

“可能吧。”

黄单问道,“王志,三楼的刘大爷刘大娘来过你这儿吗?”

王志说,“好像没有吧。”

黄单换了个话题,“那你这里还有这款鞋吗?”

王志说没了,“去年卖的好,几乎是进多少卖多少,最后一次进的货剩下了一点点,也都打折卖了。”

黄单哦了声,不再多言。

王志也没有说话,似乎是睡着了。

黄单知道王志没睡,因为呼吸声不对,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在电脑前接待买家。

陆匪的忍耐在中午到达极限。

黄单被叫走,临走前还喊了趴在桌上的王志。

王志没抬头,迷迷糊糊的摆摆手,“哥们,上午谢谢了啊,下回请你吃饭。”

黄单绕过拐角,脚步停在原地,他探出头看,发现王志还趴在那里,手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的,看不出写的什么。

砰地一声,陆匪关了门过来。

黄单缩回脖子,轻手轻脚的跟他一起下楼。

接下来的两天,陆匪住在黄单那里,俩人没做到最后,疼痛神经过于敏感很要命,常人是不会懂的。

邻居们和和睦睦,一切都风平浪静。

黄单看到赵晓提着袋子去看周春莲,是一套汽车玩具,给小孩子的礼物。

两个小时的收留,赵晓对周春莲的态度有所改观,她在对方的屋里待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出来。

黄单特地没进屋,在走道里等她,“这两天没有什么事吧?”

赵晓不答反问,“要是有,我还能站在这里?”

黄单善意的说,“你一个女孩子住很不安全,找个朋友合租会好一些。”

赵晓眉眼间的冷淡褪去些许,“我不喜欢跟别人合租。”

黄单的声音放轻,“赵晓,有个事我没跟别人说,你穿的那双拖鞋,我也有,只是不同颜色。”

赵晓的脸色剧变,“你……你也有?”

黄单点头,“对的。”

赵晓深呼吸,“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单说,“不知道。”

赵晓垂着头,时不时的抿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单问道,“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赵晓不说话。

黄单又说,“我怀疑是熟人干的,如果是小偷……”

赵晓突然打断,语气笃定,“不是小偷,季时玉,不是小偷。”

黄单说,“那你觉得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吓唬我们?”

赵晓又不说话了。

黄单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赵晓,还有个事,我说了你别害怕。”

赵晓第二次打断他,“别说!”

“我看的出来,你跟邻居们都走的很近,是有意为之,其实你跟我是同一种人,根本就不喜欢跟他们接触。”

“至于你那么做是什么目的,你心里清楚,季时玉,奉劝你一句,别给自己惹麻烦。”

黄单说,“赵晓,我认为我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我们应该是朋友。”

赵晓什么也没说,就开了门进去。

晚上黄单去了陆匪的家,房子里的一桌一椅都上了年纪,弥漫的陈旧气息比原主外婆那套还要浓重。

陆匪说,“别傻站着,冰箱里有喝的,你自己拿。”

黄单拿了瓶汽水喝,他随意看了看就去阳台,从这边能望见隔壁王志那屋的阳台,不出意料的堆着纸箱子,还有垃圾,仿佛能闻见脏臭的气味。

陆匪摘了腕表去卫生间,“季时玉,你别靠近防护栏,危险。”

“我晓得的。”

黄单隐约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他以为是王志出门了,却在几分钟后看到对方出现在阳台,“你在家?”

王志光着膀子,发现黄单在隔壁,他很震惊,看样子整个人都是懵的,“对啊。”

黄单追问,“小区里有人来你这边买过东西?”

王志说没有,“哥们,你怎么会在隔壁?”

黄单没回答,那他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他拧拧眉心,大概是有人上天台收了衣服?

王志探出半个身子,一脸的惊悚,“季时玉,你别跟我说,你今晚要在隔壁睡?”

黄单说,“我那屋没空调,太热了,就到他这边来待一待。”

王志啧啧,“真羡慕你,我屋里也没空调,两个电风扇同时开着,外加一个吊扇都没用,就坐在电脑前打几个字,都能弄出一身的汗。”

“哥们,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我一看见隔壁那位,头皮就发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让我在走道里放纸箱子,还说如果我不照办,就会叫人把纸箱子全部扔掉。”

黄单说,“你堆的是有点多了,现在又是夏天,空气很难闻的。”

客厅里传出陆匪的喊声,“季时玉。”

黄单说,“陆先生叫我了,有时间再聊。”

王志龇牙咧嘴,“去吧去吧。”

黄单回到客厅,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王志那笑容,有点怪异。

陆匪洗过澡,身上带着水汽,“客厅开着空调你不待,非要拉开阳台的门站老半天,不嫌热?”

黄单拿走男人手里的大毛巾,给他擦着头上的水,“501没人住,房子是空着的。”

陆匪知道青年的心思,“不关你事。”

黄单动作轻柔的一下一下拿毛巾摩||擦着男人的湿发,“我把那两双拖鞋都给你,你找一下你认识的朋友,帮我查查。”

陆匪阖着眼皮,“你直接交给警方。”

黄单说不行,“警方有线索不会透露给我。”

陆匪的太阳穴跳了跳,“你想什么呢,案子破了不就行了?有那个时间,你还不如想想未来的计划。”

黄单蹙着眉心,案子早破晚破,直接决定他的任务是成功还是失败。

三哥透露给他了,说可以抹掉他上一个任务失败的记录,但这次不能再失败了,否则不但会有无法想象的惩罚,后面给他的惊喜也会取消,会影响他的一生,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黄单问是什么惊喜,三哥说要保持神秘。

三哥是不会骗他的,黄单这次必须完成任务,要在一个月内,不对,已经没一个月了,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黄单凑在男人耳边,“陆匪。”

陆匪的耳朵有点痒,“不要想了,我就是个生意人,手伸的没那么长。”

黄单把毛巾放一边,靠着沙发整理思绪。

孙四庆这几天都不在家,黄单敲门,里面没动静,不知道他是去外地了,还是在朋友家。

黄单没说话,陆匪以为他不高兴,就把他往腿上拉,“好了,给你查。”

见青年的眉头越蹙越紧,陆匪就抬手拍一下他的屁股,“说了给你查了,你怎么还摆着张天要塌下来的脸?”

黄单敛去神色,“睡觉去吧,困了。”

陆匪说,“亲会儿。”

黄单说不亲,“我牙疼。”

陆匪捏住他的下巴,“好好的怎么牙疼?”

黄单说着凉了,“晚上你把毯子都卷走了,我的肚子露在外面,早上摸摸都是凉的。”

陆匪的面部抽搐,他憋着笑,把青年的头发揉的一团乱,“真可怜。”

黄单睡觉时,床上多了个毯子。

第二天,陆匪就把查到的信息告诉黄单,说那款拖鞋是C城生产的,“去年出的,有七八个工厂生产,分散在实体店,网店,今年有尾货在销售。”

黄单边整理边说,“还有呢?”

陆匪说,“没有了。”

黄单一愣,“没有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陆匪嗯道,“没有。”

黄单很失望,那他顺着这根藤子往下摸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陆匪敲敲桌面,“对方敢在这栋楼里杀人行凶,全身而退,就说明已经做足了功课,你觉得还会留下线索?”

黄单说,“只要是人干的,就会有痕迹。”

“我同意你这个观点,不过……”

陆匪停顿一下说,“那也得找出来才行,而事实是,老张跟刘大娘的死,警方没找出蛛丝马迹,案子是破不了的,别指望了。”

黄单沉默了一会儿,“陆匪,你能弄到他们的死因吗?”

陆匪闻言,就用两只手捏住青年的脸,“季时玉,你想气死我是吧?听你这意思,是案子一天不破,你就一天不罢休?”

他气的嘲讽,“我看处理这两起案子的警||察都没你这么上心,应该给你颁发一面旗子,领着你在小区里溜两圈。”

黄单不挣扎,不发出声音,乖乖的把脸给男人捏,也就在这个世界才有这种事情发生。

陆匪见青年的脸都红了,他撤开手,心疼的揉揉,嘴里没好气的说,“你在想什么,我把你的脸捏成这样了,你都不知道喊疼?”

黄单说,“我不疼。”

陆匪抬起眉眼,目光灼热,“傻子。”

黄单是真不疼,男人现在不信,后面也许有机会让他怀疑自己的痛觉,“那死因的事?”

陆匪去书房,拿本书坐到椅子上翻开,“看你的表现。”

黄单说,“那走吧。”

陆匪没抬头,“什么?”

黄单说,“做||爱。”

陆匪的手臂一抖,书也跟着抖了抖,他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做什么?”

黄单说,“爱。”

陆匪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不至于听见做||爱二字就浮想联翩,不能自已,让他有这么大反应的是青年的口吻。

认真又平静,没丝毫的暧||昧跟害羞,真稀奇,独一无二,绝种了。

陆匪快要不认识那两个字了,他揉揉额头,半阖的眼睛里有苦恼,无奈,又在电光石火间被一股庞大的欲||念吞噬。

黄单说,“陆匪,你硬了。”

陆匪的喉结滚动一下,“嗯,硬了。”

他跟青年还没怎么着,摸都没摸一下,就硬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硬,他有点疼,操!

黄单看着男人,三哥说过的,菊||花灵随便用,他多用一些,效果肯定会有的。

菊||花灵的神奇之处,黄单见识过多回,他是老客户,也是忠实的消费者,会一直支持下去。

陆匪的气息粗重,眼皮一直半阖着,没有将已经发酵的欲||望暴露给青年,怕把人吓跑了,他维持着不变的坐姿,裆||部绷的很紧。

西裤是定做的,用的是昂贵的布料,这会儿都有一种要破裂的迹象。

黄单见男人不动弹,他挑眉,“不做吗?那算了,我出门溜达去了,你接着看书吧。”

说着就朝着大门的方向走。

陆匪低头看书,一行没看完就把书压在桌上,“回来!去床上等我!”

黄单往卧室走,他没回头,“人跟人的情况不同,男人跟女人更是差别大,网上说的那些没多大用,经验要从实际操作中获取,一回生二回熟,不要紧张,你没问题的,有我在,我会尽量不让你疼。”

陆匪刚拿了手机准备刷,听到声音就把手机丢了,他按开皮带的扣子,把皮带抽了扔到椅子上,“妈的,三番两次的撩他,无法无天了,这次疼死也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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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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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要开车了,快,小伙伴们,都系好安全带!!!

    Lydia 2019/11/22 10:20:00 回复
  2. 快!把车门焊死!

    子潼 2020/01/29 14:20:58 回复
  3. 我一想到这个世界的攻一边做一边哭,受躺在下面一脸淡定的亚子就充满喜感哈哈哈哈(◍´꒳`◍)

    十里 2020/05/23 14:53:13 回复
  4. 坐上火箭,冲鸭!

    休伤杜景 2020/07/14 08:31:47 回复
  5. 小黄鳝还真是超直球的代表了

    追逐者 2020/10/06 07:29:35 回复
  6. 我坐穩了!快呀!開車吧!!!

    小蜜蜂 2020/11/14 19:02:07 回复
  7. !要开车了吗打卡!

    白银六卫打卡ing 2020/12/20 03:06:29 回复
  8. 车来了 车来了

    自习SZD 2021/03/19 15:14:22 回复
  9.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鳝子不会以为自己这个世界是攻吧!

    匿名 2021/03/24 20:43:52 回复
  10. 好的是我想多了(笑cry

    匿名 2021/03/24 20:44:53 回复
  11. 我差点以为黄鳝要反攻了

    顾霸天 2021/05/22 18:59:28 回复
  12. 为什么1会痛啊好奇死我了坐等回答

    您的称呼 2021/06/19 20:03:17 回复
    • 陆匪痛觉神经异于常人啊

      相思又一年 2021/06/28 22:50:28 回复
  13. lss可能是因为太紧了吧

    小金鱼要炸哟~ 2021/07/24 11:19:06 回复
  14. 如果看过别的小说,有些里面会写到“攻石更的发疼”(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小攻才会疼吧

    久醉 2021/08/03 07:48:17 回复
  15. 作者有话要说:开关门忘了拔钥匙是我干的事,知道不安全,还不长记性。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

    呵呵 忘了说了 没有搬作话的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感谢投喂,要么是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 2022/04/17 00:01:28 回复
  16. 黄单太可爱了,把攻拿捏的死死的。
    我感觉若不是上个任务失败就不会有摩托车刮伤腿的意外事件也就直接见到混混了,真正的惩罚是多了这个穿越吧。

    路人粉 2024/02/22 03:00:4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