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错了

整条走廊寂静无声。

黄单站在原地,他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脑子里却在不停地飞速运转,半响决定静观其变。

想的再多,还是得等面前的男人出招,他才能想出应对的路数。

聂文远把烟塞嘴里叼着,他一个阔步,一条手臂伸过去,扣住外甥的腕部,将人往卧室里一推,自己也迈了进去。

门在聂文远背后关上了。

黄单的眼前有一片阴影,鼻端缭绕着一缕烟草味,他抿着嘴唇,没说话。

聂文远扣住外甥的手指一松,他越过对方走向里面,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下来,那双眼睛里黑压压一片,犹如一个随时都会大发雷霆的领导。

黄单倒是不像战战兢兢的小员工。

他本就是个情绪内敛的人,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名堂,很难。

聂文远阖了眼帘抽烟,那张有着桃花,眉眼深刻,可以称得上精致的脸藏在烟雾里面,让人感到不安,连那身端正的气质都模糊了起来,被这么一弄,正派二字也离他远去,阴霾正在往他身上靠拢。

卧室里静的掉针可闻。

黄单的身体重心从左换到右,又从右换到左,他有些口干舌燥,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耐心和克制力不那么自信了。

这个男人跟前面几次相同,又不同,多了几样东西,就像是从他身上复制下来的,譬如喜欢吃的菜,相似的性格,似乎不是巧合,是蓄意为之。

目的不好说,有点像是在更深入的了解他,又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或者跟之前几次的经历有关,男人记下了一些细节?他暂时还不能分析透彻。

黄单的眉心舒展,有一点他可以断定,就是无论怎样,他都知道,这个男人会对他好,把最好的都给他,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不过,黄单眼下要对自己出现在男人卧室里的行为给出一个理由,再把王明这件事解决掉,以免夜长梦多。

在压抑的死寂中,聂文远面无表情的开口,“怎么,还要舅舅问你才肯说?”

黄单默了会儿,挪步走到男人那边,他笃定的说,“舅舅,你故意让我看到你出门。”

不然不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是这个男人设的局,等着他跳进来,而他现在就被困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起疑心的?黄单的头有点疼,最近他分明感觉男人在信任自己,他们之间相处的也很融洽,难道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对方在麻痹他的神经?好让他放松警惕?

黄单问,“为什么?”

聂文远给出答案,“因为小于不乖。”

黄单的眼角微微一抽,他顶着强大的压迫感看去,“你都知道了?”

聂文远却在这时摇头,“舅舅在等小于亲口说。”

黄单垂下眼皮捏捏小手指,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奈何时机不对,现在也不到时候,却是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招险棋,希望男人在还没有对他彻底改观,更没有对他生出其他心思的时候,能够相信他一次。

原主留下的痕迹不浅,没那么容易被黄单覆盖。

黄单心想,如果这次不能得到聂文远的信任,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局势会很艰难,到了王明那里,自己不死也残。

聂文远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么说,王明是要你接近舅舅,再抓到舅舅的作风问题,让舅舅身败名裂?”

黄单点头。

聂文远的大手一挥,烟灰缸就被他挥出去,掉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倒扣在外甥脚边,发出砰的声响。

黄单的鞋面上沾了一点烟灰,他也没去管,只是垂眼站着不动。

吴奶奶在走廊扫地,冷不丁的听到响动,她连忙走到房门口,冲着里面大喊了声,“谁?是不是小于?”

一门之隔,聂文远的声音很平淡,“是我。”

吴奶奶闻言就是一愣,要不是那声音听的真切,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文远,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吗?怎么在房间里?”

聂文远说,“有东西忘拿。”

吴奶奶不疑有他,“那刚才是怎么回事?碰倒什么东西了吗?要不要我进去收拾一下?”

聂文远说不用,“我会收拾。”

吴奶奶听了就没继续这个话题,她拿了扫帚要走,想想又折回来,“那孩子又在房里睡觉,你回来找他谈个话,年纪轻轻的,成天没个正事做,总这么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不?”

聂文远淡淡的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现在就缺人抗洪,他能吃能喝能睡,在家里窝着,还不如去坝上扛沙袋,要我说,就该让他去……”

外头的吴奶奶唠唠叨叨了一小会儿,扫了走廊下楼忙别的去了,她不知道不待见的混小子此刻根本不在房里睡觉,而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主任房里,正在挨批,前途未卜。

黄单拧起了眉心,这个男人为了不惊动到他,怕是没走大门,而是翻窗进来的,确保当场将他抓个现行。

房里弥漫着烟味,聂文远一根烟抽完,又点上一根,他吸一口烟问,“小于,告诉舅舅,你抓到舅舅的作风问题了吗?”

黄单说,“我是拿了钱,可我没有做别的。”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没什么可信度,但他还是要说出事实,尽力为自己争取相对有利点的立场。

原主早在当初被王明找上时就做了选择,脚下的这条路已经划好了,黄单没机会往回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步是一步。

黄单没去看男人,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不会不知道T城有人在虎视眈眈,想要搬倒他,让他一辈子直不起腰杆,甚至是跪下来给人当孙子。

男人得知小外甥跟王明搭上了线,还在背地里密谋着要把舅舅给折现成两万块卖掉,俩人成功达成金钱与利益的交易,各取所需,他表面上沉稳依旧,心里绝对掀起了狂风骇浪。

聂文远问,“一万块是你亲手接的?”

黄单,“嗯。”

聂文远又问,“告诉舅舅,你拿那一万块钱,是不是王明逼你的?”

黄单摇了下头,“不是。”

房里的气氛更僵了,黄单的后心潮湿,他必须诚实些,不能再让谎言滚雪球似的滚大了,不然到时候他自己会被雪球压死。

聂文远招招手,“到舅舅这里来。”

黄单察觉出现在的男人很危险,他还是配合的走过去,人站在离男人只有两三寸距离的位置。

聂文远叼着烟站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子展开,一股威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他捏住外甥的脖子提起来,比眼睛看到的还要纤细,就在指间掐着,能感受到脖子一侧大动脉每一下的鼓动,脆弱的不堪一击。

黄单不挣扎,他从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血腥味,根本就不是一个工厂里的主任会有的。

脖子上的青筋突起,黄单想起来一些零碎的信息,有厂里的工人,包括厂长对这个男人的忌惮,也有王明每次提起男人时的谨慎。

王明说过,这个男人一倒,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挤破头的扑上来,想啃一口肉吃。

黄单没有思考时间再去思考了,缺氧给他带来强烈的晕眩感,他的额头渗出冷汗,鬓角汗湿一片,脸开始发紫,嘴唇也是。

“舅……舅舅……我疼……”

那声音虚弱,透着死亡的气息,聂文远的瞳孔往里缩,他掐住外甥脖子的手指一抖,指间的力道撤回,下一刻就把人捞到桌上,反过来把裤子一拉,对着屁||股就是啪啪啪三下。

那力道一下比一下重,黄单被打懵了,等到疼痛感翻涌上来时,他疼的蜷缩了身子,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聂文远手上力道更重。

黄单被打的浑身都在颤抖,他疼的哭出声来,嘴里求饶着,“我错了……舅舅我错了……别打我……”

聂文远继续打,一下没停,他的牙齿把烟咬出一圈很深的印子,面部轮廓冷峻异常。

有一小撮烟灰掉下来,正好掉在黄单被打肿的屁||股上,他疼的差点弹起来,哭的更惨了,鼻涕眼泪弄的脸上桌上都是。

黄单一直在喊,说他错了,到后来嗓子都哑了。

房里的清脆声响持续了十几分钟,聂文远的右手颤个不停,他用左手大力按住,还是在颤。

小外甥白花花的屁||股上多了红红的大掌印,也肿了一圈,聂文远给他拉上裤子,自己坐回椅子上,薄唇抿的紧紧的,眉头死皱着,整个人却有些愣怔的样子。

从来没打过哪个晚辈,这次却把人打了一顿。

以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要教训的法子很多,一定会是严惩,哪一样都不会只是打屁||股这种对付顽皮小孩子的手段,幼稚,又没有多大的效果。

这种没有意义的举动,聂文远是断然不会执行的,可他刚才的确那么干了,在清醒的情况下。

把人打了,手却在颤,聂文远盯着自己的右手,不管是开枪,握刀,还是执笔,拿筷子,都不曾出现过这种近似恐慌的状况,他陷入了深思当中。

时间分秒流逝,聂文远怎么也想不明白,似乎踢到了大石板,不搬开是没办法走过去的。

黄单趴在书桌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他只是哭,不喊了,也不说话。

聂文远那黏着嘴皮子的烟夹开,抽两口就给掐了丢地上,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暴躁的情绪,动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以后,还是觉得闷,就又往下解了两颗,露出突起的喉结,修长的脖颈,严谨随之消散了一些,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别哭了。”

桌上的人还在哭,脸埋在臂弯里,黑发垂搭下来,隐约可见通红的耳朵,哭的厉害,血液上涌导致的。

聂文远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看,捕捉到小外甥脖子上的一块掐痕,他的额角抽||动一下,几不可查,“不要再哭了。”

黄单没听从,他的脖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可是屁||股很疼,碰都不敢碰,只是裤子的布料轻微摩||擦着,就让他疼的抽气。

聂文远点了进房间的第三根烟,“舅舅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黄单把眼泪蹭在胳膊上,湿答答的一片。

聂文远的声音极度低沉,“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黄单抽泣着,“我没有出卖舅舅。”

“狡辩。”

聂文远口鼻喷烟,他的语气很淡,是发怒的意味,“小于,你不该跟王明搅合在一起,更不该收他的钱。”

黄单说,“可是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

聂文远闻言,他轻笑了声,那是真的在笑,唇边的弧度很明显,也很恐怖,“你如果那么做了,现在不可能还好好的跟舅舅说话,明白吗?”

黄单抿了一下嘴唇,“我没好好的。”

聂文远目光里的森冷被烟雾遮掩,“以前有个人跟你差不多,舅舅没有打他的屁||股,只是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黄单不说话了。

聂文远的神情一下子变的慵懒,“下来吧。”

黄单从书桌上下来,期间屁||股疼的他泪流满面,他抹把脸,手上全是眼泪,“舅舅,你相信我了吗?”

聂文远没回答,而是问道,“你先告诉舅舅,为什么要把钱放进这个房间?”

黄单哭着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聂文远的眉毛轻挑,“你之前说钱不见了?”

黄单又去抹脸,手上是湿的,脸上也是,抹了等于没抹,“对,不见了,我确认过,我知道那钱不是舅舅拿的。”

聂文远吐出一团烟雾,“接着说。”

黄单说,“吴奶奶应该不会乱动舅舅的东西,小姨忙着照顾表姐,也不会四处走动,这些天只有全武叔叔一个人来过。”

聂文远的眼皮半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单提到了刘全武,他就很自然的把内心想法跟猜测一并讲给男人听,想通过对方的手段让自己获得线索。

房里的声音停下来,黄单舔一下咸咸的嘴皮子,“舅舅,你在听我说吗?”

聂文远说,“在听。”

黄单认真的说,“舅舅,不是我在胡思乱想,全武叔叔这些年一直在赌,他需要钱,也有机会。”

聂文远撩起眼皮,那里面深谙无比,什么也看不清。

黄单说,“关于全武叔叔没戒赌的事情,我是从一个老大那儿偷听来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调查看看。”

聂文远问,“谁?”

黄单知道男人问的是那个老大,“现在金盆洗手了。”

聂文远用上陈述的口吻,“你在掩护你的朋友。”

黄单想解释的,他倒不是掩护,是原主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只晓得人称三哥,不过在他发现男人眼神里多出的情绪以后,选择了默认。

“钱不知所踪,王明那里你打算怎么交差?”

聂文远直接就对着地板弹烟灰,粗鲁了些,跟他平时的处事风格截然不同,“以舅舅对他的了解,他会扒了你的皮,当然,你还有机会,只要你完成他交代的事,你不但没事,还能得到另外的一万。”

黄单蹲下来,手放在男人的腿上,摆出乖顺的姿态,“舅舅,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聂文远说,“你已经做了。”

黄单的脸抽了抽,把一滴泪水留在男人的裤子上,“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聂文远抽着烟,“让舅舅想想,小于的保证值几分钱?”

“……”

黄单知道男人的嘴巴不饶人,这点没变过,他仰起头,“舅舅不信,那就让我来证明给舅舅看。”

聂文远捏住小外甥的脸,指尖用了力。

黄单没注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疼的吸一口气,哭哑着声音说,“舅舅,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会乖,会听话,不要生我的气。”

聂文远无动于衷,“疼?”

黄单点头,眼泪落到了男人的手上,“嗯。”

聂文远的力道没减轻,“那就给舅舅记着,下不为例。”

黄单赶紧点头,他发现王明对这个男人很了解,那评价都非常贴切,面||具下都是自己熟悉的东西,“舅舅,那这件事怎么办?”

聂文远撤了手,拿帕子擦掉上面的水迹,“你不用管了。”

黄单擦眼泪,“王明还会找其他人的。”

聂文远把帕子往桌上一扔,“他没有机会。”

黄单不放心,“万一呢?”

聂文远的姿态从容不迫,“到时候舅舅会有办法。”

他看了眼面前的小外甥,手抬起来。

黄单条件反射的抱住头。

聂文远一愣,他沉了眼色,“既然怕舅舅,为什么敢收王明的钱,要跟他一起打舅舅的主意?”

黄单说,“以后我不会那样的。”

聂文远说,“如果对方给你的不是一万,是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一栋房子,一辆车,只要你提,都会满足你的需求,你还能这么确定?”

黄单说他确定,“舅舅,你要相信我。”

聂文远拍拍小外甥的头发,“去洗把脸,把裤子脱了趴床上,舅舅给你上药。”

黄单照做,就是上药的时候疼的半死不活,直到凉丝丝的感觉席卷上来,他才好受一些。

聂文远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趴着不动的人,他揉揉太阳穴,还是无法理解自己打人屁||股的行为,怎么都有种中邪了的错觉。

上午聂文远没出门,他隔会儿就打个电话,不知道在跟谁交涉,面上没有表情。

吴奶奶不但是看着聂文远长大的,还是一手带的他,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情不好,就把嘴上的门被锁上了,忍住没唠叨,只是端了杯水过去,又端水果,像过去每一天,每一年那样的为他着想。

聂文远没吃午饭就走了,他走时叮嘱吴奶奶别去自己房间。

吴奶奶不明所以,“怎么了?你房里有什么?”

聂文远换上胶靴,手提着装了皮鞋的袋子往大门口走,“小于在里面睡觉。”

吴奶奶的眼睛一瞪,她追上去,苍老的声音里透着震惊,“你说什么,那混小子在你房里?”

聂文远的脚步不停,“嗯。”

吴奶奶大声喊着,“文远,你等等,话还没说完呢——”

人已经走远了。

吴奶奶把手里的抹布一丢,蹬蹬蹬上楼,直奔聂文远的房间,话也不说,直接拍门。

黄单早就把门反锁了,他听着拍门声,就把被子蒙住头,继续趴着睡,屁股还没消肿,什么也不想做,连跟老奶奶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吴奶奶在门外气到了,她捶捶胸口,找聂秀琴说理去。

聂秀琴担忧着女儿的病情,哪里有心思听吴奶奶唠叨,她恍恍惚惚,给了“是吗”“这样啊”“哦”“大概吧”这类的回应,明显的很不走心。

吴奶奶悲愤的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别人听她说话都觉得烦,这下子可怎么办……

这天晚上九点多,聂文远回来了。

吴奶奶有个习惯,聂文远不回来,她是不会睡的,心里不踏实,在W城的时候也是一样,树大招风的道理她懂。

“文远,吃过没有?”

聂文远说吃过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吴奶奶说给他把地上的鞋往墙边放放,“有事我早给你打电话了。”

聂文远迈步上楼。

吴奶奶在他后头说,“那小子还在你房里。”

聂文远的身形一顿,他转过身,开口问了句,“小于两顿都没吃?”

吴奶奶一缩脖子,这情形怎么跟自己是故意不给人饭吃,想把人饿死的坏老太太似的,“我拍门他不搭理,怨得了谁?”

她说着,又来了气,眼角的皱纹都在颤,“我一大把年纪了,一天拍了好几次门,楼上楼下的跑,他倒好,连个屁都没放!”

聂文远说,“厨房有什么就给他热什么,待会儿我下来拿。”

吴奶奶一脸不敢置信,她在楼底下把抹布捡起来,重重擦着桌子,又大力一丢,“快二十的大小伙子了,过两年就能娶妻生子,不是小奶娃,爱吹不吃,管那么多做什么!”

话是那么说,吴奶奶还是去热了饭菜,她没喊人,自个端上去了。

房门是掩着的,吴奶奶可以直接进去,但是她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在这个家有些规矩是不能变的,她敲了敲门,听到回应才进去。

聂文远在给黄单上药,可把吴奶奶也吓坏了,端着饭菜的手都在抖。

“吴妈,别把饭菜洒了。”

吴奶奶定定神,“文远,这是怎么一回事?”

聂文远说,“我打的。”

吴奶奶心想,该!这混小子无法无天的,就欠教训,要是能早得到教训,指不定就不会犯事蹲劳改。

她望了望上药的人,看似过问聂家姐妹,以及他们的子女,其实并不在意,即便是教育,也就是随便的说上两句,不上心。

这回能对混小子动手,很让她意外。

黄单把老奶奶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要是让她知道事情真相,肯定会拿棒槌打他。

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吴奶奶手里移到桌上,她没走,“文远,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小于这里我来就行。”

黄单的屁股颤颤,“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吴奶奶打死也不信他的话,“你要是自己可以,那怎么不自己动手,还要让你舅舅这么晚回来,连口水都喝不上?”

黄单没想让聂文远给他上药,对方没干过这活儿,很生疏,所以力道控制的特别差,会让他疼。

但是聂文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不允许谁违背他的意愿。

见没人搭理自己,吴奶奶还是没走,她就坐在椅子上,布满老年斑的脸板着,眼睛直瞪着趴在床上的小青年。

黄单觉得,他如果是女的,在吴奶奶眼里,就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要蛊||惑她家聂文远,不得了了。

还好他是男的。

黄单吃饭的时候,吴奶奶还在,他被瞪的浑身不自在,一碗饭吃不下去,可是他养成了碗里有多少就吃多少的习惯,还是强撑着一点点给吃掉了。

放下碗筷的时候,黄单的胃隐隐作痛。

吴奶奶以为他是在挑剔,“想当年闹饥荒,剩饭剩菜都没得吃,只能啃树皮,翻山越岭的挖野菜,你们这代人就是自己把自己惯的,吃一点苦就要死要活。”

黄单说,“那时候是苦。”

吴奶奶等着这混小子跟自己耍宝,没想到他竟然认同了,还一副理解的样子,装的很像那么回事,她一肚子的话没地儿说,只好憋着气,收了碗筷出去。

黄单说,“舅舅,我去睡了,晚安。”

他想起来被自己遗漏的一件事,“王明那里怎么样了?舅舅下午是不是去找过他?”

聂文远坐在桌前抽烟,“解决了。”

黄单愣了愣,这么快?他看男人那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就没有多问。

文艺汇演的举办地点改成了W城。

前一天,聂文远安排的车把聂友香一家接出城,他自己的车里做了好几个人,都在,包括周薇薇。

聂秀琴上车就握住女儿的手,“我跟小薇提了小柔文艺汇演的事,她就往外面跑。”

她轻轻的叹气,“还是喜欢跳舞啊。”

吴奶奶说,“要是没出那档子事,今天小薇也会在大舞台上演出吧。”

聂秀琴点头,她握紧了女儿的手,眼睛泛红。

车里的气氛有点儿闷。

黄单开了窗户,风吹进来,不但潮湿,还裹着一股子泥水的味儿,他把头伸出去,看了看地面的积水,难怪会把地点改成W城,那里的受灾情况应该很轻。

到了那儿,就有人客客气气的把聂文远一行人接进旅馆,妥善的安排了吃住。

周薇薇一路上都不说话,头靠在她妈妈的怀里,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儿,对外界的人和事都抱有很强的戒备。

聂秀琴刚给女儿洗个澡,就有人过来看望。

来的是聂友香母女俩。

陈小柔还是那副温婉端庄的样子,她的长发总是又直又黑,气质很好,人也特别有礼貌,“小姨,你们来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聂秀琴说,“是临时决定的。”

陈小柔往里头看,“小薇呢?睡了?”

聂秀琴点头,“刚睡。”

陈小柔叹息,“自从那次小薇出事,我就没见过她了,怪想她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跟从前一样,和我一起练舞。”

聂秀琴轻微哽咽。

聂友香安抚了声,“小薇会好起来的,你也别太担心,你看你瘦的,要是爹妈还在世,都认不出来了。”

陈小柔关心的说,“是啊,小姨你瘦了好多,要多注意身体,你好好的,小薇才能放心。”

她把脸颊边的一缕发丝往肩后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小姨尽管说,等汇演结束,我有时间的,可以来照顾小薇。”

拐角的黄单全听见了,他动动眉头。

如果陈小柔有问题,那她的演技水平就不怎么平稳了,时好时坏,这样一来,对他有帮助。

演出当天出了一个意外。

当时陈小柔在舞台上表演舞蹈,沾了聂文远亲戚的光,也被安排在前排的周薇薇突然冲向舞台。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有人去阻止的时候,陈小柔已经被周薇薇扑倒在地,脸上还划了几道抓痕。

陈小柔的舞蹈表演被迫终止,她哭着跑了出去。

众人不免唏嘘,也觉得可惜,没出意外,以陈小柔的舞蹈基础,和百里挑一的外形,万里挑一的气质,在文工团良好的作风,她至少会荣立三等功。

这下子全没了。

之前陈小柔为演出准备的时间,付出的努力,都成了一场空。

方芳在后台目睹了整个过程,她心里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面上紧张的问,“小柔,你没事吧?你脸上的抓痕不轻,得尽快上药,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陈小柔一脸恶心,“少假惺惺的!”

方芳的脸色微变,生气的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战友,是同胞,是姐妹,还有同一个梦想,都要跳上全世界最大的舞台。”

她唉声叹气,“你这脸,哎,小薇也是的,怎么把你给抓成这样,她不是疯了吗?疯了还能认人?”

“奇了怪了,别人表演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小柔,你说,小薇她是不是把你认错成什么人了啊?瞧瞧你这脸,她抓的时候可是一下没手软。”

陈小柔闭上眼睛,她没有力气跟方芳周璇,心里恨死了周薇薇。

这事一闹,陈小柔不想再待下去,她不愿意被团里的其他人同情,嘲笑,还有虚情假意的安慰,就在聂友香跟陈飞的陪同下回了T城。

连声招呼都没跟聂文远打。

聂文远的车在后面回去的,刚一回去,周薇薇就被送进了医院,她需要药物治疗。

医院有聂文远的人看守,不会有什么问题。

聂秀琴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就骑自行车去找她姐,把今天这事给解释一下,“姐,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

聂友香打断她的话,“你家小薇脑子出了问题就应该好好在家待着,出来干什么?你把她带到那里,心里存了什么心思自己清楚。”

聂秀琴慌了,“我没有存什么心思,小薇对跳舞有反应,她想去,我才带她去的,姐,我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事。”

她自责的说,“小柔的表演上出现意外,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姐,我能去看看她吗?”

聂友香的情绪激动,“别叫我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聂秀琴的脸微白,“姐,你别这么说。”

聂友香冷笑,“聂秀琴,现在是你女儿毁了我女儿的前途。”

聂秀琴的脸完全白了,她慌乱的解释。

聂友香却不听,手指着大门口,“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以后也别来了。”

聂秀琴小声说,“对不起。”

她没流泪,脸上却是要哭的样子,“小薇很多时候都是好好的,她只有在受到刺激……”

聂友香大声打断,人直接就站起来了,比聂秀琴要高半个头,“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还是小柔刺激到了你家小薇,她才发疯的?聂秀琴,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颠倒黑白的能力!”

她的语气刻薄起来,“怎么别人就没落上那种事,偏偏是你女儿?我要是你,就关上门好好想一想,自己这些年有没有教育好她!”

聂秀琴瞪着姐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聂友香听着门甩上的声音,知道妹妹是真的生了气,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那番话说的难听了些,可这次倒霉的是她女儿。

本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怎么就……

聂友香气的把桌上的茶壶都给砸了,她上了楼,“小柔。”

房里只有陈小柔的哭声。

聂友香把大儿子喊过来,“小飞,你姐哭的很伤心,你想办法去房里看看,我怕她想不开。”

陈飞苦笑,“妈,姐这房间就一个窗户,朝院子开的,我没梯子上不去,而且她把窗户关上了,我们没辙。”

聂友香一听,心里更急了,“那怎么办?”

陈飞说没办法,等姐平静些再说,“小姨明知道小薇的情况,为什么要把她带出来?”

聂友香刚跟自己的妹妹吵过,就没有再跟大儿子讨论这事,“小于人呢?”

陈飞说,“在安抚小薇吧。”

聂友香的脸都黑了,“谁才是他亲姐?”

陈飞说,“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住在舅舅那儿,小姨一家也在,他们相处的很不错,小姨之前夸过他,这还是你跟我说的。”

聂友香的口气硬邦邦的,“你去把他给我带回来。”

见大儿子没反应,她伸手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下,“还不快去!”

陈飞过去的时候,舅舅不在家,他问了吴奶奶,知道周薇薇在医院还没回来,“小姨呢?”

吴奶奶朝楼上努努嘴,她正要说话,人下来了。

聂秀琴手里拿着布袋子,打算带些换洗的衣服去医院陪女儿,她没想到会见到自己的侄子,还是在这时候。

陈飞连忙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姨,你是去见小薇吗?”

聂秀琴走下楼梯,“嗯。”

陈飞担心的问,“她好不好?人有没有事?医生是怎么说的?”

一连串的问题把聂秀琴问的愣了又愣,她看向侄子,“小飞,这件事小薇有很大的责任,小姨没想到你还特地为她的事跑一趟。”

陈飞识大体的说,“我知道小薇不是有意的。”

聂秀琴捏住布袋子的手,“小飞,你妈那里……”

陈飞说,“放心吧,我妈只是很早就盼着小柔这次的汇演,跟很多人聊过,大家都等着摆酒席庆贺,她现在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我会跟她好好说的。”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小姨你也是知道的,在我妈心里,小柔就是她的骄傲,从小到大什么也不让她做,就为了好好培养她。”

聂秀琴流下了眼泪。

吴奶奶插嘴,“好了好了,小飞你也别说了,看把你小姨给难过的,这事谁都不希望发生。”

陈飞揉揉眼睛,“奶奶说的是。”

聂秀琴走后,吴奶奶拉着陈飞问这问那,还塞给他几百块钱。

陈飞说他不能要,“奶奶,这钱是舅舅给你养老的,要是让舅舅知道了,他会生气。”

吴奶奶说,“你舅舅给我的钱,那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这钱你放心拿着,给自己买身好衣裳穿,都是工作的人了,穿着不能太随便,不然领导看了会有意见。”

陈飞说,“我还没工作呢。”

吴奶奶皱皱眉,“怎么还没工作?你舅舅没给你办妥吗?”

陈飞摇摇头,“舅舅让我脚踏实地,从基层做起多学点经验。”

吴奶奶说,“你是大学生,还要从基层做起?等你舅舅回来,我给你问问。”

陈飞剥了花生给老人,“奶奶你别问了,我怕舅舅不高兴。”

吴奶奶吃掉花生,拍拍他的手,“别怕,奶奶心里有数的,你舅舅再威风,也不会跟奶奶较真。”

陈飞又给老人剥花生,捏肩捶腿,他没少做,很熟练。

吴奶奶说,“你怎么不搬过来,要是你来了,奶奶能多活好几年。”

陈飞摆出才想起来的表情,“奶奶,小于在吗?”

吴奶奶说在,她指指第二个房间,“回来就睡觉,吃了睡,睡了吃,跟猪没什么两样。”

陈飞笑笑,“他是懒了些。”

吴奶奶一副提一下都嫌弃的表情。

黄单的房门被拍,他套上T恤去开门,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哥。”

陈飞说,“你跟我出来。”

黄单把门带上,跟吴奶奶点点头打招呼,“奶奶,我跟我哥出去一下。”

吴奶奶没看黄单,看的陈飞,眼里满是慈爱,“小飞,晚上就别走了,奶奶给你做红烧肉。”

黄单,“……”

陈飞没胃口,就拒绝了吴奶奶,他拒绝的很有技巧,说自己担心妹妹的情况,不放心,要回去看着,怕对方出什么事。

吴奶奶一听,看向陈飞的眼神就更宠了。

黄单在心里摇摇头,嘴上没说什么,说了也是白说,这些年老人对原主的印象已经扎了根,动摇不了。

陈飞没走多远,就在屋后的树林里,“你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回去看看她?”

黄单说,“姐现在心情不好,我回去了,她也不会见我的。”

陈飞的眉头皱着,“她见不见你,跟你回不回去是两码事,这是你的态度问题,陈于,别忘了,谁才是你的家人。”

黄单说,“我晚点回去。”

陈飞的声音拔高,“还要晚点?我听奶奶说你天天在这里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又没什么事,怎么就不能现在跟我回去?”

黄单说,“舅舅还没回来,我要跟他打个招呼。”

陈飞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陈于,你现在仗着有舅舅撑腰,就不把你哥的话当回事了是吧?”

黄单说,“我没有。”

他心说,没舅舅撑腰,你弟弟也不把你的话当回事。

弟弟那样子在陈飞眼里心里,就是在炫耀,而他这些天度日如年,心里烦闷,焦躁,还不敢表现出来,他想到几个同学都找到了满意的工作,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说,他的舅舅是聂文远,肯定会有更好的出路。

街坊四邻也会隔三差五的问他工作怎么样了,找好了没有,说你书读的好,又是大学毕业,一定没问题的,你舅舅会给你安排。

结果他的舅舅根本不管!

拿那些大道理搪塞,还不是不把他这个外甥当回事。

陈飞越想越愤怒,那种不得志的彷徨无助让他一下子就失去理智,再想到弟弟在舅舅这里得到的特殊待遇,他的拳头就抡了过去。

猝不及防,黄单的鼻梁被打中,一股热体流淌了出来,他捂住鼻子蹲到地上。

陈飞喘着气,他的手伸出去,刚要把人给拎起来,就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脸上的血色立刻就褪了下去,“舅舅,我……”

那人影往这边来,陈飞的舌头就不听使唤,脚步往后退,他咬咬牙,又往前迈,迎了上去,打算掌握先机,给自己赢得主动权。

“我让小于跟我回家,他不听……”

聂文远把陈飞给拨开了,脚也踢过去,“陈飞,你不该对自己的弟弟动手。”

陈飞被踹倒在地,想爬起来,听到这声音,就没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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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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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主人公的互动有点甜

    匿名 2019/07/20 17:29:41 回复
  2. 何止是有点
    我觉得陈飞陈小柔还有他俩的妈都不是啥好人

    巫女 2019/08/14 20:55:22 回复
  3. 大胆猜测 周vv的不幸遭遇和陈家姐弟有关 也许就是他俩出卖的周vv…emmmm

    Lydia 2019/11/21 12:08:31 回复
  4. 對啊已經有點覺得陳大姐家噁心了

    汪洋淚 2020/10/18 06:03:59 回复
  5.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不让周vv的舞蹈有名气什么的,然后俩人就顺便设计qj周vv

    匿名不是名 2020/12/08 16:09:07 回复
  6. ~六六抢到了六楼~

    白银六卫 2020/12/16 11:28:03 回复
  7. 恭喜六六抢到六楼

    蒋丞 2021/02/07 10:44:08 回复
  8. 不管原主的哥哥姐姐妈妈有没有做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反而原主还算是里面好点的那个 这个吴奶奶我也不喜欢
    虽然是老人但是就是不喜欢这样的老人啊 确实很适合做陈飞奶奶因为感觉她和这家人都是一样的

    匿名 2021/03/24 16:12:43 回复
  9. 她的语气刻薄起来,“怎么别人就没落上那种事,偏偏是你女儿?我要是你,就关上门好好想一想,自己这些年有没有教育好她!”

    受害者有罪论

    (◍ ´꒳` ◍) 2021/04/23 20:53:30 回复
  10. 唉哟!那个老太婆嘴巴咋那么臭呢,烦死了!!!陈家两姐弟也不是啥好人( ̄へ ̄)

    一只会嘿呀的黑鸭 2021/05/03 18:13:01 回复
  11. 我cao。。。真是无了个大语 这妈妈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 气死我了

    haha 2021/06/07 19:21:57 回复
  12. 黄单哭喊着向舅舅求饶的那边,让我想起前几个世界攻让他喊叔叔的那个画面ww

    咪姆 2021/06/24 23:02:53 回复
  13. 完了,我的联想能力突然就爆发了,受前面说如果这个年代他和舅舅搞了被发现时会有很大得事情得,我就觉得会不会有可能后面他们是相爱了可没让知道,最后受会为了攻牺牲啊,希望我的想象不会发生类似得。

    购买羡羡 2021/09/20 17:58:21 回复
  14. 这一次是为了让小黄鳝体验沉重,所以结局应该也很虐

    太子殿下的锅铲(慕寒我对象) 2021/10/01 11:29:22 回复
  15. 怎么舅舅还喜欢spank啊 ੭ ᐕ)੭*⁾⁾
    每一个世界都是虐的 如果最后不甜回来我就只能呜呜

    无糖可乐 2021/10/02 10:27:19 回复
  16. 我感覺聶友香也不是什麼壞人,就只是一個護子女心切的媽媽,她不清楚內幕護著自己的女兒很正常吧,在那種情況下能冷靜才奇怪吧?
    以前的老么雖然那個樣子,但她也沒有冷漠他,作為一個媽媽我覺得她已經盡力了

    RJR 2022/02/16 16:19:07 回复
  17. 谢,前几个故事没什么大感觉,看到这里我开始兴奋了(doge

    匿名 2022/03/08 18:44:07 回复
  18. 好恶心陈家哥哥姐姐这样的人,自私恶毒虚伪冷漠,我以前就碰上过,早上还有说有笑,下午就把我偷偷推出去顶锅,被我发现后还没事人一样。

    宣卿 2022/11/04 13:21:42 回复
  19. 哥哥,叔叔,舅舅……不仅要受这么称呼,攻也一直这么说自己!
    太会玩了,各种play
    陈飞,陈小柔,刘全武都不是好人
    我不快啊,系统!!

    世界第一的初恋 2022/11/18 19:46:24 回复
  20. 咱就是说叔侄spank什么的完美的戳中了我的xp啊啊嗷嗷嗷,不行不行我要去花市找篇文看

    知许解夏 2022/11/25 23:42:53 回复
  21. 打屁股(◐‿◑)

    mir 2023/10/23 11:40:19 回复
  22. 目前看来,王明,陈飞,陈小柔,全武应该都有份儿,全武是不是欠了赌债所以把薇薇卖了,毕竟他是薇薇不会戒备最容易给她下药或者打晕她的人,王明跟陈小柔的关系也不一般,之前王明的司机说垂涎陈小柔时王明警告司机来着,可能因为陈小柔担心薇薇抢了自己文工团的位置所以王明替她毁了薇薇,陈飞也许是知情者或目击者但见死不救,都是我瞎猜的。

    路人粉 2024/02/18 05:07:07 回复
  23. 黄单和舅舅产生感情关系 ,那就会成为聂文远最大的作风问题了。而且以原主家庭成员的脾性来看,很有可能发现他们俩关系后,会趁机向聂文远提要求,但聂文远肯定不愿意,于是原主家人会因为自己的利益需求得不到满足而向上揭发举报聂文远。所以说,这样的局面下 ,挣脱不出这个家庭范围的话,真的还是别发展感情的好,后果太可怕了。

    路人饼 2024/02/29 05:20:3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