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撒娇

闻越到底还是宋意的贴心好朋友,不仅七点多就过来给戴岚打针,还给宋意带了一整套的换洗衣服,甚至帮他把框架眼镜给拿来了。

“哥们够意思不?都记得你隐形是日抛的。”

宋意好久没戴过框架眼镜了,去卫生间把隐形换下来后,冷不丁地一戴还有点不习惯。

“其实你完全可以把卫生间洗手池台子上的那板日抛直接带过来的。”

直男不愧是直男,想什么问题都顺着直线来,拐个弯都不会,还总爱自我感动。

戴岚这高烧不退,饭也吃不进去,药和营养液得一起挂着。家里没有那么高的架子,宋意和闻越想了想,最后把客厅的落地灯给拆了,放到卧室里当吊瓶架子用。

家里有褚知白在,闻越来了就不想走了,甚至回笼觉也不惦记睡了,仨人一起在客厅斗起了地主。

于是说,戴岚的家现在就像是住了一堆和尚的寺庙,总人数增多但是干实事的人数并没有增幅变动,忙前忙后的还是只有宋意一个。

幸好这仨不靠谱的还有点良心,知道把饭做了,要不然宋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六边形战士了。

褚知白做的菜只能算是凑合,但陈玄墨的汤炖的是真不错,和宋意他们家阿姨的厨艺有一拼了。

闻越对此是赞不绝口,吃个饭嘴就没闲着,夸完这道夸那道,说比医院食堂强太多了。

褚知白笑了笑:“别尬吹了,我对我厨艺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岚哥做饭好吃,特别好吃,就是不经常做。”

话是对着闻越说的,眼睛却往宋意身上落,见缝插针地跟人家安利自己那傻兄弟,褚知白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丘比特了,这爱神不让他来当让谁当?

闻越没心没肺地喝了口汤:“正常正常,哪个抑郁症患者有心情做饭啊。”

褚知白笑着指了指陈玄墨说:“他有,他一心情不好就去厨房熬汤,熬好了也不喝,干放着,最后都我喝了,跟他在一起我胖了五斤,烦死了。”

宋意抬起眼皮看了陈玄墨一眼,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之后说:“小墨是抑郁症吗?”

话题突然又扯到生病上,陈玄墨不像褚知白,对医生心生尊敬,他挺烦这职业的,于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说:“不是。”

“别管他。”褚知白打了陈玄墨一个后脑勺,转头训他说:“你别总耍小脾气。”

宋意倒是没多在意这件事,问诊接触到的奇奇怪怪病人多了去了,陈玄墨这已经算是乖的了。

不过宋意在心里,对陈玄墨的病情还是有个大概的估量。他知道这是闻越的领域,于是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偏巧这时闻越也扭头看宋意,两人眼睛一对视,多年合作的默契,直接一点即通,都明白对方啥意思了。

饭吃完后,褚知白洗碗,陈玄墨手受过伤,像是动刀切菜和洗碗洗菜这些事,基本上都是褚知白干,俩人分工明确,一看就是在一起过日子过久了的老夫老妻模式。

闻越倒也没闲着,跟宋意一起来卧室里看着戴岚,问他:“新明听说我今早要来看她戴老师,吵着要跟来好几次了。现在怎么说?他好点没?”

宋意盯着落地灯上挂着的点滴,没说话,眼看着这瓶要输完了,走过去给戴岚把针拔了,贴好胶带按了按。

忙完这一波之后,才空出脑袋思考刚刚闻越说的话,他一边捋着输液管,一边说:“看情况吧,明天要是还没醒来,就明天来,明天要是醒来了,也没必要来了。他今天输完液烧退了点,估计还会反复,万一醒来尖叫发疯什么的,别让新明看到,对他俩都不好。”

闻越深感认同:“我也这么想的,那明天再说。”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不对劲,又问宋意:“等等,你什么意思?他明天要是不醒来,我还得过来打针?”

宋意用输液袋轻轻打了下闻越的胳膊,直接拆穿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打呗。装啥,你不是乐意来吗?刚地主斗得多欢,你明天把新明叫上,正好一桌麻将凑齐了。”

闻越理亏,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明天初二,你不值班吗?”

“跟赵哥换班了,寻思过年连休几天,到时候再说吧。”

“连休几天?”闻越震惊了两秒,“八百年不调休,好不容易调一次竟然是为了给你家病人当护工。咱当医生的好不容易有几天假,你说你图啥。昨儿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那你接下来几天都去值班的话,身体受得了吗?”

宋意没理闻越,去卫生间把输液袋和针管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把垃圾袋打包好拿给闻越,直言不讳地赶人:“你别烦我了,去把垃圾倒了。”

闻越接过垃圾袋,掂了掂,说:“你这才装了不到半袋就扔啊?能不能节约点?”

“不是刚输完液吗?医疗垃圾及时扔。”

“那我扔完垃圾还回不回来了?”

问半天终于问了句他真正想问的。

平日里闻越这么啰嗦,宋意已经很烦了,由于昨晚没睡好现在更烦了,他坐到床边看着戴岚,背对着闻越摆了摆手说:“你随意,爱来就来,反正我是没空搭理你,你来了就找白哥他们玩吧。”

这趟垃圾倒完后,闻越没再回来,即便是他心里一万个想和褚知白他们俩喝酒玩游戏,但身为一个成年人,脸还是要的。

主人病在床上,客人却聚在一起打牌,实在有点说不过去。闻医生虽是个傻直男,可却是个懂礼数的讲究人。

于是说,咱们讲究人第二天准点来给病号打吊瓶时,不仅把病号的学生给带来了,还带了个超大号的果篮,以及一大捧奶油向日葵。

奶油向日葵奶乎乎的可太好看了,陈玄墨接过花束的时候,欣赏地看了半天,对着蒋新明说:“这花是姐姐选的吧。”

蒋新明看陈玄墨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啊,直接走上去撸了一把他的蓝毛,大大咧咧地说:“可不,闻越那蠢货想买康乃馨,幸好被我直接拦下了。”

蒋新明来了之后,直接去卧室陪着宋意一起守着戴岚,不像闻越,脑子里就惦记着玩。

“你就这么盯着他看?我看老师状态也还行,没必要一直这么守着吧,你也给自己松泛松泛。”蒋新明掰开一个橘子,自己咬了一瓣,剩下的都递给宋意,“挺甜的,你吃,闻越买了一堆。”

宋意接过橘子,吃了一瓣,然后说:“看着乖,不盯着看就不乖了。”

蒋新明没明白:“不盯着会怎样?”

“那太多了,”宋意喜欢吃稍微酸一点的橘子,这橘子太甜了,他吃一瓣就放一边不吃了,喝了口水,然后说,“不严重的有打自己的,有用头抢地的,严重的有用玻璃碎片割自己的,有用图钉钉自己的,太多了,不清醒状态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那要是你不在的话,老师会做这些事吗?”

宋意皱了皱眉,看了眼戴岚然后瞬间别过头去,像是要竭力洗掉脑子里的画面一样,他看着蒋新明说:“不知道,我不喜欢去设想这个情况。”

“那你想想好的。”蒋新明直接盘腿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她面对着床,看着戴岚和宋意,接着说,“你想不想听老师他生病之前的是什么样?”

宋意听完之后笑了:“怎么我当护工的酬劳是听故事吗?一个个的都来跟我聊戴岚,商量好的?”

“嗐,”蒋新明也笑了,“这不是怕你累着吗?你说说你都多长时间没合眼了?”

“没那么夸张,他睡熟的时候我也能趴在床边眯一会儿。”

蒋新明看宋意黑眼圈都出来了,就知道他这是打肿脸充胖子,硬撑着来的:“你回家安安稳稳睡一觉呗,都住一个小区,我替你看着,老师这要是有事再给你打电话。”

宋意想到这事就觉得好笑,看着戴岚熟睡的脸,无奈地说:“你是不知道你戴老师有多磨人。磨人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睡。”

蒋新明瞧着宋意看戴岚的眼神可太宠溺了,这哪是抱怨啊,这分明是在凡尔赛,都是些甜蜜的负担。

宋意接着说:“你说的这办法,我昨天不是没想过。下午太困了,寻思让白哥帮我看一会,我回去补一觉。明明才把他哄睡着,结果我前脚刚走没十分钟,后脚他就醒来开始发疯,没办法,最后他们又给我叫回来了。”

他笑着叹了口气,拍了拍戴岚被被子盖着的手:“我懒得折腾了,等他彻底醒来再说吧,估计快了。”

蒋新明听得是全程姨母笑,逗着宋意说:“小叔,你觉得我导师帅不帅?是不是生病了也特俊俏?这帅哥磨人咋能叫磨人呢,那叫撒娇。小叔你说是不是?”

宋意也是拿蒋新明没办法,这丫头鬼精着,只能敷衍地顺着她说,要不然一会儿不一定又要扯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是是是,你老师最帅了。”

事实证明,顺着说也不能阻止蒋新明继续语出惊人:“那我老师这么帅,小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先是褚知白,后是蒋新明,家里家外的,是胳膊肘和胯骨轴都在往戴岚那边拐。宋意觉得这两天是真邪门了。难道自己现在是一副恨嫁脸吗?

宋意决定要不还是装傻吧,不搭理这茬了:“我考虑什么?”

小明同学可不管你是装傻还是敷衍,山人自有妙计,她是见招拆招:“考虑跟他处对象啊!”

宋意:“……”

你们下回还是别怕我累着了,我现在觉得照顾戴岚一点也不累,跟和你们聊天比差远了。

蒋新明见宋意不说话,就开始闭眼吹戴岚的彩虹屁,说他学术能力有多么牛,是个把量化玩透了之后,对质性研究感兴趣就去玩质性的大佬,一点学术路径依赖都没有,想干嘛就干嘛,特别帅。

蒋新明嘀哩咕噜地讲了一大堆,好多专业术语,宋意这隔行如隔山的也听不太懂。但蒋新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最后还是宋意找个间隙打断了她,笑话她说:“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还是个迷妹?”

“才不是迷妹。”蒋新明摇了摇手指,非常严苛地纠正道,“老师他啊,可是我心中的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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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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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搞理论研究的有几个不疯,乐了。

    薯片 2023/12/06 20:55:2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