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喻顺着他的话说：“我们纪先生确实为爱牺牲太多了, 我感动得只想以身相许。”
薄云意没说话，苏青喻逗他，“小姐姐, 说句话听听？会伪音吗？”
薄云意：“这个声音您满意吗？”
纪唐连很想捂住脸对他说, 求求了, 放过他吧。
这完全是他的梦中女神。
纪唐连以前看修仙小说，看到男主跟清冷女尊上在一起后, 再去撩拨其他女人, 就恨不得穿到书里打死男主，有这样的女神了, 竟然还不满足, 还敢辜负她。
如果不是他之前知道纪先生去换装，看到这样一个人走出来，他真的以为梦想照进现实了。
救命, 连声音都是这样冷冷清清的好听, 直戳他的心脏。
太要命了。
苏青喻看着他眨了眨眼, “如果我不是弯的, 我一定把你娶回家。”
“……”
薄云意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来，“没事, 我不介意你是弯的。”
“这可万万不行啊小姐姐, 可不能做同妻。”
“……”
苏青喻继续问：“小姐姐, 你叫什么？”
薄云意：“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苏青喻：“哦, 我知道, 你叫苏七？”
“……”
苏七有一头黑色长发，一双冷清的凤眼, 薄唇淡淡, 气质绝然, 一出场就看红了宁峰的脸。
不只是宁峰，连苏青喻给他们介绍她时，都露出了点羞涩，看得顾姿言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还有莫名的恐慌。
宁峰小声地偷偷地跟纪唐连说：“苏七，她，真好看啊，仙女姐姐吧。”
纪唐连：“……”
不知道为什么，苏青喻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纪先生的身份，所以他不能跟宁峰说，他只说：“你再好好看看？”
此时的苏七和纪先生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可是有两次纪先生跟他们出去暗中调查鬼人时的伪装，和此时苏七的样子还是有些像的。
宁峰盯着他看了几秒，捂住了发烫的脸，“太美了我的天。”
纪唐连：“……”
其实他很能理解宁峰。
苏七真的疯狂令人心动，纪唐连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包括在电视上。
因为一个女人的美貌，几个男人正心神不宁时，有两个玩家急匆匆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这两天，几乎所有玩家都在紧紧盯着自己负责的老人，以及隔壁楼里上了年纪的保洁保安，一双眼睛都用不过来了，哪有闲功夫管别人的事。
那两个玩家跑过去时，他们隐隐听到“季老二他们……”
这个时候还看别的队伍的事，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纪唐连说：“我们也去看看？”
苏青喻说：“好。”
苏七立即抬脚要走，一把伞遮在他的头顶上。
苏青喻给他打着伞，不太好意思地说：“这里经常死人，很危险，你长得这么好看更要注意点。”
“……”
他和中学时代面对初恋的男生一样，明明很想看她，又看不太敢看她，眼皮忽抬忽垂，脸颊都有点红了，嘴角却始终有一个小小的扬起的弧度。
宁峰都惊呆了，“苏青喻不会是、不会是……可是纪先生怎么办啊！”
纪唐连：“……”
这时候还能想到纪先生很不错。
看到顾姿言难看的脸色，纪唐连说：“苏青喻应该是对苏七一见钟情了，你见过他对谁这样吗？”
“没有！他对纪先生都不是这样的！”宁峰说：“原来他还是喜欢女生啊！你这他这个深陷情网的样子哦，看得我都心跳加速了！”
最后苏七还是接受了他的伞，苏青喻开心得呀，嘴角都要奔着耳朵去了。
他刚要跟苏七一起走，听到一道阴冷的声音，“苏青喻！”
苏青喻虽然听到顾姿言的叫声，就走到了他身边，但他脸上隐隐露出了藏不住的不耐烦，“怎么了？”
他刚走到顾姿言身边，宁峰和纪唐连立即走到了苏七身边，苏青喻一看到，脸就黑了许多。
顾姿言看到他神色的变化，更加愤怒，“我没见你对谁这么殷勤过啊？”
苏青喻抿了抿唇不说话。
顾姿言：“你说话啊，这么长时间不让我碰一下，一见到她就恨不得贴上去是什么意思？”
苏青喻微微垂着脑袋，低落地说：“她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最多就跟他相处三天多而已，你何必那么计较。”
“这是几天的问题吗！”顾姿言被他气得喘不过气，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你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喜欢她。”
“你别这么说。”苏青喻有点紧张地看向前面，见前面的人没听到才松了一口气。
顾姿言眼睛却更加红了，用力地瞪着苏青喻时显得有些可怕，“你不会，喜欢女人吧？”
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后，苏青喻已经成了顾姿言即将塌陷的内心世界的支柱，无边海水中唯一能抱到的浮木，他焦躁敏感，这种时候见不得一点异常。
突然说出口的，是内心深处最害怕的。
云绪真的是他所有接触的人中，最不介意他穿女装的人，甚至他很喜欢给他换女装。
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他本来就喜欢女人，所以就喜欢把他打扮成女人？
不能，他怎么能喜欢女人？！
他可以喜欢别的男人，也不能喜欢女人！
他永远变不成女人，即便他穿再多女装。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喜欢女人！
527听着顾姿言的话，看着他可怕的眼神，呆呆地在苏青喻脚上拍了三下。
苏青喻好像被他吓到了，一边算着自己的悔改值，一边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认真跟他解释，声音温和，非常能安抚焦躁的心，“我真不喜欢女人，如果我真喜欢女人，怎么还能跟你那样？”
“我知道你现在很焦躁，心情不好，容易瞎想，我能理解，是我没做好。你放心，我绝对不喜欢女人。”
刚才3点悔改值，昨晚求婚5点悔改值，蹲门口2点悔改值，在加上前两天他在顾姿言被孤立时安抚，顾姿言的道歉等，苏青喻一算，他的悔改值已经78了。
可以了，最后他还计划了一个大招，不需要利用这点再刺激他了。
他的安慰让顾姿言安心了很多，云绪说的对，如果他真的喜欢女人，怎么可能躺在他身下，他能感觉到云绪是真的喜欢的，是他太焦躁了。
他因为云绪，心情忽上忽下，逐渐有些控制不住了，但是显然云绪能安抚好他。
顾姿言伸手要抱苏青喻，又被苏青喻躲开了。
顾姿言差点又暴躁起来，他这时候是真的想抱抱他，越不让他抱，他越渴切。
苏青喻看着他，“我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只想好好抱抱你，绪绪，让我抱抱你可以吗？”顾姿言声音里几乎带上了祈求。
苏青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回应他的话，转而说：“他们走远了，我们先跟上吧。”
“你告诉我好吧，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顾姿言说：“只要我们能回到从前，什么都可以。”
527在苏青喻脚上拍了两下。
苏青喻不再跟他废话，抽回手，快步向前走。
因为顾姿言耽误了一会儿，他赶过去时，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气氛死寂，现场可怕。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的尸体，苏青喻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动了最后一下，其他人都站在没有影子的地方，神情复杂惊慌。
院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脸为难。
苏青喻小声问纪唐连：“怎么回事？”
纪唐连小声说：“季老二死了。”
苏青喻看向窗口，季老二正被捆在那里的椅子上，这么说的话，“季老二被鬼换身了？他体内的是那个老人？”
纪唐连摇头，“是另一个玩家，卓长冬。”
苏青喻愣了一下。
宁峰跟他说：“卓长冬被那个老人鬼换身了，换到老人尸体里的卓长冬，在季老二过去看他时，又跟季老二鬼换身了，刚才季老二应该是在老人尸体里死了。”
卓长冬是一直跟着季老二的人，他被鬼换身后，季老二紧张悲痛，跑过去看他，没想到，他又被卓长冬鬼换身了。
他们队只有三个玩家，现在只剩下一个了，而这一个玩家，一下有了两个鬼人。
她原本就有一个，现在要完成任务了。
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因而特别沉闷。
院长对他们说：“抱歉发生这样的事，但你们还是快点把这两个鬼人带走吧，晚了就危险了。”
其他玩家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个马上要完成任务的玩家，看着她开车带鬼人离开后，有人说：“她一定很开心吧？”
“胡说什么呢，你就是嫉妒吧！”
“嫉妒什么！就是，我跟你说，说不定这就是她的计划！”
“什么意思？”
那人见院长走远了，也没有其他开颐院的人在附近，小声说：“我跟你说，我昨天听到他们说，时间紧急，如果这群老东西还不死，他们就要想点办法了。”
想什么办法？
没有一个人问出口。
好笑的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都知道这个答案，因心虚或者其他情绪而闭口不言。
季老二他们队伍有三个人，其中季老二和那个女玩家每个人有一个鬼人，而卓长冬一个鬼人都没有。
眼看就剩下不到四天时间了，他们来不及了，死人太慢了。
于是，可能，他们就计划着下手加速死亡，这个老人可能就是他们的第一个计划。
卓长冬第一个被鬼换身，应该就是最着急的他下手的，害死老人时没想到被鬼换身了。
一般玩家在远处暗中观察是不会被鬼换身的，只有非常近，在紧张下又忘了保护自己的影子时，才会这样。
只有季老二他们有这个想法吗？
玩家们站在墙后的阴影里，远离着阳光，神色诡异地沉默着。
说这件事的人咳了一声，抬起下巴，高声指责，“就是那个女玩家先提议的！”
究竟是谁先提或先想到这个主意的不可知，但之后开颐院里的人去世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当天晚上就有一个老人和两个巡逻的保安死了，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玩家死了。
苏青喻和薄云意站在窗口，听着下面的叫喊声。
苏青喻说：“我现在有些理解你那句话了，鬼人鬼人，鬼是人，人是鬼。”
鬼也有人的情感和良软，人也能和鬼一样可怕阴暗。
不只是已经展现出来的，还有半隐半藏的开颐院。
这个开颐院一定藏着可怕的秘密。
也不算是秘密了。
云绪最后逃出来时，在一座桥上拉住顾姿言，那座桥就是开颐院外面那个湖上的桥，最终是云绪被困在顾姿言的身体里沉入湖底，湖底有很多尸体和白骨。
开颐院里的那座医院太大了，医护人员也有很多，如果不算鬼人专局的人，这座楼就是专门给他们住的。
是，这里住的老人身份尊贵，在这种特殊时间，需要很多医护人员，可这么多人不用时时盯着四五十个老人吧，一定有很多时间做点其他事。
比如，抽血。
苏青喻：“说说你的发现？”
薄云意：“就是鬼人有点多，其他没什么。”
苏青喻：“……”
“我在保安和医生中都看到鬼人了。”薄云意说。
苏青喻把他的发现和推测跟薄云意说了，“我还以为那些上了年纪的保安，是他们故意掩人耳目，原来其中有些保安确实有很‘保护’能力啊。”
“你的推测没错。”薄云意说：“但是你漏了最后一环。”
他一提醒，苏青喻立即明白了。
他们一开始怀疑开颐院，连带着鬼人专局一起怀疑进去了，可接着他们真的抓到鬼人了，院长也很配合地让他们把鬼人抓走，并成功把他们关进鬼人专局，连系统都提醒他们任务成功。
他们下意识就觉得是他们猜错了，至少鬼人专局没问题。
可是，这里的鬼人，他们全都是送到鬼人专局就回来了，那些鬼人最终的去处他们都不知道，就算看到专局门口停着那辆熟悉的小黑车，可是小黑车究竟会把他们送到哪里？
想到这一点，苏青喻脊骨微寒。
薄云意：“你的推测都是对的，只不过被他们转移了视线。现在仔细想想，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吗？还有，你们抓到的鬼人，那些老人死后换的身体是不是依然还是年轻健康，长得不错？”
最初两个鬼人确实是，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两个不足以引起怀疑，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奶奶换到了孙女身上，总不能奶奶早就预谋要抢孙女的身体吧。
后来，他们就被分成三队了，没人有时间关注其他队伍抓到的鬼人是什么样，而苏青喻他们小队，目前只抓到了一个鬼人。
现在看，院长提议让他们划分互不干扰的范围，各自负责不同的老人，也是早有预谋。
苏青喻呼了口气，“如果一切都是我们推测的这样，鬼人专局背地里把那些鬼人保下来了，尊贵的老爷们也不会愿意一直活在暗地里，一定会出来光名正大地生活，所以我们这些抓他们的人，以及知道真相的人必然不能活下去是吧，好一个鬼人专局，青城的英雄机构啊。”
“不，不只是这样。”苏青喻想到他刚来青城那天，一个老人，现在知道是鬼人专局局长的母亲，笑着提醒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影子。
“局长他妈看上我了。”
“……？”
“不是，是局长他母亲看上我的身体了。”
“……也挺，意外。”
刚来开颐院时，他们猜测这里的老人会鬼换身，这里可能有个地方关着一群年轻好看的少男少女供他们选择，他们还想要去救这些少男少女。
没想到这群少男少女竟然他们自己。
今天卓长冬他们以为他们是去杀害老人，可能那个老人就暗中促成了这件事，在等着他们来杀呢。
这实在是“秒”啊，这群老人鬼换身到他们身上，再以他们的身份回到鬼人专局上班。
他们来接替的上一班鬼人专局的工作人员，其中又有多少鬼人回去了？
刚来那天，院长笑着提示他们多去局长母亲那里走动走动，回去能有个好职位。
当然是好职位，局长能不给他爸妈好职位吗！
现在鬼人专局里有多少鬼人了？
薄云意是去过专局了，不过他和他们一起接触的都是鬼人专局的基层，基层是没有鬼人没错，他们也不会做基层，高层呢？
青城最有钱有势的一批人，不愿意死去，换了更好的身体变成鬼人，进入鬼人专局高层，管理全城抓鬼人的一切事务，保护青城人。
一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就觉得鬼人专局就是个令人心底发寒的笑话。
接下来两天，苏青喻他们负责的人里只有一个老人去世，这个鬼人给宁峰了。
纪唐连陪宁峰去鬼人专局交任务，苏青喻送到他们到门口，在车里低声严肃地跟他们说：“听着，开颐院很危险，你们交了任务就不要回来了。”
宁峰：“那怎么行！你还缺一个鬼人，我们还要回来帮你找啊。”
苏青喻：“纪先生会帮我找。”
宁峰：“谁？”
纪唐连终于可以说了，“苏七，就是纪先生。”
宁峰：“……？”
苏青喻说：“纪先生说这里有鬼人，最差他帮我抓一个回去就行了，这些鬼人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的特别厉害的一批，纪先生保护我一个能行，要是你们在这里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这下两人不再说要回来了。
苏青喻说：“交完任务，王老师应该还会让你们回来，你们假装向这边走，车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熬过明天就能离开游戏了。”
两人点头，纪唐连说：“你们也要小心点。”
苏青喻点头，又看了他们一眼，对他们说：“我叫云绪，有缘再见。”
宁峰还想跟他说点什么，他已经跳下车。
宁峰探头出来，轻轻叫他：“哥哥。”
苏青喻摆摆手走了。
看到他们开车把鬼人带走后，顾姿言异常焦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鬼人先给他们！”
苏青喻：“鬼人给谁是讨论后，少数服从多数决定的，他们两个对你都很有意见，不会给你。”
“……”
苏青喻很平静，连声音都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既然这样，他们给我我也不会要，我和你一样，陪着你，会让你稍微安心一点吧？”
顾姿言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任务时间只剩下一天了，开颐院里弥漫着焦躁、阴暗和血腥，他身处其中，更难以逃脱。
眼前的人是唯一的安稳和温暖。
顾姿言越来越体会到，云绪有多好，有多契合他破碎的灵魂。
527在苏青喻脚上拍了两下。
顾姿言说：“可是只有一天了，我们还差两个鬼人，我们不得不出手了。”
苏青喻皱眉，“你是说也像他们一样主动动手？”
顾姿言看出他的抗拒，说：“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你不要把他们当成人啊，他们只是游戏世界的npc！”
苏青喻还是有些犹豫，顾姿言说：“绪绪，你愿意陪我我很感动，你本该完成任务的，是陪我才少一个鬼人，我自然不能再让你动手，人我动手杀，你只要从旁协助我就行。”
苏青喻似有松动，“你打算怎么做？”
顾姿言看起来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准备过了，“我看了下我们负责的老人，以防万一，局长爸妈肯定不能选，经常有子孙守着的老人也不能选，201房和402号房不错，我们今晚就要对其中一个动手。”
“不是只把他们杀了就行，还要给他们选好鬼换身的对象，最好是他们能满意的对象，这样才能快速顺利地抓到鬼人。”
苏青喻说：“哪有这样的对象？”
顾姿言盯着他看了几秒，说：“有，正好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一定能成功的人。”
“谁？”
“苏七。”
“……”
顾姿言说：“谁看到苏七都会惊艳，哪个女人不想要她那样一张脸，何况201住的本就是个丑女人，如果是她，百分百能成功。”
苏青喻想，不，有个女人就不想要她那张脸，局长母亲她比较叛逆，想要我这张脸。
这么想着时，苏青喻一脸纠结。
“苏七她也是游戏世界的npc！后天谁还知道她是什么。”顾姿言深深盯着他，扯出一个笑，“绪绪，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证明给我看。”
苏青喻经历好长时间的挣扎，最后还是咬着唇，说：“行吧。”
要是那个鬼能上白无常的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