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卑微少爷

盛勋一直记得第一次见顾梦尘的场景。

那是他刚上高一不久, 是在初秋的一个下午，他刚吃完晚饭，正向教学楼走。

他前面是几个学生, 他没怎么在意, 直到其中一个走到教学楼一楼大厅右边靠窗的钢琴前坐下。

正值学校办迎新晚会前一天, 不知道谁把一架钢琴放在那里了，那人坐下试了下音, 弹了一首盛勋从没听过的曲子。

在人群之中, 盛勋不经意转头看了过去，脚步僵停, 久久没有回神。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 灯光倾斜在他的脸上，桃花眼清澈，薄唇微扬, 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笑。

后来, 盛勋知道当时他不是对他笑的, 他却永远地记住了他的笑。

那张脸上露出的那样一个笑。

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 脑海里全是他温暖明亮的笑，他已经做好决定要去打听这个人了, 没想到在第二天的迎新晚会上又看到了他。

他是那年迎新晚会的主持人之一。

在前排两个女生的口中, 他知道了他叫顾梦尘, 是高二的学长, 在学生会。

他追着他进了学生会, 知道了他爱穿白色的衣服，学校不要求穿校服的日子总是一身白。

他古典舞跳得不错, 他说他以后要去最好的舞蹈学院。

他身上总有一种不尽相同, 但全都不轻浮不甜腻, 优雅稳重的香气，他沉迷于这种香气，后来才知道这是柑苔香调，以橡树苦味为基调。

他说他喜欢这种味道，像是……

像是什么他没说，但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他喜欢上了顾梦尘，后来他被顾梦尘拒绝后，还忘不了他的白衬衫，他的古典舞，他的柑苔气息，这成了他喜欢他的象征。

此时，他听到了什么？

顾梦尘喜欢穿白衬衫，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奚清河喜欢白色。

顾梦尘古典舞跳得那么好，是因为他喜欢的奚清河曾夸过古典舞好看。

是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也是？他说他喜欢这种味道，像是……像是奚清河？

那他那么多年的喜欢算什么？

那他记了这么多年，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特征算什么？

盛勋毫无灵魂地站在原地，像是被五雷轰顶过，世界某一部分坍塌成碎片。

这一刻，特别安静。

门外不知道为什么也没了声音，下一秒，门被奚清河打开，他看向苏青喻，张嘴要说什么，被盛勋一声大吼打断。

“顾梦尘，你喜欢奚清河？！喜欢了他十年？”

这声音比他跟江楚吵架时还要大，是红着眼嘶吼出来的。

不远处的人都向这边看，刚从仓库里出来的花树明惊讶地看了一眼，忙拉着夏宏钰跑过来。

在近处一看清盛勋的样子就被吓了一跳，他的脸又红又白的，狰狞可怕。

顾梦尘看了一眼奚清河，说：“对，我喜欢他。”

花树明没反应过来，鬼鬼祟祟站在缸子后，问夏宏钰：“谁？他喜欢谁？”

终于可以说了，夏宏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小舅舅，顾梦尘喜欢你小舅舅，好多年了。”

花树明：“……？”

等会，让他捋捋。

他还没来得及捋顺，新的消息又开始轰炸了。

盛勋：“你喜欢穿白衣服是因为他喜欢白色，你跳古典舞是因为他说古典舞好看，你喜欢的味道是因为味道像他？”

顾梦尘没有遮掩，大方承认：“对。”

“……”

花树明和夏宏钰还记得，第一次见江楚，江楚穿了一件黑衬衫，跳了一段钢管舞，他说他讨厌白衬衫，讨厌古典舞。

那天晚上，他们知道了，盛勋喜欢顾梦尘，把江楚当成顾梦尘的替身，因为顾梦尘喜欢穿白衬衫，所以让江楚穿白衬衫，因为顾梦尘跳古典舞，所以让江楚学古典舞，还要用顾梦尘常用的香水。

结果……

顾梦尘喜欢穿白衬衫，是因为他喜欢的奚清河偏爱白色，顾梦尘跳古典舞是因为奚清河喜欢，连香水都是因为能让他想到奚清河。

想到盛勋在酒吧嘲讽钢管舞，说古典舞多好的样子。

两人：“…………”

夏宏钰的沉默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花树明有点喘不过气。

盛勋比他还严重，他大喘着气，“我去国外找你，跟你表白，你说你考虑。”

顾梦尘：“我原是想利用你忘记他，可是这不可能，对你也不公平，所以我拒绝了。”

“………………”

花树明已经神情恍惚了。

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吗？

盛勋把江楚当成替身，从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替身工具人？

所以是，江楚喜欢盛勋，盛勋喜欢顾梦尘，顾梦尘喜欢奚清河。

顾梦尘因喜欢奚清河穿白衬衫跳古典舞，盛勋因喜欢顾梦尘让江楚穿白衬衫跳古典舞，他以为这是顾梦尘的特征，是他喜欢的样子，却不知道这都是奚清河的喜好和特征。

这比狗血剧还狗血还虐心！

就连527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整个牛头呆住。

527：【我猜到了白衬衫，但没想到古典舞和香水也是。】

527拍了拍呆滞的牛头，努力思考，【所以，盛勋喜欢的是奚清河的特征？把他打了一顿，又被他当成和你不清不楚的情敌的奚清河？求盛勋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苏青喻：【……】

苏青喻：【你可真是个逻辑小天才。】

527抱住牛头：【嘿嘿。】

这都可以当做它回去跟小伙伴们的谈资了，一定让它们整个呆住。

盛勋接受不了了，又崩溃又羞愤，在几人的注视下，冲开前面的顾梦尘跑了。

金婉婉注意到动静过来，正好看到他跑出去，“唉？怎么了？”

她看一眼几人，“你们欺负他了？”

“……”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欺负，但比被欺负还惨吧？

苏青喻笑了笑，对她说：“妈妈你回家休息吧。”

金婉婉答应得很利索，“好，我正好回去给你们做午饭。”

苏青喻向外送了她一段，忽然问她：“妈，你觉得盛勋怎么样？”

金婉婉思考着着说，“他是个大少爷吧，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但是，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觉得他挺好的，不讨厌。”

说完她又看向苏青喻，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苏青喻笑着说：“妈妈路上小心点。”

“唉！你快回去吧，就这几步路。”金婉婉往家走，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向苏青喻，“他们各有各的好，但谁也没有我儿子楚楚好。”

苏青喻愣了一下，也笑着说：“这世上妈妈各有各有的好，谁也没有金女士好。”

“你这孩子，油嘴滑舌的。”先说的人反而不好意思了，挥挥手走了。

送走金婉婉后，身后的四人还在沉默中。

夏宏钰早就知道一些内情，比花树明先反应过来，他说：“我们去看看盛勋。”

他说的“我们”是他和花树明，可他要拉花树明走时，花树明不走，他惊讶地看向顾梦尘，“学长，你喜欢我小舅舅啊！”

“……”

不怪花树明还在惊讶，来香荔荔的路上，他还信誓旦旦地跟夏宏钰说，他舅舅是个跟情爱和男人不搭边的男人。

谁知道，马上就迎来了暴击。

顾梦尘承认得大方，“是的，我喜欢他有十年了。”

说完他看向苏青喻。

苏青喻对他笑了笑。

他没想到，顾梦尘对他任务这么有帮助。

就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脑海里开始响起缓慢但连续的悔改值上涨提示。

527：【宿主，悔改值＋1。】

527：【咦，悔改值＋1。】

527：【+1。】

527：【+1。】

……

人很难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有类似的遭遇。

盛勋以前不觉得他对江楚做的那些有什么不对，现在他该感受到了。

刚听到他可能只是接受不了，慢慢地，他就会感同身受地意识到，他对江楚做的事有多过分。

同时，也会后悔让江楚穿白衬衫，学古典舞，用那些香水，非常地。

他让江楚变成的根本不是顾梦尘，而是奚清河喜欢的样子。

而奚清河是他白月光的白月光，他心里的白月光，在奚清河年前是个会红了眼的小迷弟。

527尽职尽责地播报着每一个慢慢冒出的悔改值，有点懵的狗脑袋里，已经可以想象盛勋此时的状态了。

痛，非常痛。

悔，非常悔。

顾梦尘没想到，他那么不友善地看向江楚，江楚竟然还对他笑了，笑得那么真诚友善。

这让他心里更难受。

他又一次意识到，江楚真的很优秀，比他优秀。

花树明还要问什么，被夏宏钰捂住嘴，“江楚他们还要工作，我们继续逛逛吧，我们今晚就要走了，还有好多地方没逛。”

花树明睁开他的手，夏宏钰以为他又要没眼色地说什么，没想到他把伤心的顾梦尘也带走了。

花树明这人，就见不得美人伤心。

他安慰一离开奚清河立即红了眼的顾梦尘，“哎，你别伤心，我小舅舅就是那样的人，他就是一个书呆子，莫得感情。”

顾梦尘哽咽着说：“不是的，你不懂。”

花树明：“……”

“你喜欢我小舅舅很久了啊？”他实在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怎么认识他的啊？”

“十年前，我家人有意让我进娱乐圈，我也有这个想法，于是爷爷带我去你外公家，我第一次见到了他。”

顾梦尘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奚清河的画面。

那天奚清河穿了一件白衬衫，坐在院子里粗壮橡木下的长椅上小憩，脸上盖了一本书。

他经过时，他正好拿起脸上的书，上面的绿色橡木叶滑落，他眉眼清冷地看过来。

那时，顾梦尘以为他也是来做明星的，或者就是哪个演员。

因为他长得太完美了，从长相到气质都戳进他心底。

后来，他才知道，是他浅薄了。

“他跟我在圈子里接触的所有富二代都不一样，没有人能像他那样。”

花树明：“……”

确实，他们圈子里没有哪个富二代不爱娱乐圈半壁江山，偏爱搞学术，活成一个另类的。

三人离开后，苏青喻和奚清河沉默了几秒。

“我……”

“他……”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嘴。

又沉默一会儿，这次奚清河没说话，等着苏青喻说。

苏青喻微微垂着头，看着脚边的落叶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奚清河，“秋已过半，桔梗该播种了。”

“嗯。”奚清河说：“种子我已经联系同学准备好了，主要就是地的问题了，我们现在去找他们谈租金？”

苏青喻说好。

他们都没说刚才的事，跟老杨说完后，又马不停蹄地去跟村民和村委谈。

昨天下午他们在香荔县逛了一圈，已经选好了穿山龙种植师范基地的两个心仪位置，今天跟老杨谈了后，他们又有了新的想法。

有香荔荔在前，县里的人对他们两个都非常信任，不到一天这件事就有推进了。

中午他们留在老乡家吃饭，下午饭才回来吃。

这时，其他几个人也都回来了，除了花树明他们都准备要走了。

盛勋和夏宏钰都有很重要的工作，只能周末待在这里。

回b城的火车是晚上六点半，顾梦尘说他也坐这趟火车回去。

说完他就看向了奚清河，毫无顾忌，眼含微弱的期待。

盛勋脸色阴沉可怕，花树明捂住眼不想看，苏青喻没什么表情地撕着馒头吃，只有夏宏钰看着他们。

奚清河对顾梦尘说：“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顾梦尘紧紧咬住唇，肩膀发颤。

吃完饭，除了花树明，三人开始收拾东西。

金婉婉给他们准备了些臭豆腐和辣椒酱，热情地进屋递给他们，夏宏钰和顾梦尘都收下了。

金婉婉去储藏间送给盛勋时，盛勋却一直没接。

他脸色阴沉地盯着金婉婉手里的臭豆腐，直到看得金婉婉脸上的笑僵住，讪讪地收回手，他才说：“谢谢阿姨，不用了，带不了。”

金婉婉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笑着点头，“是的是的，是我落伍了，现在有快递了，不用这样带着，你要是想吃了，就跟楚楚说。”

她把头发捋在耳后，提着臭豆腐要出去，忽然听到盛勋说：“阿姨，你什么时候放江楚回去？”

金婉婉诧异地回头，“你说什么？”

盛勋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说：“江楚是因为你的病留在这个小地方的吧？我跟他是大学同学，知道他有多想融入大城市，而现在他被困在这种地方，不是您的病束缚了他吗？”

金婉婉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心里确实想他在身边，可是我不会要求他的。”

“可是，他还是因你的病留下了。”盛勋皱眉，阴沉的脸更加可怕，“他一个晋大的学生，在家里卖臭豆腐多可笑，您不是该支持他去做更体面更优秀的工作吗？”

“做父母的就算不给孩子助力，也不能成为拖累吧？”

“盛勋好了吗？江楚借车回来了。”夏宏钰在外面喊了一声。

盛勋拉起行李箱，对金婉婉说：“阿姨再见，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们都是为江楚好。”

几个人来的时候，是做了同村人的小货车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不能这样了。

奚清河原本租了一辆车，只有三个人回去，一个人去送也能坐得下，不过，只能一个人，花树明也想去，苏青喻又去村里借了一辆车。

他让盛勋和夏宏钰上了他这辆车，花树明和顾梦尘去奚清河那辆。

花树明打开副驾车门，不知道为什么又关上了，转而来苏青喻这辆。

夏宏钰：“你怎么来这里了？一车三人多宽敞？”

花树明说：“给他们空间聊聊吧，唉，顾梦尘怎么就喜欢我小舅舅了呢？”

他说完回头看到盛勋脸沉得可怕，赶紧闭上了嘴。

接着他又想，他闭嘴干嘛，盛勋这人拿江楚当替身，活该他白月光喜欢别人，把他当工具人，还弄出这么狗血可笑的乌龙。

他又说：“喜欢我小舅舅也正常，我小舅舅怎么说呢，智商高、长得好、家世好，未来院士预备役，多优秀啊，那可是一般人就没法比的。”

他说完，又贱兮兮地问苏青喻：“是吧？江楚。”

苏青喻笑着转了一下方向盘，“对，奚清河是非常优秀的人。”

花树明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盛勋更阴沉的脸。

苏青喻抬头看向前面的车。

夕阳消失时，天上落了雨，前面的车在稀稀落落的雨水中沉稳前行。

苏青喻只看了一眼，专心开车。

客运站二十分钟就到了，三人在这里做客车可以直达火车站，他们便没再送。

一个闷葫芦，一个脸色阴沉，一个满眼伤心，三人上车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可以想象在车上的尴尬了。

花树明搓了搓胳膊，幸好这次他不用一起了。

他开心地说：“小舅舅，江楚，我们回家吧！”

到家后，花树明有点纠结，他见奚清河拿着伞从房间出来，说：“小舅舅，本来我想搬到客房的，我又一想，客房是不是留给你住，我继续睡储藏室地铺？”

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金婉婉，听到后抬起头，说：“不用，你睡客房就行，清河和楚楚晚上要一起工作，他们睡一间就挺方便的。”

花树明看向奚清河，奚清河沉默了几秒，点了下头。

花树明：“哦哦哦。”

他觉得有点不对，转头时，奚清河已经打着伞出门了。

金婉婉笑着说：“他去接楚楚。”

江楚去还车了，回来的时候没有车也没有伞。

花树明咕哝一声，“我小舅舅还真体贴，我怎么没想到呢。”

苏青喻回来时，花树明已经拉着他的两个行李箱去客房了。

他看到金婉婉坐在院子凉棚下，对她说：“妈，你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去医院，后天就要动手术了。”

金婉婉欲言又止，神色纠结。

苏青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蹲到她面前看她的脸，“妈，怎么了？是要动手术了紧张的吗？”

金婉婉问：“楚楚，现在是必须要做手术了吗？”

“是的，都准备好了。”苏青喻握了握她的手，“妈，你放心，这个手术已经非常成熟了，相信我，会没事的。”

“我不是怕，我就是觉得太贵了，手术贵不说，做完手术还要吃那什么抗排斥的药，一个月又要一两千，这……”

苏青喻盯着她看了几秒，直接问：“妈，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是盛勋？”

金婉婉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一下就全都被他看出来了，既然这样，她也没再隐瞒，这段时间她对儿子越来越信任，儿子告诉家里有什么事一定要有商有量的，她就把盛勋的话委婉一点告诉他了。

苏青喻以为没了金婉婉在公司外被赶走，盛勋送她去火车站的剧情，他也就没机会说那些伤害金婉婉的话，导致金婉婉死亡了。

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盛勋倒是很会抓要害，金婉婉最怕的就是拖累儿子，要不是她现在比之前有信心有底气了些，可能她的病情又要被影响了。

527：【宿主，渣男好过分！太气人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527很喜欢金婉婉，它都跟苏青喻说，其实江楚被抱错可能是好事，他这样在温柔善良的妈妈照料下长大，不比在那个豪门差。

苏青喻笑得温柔：【这都是他的债。】

527：【嗯！等着吧，有他后悔的。】

苏青喻暂时没管盛勋，而是把心思放在金婉婉身上，“妈，那你觉得呢？”

金婉婉刚才一直在想盛勋的话，她摇了摇头，“儿子，我不觉得你在家里卖臭豆腐不好，你让那么多穷苦人家吃上饭了。我看到网上很多人夸你了，不能只听他的。”

“没有什么比好好活着重要，妈妈会好好做手术，然后跟楚楚一起帮更多的人，赚更多的钱还债。”

“妈妈不是你的拖累，辣椒酱卖得那么好，那可主要是妈妈的配方，是吗？”

苏青喻笑了笑，“对，妈，网上好多人喜欢你。”

金婉婉眨了眨眼，“因为他们叫我婆婆吗？”

看到奚清河从厨房端来一壶热茶，她立即改口，“那些男的喊我婆婆，我也是能接受的。”

“……”

奚清河好像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金婉婉忙让他来坐，她坐到了他们对面，喝了一口热水，看着他们说：“楚楚，清河，我好开心啊，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她看向奚清河，“清河，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奚清河目不斜视地喝水，张口说：“看楚楚。”

苏青喻挑眉看向他，笑而不语。

金婉婉开心地说：“对，就是这样，现在你在这里帮楚楚，等这里慢慢变好后，楚楚再陪你去各地做课题，夫……人啊，就是要互相帮助。”

花树明偷偷趴在窗户上看，模糊听到了他们的聊天，越想越不对劲，他拿出手机给夏宏钰发消息。

花树明：[夏木头，不对劲啊。]

花树明：[我小舅舅你知道的吧，他一直沉迷学术，不喜欢被打扰，就有个问题，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不喜欢别人靠近踏足。]

花树明：[你说，刚来做客的时候，没有房子住，住一起还能说得过去，现在有空房了，买一张床的事，分房也不影响讨论工作啊，他们怎么还住一间房呢？]

夏宏钰的消息很快过来，[如果他们还住一间房确实奇怪。]

夏宏钰：[我现在还有一件事跟你说，盛勋和顾梦尘吵起来了，他们都觉得你小舅舅喜欢江楚。]

花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