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阴郁导演

网上对电影的抵制和对许允寒的嘲讽, 持续了一天一夜。

之所以持续这么久,因为参与者众多,有江徽音的粉丝, 有任鹤鸣的粉丝, 有林空濛的粉丝, 有正义路人,甚至有以前磕过江徽音和许允寒的cp粉。

这么庞大的群体, 这么实锤的剧本事实, 就算再厉害的公关也回天乏术。

许允寒从阴沟里的老鼠变成了过街老鼠,这部电影也从被期待变成了被抵制。

林空濛心里的恶气终于出了, 委屈也消失了。

她心情非常好, 嘴角都要笑酸了。

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任鹤鸣演了这部电影,可能白演了。

她正打算给任鹤鸣打电话安慰他,任鹤鸣竟然主动来找她了。

可能是为了给她道歉, 昨晚她被许荣甲拽出去, 任鹤鸣没有帮她, 但是林空濛理解, 外面有狗仔蹲点,他一旦追出来, 他们的关系会被发现。

自从知道了任鹤鸣鲜为人知的过往, 真心和任鹤鸣在一起后, 她越来越能理解他了。

任鹤鸣是趁着晚饭的时间来的, 他穿得很正是, 西装革履,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一进门就说:“濛濛, 我们还是……”

“阿鸣你看到微博了吧!爽了吗?”林空濛一看到他就兴奋地跟他说起她最开心的事, 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还难得体贴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许允寒对你太过分了,他这个人太坏了。”林空濛激动地打开ipad,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你看他现在的下场,看他大家是怎么骂他的,活该!”

任鹤鸣欲言又止,看她这么开心,暂时收住口边的话,看向她的ipad。

“怎么回事,实时里怎么少了很多骂他的?”林空濛疑惑道。

她点开她经纪人那个营销号,发现了问题。

那条微博下热评第一是:【许允寒一直很低调,唯独拍这部电影时跟换了人一样高调,他是在嘚瑟吗?】

这条评论下突然出现了很多点赞很高的回复。

【嘚瑟你麻痹,你平时就是嘚瑟炫耀的人吧?】

【空白盖章你很六啊,现在你良心好受吗?】

【说许允寒没有心的,你们有心吗,网络太可怕了。】

【你们都是刽子手!】

【怎么回事啊?】

【指路:挣扎的小桃子。】

任鹤鸣知道“挣扎的小桃子”,他和许允寒分手那天,十二个男演员跑到许允寒酒店,当时许允寒接受了一个娱记的采访,就是“挣扎的小桃子”,本名为陶桃。

当时他和韩林还开车去追过她,想打探许允寒把他的什么把柄交给了她。

这么想着时,林空濛已经按指路微博找到了“挣扎的小桃子”,点开了她微博刚发没多久的视频。

视频是在那家酒店的咖啡厅,简单的原木加花草的装饰。

许允寒坐在那里,苍白瘦削,身上没有生机,眼睛却明亮如春,和身后的环境矛盾又融洽。

那时其实他还没有现在这么消瘦,可在能放大细节的镜头里,他脸上的苍白病气还是看得人心颤,而当他笑起来时,像是于破碎死寂处悄然绽放的花,更令人心惊。

“今晚在微博选演员,是不是觉得我挺奇怪的?和以往很不一样?”

听这一句,大家就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采访了,当时微博热搜盛况只要上网的人都看过。

这时的弹幕很不友好,网友们一起把微博中的嘲讽和谩骂转移到了有目标的视频里。

【他怎么这么不健康的样子?不会是xd或者有那种病吧?】

【听说他这种人都不干净。】

【虽然但是,他真的好好看看,救命,我不该被这种的人五官带跑。】

【好看个棒槌,恶心死了!】

视频里,陶桃说:“是的,我就看过许导过往经历和作品,感觉许导是一个非常低调且谨慎的人,确实没想到会突然这样在微博选主角。”

许允寒轻轻地“嗯”了一声,垂下长长的眼睫沉默了片刻,抬头又笑起来,眼神忽亮忽暗,像是陷入了回忆。

“你说的低调,其实是因为我内向自闭,不爱社交是个社恐。”

“小时候,我爸爸一直以为我这种性子,只能当个在家写书的作家或编剧,在某一瞬间因为一个人,我走上了和我性格非常不契合的职业道路。”

陶桃很会抓问题:“因为一个人?许导可以说说什么人吗?”

许允寒笑了一下,“电影里有,到时候你去看吧。”

【卧槽!电影剧本果然是以他为原型写的!】

【我们没有冤枉他,当时那么多人站出来实锤了,我就知道不会错,那些喊着要冷静的人呢?】

【他怎么好意思说?】

当时的陶桃并不知道这一切,听到后惊讶了一下,“电影里?电影里有许导的故事吗?”

“对。”许允寒说:“电影的主角就是以我为原型写的。”

陶桃带回刚才的话题,“刚才您说您其实有些自闭,在这部电影选角时的行为和以前有很大的变化,这和这部电影是您的人生故事有关吗?可以展开说说吗?”

许允寒说:“我刚才说过,导演这个职业其实很不适合我,刚开始拍电视剧时,我要拉投资、找制片、找演员,协调剧组各方人员,那时的混乱和痛苦到现在还有感觉。我就是在这种压力与痛苦中周旋,没有自我地拍了一部又一部电视剧和电影。”

他不是演员,但说话很有代入感,陶桃安静地听着,适时应声:“我看过您所有的作品,都很用心。”

【他现在又开始说自己以前的成就了吗?】

【前几天他那个不靠爸爸,从底层开始认真拍戏的热搜是他自己买的吧?】

【作品和人品无关望你知,意淫恶心男。】

许允寒说了声“谢谢”。

陶桃:“是因为拍那些电影内耗很大,所以您决定拍一部自己的电影吗?”

“不是。”许允寒摇头,“作为一名导演,我看过很多电影,其中不乏真实事件和人物改编的电影,电影故事里的主角有的是导演的友人,有的是导演的亲人,也有导演自己的故事,可是那时我从来没想过要拍自己的故事。”

他笑了笑,“因为我的人生实在是乏善可陈。”

【所以你就意淫了是吗?】

【唉,自己的人生太可悲了,于是我让白月光影帝演我,让当红男演员爱上我(狗头)。】

【笑死我了,你过得不好是你没本事,你拉别人下水算什么?】

陶桃好奇,“那是因为什么?这一切的改变。”

许允寒沉默了几秒,手指摩挲着白瓷咖啡杯的杯把,过了十几秒他才抬头,露出一个让屏幕前观众都呼吸停滞的明亮笑容。

“因为我快死了,癌症晚期。”他说。

屏幕前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的笑容愣住了,好一会儿没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好像失去了语言。

【骗人的吧。】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洗白方式吧?】

【抑郁症比癌症好用啊许导,万一你死不了怎么交代?不如说自己重度抑郁症,拍这样的电影才能好起来。】

只有零星的这点弹幕,映衬着屏幕上忽然咳嗽的人。

许允寒太瘦了,他捂着唇的瘦削手指颤抖着,咳嗽起来时有种他将要把心脏咳出来的感觉。

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咳嗽,看着他手指间溢出鲜血。

手从他唇上拿开了,他伸手放在脸前看,也靠近了镜头了些。

鲜红浓稠的血从他苍白的瘦骨嶙峋的长长手指上流下,强烈的对比异常刺目,好像在说,我把心脏掏出来了,你们信了吗?

许允寒拿起桌上的湿纸巾,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又擦了唇上的鲜血。

很多怔愣的人视线这才移到他的脸上。

浅淡的唇被鲜血染得靡丽,擦了一下后红色顺着嘴角延绵到苍白的脸上,那张病气弥漫的脸笑起来时,竟然明亮殊丽。

纵然是刷过无数影视剧的人,也从没见过这么有感染力的笑。

屏幕上弹幕少了很多很多,有一种全网寂静的感觉。

在这种时刻,清爽的视频中,许允寒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没有恐慌没有悲伤。

“医生说我绝对活不过一年,在生命弥留之际,我回顾自己的一生,写了这本剧本。这部电影是我一生的记录,是我跟这个世界的告别,也是我的遗愿。”

“因为我没时间了,所以原定男主不演后,我才紧急在微博公开找男主。不管是谁,我很感谢他能演这个角色,替我完成最后的遗愿。”

陶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话。

视频里许允寒就自顾自说了,带血的唇角上扬又落下,带得人心脏跟着起伏,“其实抛开那些作品,我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碌碌痛苦地活着,卑微内向社恐,还很失败,喜欢了二十多年的人跟我在一起两三年都没碰过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这种人的人生没什么人想看?”

他脸上的笑又变成了明亮温和的样子,“但是,我觉得值得记录,或许这就是当年我成了导演的意义吧。”

陶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抽了抽鼻子,声带哽咽地说:“会有很多人想看的。”

她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许导,很后悔这么晚才认识你,我错过了你的很长时间,一定不会错过这部电影,我会在电影里认识你的过去。”

她都懂了,观众也懂了,“您的变化也是因为癌症。”

“嗯。”许允寒点头。

“以前那个许允寒总是自卑地低着头,总是躲着别人的目光,孤独地活在自己封闭阴暗的世界里。在这世上最后一段时光,他想活得不一样些,寿命只有几天的萤火虫也会发出光不是吗?”

他抿了抿唇笑起来,笑得有些羞涩、别扭,但像是鼓足了勇气,这笑容在他阴郁瘦削的脸上,在漂亮明亮的眼睛下,让看的人心脏发疼,“希望我可以做到。”

如果说刚才陶桃抽鼻子的声音是情绪起点,这个笑这句话直接让人破防了。

【刚才说许导xd得那种病的人呢?你这么造口业,不怕进地狱被把舌头吗?】

【哪个狗日的说不看这恶心的电影?老娘就要看!不仅要看,还要把那些说这电影恶心的一个个骂销号。】

【是谁说他高调是嘚瑟的?!生命最后时光鼓起勇气的改变,被骂成这样,我不敢想象他看到微博会是什么感受。】

【我在电视剧花絮里看过以前的他,真的是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一遇到镜头就躲。现在在临死前他终于抬起头了,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的世界。】

【呜呜呜呜呜我他妈的破大防了,哭得跟个狗一样,许导我为什么没早点注意到你呜呜呜。】

【你不是萤火虫,是宝藏是珠宝,自己会一直发光。】

“砰嚓!——”

房间里可怕的安静被打破。

任鹤鸣手中的水杯砰然落地,玻璃碎裂一地。

林空濛恍然回神,看向几乎没在呼吸的任鹤鸣。

她从来没见过任鹤鸣这个样子,就好像碎掉的不是水杯,而是他的世界,轰然坍塌碎裂。

林空濛心猛地一跳,莫名恐慌地去抓他的手。

任鹤鸣猛地站起来,踩着玻璃就要向外走,可他身形踉跄,竟然一下跌到地上,手掌压进尖锐的玻璃中。

他却仿佛无所觉,按着玻璃起身,踉踉跄跄向外跑。

“阿鸣,阿鸣!”林空濛要扶他没来得及,忙跟上他。

可他跑得太快了,林空濛追不上他,喊他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痛苦,好像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只知道往回跑。

林空濛看着这样的他,惊慌踉跄越来越远的背影,扶住门框哭了起来。

她终于看明白了,任鹤鸣喜欢许允寒。

很喜欢很喜欢。

他自己,他们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喜欢。

《榕树下》剧组有一个折叠桌,用来吃饭。

一般在片场拍戏,他们都是吃盒饭,拿着盒饭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就凑合吃了。

这个折叠桌是许荣甲特意为儿子买的,为了让儿子吃饭舒服点。

一个桌子配六个椅子,一般都是许允寒和许荣甲,以及几个主要演员在这儿吃。

此时,桌子上的人都在吃饭,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整个片场都很安静。

沉默中,一滴眼泪落到了饭盒上。

周奕安连忙把眼泪擦掉,头低得低低的,可是眼泪还是一滴滴地落下来了。

许荣甲给苏青喻盛了一碗汤,“来,儿子,还喝得下吗?”

苏青喻捏了捏鼻梁骨,他本以为这件事曝出来后,许荣甲会接受不了,没想到许荣甲表现得很正常,而周奕安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当时除了江徽音,一共有十二个男演员来试镜男主,确定要江徽音来演后,他给这个十二个演员都介绍了其他机会。

只有当时会周奕安一定要来演,哪怕不是主角。

后来另一个演员,梁书航,说也想来试试其他角色。

他们两个就留在剧组里了,演柳寻和云鹤大学时认识,一直到出校园还经常一起拍戏的朋友。

此时周奕安眼泪一个劲儿地掉,梁书航眼眶也通红,搞得安芯月情绪悲伤吃不下饭,许荣甲又正常得不正常,一张桌上只有江徽音情绪稳定。

苏青喻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对许荣甲说:“爸,你早知道了?”

陶桃采访他时,他说了让陶桃先替他保密,她发的视频里也保留了他那句话,“想让周围的人少点悲伤的时间。”

但显然,许荣甲已经预料到了。

许荣甲点头,“有一次你在片场吃饭时,忽然跑出去吐了,等你回来坐在监视器后拍戏时,我去那个垃圾桶里翻看了,看到了好多血和粘稠的东西。”

“你可能不知道,你瘦得特别快,身体肉眼可见地垮了。我就知道了,你上次说你以为你是胃癌去看医生,是真的胃癌,和剧本里写的一样……”

苏青喻笑着说:“爸爸会看出来我瘦得快,看出我的不舒服。”

这句话一下戳到了许荣甲哪里,他垂了会儿头又抬起头,面色如常地问:“还吃得下吗?”

爸爸总比孩子们想象中的坚强。

事到如此,苏青喻如实说:“基本上吃不下食物了,该去医院看看输液了。”

许荣甲立即说:“你放心去,我给你守着剧组,好好把戏拍完。”

苏青喻很干脆地站起来,他也想去,他留在这里这群人绷着情绪,小心翼翼地压抑着,更耽误拍戏。

江徽音跟着他站起来,“我晚上没戏,我带你去医院吧。”

“好好好,让小江去,小江去我放心。”许荣甲说:“辛苦小江了。”

就这么安排了,江徽音带苏青喻去医院,其他人留在这里好好拍戏。

不是他们不想跟着去,这部电影是他最后的遗愿,他们要好好拍完,完成他的心愿。

江徽音刚开车带苏青喻离开,任鹤鸣就跑回了片场。

他满脸风霜,手上血滴滴答答地向下落,眼睛红得也要滴血一样,一进来就慌张地寻找许允寒。

“许允寒、许允寒、许允寒呢!谁告诉我?”

周奕安冲上去一拳把他打倒,“告诉你大爷!”

他眼眶里还有泪,骑在任鹤鸣身上就打了起来。

这两天周奕安心情格外复杂,生平第一次失眠就发生在这两天。

他一向心思简单,一开始没意识到这部电影主角就是许允寒自己,直到昨天网上曝出电影是以许允寒和任鹤鸣为原型写的。

当时他心里难受极了,他猜过许允寒是不是喜欢江徽音,却没想到他这么地喜欢着任鹤鸣,喜欢了那么多年。

而他当时还跟任鹤鸣说过他多喜欢许允寒。

这一阵难受还没过去,就看到了视频,惊闻噩耗。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要死了。

看过完整剧本,再看那个视频,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他想到视频里许允寒说他因一个人成了导演,说他的卑微和痛苦,恨不得打死任鹤鸣。

“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你陪我导演!”

剧组其他人只是看着,外面现在还有各种感慨各种猜测,而他们比外面的人清楚多了,他们看过剧本,知道两人的故事。

上去拉架的是梁书航,他一边踢任鹤鸣,一边拉着周奕安的胳膊,“别打了别打了!别打脸!还要拍戏!”

苏青喻和江徽音不知道片场变成什么样了,他们已经到了医院。

江徽音带着他挂号、看医生、拍片,一直到送他到病房,全程有条不紊。

苏青喻躺着床上,看着俯身给他盖被子的江徽音的脸,“江影帝,我的演技怎么样?”

他说的是陶桃发的视频里,当时陶桃采访他时,他已经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一切,确实有演的成分。

在其他人面前他不会这么说,但江徽音是所有人中唯一一看了视频跟没看一样,淡定如常的人。

苏青喻猜他也早猜到了,猜到的比许荣甲还多,所以对这个结局接受得很良好。

因而他对他毫无遮掩,还能跟他少有的比较欣赏的演员交流交流演技。

江徽音给他盖好被子后,坐在床边认真回想了一遍视频,说:“很好,很……动人,自愧不如。”

苏青喻笑了笑,终于可以躺到病床上,他舒服了很多,“自愧不如倒也不必。”

“如果我们一起拍一部电影。”他看着江徽音说:“应该旗鼓相当,会很好看。”

江徽音眸光微动,没说什么。

苏青喻眼里也有些可惜。

病房外,医生拿着报告正向vip病房走时,看到了迎面跑来的任鹤鸣。

医生皱了皱眉,任鹤鸣此时的形象实在狼狈,满身脏泥,一手血迹,跑步还一瘸一拐的。

他跑过来直接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医生!许允寒呢,他怎么样了?”

一听他是来找许允寒的,医生又仔细看向他沾了很多泥土的脸,才发现他是任鹤鸣。

许允寒刚来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听护士们说了个大概,他心情复杂地说:“他确实癌症晚期,还有……”

“一定可以治好的对不对?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是吧医生?一定可以治好!”任鹤鸣用力抓住医生的胳膊,声嘶力竭地问。

被打断话的医生皱眉,“你现在跟我急什么?早干什么去了?他可是胃癌晚期,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保守估计只能活三个月了。”

“多、多少?”

他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但医生并不是真天使,没法给他人生希望,他说:“三个月,我们建议家属亲友好好陪陪他,让他开心轻松地过完最后这段时间,不要过度治疗了。”

医生说完拉开他的手,进病房了。

医院病房的隔音效果并没有那么好,医生和任鹤鸣在门口说的话,病房里的两人都听到了。

到这种时候了,医生也没再隐瞒病人,如实把病况告诉两人了。

即便医生早就知道许允寒已经知道自己是癌症晚期了,看到他这么淡定,还是有些惊讶。

他又要跟许允寒说些注意事项时,见许允寒抬头看向了门口。

任鹤鸣正站在那里,仿佛癌症晚期站不住的是他,他摇摇欲坠地扶着门框狼狈地站在那里。

在苏青喻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抬起没有一点血色的瘦削可怕的脸看过去时,任鹤鸣通红的眼睛里终于溢出了什么。

许允寒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任鹤鸣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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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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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地狱里的许允寒收到任鹤鸣的眼泪了吗?

    匿名 2024/05/08 13:00:3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