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想做咸鱼第108天

江倦后悔了。

早知道挨夸的后果是会被剥干净,他还不如被敷衍一通呢。

世上没有后悔药,双手又被死死按住,江倦没办法推人,只好拼命摇头,“不行的……”

“到你嘴里,什么都是不行。”

薛放离淡淡地开了腔,并没有放过江倦的意思。

少年陷在榻中,乌发铺开,红衣胜火,赏心悦目,薛放离盯着他看了许久,修长的手指挑开腰带。

下一秒,层叠而繁复的凤袍散落,露出一片白腻的肤色,唯独颈侧的红色小痣,明艳得夺目。

江倦努力挣扎,“这一身好麻烦,我费这么大的力气才穿好,凭什么你说脱就得脱下来?”

薛放离倾身覆来,手指摩挲着那一刻红色小痣,在江倦的耳畔低声道:“日日不给碰,总该给一些甜头吧?”

“……我哪有不给碰。”

热气呵下来,江倦觉得痒,便下意识侧过头,却夹住了一只手。

薛放离见状,倒不欺负那颗小痣了,改为欺负江倦,悠悠然地问道:“怎么这么爱夹别人的手?”

他说夹手,让江倦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记忆,江倦恼羞成怒道:“不许说。”

薛放离笑了一声,颇是揶揄,江倦听得更是恼怒,“你好烦。”

这下子,别说什么甜头了,江倦是真的连碰也不想再让他碰了。

江倦生气,向来好哄,扮一下可怜,或是亲一亲他,就再不记仇,这种时刻,薛放离当然会选择后者,他掐住江倦的下颌,低头吻了过来。

最开始,江倦还在气头上,不肯配合他,薛放离也无所谓,只是撬开他的唇舌,加深这个吻。

他对江倦了若指掌,甚至比江倦自己对自己都更为了解,也自然知道江倦喜欢什么样的亲吻,怎么样的亲吻又能让他听话。

舌尖一再勾缠,气息炙热又潮湿,这个吻极俱掠夺性。

没过一会儿,江倦就被亲软了,就算不想配合,也没有力气再去抗拒。

直到——腿上被磨破的地方,让一只手捏住,江倦倏地回过了神。

不知不觉间,那一身凤袍,要掉不掉地挂在江倦身上,被压得皱巴巴的。

“不行的……”

“行。”

有一只手贴在江倦光裸的后背上,很用力地把江倦按在怀里,江倦勉强维持着一点理智,“不能把凤袍弄脏了。”

“脏就脏了。”

不想听江倦说什么不行,薛放离又吻了过来,江倦说不出话,只好按住那一只不断作弄他的手,满眼潮湿地摇头。

“……还没好。”

亲吻的间隙,江倦喘黏黏糊糊地开了口,声音模糊不已。

“什么?”

“上一回……磨破的地方。”

江倦垂下眼睫,他是害羞的,因为还没有到这一步,但是江倦知道如果放任下去,他又不肯接纳,结局肯定会跟上回一样。

“而且……再过几日就是登基大典了,我走路要是不对劲,还怎么做人啊。”

江倦蹙起眉尖,真的很是为难,薛放离看他几秒,鲜红的唇忽而掀起,“想做人?”

薛放离低下头,附在江倦耳旁低语几句,江倦睫毛一颤,偷瞄一眼,淡粉色的指尖都不自觉地蜷了起来,“可是……我握不住。”

“两只手一起。”

“……”

薛放离问:“不愿意?”

他笑了一声,语气遗憾不已,“那就只好用你了。”

话音落下,薛放离一边吻江倦,一边抓住他开始作恶,江倦的眼中慢慢覆上一层水汽,他真的不想丢人,最后只得再一次按住那只手,软着声音向他妥协。

“我帮你,我用手帮你。”

为了不丢人,江倦真的有努力,并为之付出了手酸好几天的代价。

待他差不多恢复好,也到了登基大典。

这一日,天朗气清。

江倦起了个大早,兰亭为他穿好凤袍。

——前几日,兰亭也进了宫。她是自愿入宫的,江倦确认了好几遍,兰亭都说她伺候江倦伺候了好多年,愿意陪江倦待在宫里。

“公子,你气色怎么……这么差?”

江倦昏昏沉沉地坐在镜前,兰亭正在为他梳理头发,她瞟了一眼镜中的人,登时就皱起了眉,只觉得少年苍白得可怕。

江倦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不是一直这样吗?”

兰亭摇了摇头,“不太一样。”

往日江倦确实气色也不太好,尤其是唇色,淡得很,可颜色再怎么淡,终归是透着一点血色的,今日却是连这一丝血色也再看不见。

兰亭问他:“公子,你有没有不舒服?”

江倦确实有点不舒服,总觉得头在发晕,但是他每回早起都挺痛苦的,江倦也没当成一回事,“没有不舒服。”

兰亭还是不太放心,紧紧皱着眉,“那……公子你万一有不舒服,记得说出来。”

江倦点点头,正要应声,有人缓步踏来,他问江倦:“不舒服?”

纯黑色的衣摆逶迤在地,堆叠如云,骨节明晰的手向江倦伸过来,探了探他额间的温度,江倦轻轻按住,冲他摇头,“不是。”

“兰亭说我气色不好,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薛放离抬起他的脸,打量片刻,抚上江倦的唇,“这里,颜色太淡。”

江倦自己是看不出和平日的差别的,他胡乱地说:“可能是没睡好觉吧。”

薛放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他问兰亭要了一盒胭脂,手指轻蘸,又触上江倦柔软的唇瓣。

“……我不要。”

江倦推他手,“我不是女孩子。”

薛放离没理他,只是垂下目光,将细粉在江倦的唇上涂匀,他气质偏冷,让江倦推得好似有些不耐烦,便显得更是不好接近,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温柔不已,神色也专注不已。

兰亭看得忍不住笑,好一会儿,她才感叹道:“这样气色是好了不少。”

江倦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奇怪,他瞅一眼薛放离,心里很是不平衡。

他得涂上胭脂气色也能好一点,薛放离的唇色却天生就颜色鲜红。

想着想着,江倦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唇,薛放离问他:“怎么了。”

江倦眨眨眼睛,“我也帮你涂一点胭脂吧。”

薛放离瞥他一眼,懒得搭腔,江倦就当他默许了,他攀住薛放离的脖颈,仰头凑了过来。

——不是与薛放离一样,用手指蘸上胭脂,而是唇对唇,坏心思地磨蹭过去。

等江倦觉得差不多了,这才退开来,可下一秒,江倦就又垮起了脸,“怎么这样啊。”

薛放离:“嗯?”

薛放离唇色鲜红,红到就算蹭上了胭脂,颜色也被遮掩,根本就看不出来。

“看不见胭脂。”

薛放离掀唇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亲得不够久。你再亲一次,亲久一点,大抵就看见了。”

江倦又不傻,“不亲了,你走开。”

兰亭看得好笑,手上的事情倒也没落下,给江倦把头发束好,待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汪总管也笑眯眯地跑进来,“陛下、皇后,时辰要到了,快请。”

薛放离微微颔首,朝江倦伸来一只手,江倦握住,刚要站起来,一阵眩晕感袭来,他一下栽入了薛放离的怀里。

薛放离揽住他,又问了江倦一遍,“不舒服?”

其实这一阵子,江倦时不时都会发晕,但是持续的时间一直不长,江倦好了就忘,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更何况今日是登基大典,江倦不想耽误正事。

他忍住不适,勉强地说:“没有不舒服,我只是……绊了一下。”

薛放离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说:“传太医。”

江倦摇头,“我没事。走吧,时辰快到了,不要耽误。”

说着,江倦想要站起来,可他实在晕得厉害,连身体都无法支撑,只好抓住薛放离。

薛放离拦腰抱住他,浑身都在冒冷气,汪总管见状,生怕江倦有什么问题,丝毫不敢耽搁,他慌忙往外跑,“太医!快传太医——!”

江倦的额头抵在薛放离怀中,他心跳得很快,胸口也闷得很。

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江倦歇了一会儿,状况有所缓和,太医还未赶过来,他就已经恢复好了。

“我没事了。”

唇上有胭脂着色,自始至终,江倦的脸庞都艳若桃李,他拨开薛放离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解释道:“刚才可能是起来得太快,所以头有点晕。”

顿了一下,江倦催促道:“我们该走了。”

薛放离却道:“待太医给你看过再说。”

“可是太医来要好久,耽误了怎么办?”

“耽误就耽误了。”

薛放离开了腔,语气却很是强势,更不容商量,“你别乱动,好好休息。”

江倦觉得他是大惊小怪,他蹙了一下眉尖,跟薛放离商量道:“那……我等太医过来,你先过去吗?”

薛放离不搭腔,态度再明显不过,江倦叹了一口气,嘟嘟囔囔地说:“你这算什么啊。”

“人家只是不早朝,你倒好,连登基大典都不去了。”

薛放离没理他,任由他发牢骚,见江倦不肯老实坐好,便再度把人按回了怀中。

可怜孙太医,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到了地方,他边取药箱边喘气,都来不及歇一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后,微臣、微臣——”江倦把衣袖拉起,熟练地向他递来一只手,孙太医感激一笑,手指放了上去。

片刻后,孙太医疑惑道:“皇后,您方才是怎么回事?”

江倦答道:“就是有点头晕。”

孙太医迟疑道:“可您的脉象,并无异常。”

江倦看看薛放离,“我就说只是起来得太快。”

薛放离没说话,只是望向孙太医,孙太医知道他的意思,再一次诊过脉后,还是说:“皇后的脉象并无异常。”

没有异常,也就是没什么事了,江倦松了一口气,他拉住薛放离的手,拽着他往前走,“王——陛下,我们真的得走了。”

江倦自己浑然不上心,薛放离看他几眼,对孙太医说:“你跟着。”

孙太医领命,“是,陛下。”

华盖殿外,群臣毕至。

“什么时辰了?”

“陛下呢?陛下怎么还没来?”

“这是怎么了?”

时辰快到了,那位新帝却还不见人影,朝臣纷纷一头雾水,互相询问,可他们人都在这儿,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好再往下问。

一时之间,满场皆是窃窃私语。

当然,也并非完全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倦哥。”

薛从筠与蒋轻凉、顾浦望倒是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却还是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五哥被缠住,必然只有一个原因。

他倦哥怎么了。

薛从筠心里还挺担忧的。

好在没过多久,一顶轿子被抬来,汪总管尖着嗓子开了口:“陛下到——!”

“恭迎陛下!”

方才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匿无声,群臣匍匐在地,循声望去。

黑色的衣袂一掠而过,金色的绣线熠熠生辉,薛放离缓步走出轿子,却没有立刻踏出步子,而是又朝轿内伸出了手。

众目睽睽之下,他把一人抱了出来。

江倦把头埋在薛放离怀里,只觉得绝望。

他都说不发晕了,真的没事了,薛放离却还是不肯放他自己走路,非要抱着江倦。

本来不想丢脸,结果他还是在登基大典上,丢了一个大脸。

江倦失去了梦想,只能不去乱看,假装无事发生。

就这样,薛放离抱着江倦,走过跪地的朝臣,走上台阶,一步一步走近龙椅,最后站定在最高处,这才放下江倦。

薛放离神色淡淡地说:“平身。”

“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千岁——!”

朝臣叩拜,语含恭敬。

薛放离微微颔首,余光瞥见不大高兴的江倦,知道他嫌丢脸,薛放离低笑一声,总算与他的朝臣说了第一句话,可他说的却是——“皇后身体不适,是以方才有所耽误,也由孤抱着他走上来。”

新帝姗姗来迟,朝臣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他这么一说,倒是全知道了。

——皇后身体不适。

登基这么大的事情,都能耽误,由此可见这位新后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再一次地印证了他对江倦的宠爱的程度。

朝臣心中颇为惊异,看江倦的目光,也更是热切了。

江倦:“……”

好像还不如不解释。

登基典礼,既要昭告天地,也要昭告先祖,焚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汪总管递来几支香,薛放离懒懒散散地接过,缓缓地插入香炉。

汪总管见状,微笑道:“礼成——!”

群臣再一次叩拜:“参见陛下——!”

其实江倦也应该一同叩拜,但他不太喜欢跪人,何况薛放离也没有要求,江倦就理直气壮地摸鱼,躲在一旁看热闹。

薛放离瞥来一眼,对江倦说:“过来。”

江倦“哦”了一声,虽然不太情愿,也还是乖乖朝他走来,只是还没到他身旁,熟悉的眩晕感再一次袭来。

这一次的晕眩感,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剧烈得多。

薛放离好像又说了什么,可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江倦听不太清,更有甚者,江倦的眼前都在发昏,一切都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颜色,他什么也看不清。

天旋地转中,江倦茫然又无措,他想抓住什么,可世界都在摇晃,他什么也抓不住。

“江、倦。”

“倦哥!倦哥——!”

最后的意识,是手被人用力地攥住,以及许多急迫的呼喊声。

江倦落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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