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是你

“嘿, 兄弟,你醒了!?”

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伊弗莱趴在床上, 侧着头,入眼第一幕就是趴在床边的脑袋, 陌生男人一头金色的小卷发,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房内烛火亮着,外面雨声淅淅沥沥。

伊弗莱扫了旁边几眼,这间房间是陌生的陈设。

背上疼痛明晰了起来, 肩膀手臂泛着酸, 他支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哪儿?”

“殿下的房间。”男人迫不及待兴冲冲的道,“你可真是太幸运了,这回立了大功, 殿下一定对你印象深刻, 还亲自把你带过来,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噢!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名字……”

男人有些话唠,活像是憋了许久没人和他说话,想要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殿下呢?”伊弗莱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洛斯修还在召开会议。

男人说着要让人去通报一声, 外面就传来了士兵的声音。

“洛斯修殿下。”

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门口,男人忙起了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洛斯修走进房中, 身影慢慢浮现在房内的光线里,他脸上表情朦胧不清。

“去准备点吃的。”

这话是对一旁的男人说的。

“好的。”

男人退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洛斯修站在床边,他换了身得体的穿着, 恢复成了矜持的贵公子做派,长发散落肩头,深邃立体的五官在伊弗莱眼中清晰了起来。

他在床边坐下,“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不错。”伊弗莱道,除了一些皮肉伤带来的痛,其他的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还记得,你睡过去之前说的话吗?”洛斯修问。

伊弗莱顿了顿,“当然。”

“伊弗莱。”洛斯修一只手支着床,凑近到他的面前,和他鼻尖相对的抵着,“我会牢牢记着,你最好——也要牢牢记着。”

“洛斯修殿下。”

“嗯。”

“我才刚醒。”伊弗莱低笑着道,“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凶巴巴的人眼神一收敛,银灰色的眸子又变得乖顺,“我是在提醒你。”

战争虽结束了,洛斯修心口似乎还有不知名的暴戾在翻涌着,催生着破坏欲,让他想要更多、更多的发泄,来平息这暴戾的情绪。

“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忘。”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提醒方式的话。

伊弗莱觉着,如果他哪一天忘了他的誓言,又或者他找了情妇,洛斯修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抬手轻轻搭在了洛斯修的脑后,抚摸了两把他的发丝,指腹按在喉结上,“你饿了吗?”

“我会和你一起用餐。”洛斯修道。

一起用餐,然后一起入睡。

伊弗莱摸到他头发还有些没干,“外面下很大的雨,你淋雨了吗?”

洛斯修顿了顿,他没有淋雨,只是过来之前,去洗了一下头发,“嗯,有点冷。”

伊弗莱闻言,往里面坐了些,“你要上来睡会儿吗?”

他说完,又道:“头发湿了……睡着会头疼啊。”

伊弗莱感觉睡了一觉,精神多了,他起了身,在床边找到靴子穿上,借着烛火,去拿了帕子,给洛斯修擦了擦头发。

男人动作很轻,洛斯修感觉得到,伊弗莱一直很喜欢他的头发,在床上时,喜欢撩起一缕头发轻嗅,情到浓时,还喜欢亲吻。

每每那时,洛斯修感觉头发都仿佛有了触感。

他压抑着自己那阴暗面所带来的冲动,拉着伊弗莱的一只手,指腹在他掌心里摩挲了两下,低头抵在了他肩膀上,唇边弧度上扬。

在金发男人拿着吃的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伊弗莱,拿着毛巾,坐在床边给他们殿下擦头发,而他们殿下“虚弱”的靠在伊弗莱的怀里,脸色苍白惹人怜爱——下一刻,金发男人就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

洛斯修凌厉的眸子扫过来,他一下站直了身,“洛斯修殿下,吃的……吃的准备好了。”

洛斯修坐直了身,屈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轻抵着额头,“拿进来吧。”

这一晚伊弗莱歇在了洛斯修这儿,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相拥而眠,隔天一早,洛斯修就起了床,他离开时,还回到床边,如从前一般,吻醒了伊弗莱,轻轻在他额头亲吻了一下。

“我走了。”

他走后伊弗莱也没有在这里待太久,穿上衣服离开,回到了他的住处,今天不用训练,大家都还在睡着,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味儿,他也上床再趴着睡了会儿。

再次醒来,是翻身压到后背的伤,疼醒的,睁眼就直接对上了悬空的好几张脸。

伊弗莱:“……”

“噢亲爱的伊弗莱,你还好吗?”

“天呐,瞧这小脸蛋都发黄了,我还有一个鸡蛋,你要吃吗?”

伊弗莱的肤色本来就不是洛斯修他们那类的冷白,属于透着健康的肤色。

“你们吓着他了——伊弗莱,冷吗?我的被子可以借给你。”

“不用,谢谢。”伊弗莱坐了起来,觉得他需要出去透透风,还没走出去,又被几人扒拉了回去。

他们询问伊弗莱,殿下昨晚和他说了什么,又道大家都传言他受重伤快死了,昨晚他们正在这里借酒消愁,缅怀他们失去的这位好兄弟。

没想到一觉醒来,好兄弟伊弗莱躺床上好好睡着。

昨晚伊弗莱不在,不知道军营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二皇子苏温特勾结间谍,被下令抓捕,目前正被关押在地牢中。信使已经传信回去了,这对大家而言,可谓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

灰蒙蒙的天,仿佛蒙了一层浓雾,硝烟弥漫,四处都是尸体,过于安静的环境令人恐慌,洛斯修冷漠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染血的刀……

是夜,躺在床上的洛斯修睁开了眼睛。

他手肘抵着床,起身坐在了床上,手抵着额头。

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阴暗情绪丛生,他眸中阴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恍惚间白净的手指仿佛沾染了无数鲜血,他在被子上擦了擦。

惊醒又觉那只是梦。

他闭眼握紧拳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喉间似有血腥味。

脑海里又浮现了另一道声音。

——“我爱你。”

我爱你。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心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两天洛斯修有些忙碌,伊弗莱很少会见到他的身影。

这天入夜,下过雨的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气息,房内几人坐在一块,聊的热火朝天,伊弗莱坐在窗边,手肘抵着窗沿,衣领口随意的扣着,露出锁骨,风吹拂过他额角黑色碎发。

没过多久,他被欧里诺叫了出去。

“这是去哪儿?”他问。

“殿下要见你。”欧里诺说。

到了洛斯修房门口,还需等人通报过后,他们才能进去,两人进去之后,洛斯修吩咐了欧里诺几句,让他先行离去了。

房内只剩下伊弗莱和洛斯修,洛斯修坐在桌边,桌上点着油灯,没有再开口说话,伊弗莱在房中扫了一圈,又停留在前面的背影上。

良久,洛斯修收了桌上的东西。

“坐这儿。”他转过身对伊弗莱说。

伊弗莱不明所以,坐在了凳子上。

“衣服脱了。”洛斯修道。

“脱……衣服?”

“嗯,脱了。”

“这不好吧。”伊弗莱左右看了看,虽没有人,但门口还是有人把守的。

洛斯修:“没什么不好的。”

伊弗莱抿了下唇,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随手把衣服扔在了一边,他腰腹有一道伤痕,用纱布裹着,背上是一些擦伤。

洛斯修转过身,去拿了药箱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伊弗莱愣了一下。

【我好肮脏。】他对系统忏悔道。

系统:【……】

洛斯修给他上药。

清凉的触感从伤口处传来,伊弗莱“嘶”了声,身后的手一顿,“很疼吗?”

“还好。”伊弗莱道,“只是有点凉,你知道的,现在天冷了。”

洛斯修垂眸看着伊弗莱背脊上的皮肉伤,道:“你该多穿点。”

伤口、血,脑海里划过男人在战场上的画面,让他心中那冲动翻滚得更厉害了,他闭了闭眼,心底似压着一头沉睡的丛林猛兽,渴望用尖锐的獠牙撕碎一切,却又不完全是想要撕碎。

只觉得多日无处发泄的憋闷,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

伊弗莱道他不冷,他伸手摸了一下洛斯修泛着凉意的手。

洛斯修回过了神。

“你的手很凉。”伊弗莱道。

洛斯修:“是吗?”

他指尖轻勾了一下伊弗莱的掌心,抽回来继续给他上药。

火红的烛火下,许是因为疼痛,肌肉紧绷了起来。

洛斯修低头,吹了吹他伤口,下巴靠在了他肩膀上,“刚才让你脱衣服,你想什么了?”

伊弗莱:“我没想。”

银色发丝扫过伊弗莱的肩膀,洛斯修偏过头,呼吸落在他耳畔,张唇咬了一口他的耳垂,那一下是真的咬,很重,很狠。

伊弗莱闷哼了一声。

洛斯修松开嘴,“你撒谎了,伊弗莱。”

伊弗莱耳垂上出现了一个牙印。

“我没……”

洛斯修又咬了一口,“不要撒谎。”

“洛斯修殿下……”伊弗莱嗓子低沉暗哑了些。

洛斯修弯腰,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下巴抵着他肩窝,“伊弗莱,战争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血腥,暴力,守护和责任。”伊弗莱问,“殿下你觉得是哪一种?”

洛斯修默了默,道:“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是在我十六岁……可我一点也不害怕。”

“你很勇敢。”

“不,他们觉得我很可怕。”洛斯修偏过头,嘴唇蹭过他耳垂,“但是在刚来那几天的夜里,我总是做噩梦。”

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亲密得好似一人。

伊弗莱明白了过来。

他害怕的。

怎么会不害怕呢,但那时候的洛斯修,只能装作自己不害怕的样子,才能镇住底下的人,还有他一身的傲骨,不允许他退。

国王问他,觉得洛斯修是什么样的人,到现在伊弗莱仍旧是那么觉得的。

有些人,越往深了了解,越是会发现别人看不见的本质,那是他藏在坚硬壳子里柔软的地方。

“那现在呢?”伊弗莱问,“还会做噩梦吗?”

“会的话,你会陪我睡吗?”洛斯修脸颊贴着他脸颊,鼻尖蹭过他侧脸。

伊弗莱:“我可以等到你睡着。”

“之前你给我上过药。”洛斯修说,“然后向我索取了报酬……”

伊弗莱开始回想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但脑子在这个时刻似乎有些不太好用,还没想起来,就被耳垂上的撕扯感拉了回来。

“……伊弗莱,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付出报酬?”他咬过、又温柔舔舐着他的耳垂。

“这不合适,洛斯修殿下……”伊弗莱挣扎道,他蹭的一下起了身,抬手捂住了湿漉漉的耳垂,呼吸粗喘如牛,眸色幽深。

“别这样对我……”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会受不了失控的。

洛斯修:“你爱我,我们,是情人,对吗?”

伊弗莱:“……”

洛斯修上前双臂绕过他腰侧,抵在他身后的桌子上,眸子半阖的凑上前,银色发丝从脸侧落下,神情透着生涩的欲,眼底冷静温和,又暗藏着毁灭性的疯狂。

他很少会这样,每次战争过后的暴戾一面都能很快平息,不显山不露水的藏在心间,但这次就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到了临界点。

“情人……”洛斯修一边靠近他,一边说,“做什么都可以的。”

忽而,他动作一停,“还是,你很介意被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伊弗莱,我会隐瞒好……”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伊弗莱道。

他抬眸和洛斯修四目相对,清透的琥珀色眸子一眼可见底,很纯粹的神色,像是单纯的疑惑,“这是你和我的事,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呢?”

洛斯修:“那为什么……不可以和我……”

“啊……”伊弗莱羞涩的用食指碰了一下鼻子,心虚别开脸,“这个……”

一直以来都是嗅着洛斯修那块手绢解馋,以训练发泄多余的精力,他有预感,一旦开始了的话,他自己会失控到停不下来的。

“醒了……”洛斯修喃喃道。

伊弗莱:“洛、洛斯修殿下!请……请不要这样……”

“不要什么?”洛斯修呢喃着,吻落在他唇角。

“洛斯修殿下……”

洛斯修舌尖探入他唇齿中,心底城墙在瓦解,倾泻而出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身上带着凛冽的侵略性。

“……都说了,不要这样了!”伊弗莱猛的翻身将他按在了桌上,他面红耳赤,呼吸沉沉,“洛斯修殿下。”

洛斯修头偏了偏,身后银色长发也随之而动。

“为什么不要?”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真漂亮啊。

伊弗莱呼吸一滞,蓦地低头吻了上去,这个吻很粗鲁,洛斯修却甘之如荠,仰头迎合的他亲吻着。

他们呼吸交织着,舌尖纠缠着。

森林蛰伏的野兽已经苏醒。

猎物便无法轻易逃脱了。

窗外黑夜很沉,门口的卫兵们打着哈欠,一切一如往常。

这天晚上,洛斯修最后还算清醒的记忆,是他搂着伊弗莱的脖子,在他耳边喘着气问他:

“至高无上的权利,数不尽的财富,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

“伊弗莱,你呢,你的欲望是什么?”

半晌,他耳边传来伊弗莱嗓音暗哑的回答,“是你。”——

因打了胜仗,这几天军营中气氛轻松了些,先前欧里诺率领士兵一路直捣黄龙,里外溃败,又两日后,敌国投降。

宫殿王座之上,国王看着传回来的信,抬手摆了摆,让信使下去了,一旁的内廷总管上前来。

“陛下……”

“准备庆功宴吧。”国王道。

“是。”在内廷总管离去之后,国王坐在孤零零的王座之上,叹息一声。

信纸飘落在地。

传回来的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不日之后,洛斯修一行人抵达王宫,二皇子的罪责一一被呈上,公之于众,国王也并不包庇,他被关押进牢房,等候发落。

庆功宴当天,伊弗莱得了不少封赏,他坐在洛斯修左右,不少贵族小姐朝他看了过来,惹的洛斯修黑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喝着酒,喝的醉醺醺的,就往伊弗莱身上靠。

“洛斯修殿下,你喝醉了。”伊弗莱握住了他还要拿酒杯的手。

洛斯修:“伊弗莱,你要管教我?”

“不敢。”伊弗莱手没松。

洛斯修懒懒散散的掀起眼帘,侧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把脸贴在他肩头蹭了一下,“你管管我,你管,我听你的。”

伊弗莱指腹擦拭过他唇角,“别喝了。”

“好。”洛斯修就放下了酒杯。

两人小动作不曾有人发觉,旁人只看到洛斯修靠在伊弗莱身上醉得快要睡过去了,回去的时候,伊弗莱扶着他腰往外踉跄的走。

不得不说,王子殿下的腰真细。

喝醉酒的洛斯修很难搞,上了马车开始,便一直动手动脚,伊弗莱将他双手束缚住,直接把他按在了腿上,就以这么个姿势一路到了城堡。

半夜,伊弗莱睡着惊醒,就看到一道身影居高临下的在看着他,洛斯修按着他的衣领,银灰色的眸子泛着幽光,舔了舔唇。

“伊弗莱,晚上好。”

……

与此同时,阴冷的地牢中,一身白色长袍的苏温特坐在干草上,与对面一只硕大的老鼠对视着,恶心道:“该死。”

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以太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别人眼中,可现在他感觉他就如那只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他听旁人说过,今天是洛斯修他们的庆功宴。

地牢的门打开,外面的人走了进来,苏温特抬头看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了他父亲的那张脸。

他父亲问他后不后悔,苏温特笑了声,不曾说话。

“苏温特,你该为你的罪责赎罪。”

“罪责……父亲,是你说过的。”苏温特道,“只有最强者,才能继位,我一直都是在按照你说的做。”

“你不是强者,你是懦夫。”

“我会死吗?父亲。”

国王轻轻叹息一声,“你会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看过他的孩子,转身准备离去。

“父亲,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你偏爱于洛斯修,我争取我想要的,有错吗?”苏温特说完又摇头,“不,你也不曾爱过洛斯修,你不爱你的孩子,你只是做着你的国王……”

在庆功宴不久后,二皇子行刑之日到来,那天是个晴天,天空湛蓝,他被两个士兵押送上了断头台。

国王在这事之后,消沉许久。

又三月后,迈进了新的一年,在某天夜里,他召见了洛斯修,隔天,便宣布了要退位的事。

这事早有预兆,国王身体本就不太好了,日夜操劳,在二皇子死后,更是一夜之间苍老十岁。

宫中开始为洛斯修即位仪式做准备。

天气还未完全回春,举办仪式那日,众大臣在两侧见证,一旁的内廷总管拿着国王披风长袍,祭坛之上,教主将洛斯修旧衣放置,告别洛斯修王子身份,为他戴上指环,交托权杖。

过程漫长而又庄重。

伊弗莱站在骑士队列中,仰头看着阶梯之上的人,红色披风加身,银发散落身后,风吹起他的长发,他戴着国王王冠,宣读着誓词,嗓音清冷而又威严。

没人敢小瞧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国王。

夜幕降临,虫鸣声响起,寝宫中床上床幔飘荡,红色烛火摇曳,洛斯修站在全身镜前,身后伸出来一双手,替他解开了披风,放置在了一旁,再抬手将他皇冠摘了下来。

寂静无声的气氛,却更显暧昧缠绵。

“伊弗莱。”

“是,我在。”

洛斯修:“我好看吗?”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伊弗莱见他闭上了眼睛,“累了吗?”

洛斯修:“不累。”

他转过身,手臂缠上了伊弗莱脖子,低头轻轻靠在他肩头,一只手滑下去,玩着伊弗莱的手指。

“你开心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嗯。”

他没和伊弗莱说过,在前不久的那天夜里,他父亲召见他,和他说,如果他愿意和伊弗莱断了,他会将王座传给他,洛斯修拒绝了。

他不确定他的父亲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重新选择一个继承人,但目前而言,他就是最好的选择——即便他有一个称得上“污点”的地方。

但他绝对不会放开这个人。

这件事他或许永远也不会让伊弗莱知道。

“你今天,很美。”伊弗莱执起他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美到我想侵犯你。”

伊弗莱说话愈发不加掩饰了,粗俗而又流氓,偏偏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因为他第一次情到深处这么说话时,洛斯修反应很热烈。

他好像更喜欢奔放的,伊弗莱便舍弃了他的含蓄。

果不其然,他偏头就见洛斯修的耳垂红了起来。

“我有数不尽财宝。”洛斯修在他耳边道。

伊弗莱:“我知道。”

洛斯修:“留在我身边,那些全是你的。”

“洛斯修殿下——不,陛下,你是在用财宝诱惑我吗?”

“是的。”

“用错了。”伊弗莱道,“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

“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伊弗莱亲吻了一下他的下颚。

洛斯修仰着头,他知道,也记得,他只是……想要再听伊弗莱说一遍。

他的欲望,是他。

超越了金钱,超越了权力,他在所有之上,这让他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镜中人影憧憧,镜面仿佛蒙了一层薄雾,变得模糊不清,伊弗莱说没关系,想不起来的话,他们可以慢慢想。

夜还很长。

皎洁明月挂在夜空,月光洒落在地上,房内床幔被风吹起,里面光景若隐若现。

“伊弗莱。”洛斯修嗓子发哑的叫了他一声。

伊弗莱:“嗯?”

“你爱我吗?”

“当然,你随时可以和我确认这件事。”

“一直吗?”

“嗯,一直。”

“伊弗莱。”

“嗯?”

“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知道,亲爱的……国王陛下。”

他的爱意浓烈,自眼底溢出,要有多迟钝,才会感觉不到。

哪怕这份爱,参杂了许多复杂的特质,是独占,是毁灭,可在浓烈的爱意之下,也是洛斯修禁锢了自身,画地为牢,看着他来去自如。

是占有,也是舍不得触碰。

【黑化值下降百分之三,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一。】系统播报一声,没有人理会,一看满屏马赛克,又默默的沉了下去。

……

洛斯修是一位有野心的君主,而他也有那个能力,在他即位之后,国中势力一再扩大。

王宫中仆人之间有一个缄默不言的规矩,只要伊弗莱来,进出王宫都很自由,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夜宿洛斯修宫殿,这是众所周知默认的秘密。

大臣们有心让洛斯修挑选贵族小姐成为王后,但这位国王可不如上一任的好说话,眼神轻飘飘的一瞥,都叫人胆战心惊好一阵。

在伊弗莱和洛斯修之间绯色传闻流传开之时,伊弗莱已经成了他们动摇不得的人,在军中威信堪比从前的洛斯修,且传闻手段残忍血腥,曾有一个贵族小姐想在花园中偶遇国王陛下,隔天却是直接生了病,脸色苍白得病了好一阵,提起陛下就怕。

听闻便是伊弗莱出的手。

教主都为此事来劝过洛斯修一番,回去后还气急败坏的祷告过,让洛斯修被魔鬼蒙蔽的双眼早点清醒过来。

“才不是呢,伊弗莱大人可温柔了,怎么会吓病人家!”

“我听闻是陛下下的手。”

“真的吗?”

“当然,那天那位小姐冲撞了陛下,被罚在花园吹了一夜冷风呢!”

“你从哪听来的……”

伊弗莱脚步微顿,听完他们的话,往洛斯修宫殿走了过去,没有人阻拦。

这会儿已是深夜,殿内还亮着烛火,洛斯修坐在桌边,支着脑袋看着手中的书,听到脚步声,他侧头看了过去。

伊弗莱一进去便兴师问罪,“你让下人传的流言?”

没有他的允许,谁敢在他宫殿嚼舌根。

“我等你很久了,伊弗莱。”

“别岔开话题。”

“我不喜欢他们那么说你。”洛斯修皱了下眉头,难得露了分稚气。

伊弗莱:“他们想怎么说,说便是。”

“不行,伊弗莱,你是我的王牌,怎么可以随意让别人诋毁。”洛斯修眸中微闪,“喜欢说,不如拔了他们的唔……”

他接下来的话未能成功说出口,被伊弗莱捂住了嘴巴。

这两年洛斯修说的话越来越凶残,很有成为暴君的趋势。

“不说这个了。”伊弗莱说。

“好。”洛斯修拉下他的手。

两人说起正事,等谈到结束时,洛斯修拉着他的手,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套上伊弗莱中指,套到中途卡住,又试着给他套上无名指。

“洛斯修,听我说话。”

洛斯修捂住耳朵,“你每次来便是和我说这些,你现在好烦。”

伊弗莱:“……”

……

系统067眼看任务进度满了,准备出来和伊弗莱道别,一看场面正在逐渐马赛克中,他连忙出声通知:【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伊弗莱:【好,谢谢你,我的朋友。】

伊弗莱一想到以后不能看照片了,还有些许的遗憾。

察觉到他想法的067:【……】

简短的告别,系统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伊弗莱脑袋眩晕了一瞬,直直的倒在了洛斯修身上。

洛斯修被这变故吓得一顿,“伊弗莱?”

“我没事。”

“你是不是太累了?”

伊弗莱为了证明自己不累,于是累的成了洛斯修——

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有点好骗。

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多时候的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独占他。

城堡外的草坪,男人穿着骑士装,蹲在花丛边折下了一朵玫瑰,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他,对他露出一笑。

洛斯修看着他的身影。

他的身边逐渐出现了很多人,嘈杂的声音扰乱了安静,他回过头,对他笑了笑,摆了摆手。

红色玫瑰落在了草地上。

他好像……越走越远了。

洛斯修往前跑了两步。

追不上他。

身边一切都似陡然失去了颜色,变得暗淡无光,他看着他的身影和别人远去,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再也挪不动一步。

身后一条手臂把他捞了回来,一朵玫瑰出现在他面前。

“我的王子殿下,你在看哪?”男人声音低沉的在他耳边回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那般真切。

洛斯修没有接住玫瑰,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以为你走了。”

“我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是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生命尽头,也会在一起。

永远。

……

清晨的阳光穿过床幔,星星点点的落在了他们身上,洛斯修睁开了眼睛,腰间一条手臂搭着,身后是伊弗莱宽阔温暖的胸膛。

心口因梦境而残留下的空荡荡散尽,他眼中逐渐清晰,心中那空缺一点点的被填满。

洛斯修转过身,闭着眼,轻轻在他肩头蹭了蹭。

腰间的手收紧了。

“日安。”伊弗莱嗓音带着晨间的沙哑,“陛下。”

洛斯修:“日安。”

我的骑士。

白色的小鸟落在窗沿,叽叽喳喳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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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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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好棒o(≧v≦)o~~

    布白白不白(月不见季) 2023/11/10 22:04:08 回复
  2. (⁠´⁠∩⁠。⁠•⁠ ⁠ᵕ⁠ ⁠•⁠。⁠∩⁠`⁠)

    順賢 2024/02/24 15:12:1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