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被捕

漆黑的夜晚, 天空不见半点星光,微风吹拂而过,林中树影婆娑, 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屹立的树丛都好似成了怪影, 荒诞可怖。

一片空地上,一行队伍十几人, 在地上生了火, 他们身上穿着骑装,来来回回在这片空地走动着, 马被栓在不远处的树上,哼哧哼哧喘着气, 几人拿着干草喂着马。

寂静的夜晚里,橘红色的火光都显得诡异, 几人围在火堆旁边吃着干粮。

“你说他坐那干嘛呢?”一人咬着硬邦邦的饼, 往另一边的树干下瞥过去。

只见不远处, 一名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坐在阴暗的树影里, 手里转着一支笛子, 不起眼得像是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忽视。

“听说是个江湖侠客,自愿前来报名参加此次营救, 唉,也不知有几分真材实料……也没听过他的名字。”

“好像之前穷的很, 一直在街头卖艺呢,嗐,还不就是为了那奖赏而来。”

“你说真有龙吗?这都转了好几日了。”

“降龙世家都出动了,应当不会有假。”

“降龙世家?那不是个传闻吗?”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领头那个程公子, 便是降龙世家的人,他手上那把弯刀,乃是屠龙刀……”

“那日献祭坛上之事,你们可亲眼瞧见了?”

“瞧见了什么?”

“那日献祭坛上,国师正在做法呢,突然一阵怪风吹起,然后……”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然后怎么了?你快说啊。”

“那么多人呢,结果都被那一阵妖风刮起来的风尘糊了眼!什么都瞧不见了!再一睁开眼,嚯,这就出了大事,台上公主不见了!”

……

谢颂舟靠在树干上,身上薄薄的衣物挡不住粗糙树皮的触感,他身上穿着破旧,束起长发的簪子,都是最便宜的木簪,看起来和那磨的光滑的棍子差不多。

他随身带着为数不多的包袱,胸前被压的沉甸甸的,此刻正同脑子里的系统对话着。

根据已知情况,这是一个玄幻小说世界,小说中可大致分为人、妖、魔、鬼、四类的存在,而人,还可分为普通人与修仙者。

小说的主角,是一条恶龙。

他无恶不作,猖狂至极,属于反派类主角,这样的角色,最终本应被正派人士所斩获,但这个故事,还有前传——

恶龙生来本是一颗蛋,在他破壳日,尚且孱弱之时,被一个道士强行施下阵法,立了契约,永生永世被禁锢一处,守护他们后代,抽取他身上的生机来换取后代平安顺遂。

恶龙在日复一日中,对人类愈发憎恶,厌恶他们的贪婪无厌,恶龙会间接性的陷入沉睡中,随着他的成长,阵法对他的禁锢在逐渐减弱,才有了后来的作恶多端。

谢颂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编号1111号系统,觉醒自我意识之后,偷渡到了这儿,结果刚落地成婴儿,还没两个月,便被监管系统067绑定了。

想要以“谢颂舟”的身份成长,在这个世界生存,便要完成任务,而他的任务,是要阻止恶龙黑化,避免恶龙扫平浮生大陆,造就生灵涂炭的结局。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出现剧情里最后的画面——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瘴气,一片黑雾沉沉,分不清白天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巨大玄色恶龙盘着身躯,栖息在沼泽当中,周围已然被夷为平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恶龙啊……

碾死人类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浮生大陆上的月国,近期已经有了好几起扑朔迷离的失踪案,直到国中公主被掳走,才得以得到重视,寻了各方能人异士来救公主。

有传言道是恶龙作祟。

妖兽也有好坏之分,作祟的,便统一为“恶”。

久久隐于世的降龙世家,这回也有了动静,派了人出山,民间话本传言,降龙世家能与龙为战,在修士中也有着无法动摇的地位,听闻他们家中,还有一条龙与他们订了契约,能力非凡,这也是他们“降龙”名头的由来。

修士也会和妖签订契约,这种情形,一般是妖败于修士,成为了妖仆,而龙这类似神兽的存在,见过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立契。

谢颂舟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便携酒壶,拿出来拧开,仰头喝了口,里面装的是清甜的酒。

他来了有二十多年了,是个散修,没钱了就四处转转,街头卖艺、降妖除魔、坑蒙拐骗样样精通,自保问题不大,不过,和龙打架,他有信心打不过。

此次来,也想借助旁人的力量。

“谢兄。”一人走了过来。

谢颂舟睁眼,看到了一名穿着紫色衣裳的青年。

这两日他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这位紫色衣裳的青年,是降龙世家后代,名为程彻远,一路走来,对他倒是多有招抚,敏锐且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程公子。”

程彻远身后有一把被布裹着的刀,坐在他旁边,道:“这处雾气浓,夜里冷,谢兄不如一同过去坐坐?”

他爱惜小心的不压着刀。

“不了。”谢颂舟视线落在他刀上。

“谢兄可是也想看看?”程彻远注意到他的目光,这人,他看不透,但很感兴趣,因为谢颂舟好像什么都会,普通人以为他是江湖侠客,程彻远能感觉出来他是修士,像个剑修,却又会吹笛子,吹的还是音修的清心曲。

“好奇罢了。”谢颂舟笑盈盈的问,俊美的面庞看起来无害,“这刀,当真能屠龙?”

程彻远还没说话,忽而刮起一阵风,这阵风不太寻常,他放松的面庞一瞬紧绷,站起来身,谢颂舟把笛子塞进随身包袱中,握紧了腰间的剑。

“戒备!”

风越来越大,来势汹汹,仿佛这里的主人察觉到了外人的入侵,这里已经接近禁地边缘,很危险,所以他们夜间才停下了赶路。

风吹灭了火堆,浓烟滚滚,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谢颂舟扒着粗壮的树干,想寻一下旁人身影——不行,完全看不见了。

几声闷响,似身体和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以及树倒下的动静,惨叫声此起彼伏,这阵风来的势不可挡,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谢颂舟只觉得有什么粗壮的东西把他拍在了树上,他摸到冰凉的、光滑的表面——似是鳞片。

他费劲睁开眼,在黑夜里,一双黑眸如琉璃般晶莹剔透,他于风尘之中,对上了一双金黄色的竖瞳,风停了一瞬,谢颂舟被那双竖瞳蛊惑得晃了晃神。

他听到耳边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眼睛,好看,想要……”

随后他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他身处一片昏暗的洞穴中,洞口有微光穿透进来,墙壁上点着烛火,谢颂舟躺在地上,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有细沙和碎石子。

他不动声色的睁开眼,打量了一眼周围,身上有点痛,但应该四肢健全,眼睛也还在,晕之前听到的声音……是幻觉吗?

谢颂舟面对着凹凸不平的石墙,适应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到了身后金灿灿的金山。

谢颂舟:“……”

他愣了好一会儿。

只见这座金山上,堆积着各种宝石金器,每一件都是精品。

【系统。】谢颂舟试探呼唤。

系统:【我在。】

不是梦。

【怎么回事?】谢颂舟问。

系统说:【你们被抓了,你睡了一晚上。】

外边天已经蒙蒙亮了。

谢颂舟扶着墙站了起来,闭眼摸了摸眼睛,睡着时,似乎总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在戳他的眼睛,他抬头往金山上看去,这才看见,金山上好像躺了个人,黑色墨发垂落,铺展在一片宝物中,很显眼。

他悄声无息在洞内转了一圈,除了金山上的人影,没再看到其他人,这个洞就像是一个敛财的宝库,放满了宝物,任何一件拿出去,都价值连城。

他往上爬了几步,乒乒乓乓的声响大抵是吵到了上头的人,那人动了动,睁开眼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谢颂舟,黑发自脸侧垂落。

那张脸面容昳丽,不是似女子的阴柔,而是俊美,五官生的及其漂亮,皮肤白皙,便显得唇上似抹了胭脂般艳丽,犹如天上仙人,散发着超脱世俗又冷清的美,眼底神色目空一切,透着傲气。

听闻月国公主貌美如花,但谢颂舟没有见过,虽说是营救公主,月国君主那边却没有给他们这些人看过画像,只给他们看过一些公主佩戴的饰品特征。

谢颂舟不确定起来。

“……公主?”

公主的封号谢颂舟忘了。

上面的人看过来。

谢颂舟看似放松实则警惕的贴墙站着,半响,那人起了身,抬脚轻盈的从上面走下来,他身上衣服穿得乱糟糟的,赤着脚,行走间如玉的脚自衣摆下足若隐若现。

他在谢颂舟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谢颂舟看,看得谢颂舟心生疑窦,面上不显,笑眯眯的看着他。

光凭这张脸,也着实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谢颂舟喜欢好看的人。

他走近了,谢颂舟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喉结,便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抱歉,方才是在下冒犯了,不知阁下是何人?”

半响,对面的美人开口:“你好吵。”

谢颂舟笑容一顿,美人脾气不太好啊。

“你想屠龙?”美人问。

谢颂舟寻思着他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问:“你可是见过其他人了?”

“嗯。”美人道,“被带走了。”

“带去哪了?”谢颂舟问。

“你问题太多了。”美人皱了皱眉。

谢颂舟意识到,可能这位美人也不知道,毕竟他也是俘虏。

传闻龙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会把它们带进自己的洞穴中,经过观察,谢颂舟初步判断这里是恶龙的窝。

美人和他说了几句话,盯着他看了半响,回到了那座金灿灿的宝物山里窝着,谢颂舟在探查洞内情形,见状不由问:“不硌吗?”

美人没有回答他的话,闭着眼窝在那上面,墨发乱糟糟的披散着,由着谢颂舟在这洞穴中走来走去。

这里是洞穴内的最深处,谢颂舟往外走,还绕了个弯,洞穴宽敞又深,慢慢的,他看见了光,他脚步快了些许,还放轻了很多。

他逐渐接近了洞口,看见了洞外的蓝天白云……以及远方的树林。

飞禽从他面前同等的高度飞过,即便是谢颂舟,也不由愕然了一瞬,他扶着墙壁,站在洞口边缘处,看着下面缩小了许多的树林,一阵风吹过来,他抬手挡了挡。

太高了,悬崖峭壁根本下不去,从这里跳下去,除了死就是死。

御剑倒是可以下去,这是每一个剑修的基础必备技能,不过这不是谢颂舟的目的,而且里面还有个……不明来路的美人,谢颂舟决定先观望再做决定。

清晨的气息很清爽,天空干净得没有杂质,站的高看得远,谢颂舟在洞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往里面进去了。

也不知恶龙把他们放在这里之后去了哪。

他回到了洞内。

外面风那么大,洞内隐隐能听到风声,谢颂舟在烛火那边转悠了一圈,发现墙上的烛火不会熄灭。

谢颂舟翻了翻那座宝物山,一旁的美人坐了起来,“别动。”

“为什么?”谢颂舟手上一顿,偏头看着他。

“不能动。”美人说。

谢颂舟:“龙不在,为什么不能动?”

“会有你的气味。”美人说,“龙会知道的。”

谢颂舟:“那你睡在上头,这里岂不都是你的气味?”

美人掀了掀眼帘,没说话。

相处一阵后,谢颂舟也了解他了,基本上他问什么问题,这美人都是挑着想回答的回答,不想回答的就沉默,挺个性。

一夜加上大半天都没有进食,谢颂舟有些饿了,他身上还酸痛着,便坐在了一旁的角落,打开了自己的包袱,由于一直把包袱捆在身上,他醒来时包袱也是在他身上,里面的东西都没少——除了笛子。

笛子不见了。

他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饼,送到嘴边时,看了眼美人,掰了一半,“吃吗?”

美人看了他一眼,别过头,低头摸着身旁的一盏琉璃灯。

谢颂舟挑了挑眉梢,刚才没看错的话,那是……

嫌弃?

他摸了摸腰间,发现酒壶没了,他起身找了一下,在角落里看到了被当成垃圾扔到那儿的酒壶,里面的清酒一滴都不剩了,但那里地面干燥,不像是倒了的样子。

在他身后,美人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来来回回几次,谢颂舟也感觉到了,他举了举手上的酒壶,刚想说话,就见美人收回视线,避开对视,拒绝交流。

懂了,看来这事还和美人有关。

“好喝吗?”谢颂舟突然问。

“还……”美人张了张嘴,又闭上。

在这样的情形下,谢颂舟还是忍不住笑了声。

美人意识到自己被他套了话,拒绝和这个狡猾的凡人交流的意图更强烈了,接下来无论谢颂舟说什么,他都不给回应。

“你来这多久了?”

“你知道怎么下去吗?”

“相逢即是缘,何不一起做个伴?好歹还有个说话人,在下谢颂舟,你叫什么?”

“阁下如此不赏脸,实在是让在下难受啊……”

美人不理人,谢颂舟一个人也能说上许久。

……

直到谢颂舟问:“你见过龙吗?是不是黑色的?”

“不是。”美人睨了他一眼,“金色的——很漂亮。”

他着重说了后面三个字。

谢颂舟没意识到,他后脑勺抵在墙壁上,“金色……”

也不排除是沼泽的泥染黑了金龙,这里应当没有第二条龙的存在了。

谢颂舟没有纠结太久。

洞内安静下来,独处的时间便有些难熬,谢颂舟身上还疼着,他扒开衣襟,青了好一块,从胸口蔓延到了腰间,他没有带药,叹了口气。

谢颂舟把包袱里的东西分为了两类,一类吃的,一类用的,吃的已经只剩下两个饼了,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最多两天,找不到吃的的话,不被恶龙弄死,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从早上到晌午,恶龙都没有回来,不过谢颂舟发现这洞内的灵气,比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浓郁,甚至堪比一些秘境。

谢颂舟拿着包袱里的一个千里镜走出去,在洞口盘腿坐下,眺望了好一会儿,看到了远处,有一小片山林倒塌,估计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在那……难怪当时会遭突袭。

“你在干什么?”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谢颂舟心下一惊,他竟是都没听到脚步声。

他回过头,见美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手中的千里镜,他观察着他的表情,笑道:“没什么。”

“给我看看。”美人伸出手。

谢颂舟垂眸看着他的手,指腹光滑细腻,白皙修长,这模样,像是哪家娇贵养着的贵公子哥儿,他把千里镜放在他手里。

美人就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眺望远方,随后,他新奇的挪开千里镜,看了看远方,眨了眨眼,又用千里镜看着远处,似玩儿一般,身上竟透出几分稚嫩。

“我要这个。”他说。

谢颂舟:“不行。”

美人蹙了蹙眉,当真像个从没被人拒绝过的小少爷。

谢颂舟摊开手,美人不情不愿的把千里镜放在他手中,半响不松手,犹如看到玩具的稚童,他抬起眼帘,眸中清澈,“为什么不行?”

“等出去后可以给你。”谢颂舟说,“现在不行。”

美人撇了撇嘴,没再说话,松开了手。

外面天色逐渐黑沉,恶龙没有回来过,谢颂舟第六次往外走时,一旁生闷气的美人开了口:“别出去。”

“为什么?”谢颂舟问。

美人说:“会有鸟咬你。”

谢颂舟还在往外走,美人走过来,扯住他衣袍袖子,谢颂舟侧过头,见美人一双清透的美眸认真的看着他,“会咬你。”

谢颂舟:“什么样的鸟?”

“小鸟。”美人说。

谢颂舟挑了下眉梢,都快怀疑这美人在逗他了,“……小鸟?”

美人点了点头。

在谢颂舟看来,这美人身上也疑点重重,他面色如常,问:“它们会追进来吗?”

美人几乎没想就摇了头,“它们不敢。”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谢颂舟眸中划过一道暗光,唇边挂着笑,抬手想要把他的手从袖子上拿开,他覆盖在美人手背,勾了勾唇,一双多情的眸子泛着令人遐想的笑意,“如果有小鸟,我会进来的。”

美人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背的手,谢颂舟只当他被说服了,松开了手,抬脚往外走去。

在他身后,美人左手盖住了右手手背。

这个凡人,为什么要摸他?

洞穴外已经黑了,黑云笼罩,不见星辰,一抹弯月似镰刀,林中传出鸟鸣,高昂清脆和闷闷的鸟叫此起彼伏,听着煞是瘆人。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谢颂舟走到了洞穴口,手中握着剑柄,越接近洞口,他呼吸声越轻,到最后几乎屏住了呼吸,心跳在快速的跳动中,耳边听到的声响在他脑海里一一排除,留意着可疑的动静。

风有些大。

在接近洞口时,谢颂舟脚步声突然停了。

他发觉了从刚才开始,一直低频率响起的,类似鸟鸣的声音,和鸟鸣又有细微的不同,这种鸟声,带着颤音,而且很近。

不过少顷,外面一块岩石从洞口坠落,长长的鸟喙从洞口戳进来,张着嘴仿佛等着猎物走进它的嘴里,它似是察觉到了谢颂舟发现了它,攻势猛烈。

谢颂舟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小鸟——一张嘴就有他一个人那么大,可真他娘的小,这哪是咬人,这根本就是奔着吃人来的。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小鸟”察觉到猎物跑了,开始想要飞进来,又似乎在犹豫,在洞口徘徊,撞击着洞口,碎石子坠落山崖。

谢颂舟回到了洞穴内,微微喘着气,红色烛火映照在他脸上。

那头,美人坐在金山上,看着他进来的姿态,毫不意外,“我说了,有小鸟,会咬人。”

谢颂舟:“……”

谢颂舟调整过来状态,问:“他们会待多久,你知道吗?”

白天他没有看到过这种鸟。

美人道:“一整晚,天亮就走了。”

谢颂舟视线下滑,落在他手上,美人手里捧着一个金碗,里面放着谢颂舟剩余的两个干粮大饼,他问:“你饿了吗?”

“不饿。”美人说。

谢颂舟指了指他手里的饼,“你这是?”

美人眸子转动,道:“碗,给你,那个——”

他指了指谢颂舟包袱,“给我。”

谢颂舟知道他在说千里镜,他没答应,美人就以为是自己给的还不够多,又加了一个金盆,见谢颂舟不说话,又往金盆里扔了一个墨蓝色的水晶球。

谢颂舟走过去,从美人手里的金碗中拿过自己的两个饼,“可以给你玩,但你不能弄坏弄丢。”

“真的?”美人眼睛一下亮了。

谢颂舟一顿,觉得他这人,时而疑点重重,时而又……颇为单纯。

“你知道恶……”谢颂舟话音出了一半停下,改口道:“龙在哪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美人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放在眼前看来看去,心不在焉和谢颂舟说话。

谢颂舟:“他一天没回来。”

“你很想见他吗?”美人问。

谢颂舟:“……倒也不是很想。”

两人短暂交流片刻,美人玩着他的千里镜,谢颂舟盘腿坐在地上打坐休息,身体的伤阵阵疼痛在这时都变得清晰了起来,洞内倒不是很冷。

一个晚上,谢颂舟出去过三次,三次都有鸟守着他,他也看清了美人口中的“小鸟”有多大,一整只庞大得可以抵得上一间茅草屋了。

在他看过的图鉴中,似乎没有见过这类飞禽,妖兽中也没有。

为了保持体力,谢颂舟没有贸然和鸟起冲突。

翌日,天刚蒙蒙亮,谢颂舟就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金灿灿的小山上,美人抱着他的千里镜,睡的正熟,鸦黑卷翘的睫毛轻合,两缕墨发从脸侧垂落,谢颂舟走过去,伸手想把千里镜从美人手上拿出来,美人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他暗色的眸子里似有一缕金光划过,谢颂舟再细看时,又只见寻常,刚才那一瞬,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长得这么好看,吼起来还挺能唬人。

还没等他从美人那一声厉声呵斥中缓过神,美人抱着千里镜,恶人先告状:“你想偷我东西?”

谢颂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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