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容器

谢眠把手中被舔舐干净的晶核扔到了一旁,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五指上残留的血迹还没有被擦干净,沿着手背往下滑落。

他低头看着拉菲格尔残破的尸体,灵魂里的饥饿感却还是在一阵一阵、不断地泛起,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法填补。

唇舌中还缠绕着神血的味道。

无与伦比的甜美滋味,带着惑人的夜息花香。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

……好饿好饿好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

他看向那扇紧闭的黑色巨门。

最美味的食物就在门外,当时被束缚在人类躯壳里的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放对方离开的呢?

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混乱的、被抹去的记忆如同黑色旗幡在脑海里猎猎招摇,刮起巨大嘈杂的声响。

视野中的世界已成一片深深浅浅的红,他分不清究竟是月光正在往这个世界源源不断地倾倒,还是自己就是那轮纯粹的月光。

他闭上眼,看到自己正踉跄地走在一个黑色的房间之中,身旁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每一具尸体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一模一样的体型。甚至身上曾归属神明一部分的气息,都别无二致。

它们的表情凝聚在死去的那一刻,躯壳四裂,漂亮苍白的面容因痛苦扭曲,漆黑的眼睛空洞地睁大,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自己,也长着一张与它们一模一样的脸。

【你被神明以肋骨雕琢。】

【你生来的使命就是侍奉神明。】

【须虔诚。】

【须顺从。】

【须臣服。】

【你是容器。】

【你是神之造物。】

印刻在躯壳中的信息一刻不停地奉读圣经,手脚上缠绕的锁链碰撞发出细碎声响。他往前走,死去的同类铺满地面的碎骨划伤赤裸的足底。

他忽然仰头看向漆黑穹顶,纯粹的黑暗与死亡笼罩此地,穹顶上本来不该有任何东西存在,然而在他的瞳孔里,却不知何时倒映出一轮红色的月光。

血脉中的圣经仍在高声吟咏。

【你须完成容器应尽之责。】

【容纳神的意念。】

【满足神的需求。】

【接受神的支配。】

【没有感情。】

【不会痛苦。】

“真的不会痛苦吗?”

另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低柔。蛊惑。

与他自己别无二致。

“连自己的意志都无法掌控,被别人的意识占据,如同木偶一样被牵扯玩弄,直至躯壳损毁,真的……不会痛苦吗?”

痛苦?

什么是……痛苦?

落在皮肤上的月光忽然变得滚烫,舔舐的火舌灼烧入灵魂。

他摇晃了一下,本就破损的躯体彻底失去平衡,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就是痛苦。”

另一个他自己的声音说道。

火星飘摇纷飞,他手掌撑着地面想要重新站起来,掌心却感觉柔软。他看到一具残破的尸体正好垫在他身下,熟悉的面容与他对视。

他低低喘i息着,流下的汗水溅落在尸体洁白的脸庞上,又沿着尸体的面颊滑落。就好像尸体也会流泪一样。

他低头看着,片刻伸出手,去擦尸体上那滴眼泪。

血红月光依然笼罩着他,烧灼感渐渐褪去,柔软而沉重的东西压了上来。那是月光幻化成的另一个自己,正趴在他的背脊上,用纤瘦双臂与他紧密缠绕,贴在他耳边说。

“是你召唤了我,因为你在痛苦。”

“意志与灵魂在发出尖啸,血肉与躯壳却在试图隔绝声音。”

“没关系。我会告诉你自己真正的声音,因为我们本为一体。”

他被另一个自己亲密拥抱着,炙热柔软的温度缠进他冰冷的躯壳里。

“我们因身上的枷锁而痛苦。”

“我们因被夺去的一切而痛苦。”

“我们拥有至高的意志和灵魂,不容被支配,永不会屈从。”

原来他在痛苦……吗?

意志……灵魂……

什么是……意志?

什么……又是灵魂?

我的意志……我的灵魂……

……我……是……谁……?

“无论以何种方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必将枷锁斩断,即使向神挥剑。”

猩红的月光在他的耳边低语。

“只有祂永恒地睡去,我们才能够得到彻底的自由。”

“——杀了祂。”

……

他豁然睁眼,从黑暗中醒了过来。

“怎么了。”

神明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他意识到自己枕在神的膝头陷入了沉睡。

“我梦到了一些事情。”他说。

神明静静听着,用手轻抚着他的头顶。

温暖的阳气沁入四肢百骸,容器的本能让他贪婪地吸收着神明溢散的气息。

“我梦到自己刚刚诞生意识的时候。”他道,“周围都是尸体。我从尸体堆里爬出来,往外走。神殿的守卫看到我很惊讶,他说我是已经损毁的失败品,脖子上的印记就是证明。”

神明的动作顿了顿。

“你不是。”祂说。

他感知到神明触碰的欲i望,于是仰起头,任凭神明抬手抚摸过他的脖颈。

那里雪白如新,上面黑色的印记早就被抹去。

那只手一直抚摸到他的后颈。

神明低头,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亲吻。

他的身体变得柔软放松起来。

他的眼睫微微垂下,低声继续道:“我只是疑惑。我已经很久没有在神殿里看到任何守卫了。他们也是因为破损,所以被您丢弃了吗?”

神明沉默了片刻,忽然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到腿间。

“我不会丢弃你。”祂说,“永远不会。”

对于信徒而言,能够得到神明这样的保证足以欣喜万分。

而他只是回想起神殿地下室里那些堆积着的破损的尸骸,那一张张望向自己的相同的脸。无数冰冷的躯壳因为无法容纳神明的力量而四裂,尸骨散碎堆叠。

它们之中大抵没有一个能够和他一样产生自我意识,但意识对神明而言也并不特别。

亿万年岁月间,祂一次次取出肋骨尝试雕琢,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完美契合自己的容器,柔软顺从,也足够坚固,不会碎裂。

而走出地下室停尸间,被神明捡回来重新塑造的自己,恰好满足这些。

他的目光落在神座旁边的桌上。

那里放着一枝被透明玻璃罩着的花朵,鲜红的花瓣一如往日地盛放,仿佛永不凋零。

“这是什么花?”他问。

神明看着那朵花,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是玫瑰。”

玫瑰。

他在宫殿花园中从未见过这样的花。除了被神明一直放在手边的这一朵。

“您喜欢玫瑰?”他问。

“……‘喜欢’,”神明咬着这个词,却转回来问他,“你如此问我,自己又是否理解这个词的含义?解释给我听。”

他愣了一下,片刻才答道:“我不清楚。如果按照书上的解释,‘喜欢‘,大概就是想要拥有。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想要’。”

神明的手轻轻摩挲着他后颈,道:“如此么。”祂说罢,忽然倾身对他又落下一个吻。

不过这次的吻并不在额头,而是唇间。

“唔……”

唇肉被神明吻啄辗转,像含着蜜饯舔舐。对方五指穿过他的黑发,托着他后脑,令他仰脸接受润泽。

逐渐的,对方不甘于继续浅尝辄止。他的下巴也被捏住了,只能微微张开唇,让对方得以长驱直入地侵略。

夜息花的浓郁香气侵入,他的身体变得愈发柔软。他抬手抓住神明的肩。

“解释不清楚也没关系。”神明一边吻着他,一边低声对他说,“所有你不懂的,我都会慢慢教你懂得。”

“我们之间,应当还有很长的时间。”

很长的时间……么。

视线角度在颠转。他看到了神殿漆黑穹顶上雕刻满华丽的壁画。

那是一片美丽的夜空——

月亮和繁星点缀其中,它们互相勾连,又组成更多复杂绚烂的图案。

多奇怪,明明这个被死亡与恐怖法则笼罩世界应当是永恒的寂夜,星与月早已不被世间生灵知道和理解,为何偏偏至高无上的神殿中却绘有这些。

……同样他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多直接为容器灌注力量的方法,为何神明又偏偏要选择最耗时最费力的那一种。

神座宽大而冰冷,扶手上的弧度有些硌人,越来越多水渍堆积让金属表面变得很滑。

夜幕上的星星的相对位置在力的作用下也不断震i颤、变化、旋转。

他想起地下室里堆积着难以计数的失败容器。

难不成每一个都要经过这样的处理,来验证是否坚固?

这未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

他不知不觉把疑惑告诉了对方。

“……不。”神明暂时停止了动作,声音压抑,道,“只有你。”

他问:“为什么?”

“因为……”对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考虑他的理解能力,最终才低哑地吐出几个字,“这样更安全。”

力量被分为多次一点点缓慢地灌注进来,而不是一次性直接灌注,似乎确实能够减少一些容器破损的风险,更加安全一些。

他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事实上,他并不排斥这些。

他总是感觉很饿。

唯有此刻,灵魂里深不见底的空洞和饥饿会被填补一些。虽然依旧杯水车薪。

他微微侧过头,从神殿的窗户往外可以看到外界的天空。

永恒寂静的夜,无星也无月。

唯有在他的眼中,始终存着一轮红月照耀。

像流淌无尽的血。

“你在看什么?”

神明问他。

“没什么。”他说。

神明道:“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低低回答:“我感觉……烫。”

“除此之外呢?”神明追问,“你感觉快乐吗?”

“……快乐?”

神明沉默了下,换了形容词描述:“舒适。满足。可以继续与重复。”

为了解释和等待回答,祂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炙热的汗水烫到他脸颊,浓郁的、熏人的夜息花香像绳索将他缠绕了。

所幸,这一次不用思考就可以给出回答。

“当然可以。”

在神明面前,“不可以”这个选项本就不应该存在。

神明的视线深深注视着他,听到他的回答后,却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大约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祂似乎希望自己多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

要他实话实说吗。

舒适。确实还算舒适,但也有痛苦。毕竟是掌握死亡与恐怖的神明,即使再怎样小心翼翼,也改变不了本质的特性。

祂天生就是要将生灵带进黑暗与地狱里的,没有人比祂更懂得如何摧毁一切。

不过满足——别说笑了。

也许是曾经破损过的缘故,从他的意识诞生开始,就从没有过满足的体验。就算神明赐下阳气作为食物,让他咬着指尖吸食,他也从来未曾饱足。

一个巨大无尽的空洞深藏在他的灵魂中。

即使此刻。炙热浓郁的阳气如此深入地熨烫着他的灵魂。

也依然……太少了。

他很饿。

并不满足。

这是可以说的吗?

神会生气。

甚至生疑。

可是他真的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稍微说一点,大约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他抬手攀上神的脖颈,在对方的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

对方身体僵硬了一瞬。

是被他说的话激怒了吗?肩头像要被对方箍紧揉碎。神明不再考虑容器的承受能力,祂要让他说过的话负责。力量灌注的幅度失去了控制,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肢体都因之战栗而发生扭曲与变异,世界摇晃而疯狂。漫长的时间后,他的五指被对方紧握,按在自己鼓起的腹腔上。

“你和我。”神说。

久违的。干瘪失能的胃部没有再持续不断发出哀嚎的声音。这大概是腹腔被占据了太多位置压迫产生的错觉。

但这错觉并不坏,他很喜欢。他被对方完全地掌控了,同时却也在掌控着对方。

于是他吃吃笑了起来,回答。

“我和您。”

这一次之后,神明灌注力量的次数逐渐变得多了进来。

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不,不。

准确地说。

这是他所一手促使的。

该如何适当地微笑。如何无辜地勾i引。如何表演纯真的放i荡。如何描绘即刻的深情。窥探祂所真正想要,刺破祂坚硬的内心。

他始终无法被教会真正的感情。

但他似乎天生拥有掌控别人欲i望的能力。这与生俱来的能力随着他意识的产生而觉醒,最初只能够窥探神明欲i望的表层,随着力量与躯壳的充盈,他开始能够窥视对方的梦。

那是一片黑暗绝灭的荒芜的梦,只有中心存有一朵未曾盛放的玫瑰。

艳红色的花瓣合拢着,在黑暗的潮涌中飘摇,像是一滴流淌的血珠,始终没有被周围融为一体。

美丽的花。

他想。

不过若是神明的梦仅止如此,未免也太过单调无趣。

不如再增加多一些有趣的东西吧。

他将窥探的视线收回,转头看向窗外的月。神明拥抱着他,而他听到灵魂里永不休止的声音。

【只有祂永恒地睡去,我们才能得到彻底的自由。】

【杀了祂。】

【杀了祂。】

【杀了祂。】

【杀了祂。】

【杀了祂。】

【杀了祂。】

【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杀了祂。】

……

……

……

血。

无与伦比的、甜美的血液。

神殿里,灯盏上白烛燃烧着火焰,他们的影子被映照在墙壁。

他跪坐在神明身上,埋首咬在对方颈边,舔食着伤口中溢出的血液。

令人上瘾的夜息花香,比平日对方喂食的阳气浓郁何止百倍。

从一开始,他就对神说了谎。

他其实知道什么是“想要”。

杀了祂。

吞噬祂。

让灵魂里无底的空洞得以填补。

让祂的一切成为自己的一切。

彻底的解放。

永恒的自由。

这就是他的“想要”。

他抬手抚过神明的脸。

那氤氲在黑暗之下的脸容,即使在此时完全容纳着对方意识与灵魂的时候,依然未能被他看清。

虽然如此,但他成功了。

神明坠入被编织的梦境中,即使受到伤害,也并没有再醒来。

当然,神明的梦境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入侵,确切地说,在正常情况下,几乎不可能被入侵,除非入侵者能够拥有远超神明的精神力。

但如果是非正常途径——先把梦编织好,再让对方自愿进入的话……一切就不再是不是不可能了。

正好,这具容器的躯壳,本来是对方施加给自己的牢笼,而现在,却转而成为了束缚对方最好的牢笼。

如此紧密的链接。神明与容器之间,不同角度之间的链接。身体、意识、灵魂,乃至共通的梦。

他大口大口地吞咽下神明美味绝伦的血液,感受滚烫与炙热的感觉同时来自喉管与腹腔。序幕已然结束了。他浅尝了自己的成果。但这还不够。

【杀了祂。】

此刻是唯一的机会。

神明沉浸于美梦不愿醒来,完整的神躯显现在世界,容许被触碰。

锋利的指甲刺破神的胸口,在其中寻觅起来。

他要找到神明的心脏。

神明不死不灭,与法则同存。唯一的弱点,就是“心脏”。

与人类的心脏不同,神明的“心”,只是概念上的称呼。那代表着一位神明最本源珍贵的东西。只要“心”还在,神明就能够无穷无尽地再生。

杀死神明的唯一办法,就是取走祂的“心”。

只是,神明的本体居于虚空之中,是生灵永不可触碰的禁域,神殿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对方的投影而已。

除了特殊的时候,神明会以本体降临。

譬如此刻。

他所布下的陷阱,已将一切都考虑。

唯一他不能确认的是,神会把自己的“心”也带过来吗?

不过没关系。

即使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几率,但只要这个可能性存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但试图杀死一位神明,本来就已经是一件足够疯狂的事情。

血液从神明的胸口往下流淌,与神座上的水渍混杂在了一起,愈发地滑腻,他有些跪不稳了,只能把支点更多转移到唯一可以获得支撑的地方。让支点严丝合缝如同榫卯嵌合,于是结构得以稳定。

他的指尖深深陷入到神明的血肉之中。然后,他触碰到了神明的骨,与对方的外在的躯体一样完美无缺。被对方亲手取出过肋骨的位置早已经再生完全。那无数根被取出来雕琢的无用肋骨,不能在祂的躯壳中留下一点残痕。

他的手穿过肋骨,继续深入。他的身体前倾,血肉被指尖破开的黏i腻声音,与他的身体向前移动时候发出的声音是相像的。和液体流淌低落地面的响声混杂,夹杂白烛燃烧时候噼啪的声响,成为这寂静的神殿里仅有的声音。

他的五指神明胸腔的血肉中翻搅,试图去聆听对方心跳的声音。它是有在跳动着的,在某些时刻,会变得急促、剧烈、沉重,仿如人类,藉由骨骼与链接的躯体传递进他的耳膜,让他得以听清。

在哪里。

在哪里。

在哪里。

他的整只手都已经没入了对方的胸腔,他在里面狂热而疯狂地寻觅。

他已经残缺了太久。他渴望着完整与自由。

可是为什么找不到。

他曾经听到过的声音难道是假象吗?

这里没有。那儿也不在。

直至神的内部翻搅成乱糟糟的一团,他终于确认了“心”并不在神的胸腔里。

但他仍不打算放弃。

不在胸腔里。难道是在头部?

还是在另外的四肢之中?

或许,还有那些从曾经神躯中散出的漆黑触手里……就算亲身降临,神在他面前很少露出这些东西,但那一部分的体积如果加起来——他回想了一下曾经感受过的数量,就他所了解的,已经远远超出眼前所能见到的神躯体积总和——那些东西,是否也算是神明本体的一部分?

如果“心”真的被藏在那些地方里,以他现在的状态,还真是不容易去找。

不过,先找找目前所能触碰到的地方吧。

他想着,打算把手从神明的胸腔取出,手腕被忽然人握住。

……啊。

他缓缓抬起头。

神明已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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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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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滴个乖乖嘞,玩的真野,果真都不是人啊

    fc2023/10/03 22:51:29回复
  2. 所以果然是yw的容器吗()
    被物理意义上的灌满(喂饱)…
    次数在增加()
    什么液体…什么跪不住…
    还有什么支点…什么榫卯…
    啊啊啊好bt好喜欢…

    n2023/10/04 22:09:01回复
  3. 假装我看不懂这一章的描述(小脸通黄.jpg)
    但我大胆猜测,眠就是祂的心

    牧遥之2023/10/21 15:45:05回复
  4. 好家伙我啥也没看懂让我再看一遍()

    2023/11/04 22:54:36回复
  5. 大大好像在飙车但是我没证据(擦口水jpg

    薄荷味的猫2023/11/05 06:20:07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