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谈判

云祯站住了,脸色冷冷看向他。

姬怀素看他嘴唇微肿,仿佛早晨又被人狠狠蹂==躏过,红而诱人,眼神冷得要割人,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姬怀素口气忽然微微一缓:“附近的远春阁,天字号九号房,我在那里等你。”

他松开手,深深看了眼云祯,转头离开了。

他有十足把握云祯会来。

果然很快云祯到了,包间中央摆着一席酒菜,姬怀素亲手替他斟茶:“你酒量浅,没上酒,都是你爱吃的菜。”

云祯道:“有话便说,不必再做此态。”

姬怀素深吸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和皇上……的?”

云祯起身转身就走,姬怀素冷冷道:“吉祥儿,你要知道,你死后的事情,只有我清楚,皇上为什么失踪,为什么坐视朝中无君,内阁和军机处扶储君即位,他为什么不出来。便是回来了,他为什么没有废了我。”

云祯笑了声:“你以为只有你知道吗?我可以去问朱绛。”

姬怀素又笑了声:“他不知道,天下人都不知道,他回来,只能做太上皇,自然是因为他已无法站到前朝,号令天下,批阅奏折。否则他怎么会甘心让我继续做这个傀儡皇帝,不过是因为他能稳稳控制住我,我又熟悉政务,能够更快更稳固的稳定朝局罢了。”

云祯瞪大了眼睛看向姬怀素:“你胡说!”

姬怀素笑了声:“公平点,一人一个问题,你可以先问,然后我问,轮流答,不许说谎,我建议你想好再问。”他坐在那边,仿佛又是那个执掌过天下,坐在至尊之位的皇帝,伸出手向面前的座位指了指。

云祯狠狠瞪着他,终于坐了回来,一个问题脱口而出:“皇上出了什么事?”

姬怀素看着他,神情也带着怜悯:“剧毒让他身体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回来的时候,双目失明,且,应该是尝不出味道的。他身体衰弱,每日需要时时卧床,因此他无法处理朝政,他只能利用精于政务的我,并且让朝局不会出现太大变化。”

云祯手微微一颤,瞬间眼泪完全不听指挥的夺眶而出,姬怀素看他为别人落泪,心里一阵酸涩,仍然问出了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和皇上一起。”

云祯道:“接了承恩伯府千金回京的时候。”他立刻紧接着问:“皇上后来身体恢复健康了吗?”

姬怀素却正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这么说来,他们在一起也不过是半年时间不到,他忽然心里觉得好受多了,他看了云祯一眼,解答道:“不知道,玉函谷君神医伴驾一同回宫的,他一直住在宫里,每日替他治疗——到我死的时候,没听说他的眼睛恢复,宗室当时择了嗣子过继在我名下。”

君聿白!云祯脸色变得苍白。

姬怀素看着云祯面白如纸,大受打击,十分楚楚,心中一动,但却仍然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选择和皇上在一起,是因为我恢复了记忆,你害怕斗不过我吗?”

云祯茫然转眼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忽然冷笑了一声:“你配吗?姬怀素,我同谁在一起,都是因为我喜欢他,真心实意地想和他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姬怀素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知道的——我宁愿你是因为复仇。”正是因为云祯那种可以不顾一切奉献所有不求回报的感情太过珍贵,他才如此的不甘,他宁愿希望云祯是因为复仇,哪怕是恨,也是因为爱过。

然而他头也不回的将所有的过去挥刀斩下,仿佛那些珍贵的过去,都不曾发生,他不曾那样不顾一切地追随他,为他打算,为他绸缪,将所有一切毫无遮掩地摆在他跟前。

他便理所应当地享受,利用,以及践踏。

云祯追问他:“知道皇上为什么中毒吗?中毒失踪的时候他在哪里?”

姬怀素摇了摇头:“第一个问题解答不了,我一个傀儡皇帝,他不会和我说这些。第二个问题我猜应该是和君神医在一起,之前失踪应该是因为他毒发病重无法理事,因此朝中才完全失控,其实也算不上失控,毕竟从天下大局来说,我稳定了四方,若是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必能不负托付,只是……我杀了你,皇上大概忍不下了。”

云祯握了握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稳定思绪:“北楔开启战端,究竟是为何?”

姬怀素答得很快:“幼主元钊长大了,他囚禁生母,鸩杀广平王,广平王亲生子江宁和他联手发动政变,两个人都是没有人伦丧心病狂之徒,一个是渴望权力和热血野心勃勃的疯子,一个是想要洗雪曾经在大雍受过所有耻辱的战争狂人,然后一拍即合,挥师南下。”

他看向云祯,缓缓道:“我说过你是纵虎归山,广平王没有防备自己的亲生子,被他鸩杀,那都是疯子,疯子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战争无法避免。”

云祯脸色苍白,睫毛微微颤着,姬怀素温声道:“我知道你心软,只要你稍微信任我一些,当初交给我处置,这场大祸原本可以消弥于无形……现在其实也不迟,你把他召回来,他应该还听你的,就说你生病了,等他回来……你信我,云祯,我不会害你。”

云祯却忽然道:“广平王若是因为他独子死在我手里,立时就挥师犯边,这结果有何不同?况且广平王在北楔摄政多年,军权在握,他掌握军队,只会比当初一个亲政没几天的幼主,一个大半时间都在做军奴的孩子更老练,更圆熟,我更愿意相信,北楔这场战争,绝不是元钊一时之兴,倾国之战,幕后必有更大的阴谋。”

“江宁什么都没做之前,他无罪,不当死。”

“更何况这一世,他还会如此痛恨大雍吗?这还未可知。”

“我只做我觉得正确的事,姬怀素,我们不一样。”

姬怀素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笑了声:“是,你一直这样,哪怕是经过那样一世……轮到我问了:你告诉了皇上,我们重生的事吗?”

云祯道:“没有。”

姬怀素笑了:“皇上若知道,你曾经和我……”皇上不知道,他的压力就小了很多,他不希望他的对手是皇帝,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直到现在还时常入他的梦,云祯不会想让皇帝知道他的过去。

云祯冷冷道:“我和你什么都没有,姬怀素,你一直若即若离,把我玩弄在股掌间,你一直在装傻。我如今才知道,当一个人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遮掩得住,他根本也不会舍得我难受,为单恋折磨,为求而不得辗转反侧,更不会拒绝我的时候还要和我索取。”

云祯看向他,目光冷静平淡:“你连亲都没亲过我,你这个伪君子。”

姬怀素脸色难看。

云祯冷冷问:“皇上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失踪,为什么事。”

姬怀素道:“明年冬,当时明明已与北楔签了议和停战协议,之后回銮途中大部队路遇暴雪,皇上带着龙骧营卫队二十五人失散,大军多次搜索都找不到人。我记得当时你很不安,签订议和协议之时,你磨着我非要去,当时你还带着老兰头他们去了那边找了他,但当时暴雪,你没赶上大部队皇上就失踪了,你当时是不是也有预感?”

云祯不答,他多问这一句,是担心自己前一世的记忆有问题,第一世他根本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掌握,第二世他的记忆也不靠谱,不知道有没有经过他人的掩饰,如今看来姬怀素和他掌握的信息是一致的。

姬怀素看着云祯,问他:“皇上密旨命我在安王一系选择年幼嗣子,是你劝他的?”

云祯道:“不是我。”

姬怀素深思着,云祯却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还在等待北楔攻击我朝这个机会,拿到储君之位吗?”

姬怀素微微有些尴尬,但仍然款款道:“是,吉祥儿,无论如何,你得承认,我是成年宗室子中最合适的,你若能摒弃成见,抛弃仇恨,我们联手抵御外敌,我也不介意你和皇上……我们将来……”他住了口。

因为他看到云祯以一种看着极其恶心东西的目光看着他,喃喃道:“我上一世眼瞎了吗?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姬怀素脸色沉了下去,但仍然深吸了一口气:“轮到我发问了,皇上是一直好南风,还是因为你?”

云祯起身道:“我已知道所有我想要的了,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你。”他起身整了整袖子走出去,姬怀素淡淡道:“他不立后,无子,是因为他本来就好南风吧?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当然是前几天才忽然想通的。所以,吉祥儿,君聿白,才是皇上命中的伴侣。”

“你如今取代了他的位置,你确定你能改变皇上的命运吗?不错,我知道君聿白来到了京城,已开了九针堂分堂,但是你确定当君聿白发现你和皇上的事以后,还会留在京城?”

“我查过了,君聿白二十年就已随军伴驾过,随便打听一个军中旧人,都知道君大夫当时还是少年,清俊如玉树,和皇上意气相投,同进同出,他还教过皇上制香,最后离开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想必另有缘由,但今年忽然进京的时机,很蹊跷。”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皇上忽然命你查抄鲁国公府。这事明明提前了,皇上应该一直是万寿节后才发作。那段时间大朝会都停了,只有军机处能够面圣禀报,内阁代批折子。”

“鲁国公最后审理阶段,忽然由你改成我,你当时好些日子不见,问你只说是你病了——病的不是你,是皇上吧!大慈悲寺那次,是也不是?后来那里发了痘灾,皇上是成年患水痘,自然凶险!之前是瞒着你,你知道以后匆忙进宫侍疾。”

“君聿白千里从玉函谷赶来京城,宿在大慈悲寺开义诊,必然是因为皇上当时病势凶险!之后留在京城开了九针堂,必然也是因为担心皇上。”

“当初离开皇上,多半是为了不误皇上的大业。如今又因为皇上生病千里赴京,此中情谊,可算得上深沉如海了。皇上多年未立后,连男宠也不成有,无论前世今生,有没有可能是一直在念着他呢?”

“君聿白此人清高好洁,卓荦不群,性情极傲,又有一手独步天下的医术,掌着玉函谷,天下大夫,都拜服于他,王公贵族,谁也不敢得罪他,除了皇上,无人能指使他。他绝对不会委屈求全在京城里,看着你们双宿双飞,他一定会走。”

他被妒火充斥的心胸,让他吐出了毒汁一样的语言,他满意看着云祯的脸色变得苍白,连嘴唇都褪去了血色。

他曾经对眼前这个最爱他的人所有的情绪波动了如指掌,他擅长让他为了自己忽喜忽忧,他擅长让他为了自己渴望又永远求而不得,他甚至是享受那种操纵对方所有情感的感觉的。

他笑着道:“君聿白一旦离开京城,你确定皇上还能从战场上回来,哪怕是双目失明?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你和姬怀盛说,你是克亲的命,所以,上一世皇上明明是御驾亲征,心无挂虑,大杀四方,克敌制胜,之后还逢凶化吉,哪怕中了毒,也遇上了君神医全力救治,之后回到京城,他做太上皇之时,一直是君聿白随侍伴驾,今天你拥有的一切,兴许都是君聿白得到过的盛宠。”

“老安王赐你凤举之字,应该是皇上授意,但是你真的是皇上的那只真凤吗?”

他看着云祯身子甚至都在微微颤抖,忽然心里一软,柔声道:“我才和你是天生一对,你信我。皇上一直待你如亲子,因此你才对他有了孺慕爱戴之心,他待你太好,让你有了错觉。”

“现在还来得及,让君大夫留在皇上身边。”

云祯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彷徨和迷茫。

姬怀素道:“你也给我一个机会,挽回一切,我会向你证明,我也会保住皇上,我们回到从前好吗?像从前一样。”

云祯看着他,神情冷漠:“不,姬怀素,我们不一样。”

姬怀素一怔,云祯张开嘴,眼泪却忽然落了下来,脸上濡湿一片,但他仍然开口:“你只管去和君大夫说,你只管说去,他若因为这个要走,他也不配留在皇上身边,当不起皇上待他好”

“我不会退让。”

“我们不一样。”

云祯看了眼完全愣住的姬怀素,转头把门一拉离开了包间。

他浑浑噩噩也不知何时回了宫的,青松看到他回来忙着伺候他要用午膳,他也没有用,只是找了床一躺,被子一盖,青松以为他困了,也没敢扰他。

直到傍晚姬冰原前朝诸事议毕回来,听说云祯一直在睡午觉,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进去一拉被子,云祯却已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已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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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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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姬怀素真的好恶心啊

    2024/02/03 21:03:46 回复
  2. md真恶心啊啊啊啊

    卡卡 2024/04/27 23:08:26 回复
  3. md这素鸡在PUA云小侯爷吧?

    匿名 2024/05/12 13:48:2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