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开了一些话，气氛还算轻松融洽的用完了午餐。
云裴胃口小，秦铭渊的胃口大一点，菜品分量不算多，两个人都吃的刚刚好，几乎没有浪费。
离开了包厢，秦铭渊突然想去一趟卫生间，离开前，他道：“你需要吗？我可以推你过去。”
云裴放在扶手上的指尖紧了紧，摇头拒绝，他的状况在外面上卫生间很不方便，已经习惯了忍耐。
男人之前给他的那瓶水也没喝太多，就是知道吃完饭就回去了，刚才汤多喝了点，现在感觉不是很强烈。
知道他自尊心强，被拒绝了秦铭渊也没有坚持，“那你先去门口吧，找个人少的地方。”
“嗯，我没关系的。”云裴抬抬手示意他去，刚才司机联系他了，正在往这边赶，可能一时间还不会过来。
看着男人去了洗手间的方向，他操控着轮椅往外去，这会儿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多了，也没人注意到他。
前面拐过一个屏风拐角，另一侧是厨房通道，正对的就是大门了，偏偏就是这点路程出了点小意外。
可能正是因为客人少，店里的服务员也没有跟平时一样在视线盲区的拐角放慢速度，直接撞上了云裴的轮椅，手里一大杯鲜榨橙汁脱手，全撒在他身上，几乎一滴都没有浪费。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服务员被吓了一跳，赶紧连声道歉，有点手足无措。
被橙汁兜头浇下来，淋得云裴满头满身都是，橙黄的果汁顺着领口流进去，没一会儿就洇湿了衣服，他有点无奈的抬手用还算干爽的衣袖擦了擦脸。
是不是该庆幸对方端的不是刚出锅的热汤，不然非得脱一层皮。
“真是不好意思，我给您擦擦。”服务员看见他擦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口袋里翻出纸巾，帮他擦了两下头发上的橙汁，身上她也不敢乱碰。
这个服务员年纪不大，慌的眼圈都红了，云裴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把纸巾接过来，自己擦了擦脖颈，“没事。”
店里出了这种事，也不能不告诉老板，总得跟人家诚心实意的道歉才行。
等到秦铭渊从卫生间出来，去门口找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几个人围在云裴的轮椅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愣了一下，他加快脚步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云裴一身的狼狈，皱起眉，扫了一眼其他几个人，“怎么回事？”
店里的老板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看见他冷着一张脸往这儿一站心里跳了下，有点紧张，忙道：“您是这位先生的朋友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店里的服务员没看路，把果汁撒了这位先生一身，真的是对不起。”
听她这么说，秦铭渊又看了眼云裴，对方也抬头看他，额前的头发还是湿的，黏成了一绺一绺，还能闻到一点橙汁的味道。
他转头，“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要是汤的话可能就受伤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的确是我们的失误，为了补偿这位先生，这次单就免了，等下我们就退还给您，放心，洗衣的费用也由我们出。”老板非常不好意思的带着服务员对他们又欠了欠身。
云裴看了眼那个憋着两眼泪也不敢哭的服务员，扯了一下男人的衣袖，对她们道：“算了，我也没什么事，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小心就可以了。”
他是当事人，他都不介意，秦铭渊自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样子眉头又拧了拧。
老板跟服务员连连道谢，还是坚持把钱退给了他们，一路把两个人送出门外。
秦铭渊看着他低头拉扯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果汁半干不干的黏糊着不舒服，他开口道：“就算你想给我省钱，也不用这么自我牺牲。”
云裴闻言抬头，感觉他面无表情的说这种玩笑话，效果拉低了一半。
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很不舒服，秦铭渊顿了顿，道：“我住处在附近，去洗个澡吧。”
云裴拉扯衣服的手一顿，下意识拒绝，“没事，司机快来了，我回家再洗也一样。”
“从这里到云家别墅至少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你能忍吗？”秦铭渊反问。
别说一个小时，云裴感觉他一分钟都难忍，果汁那种黏腻感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只是擦根本擦不干净。
而且他也不想让家里的霍丽娟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一时间有点犹豫。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看出了他的动摇，秦铭渊干脆替他决定，“我的公寓开车五分钟就到，告诉你的司机路上买套衣服带过来，他应该知道你的尺码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云裴也不犹豫了，人家都不介意他有什么好矫情的，“我发消息跟他说。”
最终对方还是又上了自己的车，密闭的空间里橙子的味道更加明显了，搞的秦铭渊都有点想喝橙汁。
迈巴赫一路驶回他居住的高档小区，直接从地下停车场进入。
在车位上停好车，帮着云裴从车上下来，秦铭渊感觉自己都跟着沾染了一身的橙子味，闻起来甜腻腻的。
幼时的那场车祸之后，这还是云裴第一次去别人的家里，不是做客，而是直接借用浴室，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电梯的门合拢，金属内壁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秦铭渊也没想到一次心血来潮的出行，竟然还能带个客人回来。
到达楼层，散发着橙子味的云裴操控轮椅跟着人出去，等着人用指纹开了家门。
秦铭渊公寓里的装修是典型的性冷淡风，线条硬朗又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品，跟他本人一样冷硬。
他自己住，家里不来客人，平时来打扫的阿姨直接穿鞋套，所以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
不过云裴平时脚不沾地，他的鞋底恐怕比家里的拖鞋还要干净。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把鞋子脱了下来摆在门口，反正他的脚也是踩在踏板上。
“浴室在那边，里面有干净的浴衣，你可以直接用。”秦铭渊抬手示意了下，给他指方向，又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云裴不想因为双腿变成一个真正的废人，除了开始的时候不适应，后来就努力练习，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
轮椅往前走，经过开放式的餐厅时，挂在那里的画就刚好映入眼中，他下意识停了下来。
秦铭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很坦然的道：“那里正好有点空。”
这幅画黑沉沉的，挂在这儿真的不会影响食欲吗，云裴抿了抿唇，权当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了。
虽然他说了不用帮忙，但秦铭渊还是跟着他去了浴室，把淋浴旁架子上的沐浴用品都摆在浴缸旁边，对方这个情况应该也只能用浴缸了。
之后把折叠好放在一人高架子上的浴巾跟浴袍都拿下来，放在一个他能拿到的位置，出去前，又道：“浴缸是干净的，阿姨定期会来打扫，这个浴室我也很少用，你放心用，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云裴道了谢，看着男人出去之后关上门，转头看向被放在浴缸旁边小凳上的浴巾浴袍，轻垂下眼，看着不近人情，其实还是挺细心的。
操控轮椅过去，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放着水，到一边去慢慢脱衣服。
秦铭渊关上门，鼻子里还是能闻到淡淡的橙子味，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衬衫，应该是之前帮云裴上下车，所以也沾到了果汁。
他回房间换了一件比较正式的深蓝色衬衫，顺便把裤子也换了，正好等下还要去公司，到时直接穿外套就可以。
换好衣服，走到房里的洗手间，站在镜子前打理了下头发，看起来规整了很多，再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沉稳的秦氏总裁。
想到刚才在车上时冒出的念头，他干脆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整理好的水果里刚好就有几个橙子。
他拿出来，去皮之后切块，放进了榨汁机里，一时间厨房响起“嗡嗡”的机器运作声。
秦铭渊洗了下手，走到阳台的位置给周扬打电话，想询问询问今天公司的情况，顺便告诉他可能晚点过去。
金色的光线正洒在他的身上，他抬头迎着日光，眯起眼睛，瞳孔在光下没有那么浓黑，泛着浅浅的棕。
听筒里的嘟声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对方叫了声秦总，不知道是不是秦铭渊的错觉，总觉得这两个字透着心虚，他没深究，“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兴许是被他冷冰冰的质问搞得紧张，周扬说话有点卡壳，解释说刚才去卫生间了，没带手机。
秦铭渊不关心他的三急问题，简单问了两句公司的事，得到没什么问题的回复，便告诉他自己这边有点事走不开，稍微晚一点再过去。
那边连声应了，在他挂断前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在家，他回了声嗯。
按灭手机，他心里总觉得这个助理鬼鬼祟祟的，不过平时除了工作的时候他脑子就好像不太正常，秦铭渊也懒得去管他。
要不是工作能力不错，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这么不稳重的助理他来的时候就炒了。
一个电话的功夫，榨汁机已经停止了工作，他走过去洗了两个玻璃杯，橙黄色的液体倒进去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
他拿起其中一杯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应该跟橙子好有关系。
又喝了口，刚刚咽下去，门口突然传来动静，像是有人在开门，秦铭渊皱眉，今天应该不是钟点工来打扫的日子吧。
他放下杯子走过去，门正好被人拉开，他跟站在外面的女人对上视线。
对方一头波浪长发，化着精致的妆容，衣服看不出牌子，剪裁版型很优秀，勾勒的她身材曲线很优越，就是秦铭渊感觉她有点眼熟。
“surprise！！”女人双手举起来，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这熟悉的热情语气，秦铭渊想起了她是谁，原主的妈妈，曾潋苡。
“我的宝贝，有没有想我？！”曾潋苡迈进来，顺便把门带上，随意的把包包丢在玄关鞋柜上，扑过去给了宝贝儿子一个拥抱。
有些愣的秦铭渊被抱了个正着，感觉到陌生的温度，气息里都是女士高档香水的味道，他身体有点僵，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年长女性的热情。
不过愣归愣，在对方退开一些距离打算给他一个亲切的贴面礼时，他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曾潋苡露出失望的表情，双手捧住他的脸，“宝贝，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对妈妈这么冷淡！”
秦铭渊握住她的手腕从自己的脸上扒拉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浴室里却突然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动。
越过他的肩膀往他身后看，曾潋苡露出疑惑的表情，“宝贝，你家里还有别人在？”
秦铭渊转身，是云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