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番外

【番外·其一】Day 36 布兜兜喵,布兜兜喵,布兜兜喵完布袋袋喵

五月的某一天,颂然和布布捡回来一只小野猫。

小野猫是田园狸花,埋伏在布布的放学路上,找准时机碰了个瓷。毛绒绒的小身体从自行车车轮前滚过,趴在那儿不肯让路了,咪呜咪呜直叫唤。颂然停下车,与布布一起围着它琢磨了一会儿——瘦瘦的,小小的,又脏又弱,瞧着就像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不如捡回家吧?

两人咬了一阵耳朵,一拍即合。

于是,小狸花坐在竹篮子里,晃晃悠悠进了碧水湾居,一路上喜气洋洋地喵呜。

8012B的客厅气压极低,剑拔弩张。

“布兜兜,你看,这是新来的小弟弟,快和它打个招呼!”

颂然把小狸花抱给布兜兜看。

“嗷!”

布兜兜当惯了独生子女,自小养尊处优,这会儿气坏了,对着小狸花龇牙咧嘴、吹胡子瞪眼,想把这个擅闯它地盘的小王八蛋赶出去。

“嗷嗷嗷!”

小狸花不甘示弱,凭借仅有布兜兜五分之一大的体型公然叫板,伸出前爪,张开十个尖如匕首的钩子,在空中四处挥舞。

布兜兜定期修剪爪子,在武器上略逊一筹,打不过,只好憋屈又气恼地走开了。

布布看明白了:“哥哥,它俩有仇!”

颂然托下巴:“嗯。”

布布问:“可是为什么呢?小猫明明这么可爱。”

颂然猜测:“大概还不熟吧,多养几天估计就好了。”

“好吧。”布布摸了摸小狸花,给它出谋划策,“你还小,打不过布兜兜的,要赶快让它接纳你哟。”

小狸花满不在乎,暗地里磨亮了爪子。

傍晚贺致远下班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一位萌萌的新住客。他倒不介意多养一只猫,在向布布和颂然确认过收养意图之后,他用笼子装着小狸花,去了一趟小区附近的宠物诊所。

法国医生笑容和煦,提供了洗澡、驱虫、健康检查等等一系列周全的服务,末了开出一张数额惊人的账单,奠定了小狸花的身价。

小狸花得到了蓬松干净的毛发、健康的皮肤与肠胃,却失去了象征战斗力的十个指甲,委屈地在笼子里舔爪爪。

回家后,布兜兜观察到对方已经缴械,立时化身一道闪电,直扑而来,把小狸花吓得躲进了沙发底下。布兜兜体型肥硕,钻不进去,趴在地上以各种姿势扒拉了半天未果,便气势汹汹地窜上茶几,犹如一位守城大将,紧盯沙发边缘,一见小狸花冒出头来就喊打喊杀。

“唔,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晚饭后,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商量新名字。布布怀抱小狸花,颂然怀抱布兜兜,贺致远坐镇中央,充当楚河汉界,以防凶残的猫科动物爆发战争。

布布坚持一项原则:“它得和我一样,姓布!”

贺致远提醒他:“宝贝,你姓贺。”

“对喔,我姓贺!”布布才想起自己淹没在小名后头的大名,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它要叫什么呢,贺小花?贺小咪?贺小喵?”

“它是猫,最好取一个和布兜兜差不多的名字,要不……”颂然灵光一闪,“布袋袋?”

“布袋袋!”布布喜欢极了,“好呀,就叫布袋袋!”

说时迟那时快,布兜兜灵敏地一扭腰,从颂然怀里生生窜出去半截身子,一爪子挥向了小狸花。贺致远面不改色,凌空拦截,中止了这场邪恶的偷袭。

“呜——!”

杂毛小贱猫,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布兜兜张牙舞爪。

颂然一把扣住了狂怒中的布兜兜,询问贺致远的意见:“你觉得这名字好听吗?”

“好听。”贺致远微笑着点头,“你取的名字都好听。”

于是,小狸花得到了一个新名字:布袋袋,同时也得到了一个不共戴天的宿敌:布兜兜。

布袋袋真的太小了,医生说它最多两个月大,而且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相比之下,布兜兜足足五岁,重达十二斤,一屁股能把布袋袋坐死。布袋袋聪明机灵,打不过,躲得过,天天沿着墙根走路,左看右看侦测敌情,被追狠了就一溜儿钻进沙发底,气得大毛团子连连跳脚,隔三差五跑来颂然这儿找安慰。

“喵喵喵!”

小王八蛋欺负我,你领回来的,你做主!

颂然一眼就看穿了它:“明明是你欺负人家,我可看在眼里的。”

布兜兜搬救兵失败,赶不走小王八蛋,心里委屈极了,萎靡地在沙发上团成一团,连香喷喷的猫罐头都懒得吃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日子过了还不到两个月,布袋袋居然反客为主,开始欺负布兜兜了。

众所周知,布偶猫生性温和,肠胃脆弱,体型虽然大只,攻击力却不强。而狸花猫作为土生土长的田园混血,占尽物种优势,身手矫捷,反应迅速,在野外杀鼠杀鸟一击见血。最重要的是,狸花猫的肠胃耐受力极强,吃什么吸收什么。它被颂然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两个月,长出肌肉,养好筋骨,就开始反攻布兜兜了。

这天深夜,当颂然与贺先生唇舌交缠地从卧室吻到客厅,准备在沙发上干点儿什么坏事的时候,黑暗中一下子闪过四只绿莹莹的眼睛,吓得颂然鸟都软了。

贺先生开了灯,沙发上的景象暴露无遗——布袋袋压在布兜兜身上,死死叼住了布兜兜的颈毛,而布兜兜在下面拼命挣扎,呜呜低叫。

“它,它俩……在干嘛?”

颂然目瞪口呆。

贺先生说:“大概和我们一样吧。”

“哎呀。”颂然羞涩地靠在了贺先生的胸口,“它们好不要脸啊。”

贺先生:“……”

指桑骂槐,有点厉害。

当然,所谓“和我们一样”只是戏谑的说法,考虑到布袋袋与布兜兜都是公猫,性别相同,贺先生与颂然没有把它俩的行为定义为“交媾”,而是定义为一种抢地盘的“打斗”。

布兜兜有冤无处诉。

它望着布袋袋尾巴底下那两个越来越壮观的毛球,还有偶尔探出头来一窥世间的粉色丁丁,只觉得菊花瑟瑟发抖。这段时间,为了遮挡菊花,哪怕是吃了再美味的鸡肉罐头、晒了再温暖的太阳、被摸得再身心舒畅,它也不敢翘尾巴。

夜晚,它听着主卧里传出的浪荡呻吟,看着角落里一双危险的绿眼睛,感到毛发倒竖、浑身阴寒。

贺先生与颂然第一次决定正视两只猫的“打斗”问题,是在收养布袋袋的第三个月。

那天阳光明朗,温度适宜,布布在幼儿园上学,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非常适合来一场无节操的鸳鸯偷欢。夫夫俩在沙发上酣畅激战,你起我伏,湿淋淋的热汗淌了一身,抱枕与毯子落了一地。

颂然两腿大开,缠紧了贺先生的腰,随着冲击的节奏叫得又浪又媚。

就在离高潮仅差一步的时候,客厅里炸开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布兜兜窜上沙发,沿着长长的沙发靠背疾跑而过,布袋袋如同一道闪现的鬼魅,紧追其后。两只猫一前一后撞进墙角,“咚”地卷住窗帘,滚做一团。

然后,颂然体内就被射入了一股炙烫的热流。

“……”

颂然僵硬了,贺先生也僵硬了。

两人对望半晌,颂然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结结巴巴开了口:“呃……都,都是猫的错,你……千万不要有压力啊……”

“都是我的错。”贺先生低头吻他,“宝贝,我会补偿你的。”

射早了就是射早了,他从不给自己找理由。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在“打架”的两只猫,将颂然打横抱起,抱进了他的小影院——绝对安静,绝对无人打扰。于是,颂然趴在山茶红的布沙发上,揪着一只枕头,被贺先生“补偿”了一下午,操得神志不清,汗泪齐流。

“都是……都是猫的错……”他喘息微弱,望着一地用过的安全套,哽咽道,“本来一次就能结束的……”

第二天一大早,布袋袋就被拎去切了蛋,然后套着一只伊丽莎白圈回来了——兜里也没蛋,袋里也没蛋,8012B总算太平了。

布袋袋先失十爪,再失俩蛋,气得眼冒凶光,扑在剑麻板上疯狂磨爪泄愤,然而无论如何,两只饱满又可爱的蛋蛋终究是回不来了。

布兜兜突然就有点心疼它。

同为太监,这种苦,它最懂。

其实,布袋袋的性格也不算太讨厌嘛,甚至还和它有点互补:一文一静,一胖一瘦,一贵一贱(这是重点),没事儿追着闹一闹,生活还是挺欢乐的。

于是布兜兜走了过去,趴在布袋袋身旁,一舌头一舌头地给它舔毛,边舔边安慰:别伤心,哥们,这种难以启齿的羞辱,我也经历过。

布袋袋痛失爱蛋,却在最伤心时获得了同伴的安慰,就像仙人掌被一根根拔去尖刺,瞬间化干戈为玉帛,也亲密地舔起了布兜兜。

猫咪们的关系不再针锋相对,成了互舔互蹭的好基友,成天团在一块儿舒舒服服晒太阳,不发情,不抢地盘,也不觊觎对方的菊花。

布兜兜终于敢竖起尾巴走路了。

爽!

布袋袋与布兜兜的感情一路突飞猛进,变得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然而,在它们腻歪得难分难舍时,猫生的第一个重大考验降临了。

8012A的户主夫妇从澳大利亚回来了。

颂然提前半个月从季阿姨那里得到了消息,立马收拾家当,全部搬到了8012B。两家距离太近,贺先生一人扛十个箱子,轻轻松松搞定,根本不用找人帮忙。

老夫妇回来那天,颂然将大毛团子布兜兜完好无损地送了回去。老夫妇见自家窗明几净,花卉葳蕤,一看就是半年来被细心照料着,热情地对颂然表达了感谢,拉住他聊了好一会儿,临别还非要亲自送他下楼。

颂然挠了挠头皮,小声说:“我……我不用下楼的,我就住对门。”

“啊?”

老夫妇没理解。

最后是贺致远出来,邀请夫妇俩去8012B坐了坐,委婉地叙述了这半年发生的事。老夫妇都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挺明事理,觉得租出去一间房子,无意间促成一桩姻缘,乐呵呵地向他们道喜,弄得颂然特别不好意思。

聊完了回家,刚一开门,就见一道灰白色闪电擦过脚边,直奔对面,卡着8012B的门缝钻了进去。

老夫妇面面相觑。

颂然赶紧进门,把死活赖着不肯走的布兜兜抱了出来,解释道:“它最近几个月都住我们这儿,估计习惯了,换地方不适应,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结果当天晚上,布兜兜扒门缝、咬门把,喵呜喵呜挠了一宿的门。

布袋袋在相隔一条走廊的门后也喵个不停,叫声尖锐又凄厉,甚至几度骚扰颂然与贺先生,将他们往门边带,意思是“快给老子开门”。

次日清早,布布要去幼儿园,老两口要去买菜,两家同时开了门。

电光火石一刹那,只见布兜兜和布袋袋一窜而出,不约而同冲向了对门。两只猫都在半路看到了对方,却因为速度太快、大理石地面太滑,没刹住车,在过道里华丽丽擦身而过,一头撞进了对方家门。然后飞快地漂移转弯,冲回来,在过道中央扑成一团。

五个人,十只眼,集体看傻了。

他们决定抽出十分钟,正式谈一谈两只猫的感情问题。

老两口与贺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着布兜兜与布袋袋沐浴在阳光下,一边亲密拥抱,一边没羞没臊地舔毛。

看起来,这猫是留不住了。

他们看着贺致远与颂然,用嫁女儿般的语气说:“夜里厢老这么叫也不是个事,你家的叫,我家的也叫,大家都睡不好。要么,让它们在一起吧。”

颂然试探着问:“那……是布兜兜给我们,还是布袋袋给你们啊?”

老太太笑了:“你家小孩儿瞧着挺爱猫的,就把布兜兜留给你们吧。正好老季家的贵宾生了一窝崽,老季你知道吧,就是介绍你住这儿的季阿姨……”

颂然连忙点头:“知道知道!”

“她家贵宾生了五六只,我去讨一只,以后我家就养狗,正好早锻炼、晚锻炼都能牵出去溜一趟。布兜兜呢,相信你们能养好的,我们偶尔来看一看,好伐?”

“谢……谢谢。”

颂然看着亲似连体的两只猫,心里一阵感动。

就这样,傲娇易推倒的布兜兜终于留在了8012B,与他的野蛮俏郎君布袋袋长相厮守。大约是经历过一次分离的缘故,它俩的关系更热乎了,缠绵起来连颂然都没眼看。

颂然亲手做了一份鳕鱼鸭肝猫饭,给它俩各盛了一碗,刚放好,两颗绒毛脑袋就凑了过来,发出“吧唧吧唧”的香甜舔食声。

颂然解开围裙,对沙发上的贺致远说:“要是没做绝育,我怀疑它俩真能搞上。”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柏拉图恋爱。”贺致远淡淡地道,“我希望它们从此以后能安静当猫,别再打扰我们肉体恋爱了。”

“肉,肉体恋爱……”颂然睨了贺致远一眼,“你怎么这么龌龊?”

“不是我龌龊,是柏拉图满足不了你。”贺致远耸肩笑了笑,向颂然伸出手,“来,宝贝,龌龊一个。”

颂然嘴上碎碎念,身体却很诚实,走过去,与贺先生在沙发上亲亲热热地“龌龊”了一把。

这没羞没臊的日子啊,大概永远都没个头了。

【番外·其二】Day 327 花栗鼠先生,你愿意嫁给灰松鼠先生吗?

与贺致远相识的第327天,是颂然的二十四岁生日。

生肖轮了两圈,回到本命年,又逢他与贺致远、布布共度的第一个生日,可以算作具有纪念意义的大日子了,应该出去隆重地吃一顿。

为了这一天,贺致远提前三个月带颂然去茂名南路订制了一套纯手工西装,量体裁衣,经过数次试穿与修改,在生日前夕顺利提了货。提货那天,贺先生靠在柜台边,欣赏着对镜而立的颂然,眼神里多了别样的温柔与热切。

颂然忐忑不安地问他:“好看吗?”

他笑了笑:“好看。”

是真的好看。

劝说颂然穿西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大男孩走惯了朴实风,平日里最爱的搭配就是宽松T恤加大裤衩。虽然整理衣帽间的时候,颂然也会对那一整排面料、款式、颜色各异的西装露出艳羡的眼神,可当贺致远提出要带他去买,他却婉拒了。

“我天天宅在家,也没什么场合能穿西装,还是别浪费钱了。”

他这样说。

所以,趁着过生日机会难得,贺致远拜访了熟悉的裁缝师傅,为颂然定做了一套三件式西装。

颂然看着镜子里神采焕然的自己,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惊喜感。

衣领挺括,肩线服帖,后背平整无褶,羊毛料的悬垂感好得找不出一点瑕疵,袖孔也裁到了适宜的位置,在保持版型的同时给了他最大的活动空间。

他反复摩挲着雪白的衬衣袖口,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矜贵的小少爷,论气质竟不比贺先生逊色多少。

“我早说要带你来,你非不肯。”贺致远走到他面前,伸手抚过了线条笔直的衣领,笑着道,“等天气热一些,我们再来做一套夏装。下回不许犟了,知道吗?”

他的颂然天生是衣服架子,应该多做几套,一套一套轮着换。

哪怕就在家里,只穿给他一个人看。

颂然生日当天,布布也换上了小西装,还吹起刘海,系了一只小领结。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左半身,又转过来照了照右半身,觉得自己帅到飞起,忙问爸爸能不能明天穿去幼儿园。贺致远与颂然相视一笑,同时回答:不行。

布布一秒气馁,气鼓鼓地找猫抱怨去了。

贺致远今天穿了相当正式的浅灰色三件套,颂然便择出一条同色系的格纹羊毛领带,亲手为他系上。过程中,贺致远一直用炙热的眼神打量着他,令他有些不自在。

“干嘛呀,又想搞事?”

颂然瞪他一眼,用力收紧领结,差点勒死贺先生。

贺先生咳嗽了两声,扯松领带,自己调整一下位置,压低声音道:“我在想,今晚你的衣服……能不能留给我来脱?”

颂然莫名其妙:“不是次次都你负责脱的吗?”

“我的意思是……”贺致远附耳过去,“这次要包括外套、领带和马甲。”

“……”

很好,玩西装play,越来越不要脸了。

颂然心里骂着不要脸,脸上却浮出了红晕,小声道:“好……好呀。”

于是,贺先生的指尖慢慢划过了颂然的脖子,解开领扣,低头在他锁骨处吮了一枚吻痕,复又原样系上,打好领带,如同藏起了一个暧昧的约定。

晚餐订在一家老牌法餐厅,坐落于江畔百年历史的租界楼里。旧式实木旋转门,推感沉重,门厅稍狭,不如对岸那些新造的大楼来得宽敞,却有独特的味道。

电梯直上十二层,入门是一条星光闪烁的酒柜通道,再是一间干净的开放式厨房,而后是一片就餐区——空间不大,仅有十桌。

贺致远订的位置临窗,能俯望姹紫嫣红的江景。

桌上摆了三份餐具,三份菜单,还有一只小瓷瓶,里头插着一枝娇艳火红的玫瑰。

三个人花十分钟点完了食物,侍应生收走菜单,上了前汤、冷盘、热面包与黄油,布布顾自开吃,一边吃一边看江上的游轮、对岸的楼群,还有厨房里正在做菜的叔叔阿姨。

“其实,我们……我们认识也蛮久了。”颂然先开了口,“到今年的四月三号,正好就满一年了。”

贺致远点了点头,颇为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去年今天,我还不认识你呢。”

“你不认识我,可我已经认识你了啊。”

颂然浅浅地对他笑。

贺致远伸出手,在桌面上覆住了颂然的手:“让你久等了。”

颂然摇摇头:“没关系的,缘分这种东西,不管来早来晚,总会来的。就算第一天没来,后面四月三号它也来了呀。”

“对,总会来的。”

“不过,有时候我也会瞎想。你看啊,你住我对门,可我找了四十多天,就是没找到你,是不是说明我们的缘分还差一点点?如果那天你家保姆没请假,布布由她带着,也许现在我们还不认识,我也已经搬去别的地方了……”

贺致远眉头一沉,握紧了他的手:“颂然,没有这样的事。”

“对对对,没有的!”布布竖耳偷听,飞快附和,“我会来敲门借书的,这样哥哥就认识我了,也认识拔拔了呀!”

“嗯,有道理。”颂然宽心地笑了笑,“那我们不聊这个了,聊点愉快的吧。”

聊了没一会儿,主菜上桌。他们随性地相互换着吃,布布每个盘子都要临幸一下,搜刮走一点鱼虾肉类,再象征性地嚼两口菜叶子,以示雨露均沾,很快就吃鼓了小肚子。

清盘过半,中场休息,颂然撑着下颌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件挺有趣的事。

“人家桌子上都是康乃馨哎,只有我们这桌是玫瑰。”颂然开心地把玫瑰抽出来,拿到眼前看了看——花瓣湿润微卷,色泽明艳,新鲜得就像刚从花圃里剪下来一样,“致远,我们今天是不是特别幸运,连花都比其他桌漂亮?”

“是么,给我看看。”

贺致远不动声色地伸出了手。

颂然将花递给他,正要打趣说一句“是真花喔”,就见他手持那枝玫瑰,向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这是要干,干什么啊?

颂然的笑容凝住了,一下子显得很茫然。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贺致远走到自己面前,举起玫瑰,单膝跪地。霎时间,全餐厅包括客人、侍应生和厨师在内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颂然吓懵了,手脚肌肉绷紧,几乎不能动弹了。

“贺致远,你……你干什么啊,快起来,起来啊!”他束手无措,小声催促,见贺致远没有半点儿起来的意思,只好慌乱地向布布求助,“宝贝,快让你爸爸起来啊。”

“好!”

布布灵活地跳下椅子,两三步跑到贺致远面前,却没叫他起来,反而神奇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枚大松果:“拔拔,给你!”

父子俩配合默契,完成了一招漂亮的组合技。

贺致远接过那枚饱满的松果,与红玫瑰一齐递到了颂然面前。

“颂然,布布告诉我,《花栗鼠的梦想》是你给他讲的第一个故事。故事里,花栗鼠一直在寻找世界上最大的那枚松果。最后,是灰松鼠把自己的松果给了它。”贺致远仰着头,眼神深情且郑重,“亲爱的花栗鼠先生,现在,灰松鼠先生想把自己的松果送给你,作为你的生日礼物。请问,你愿意嫁给他吗?”

颂然怔怔看着那枚松果,嘴唇紧抿,眼睛一下子湿了。

怎么会不愿意呢?

这明明……明明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那枚松果啊。

餐厅里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起哄,空气在他们之间温柔地流淌,与贺致远一同耐心地等待着答案。

“我,我愿意。”颂然用力点头,“灰松鼠先生,我愿意!”

“耶!”

布布高呼起来,欢快地一蹦三尺高,落地之后跟着大家一块儿疯狂鼓掌,把小手都拍痛了。

贺致远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张嘴咬住玫瑰茎,打开了手中的松果。

松果里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他将玫瑰搁置一旁,取出了戒指,温声说道:“我为你戴上它,好吗?”

颂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伸出手,看着那一圈银亮的指环慢慢推到指根处,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如同落雨,纷纷滚落下来。

二十四岁生日当晚,漂泊已久的花栗鼠先生嫁给了温柔的灰松鼠先生。他得到了最贴心的伴侣,最可爱的孩子,最温暖的家,还有一枚一辈子都吃不完的、世界上最大的松果。

【番外·其三】Day 702 老主顾徒手拆了S先生的馄饨铺

颂然最近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叫做“S先生的馄饨铺”,一边PO 日常美食教程,一边以条漫形式记录家里两只猫咪的有爱互动。

布袋袋是捡来的田园猫,性格霸气外露,布兜兜是对门寄养在8012B的纯种猫,柔软而傲娇。两只猫凑在一块儿,布袋袋以下克上,稳压布兜兜,戳到了不少人奇怪的萌点,粉丝数疯狂上涨。

某次更新日常,颂然随口提了一句,说这对公猫CP的属性像极了“我和我家H先生”,评论区立刻炸成了灿烂的烟花。

颂然的原意是贺致远霸气,自己傲娇,但由于他经常夸赞自家先生会赚钱,众人完美地抓反了重点,认为他的属性是“土猫”,H先生的属性是“名猫”。

土猫压名猫,S先生压H先生。

阴差阳错之下,颂然成了一个厨艺全能的画家温柔攻,而贺致远经过网友脑补,也获得了一个经典形象——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傲娇、闷骚、精英受。

很适合被大开大干的那种。

颂然对着评论仰天大笑,脑补出十万字小黄文,然后将错就错,开始更新S先生与H先生的夫夫恩爱小条漫。条漫里的H先生几乎集齐了傲娇受的一切萌点:被压时口嫌体正直,不被压时又欲求不满,还天天闹着要起义反攻,每次都被强悍的S先生以武力镇压。

颂然以此作为对抗贺致远的精神胜利法——他在现实里射了多少次,H先生就得在小黄漫里加倍还回来。

其中流传最广的是一张面部特写,画里的H先生口咬枕巾,金丝眼镜底下一双眼眸水雾濛濛,显得禁欲而勾人。

堪称极品受。

“S先生的馄饨铺”一夜之间人气暴涨,关注者纷至沓来,每一张条漫的转发量都高得惊人。

某一天,颂然注意到了一个新粉丝——“馄饨铺的老主顾”。

刚看到这昵称的时候,颂然吓得差点清空微博,因为这七个字贺致远是在床上亲口说过的。后来观察了一阵子,他判断这昵称与贺致远没有一毛钱关系,应该是针对他的“S先生的馄饨铺”而取的。

因为对方是一个死忠粉,无论早、中、晚,只要是颂然发的微博,每条都会留言点赞。

如果是菜谱,就换着花样称赞博主厨艺好;如果是公猫CP,就换着花样称赞猫咪可爱;如果是S先生与H先生的小条漫,就换着花样称赞S先生体贴、宠妻、成熟、性感,是一个百年难得的好小攻。

最重要的是,颂然的每一条微博,“馄饨铺的老主顾”都能快速抢到沙发。

无一例外。

贺致远工作忙成狗,哪有时间刷微博抢沙发?

而且,这位“馄饨铺的老主顾”八成也是一个小受,对床上体位颇有研究的那种,经常私戳颂然,教他一些据说是与自家小攻实践后总结出的、能让受方欲仙欲死的技巧,催他用在H先生身上,保证让H先生死心塌地。

颂然满口答应,表示用完之后一定给他repo。

晚上馄饨铺准时开张,贺致远却意外地胃口不佳,表现奇差,让颂然大跌眼镜。他被撩起了欲火,总不能干烧到底,于是凑到贺致远耳边,把学来的床技一样一样传授给他。

当天半夜,颂然全身的骨头都被贺致远拆了一遍。

太爽了,爽得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

他一觉睡到下午,捂着红肿的屁股爬起来写repo,夸耀自己表现惊艳,让H先生水流成河。

“馄饨铺的老主顾”发来一个迷之微笑,答曰:活不错。

颂然于是顺手关注了对方,每天都与他交流技术细节,回头传授给贺致远,第二天再把自己爽到神志不清的反应栽赃给H先生。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颂然笔下的条漫也越来越黄暴。

大约一个月之后,颂然开始感到不对劲了——他与“馄饨铺的老主顾”的十八禁交流,竟然从预告变成了重播。

具体来说,如果前一晚贺致远用了某种方法折腾他,那么第二天,“馄饨铺的老主顾”就会恰好把这种方法传授给他。

连续一周,天天如此,像一种严厉的警告。

而且,他在条漫中将H先生画得越惨,自己在现实中也会加倍凄惨。馄饨铺夜夜开张,厨子天天被捅,颂然精疲力竭,两条腿软得爬都爬不起来。

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开始认真观察贺致远。对方却一如往常,该上班上班,该上他上他,偶尔他把几条人尽皆知的热门微博讲给贺致远听,贺致远还一副“真有意思”的反应。

一点儿也不像啊。

保险起见,颂然专门冒了一次险,故意趁贺致远在客厅陪布布搭积木的时候,当面用手机发了一张布兜兜的美照。

两秒之后,沙发被“馄饨铺的老主顾”抢到,回复内容是“今天布袋袋去哪儿了”。

颂然吊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继续顶风作案,创作S先生与H先生的甜蜜日常。

直到结婚一周年那天,他发出了一条具有纪念意义的条漫,讲述当年H先生向S先生求婚的浪漫情节。

出人意料的,“馄饨铺的老主顾”没来抢沙发。他给颂然发了一条私信,内容是:周年纪念日,给你一次反攻的机会。

颂然看到这行字,眼前核弹爆炸,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他在电脑前傻坐了五分钟,拔脚奔向书房,一脸惊慌地推开门,就见贺致远双手插兜倚在窗边,黑衬衣,灰马甲,经典领结,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金丝眼镜,神情冷淡而禁欲。

和他笔下的H先生一模一样。

“你……就是,就是……”

颂然唇舌打结。

贺先生转头看向他,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对,我就是你的老主顾。”

颂然脸色煞白:“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贺先生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颂然跟前,伸手抚摸他的脸,镜片上光芒一闪:“我没有生气,我是真心愿意给你一次反攻的机会。之前教了你那么多,今晚是时候验收成果了。”

颂然连连摇头:“你饶了我吧!”

“不行。”贺先生低下头,在颂然的唇面上浅啄了一口,“我饶不了你。”

这天晚上,他们吃完结婚纪念日晚餐,回家哄睡了小布布,相互搂着滚上床去。贺先生将吓得软趴趴的小颂然握在手里,耻笑他:“这就是S先生引以为傲的不倒金枪?”

颂然羞耻至极,呜咽着被贺先生压在身下,插了又插,射了又射。

完事后他趴在床头,郁闷地咬着被角,百思不得其解:“没道理啊,你那次连电脑都不在身边,怎么抢的沙发?”

“你猜。”

贺先生亲吻他的后颈,沿着布满汗水的脊线一路舔了下去,逐渐深入臀间。

颂然挥泪砸枕头:“你黑我电脑!”

“我从不干这么低级的事。”贺先生捞起颂然,扶稳他的腰,再一次挺身而入,“你继续猜,什么时候猜对了,我就什么时候放过你。”

颂然于是猜了一整晚,也叫了一整晚,嗓子叫哑了,眼泪也流干了。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画黄暴小条漫了。

【番外·其四】 Day 887 (S先生转眼又开了一家月饼铺)

又到一年中秋节,颂然决定在家热热闹闹地烤一次月饼。

贺先生表示很难理解,申请更换家庭活动,理由有二:首先,他更习惯吃外面现买的月饼;其次,相比广式月饼,他更偏爱苏式椒盐口味。

苏式椒盐?

颂然啧啧讥讽,斥之为比咸豆浆、甜豆花还要反人类的邪教,无情地驳回了贺先生的申请,批复曰:家中个别异类应当尊重主流(也就是布布和颂然的)意见,还应当提升挑选月饼的品位。

搞得贺先生相当郁闷。

中秋节当天早晨,贺先生和布布刷完牙、洗完脸,面对面坐在餐桌边等早餐。

颂然给布布系好一块小餐巾,端来一碗菠菜猪肝粥、半只纵切的溏心蛋,把小勺子交到孩子手中,然后慢悠悠晃进厨房,磨蹭半天,端出一只小浅碟摆在贺先生面前。

里头是一只苏式椒盐月饼,还被咬掉了一口。

“这种松松垮垮的酥皮,咬下去掉一桌渣,有什么好吃的!”

颂然嫌弃地抹了抹唇角,舔去残留在指尖的酥皮,扭头要回厨房,贺致远一把扯住了他的围裙:“我的粥。”

“今天贺先生没有粥。”颂然利索地一抖围裙,把贺致远的手给抖掉了,“哼,跟椒盐月饼配一对,我的粥才不受这种侮辱呢。”

然后哼着走调的小曲儿给自己盛粥去了。

布布见状,赶紧伸胳膊递过来一勺子:“喏,拔拔快吃!”

贺先生吃着儿子的嗟来之食,心情更郁闷了。

上午九点半,一家人吃完早餐,开始做出门前的准备工作。

今天要先去植物园赏桂花,再去超市采购DIY月饼的食材。布布乐得像只哈士奇,欢天喜地奔回房间换衣服。

颂然给两只猫咪各自添了干粮,站在水槽前洗洗刷刷。

贺致远换完衬衣出来,从后面亲昵地搂住了他,两只手顺着围裙系绳探进去,不安分地在腰间一阵乱摸:“颂然,我觉得你最近脾气有点大啊……怀孕了?”

颂然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你才怀孕了!”

贺致远于是笑问:“那为什么非得自己烤月饼?月饼这种东西,超市里明明遍地都是。”

“G片也遍地都是,怎么没见你发扬崇高的觉悟放过我啊?”颂然手握钢丝球,噌噌噌使劲刷盘子,“这是一种亲子活动!”

“哦,亲子活动,真看不出我们然然这么开放……”

贺致远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颇有深意地复述了一遍,一双手手越摸越往下,快要接近裤裆部位。

颂然大窘,隔着围裙一巴掌拍上去:“我是指烤月饼,不是吃馄饨!”

贺致远闻言,伏在他肩头一阵闷笑。

颂然隐隐有些脸红:“那个……你以后含蓄点,别总当着布布的面说要吃馄饨,他现在还小,还听不懂,万一哪天听懂了呢?你这样……也太不知廉耻了!”

“有道理。”贺致远点头附和,“以后咱们说烤月饼。”

“你够了啊!”

颂然愤怒地踩了他一脚。

白色大蚕茧闪着一排蓝灯从厨房门口经过,正好捕捉到这一幕,发出嘀的提示音,给颂然加了一千分。

下午他们从超市满载而归,银灰色的英菲尼迪驶入伞蓬车位,颂然跳下副驾驶,把布布从儿童座椅里抱了出来,贺致远则绕到后面,从后备箱里拎出两大袋食物。颂然默契地接过一袋,从里面掏出一盒月饼模具交给布布。

一家三口人人都有东西拿,愉快地上楼做月饼。

贺致远在放中秋假,但SwordArc总部还有一些工作需要他处理,所以申请了二十分钟免打扰工作时间。颂然批准了,自己带领布布镇守厨房,和面、调油、融糖,进行烤月饼的前期准备。两只懒散的猫咪无事可做,在太阳底下蜷成了太极八卦状。

“哎呀,粘住了粘住了!”

厨房里,布布朝颂然伸出小手,张开五指,指间挂着几条黏糊糊的面丝。

颂然帮他冲洗干净,擦去脸颊上的面粉,取出一双塑料薄手套为他戴好,才重新让他回去揉面。

布布把揉面团当成了游戏,揉一揉,掐出一个兔耳朵,再揉一揉,又掐出一个兔耳朵。五分钟过去,面团变成了一坨刺猬。

颂然忍不住问:“布布,这是什么呀?”

“兔子月饼!”布布回答,“很多很多兔子,一大窝,但是只有耳朵露出来!”

颂然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并不纠正,随他乱揉乱捏,自己则站在流理台边调莲蓉馅。调了一会儿,他看一眼烹饪钟表,对布布说:“去告诉爸爸,工作时间还剩五分钟。”

“喔!”布布一溜烟跑出去,又一溜烟跑回来,“爸爸说‘嗯’!”

嗯?

那就一定会超时了。

颂然对工作狂贺先生的黑历史了如指掌,这个人只要回答“嗯”,就代表根本没听进耳朵里。于是等分针向前拨去五格,他放下搅拌勺,走到客厅——贺先生果然还在专心致志地对着笔记本工作,完全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致远,你的时间到了喔。”颂然隔着茶几催促他,“布布该等急了。”

“马上就来。”

贺致远没抬头,右手继续噼啪敲打键盘,左手向他比出了四根手指——只要四分钟。

颂然直接绕过茶几,弯下腰,握住他的手,把手指一根一根按了回去。

“不行,一分钟也不行。”他态度坚决,“说好二十分钟,就是二十分钟。你再拖下去,今晚厨房归你清理,布布亲手做的月饼不给你吃,不许上床睡,也没有小馄饨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穿着一条红色的花栗鼠围裙,贺致远抬头看见,浑身一热,脑中旖旎之思瞬间鲜活起来,收也收不住,当即扣住颂然的手腕往怀里一拽,侧过身体,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颂然吓了一大跳。

他手上还残留着面粉和蛋液,不敢弄脏贺致远名贵的衬衫,只好拿手肘勉强抵一抵,结果被顺势亲了一口手腕。他慌忙把手缩回去,紧张地盯着贺致远:“你干嘛?布布还在厨房呢。”

“我问一个问题,答完你就自由了。”贺致远向来不爱刁难人,“我总觉得你最近特别嚣张,无法无天,什么都跟我对着干,怎么了,吃炸药了?”

颂然眨了眨眼,笑道:“我故意的。”

贺致远:“为什么?”

“反正白天再乖,晚上也躲不过被你折腾,还不如嚣张一点。”颂然答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你晚上嚣张,我只好白天嚣张了。”

贺先生一听,自尊心严重受到打击:“折腾?我技术那么差?”

“不是技术差啦……”颂然耳根子猝然泛红,小声道:“你那个技术,怎么说才好呢……我,我也是有尊严的,不想每晚都被操晕过去,你悠着点儿,行不行?”

贺先生得到至高无上的褒奖,心情愉快,伸手拍了拍他挺翘的屁股,宠溺笑道:“行,今晚保证不让你晕。”

在颂然的督促下,贺先生暂搁工作,作为主力DPS加入月饼队伍,导致副本推进速度飞快,火速攻陷了揉面、制馅、裹皮、压模、烘焙等等一系列关卡。

经过漫长的三十分钟等待,贺先生亲自从烤箱里取出了一盘莲蓉蛋黄月饼,总共六只,油亮,喷香,金黄色,令人食指大动。

布布口水直下三千尺,颂然赶紧扯过一张纸巾给他兜住。

自制月饼果然和外头的妖艳贱货不一样,尝起来新鲜又软糯,颂然上午特意在植物园拾了一些碎桂,洒进蛋黄馅里,咬下去唇齿留香。布布忙了一下午,饿疯了,啃得一嘴蛋黄渣,拍着小肚皮狂打饱嗝,每打一个,自己就哈哈哈大笑一顿,颂然怕他呛到喉管,硬是给灌水灌下去了。

这天晚上,布布明显兴奋过度,吃完月饼以后一个劲地向贺致远撒娇,要他陪着搭纸模小车,搭完以后在屋里风驰电掣地推来推去。后来贺致远去书房处理工作,他就抓起逗猫棒,一边挑拨布袋袋和布兜兜打架,一边蹲在旁边观战,谁落下风就给谁加油。

十点钟,颂然收起散落一地的玩具,拎着布布去洗澡,好不容易洗完、擦干、抱上床,又被缠着讲了两个童话故事。等他完成使命回到卧房,贺先生早已沐浴过了,正穿着一件真丝睡袍,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翻杂志,见他进来,唇角愉悦地向上一勾。

一看到贺致远炙热的眼神,颂然就知道今晚又得卖馄饨了,当即屁股一紧——每周七天,天天无休,花魁都不如他爱岗敬业。

没办法啊,谁让他比谁都喜欢贺致远,喜欢到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呢。

思君菊花痒,见君菊花开,谈何节操。

颂然万分羞耻,指着卫生间问:“今天,嗯,那个……要什么味道?”

贺致远挑眉:“玫瑰。”

“好。”

颂然脸颊泛红,捞起浴巾猫进了卫生间,一遍遍冲水洗刷掉身上残留的油烟味,等洗干净了,又从壁柜里取出一瓶玫瑰精油和几样小工具,非常认真地给自己做了润滑和扩张。半小时之后他推门出来,贺致远已经不见了,大床上赫然摆着一条鲜艳的红围裙。

附带字条一张:来厨房。

不是吧?

裸……裸体围裙play?!这么变态?

颂然崩溃地扑到床上,抓起围裙一阵哀嚎——情趣服装就算了,可这,这是他实打实穿了几个月的居家款啊!上头还画着一只萌萌的花栗鼠,要多正经有多正经,要多良家有多良家,今晚被拿来玩情趣play,简直别扭到不行。

他左瞧右瞧,纠结了半天也没脸穿,后来想想贺致远还在外面,等久了恐怕会软掉,只好狠下决心,一脸视死如归地穿上了。

颂然真空上阵,全身肌肤裸露,围裙的斜纹布又不算柔软,随便蹭一蹭乳头就硬了,情色意味十足地涨成两粒小红豆,胯间更是明显鼓起,一点儿也不平整。

他拉开房门,赤着脚,捂着腿根,做贼似地溜了出去。

客厅、餐厅与厨房都是暗的,没亮一盏灯。

为了让他保留一份藏匿在黑暗中的安全感,贺致远体贴地关掉了所有照明设备,连24小时运行的小Q也切断了电源,在客厅角落委屈地面壁。

颂然体会到被珍惜的爱意,立马临阵倒戈,不骂贺致远变态了。

他摸着墙壁一步步前行,悄悄经过孩子的房门,又悄悄穿过客厅走廊,走着走着,脸颊变得越来越烫——这条围裙的系带很长,扎紧了还垂下大半截,一走动,带尾就跟着摇晃,不断撩过他敏感的腰肉与臀沟。

痒死了,明天一定剪掉!

他面红耳赤地发誓。

颂然抵达厨房的时候,贺致远正靠在流理台边等他。

S市是一座不夜城,万千长明霓虹化作一条流动的银河,在午夜天空反复折射,笼罩下大片瑰丽的暗红色。窗外浮动着斑驳的点点灯火,光线半明半暗,照出了男人性感的侧影。

他有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还有八块线条清晰的腹肌,此刻正伴着沉稳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诱人缩放着。他低着头,眼神与表情深匿于阴影,颂然看不清,但纯棉内裤勾勒出的性器凶悍怒张的形状,让颂然感到了巨大的压迫,也感到了强烈的干渴。

有多畏惧疼痛,就同样有多渴求疼爱。

这个男人……永远是他情欲中心的旋涡。

颂然一直不愿承认,无论白天他怎么放肆大胆,当夜晚赤身相见的时候,他渺小的本心就会逼迫他化为一颗砂砾,俯首臣服于他的神明。

该怎样形容他对贺致远的依赖呢?

大约只要贺致远一声令下,他就会无法反抗地主动膝行过去,像一只撒娇的小猫,用脸颊、用嘴唇膜拜那双腿,然后仰起头,痴迷地,虔诚地,求他降下刻骨怜爱。

贺致远之于他,胜过天空之于断翅的雀。

颂然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呼吸渐趋紊乱,下腹炽热,性具涨得快要爆开,以至于被反剪双手压到门上三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贺致远已经对他下手了。

那么急啊。

急得让人安心,愿意纵容一切源于爱的兽欲。

颂然顺服地闭上了眼睛,贴门而立,感受到贺致远滚烫的鼻息从背后迅速接近,扑向他的耳垂,以牙齿衔住,热情地啄吮片刻,又流连至后颈,沿着脆弱的脊椎一路亲吻了下去。

一寸,更低一寸。

贺致远吻得很激烈,唇齿触碰皮肤时,总会发出清晰的濡湿声。待吻至腰脊,他突然在颂然身后单膝跪地。

“你……你别……”

颂然想象着那个不可思议的画面,快要不能呼吸了。

前方还是秋夜,后方已成炎炎夏暑。热浪翻涌,席卷而来,他开始大量流汗,饱胀的阴茎在粗糙布料上用力摩擦,很疼,却溢出了一滴耻液。

背后的敏感带一直是颂然的死穴,它像一泼新鲜的热血,瞬间惊醒了身体里以情欲为食的野兽。他颤得厉害,牙关越咬越紧,身体努力往门边挪,贴住了几块冰凉的瓷砖,却没法降低一点灼烧的体温。

男人在腰侧停留了片刻,又顺着脊柱舔上来,速度极慢,堪比施刑。

颂然实在受不了:“别,别舔了,你这样……啊……还不如直接上……”

“你以为我不想直接上?!”贺致远猛地箍紧了他的腰,附到他耳边,狠狠咬下去一口,“你再晚来一步,我就要改玩强奸play了。”

强奸?

颂然眼眸一深,五指在暗中逐渐握紧了。

下一秒他突然发力,手肘向后撞击,迫使毫无准备的贺致远跌退半步,同时泥鳅一般反身从他怀里挣脱出去,转眼间抵住脖颈,反客为主,把人推靠在了冰箱上。

贺致远:“……颂然?”

“别动。”

他狡黠一笑,仰头在贺致远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屈膝跪了下去,径直扒下那条纯棉内裤,让腥红粗长的阳具打在脸上,张口叼住,娴熟地舔湿柱身,含入了口腔深处。

“呃……”

意料之外的快感来得既汹涌又温柔,贺致远逐渐放松下来,满足地低喘了一声,伸出手,一边在黑暗中抚摸颂然的头发与脸颊,一边沙哑地问:“怎么了?突然想起来给我做这个。”

颂然摇了摇头,没说话,反把阳具含得更深了。

他缩紧口腔,用柔软的舌面卷住茎身反复套弄,偶尔茎头侵入太深,他便故意吞咽一下,让喉咙挤压顶端敏感的嫩肉。每每这时,贺致远都会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味蕾就会尝到一股更加腥涩的雄性气息。

这性感的失控声音,颂然听得几乎迷醉。

过了一会儿,他才把大半截湿漉漉的性具吐出来,难舍难分地吮住顶端,笑道:“违背意愿的才叫强奸,我都这样了,你怎么强奸我?”

贺致远惊得说不出话,结果下一秒,颂然就干了更令人震惊的事——他用力拍下冰箱门上的出冰按钮,等出冰口哗啦啦砸出一堆碎冰,随手抓起一把塞进嘴里,飞快含住了唇边的性具。

“操!”

贺致远忍不住低声骂了出来。

冰块是生理刺激,而颂然的大胆是心理刺激,两重刺激一齐上阵,贺致远的冷静像被扔进了碎冰机,绞得一滩稀碎。

大约两分钟,他的呼吸声已经稳不住了,下巴昂起,后脑勺紧紧抵着冰箱门,一边粗重地喘息,一边揉抓颂然的头发,竭力克制着想要挺腰深入喉管的欲望。

“深一点……再深一点……好,很乖……”

片刻过后,颂然听到头顶的呼吸声急促一顿,刚想含得更深,却被一股失控的力量用力推开。

他狼狈地跌坐在地,看到眼前大股精液喷溅而出,弄脏了身前的红围裙。

贺致远这回射得很多,围裙上落满了斑斑点点的浊液。颂然低头打量了一会儿,抬头仰望他,脸色潮红,眼角染上了一抹清透的水意。

“致远,我,我能不能……”

他坐在地上,犹豫地把双腿分开一些,手探进围裙底下,握住那根挺翘许久的性具,开始急切地套弄自己,时而溢出一两声难耐的呻吟。

就算不触碰,只要眼里看得到这个男人,他也可以无憾地高潮。

贺致远简直要被他这副样子撩疯,弯腰把人架了起来,拖入餐厅,牢牢压在三米高的落地窗前,亲自替他手淫。

他们住在十二层,视野宽阔,一抬头就能看到高悬的满月。

农历十五,光线明亮皎洁,好似一层牛乳倾洒而下。

颂然的五官被月光照得格外清楚,包括通红的耳根,紧咬的嘴唇,渗出汗珠的鼻尖,以及沉沦于情欲的眼睛。即使在这样一个被欲望彻底俘获的瞬间,他也永远像大男孩一样干净。

贺致远凝望着着他动情的爱人,侧过脸,在那汗湿的脸颊上印下了一连串碎吻。

颂然,你大概不相信吧,我也怀着分毫不输于你的爱意。

我爱你过去曾经背负的阴霾,爱你未来将要浸浴的光明,爱每一寸有你走过的地方,爱每一秒有你呼吸的时光。

将来每一个团圆的日子,我都会陪伴在你身旁。

颂然,你听见了吗?

他分开那两瓣潮湿的臀肉,手指从粉色的洞口探入穴内,轻轻搅动一阵,然后撤出,扶稳自己再次勃发的阴茎,深深插了进去。

“啊!”

怀里的青年受不住,闷哼一声,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但很快就凭借过去的经验调整好了呼吸,努力放松着臀肉,想要接纳他。

贺致远于是慢慢挺腰往里送,每送入一点,都会被热情的肠肉咬住。

颂然前头勃动,硬得像一根烫手的铁柱,后头被粗暴撬开,却似湿软而火热的巢穴。贺致远逐渐将整根送入到底,试探地抽动了两下,见状况良好,便不再继续克制,握住颂然的腰身激烈律动起来,凶悍地往敏感点上撞。

其实他无意做得太狠,但在颂然体内,他经常会失去控制。

性欲原本就是一朵邪恶的罂粟,而颂然之于他,就像一大片盛开的罂粟海,艳丽,馥郁,花海中藏着前路,却无归途。

在贺致远持续不断的进犯中,空气中弥漫开了一股浓郁的发情气息,其中混着一丝沐浴乳的薄荷清香。在颂然扭动挣扎间,落地窗玻璃被抹上了一层狼藉的汗水,渐渐显得脏污不堪。

汹涌的汗液流不尽,一滴一滴接连砸下,湿透了他们脚边的地板。

两情相悦的高潮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也更强烈,颂然难以承受,急切地扭过头去,与贺致远唇舌勾缠,呼吸快断了也舍不得放开。最后几下顶撞,痛痛快快直中准心,舒爽的快意攀过巅峰,化作精水倾泻而出,滴滴答答地溅在玻璃与地板上。

过程中不知何时扯散了系带,湿透的红围裙从颂然身上悄然脱落,将这具浸染了情欲的成熟身体供奉在月光之下。

是那样地……令人想要珍爱。

这回贺致远信守承诺,没把颂然做晕过去,所以情事过后,他们相拥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夜空中那一轮圆满无缺的月亮。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爱我了。”颂然的意识还有几分迷糊,口中轻轻喘着气,“你说了吗?”

贺致远点头:“我说了。”

颂然问:“什么时候?”

“你想听的时候。”贺致远温和地笑道,“每当你想听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会恰好说一遍。”

骗人!

颂然在心里嘟囔着,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他暗自嘀咕:我现在就想听,特别想听,你说呀,你倒是说呀。

然后,他就被贺致远拥得更紧了。

“我爱你。”男人凑近他的耳朵,用熟悉的性感声音说,“颂然,我爱你。”

【番外·其五】Day X 迷你布布诞生记(生子)

布布最近很高兴,成天在幼儿园大肆炫耀,说他快要有一个小跟班了,还给其他小朋友分发棒棒糖,以示喜悦之情。

铃兰是第一个选棒棒糖的。

她认真挑了一根橙子口味的,边剥糖纸边问:“你的小跟班在哪里呀?”

布布说:“在哥哥肚子里!”

铃兰长长地“哦”了一声,咬住棒棒糖,说:“那你还要好久才能见到他呢。”

“没关系!”布布喜滋滋地说,“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等他出来,我要教他走路、跑步、逮猫,让他当一个合格的小跟班。”

“等一下。”铃兰竖起小手掌打断他,困惑地问,“你哥哥也是Omega吗?”

“不是呀。”

布布用力摇头。

铃兰:“那他为什么能怀孕?”

布布想了想,头一歪,两手一摊:“可能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搞事吧。”

铃兰:“……”

由于某种神秘力量搞事,颂小然莫名其妙怀孕了,贺先生很高兴。

颂小然本人表示一点也不高兴,捂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在家作妖,再也不复往日的居家小暖男形象。

贺先生打电话咨询詹昱文,对方淡定回答:“孕期嘛,激素紊乱,情绪敏感,作妖很正常,你家这位还是个男的。你都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不得宽容忍让一点?十个月,咻一下就过去了,放宽心。”

贺先生深以为然,开始想尽办法宠老婆。

这天,颂小然盘腿坐在沙发上,挺胸收腹,拉住T恤衣摆努力往下拽,罩住了稍稍隆起的肚子。一秒,两秒,三秒……他憋不住一松劲,肚子瞬间鼓出来一大圈,T恤立马滑了上去,松松垮垮耷拉在肚皮上方。

“……”

颂小然盯着自己光溜溜的肚子,越想越气,拍沙发大叫:“贺致远!”

书房应声开门,贺先生从里面出来,匆匆赶到沙发旁边单膝跪下,关切地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颂小然一指肚子:“你看看,腹肌都没有了!全是你害的!”

贺先生无奈:“这……”

颂小然怀孕前身材挺好,一米七八的个子,跟着贺先生练出了四块腹肌,形状漂亮,没事儿就沾沾自喜地捏一捏。怀孕后腹肌逐渐松弛,四块变两块,两块变一块,这仅存的一块还不怎么结实,手指一戳,软乎乎,晃悠悠,坐卧行走都像揣了只圆馒头。多年的健身成果毁于一旦,心情相当沮丧。

贺先生想起詹昱文说过孕夫得顺着宠着,就伸手摸了摸那团小笼包,安慰颂小然道:“你想象一下,这几块腹肌不是消失了,而是跑进肚子里,变成了一个小宝宝……怎么样,有没有好受点?”

颂然当场炸毛,凶狠地剜了他一记眼刀:“说得轻巧!你有八块腹肌,怎么不去怀一对双胞胎来玩?”

贺先生:“……”

不得不承认,颂小然抱着肚子炸毛的模样实在非常撩火,让人更想欺负他了。

贺先生舔唇笑了笑,某处竖起了枪。

颂小然还没抱怨够呢,冷不丁被贺先生扑倒在沙发上,对方俯身吻他,边吻边解衣扣与裤带。颂小然措手不及,嘴里骂骂咧咧,起初还有几句硬的,后来被贺先生扒掉裤子,揪住“把柄”舔了几口,便哼哼唧唧地张开了腿。

阵地一经失守,骂人也像调情,挣扎也像勾引。很快,那柔韧的小白腰就扭得一点骨气也没了。

贺先生笑道:“你说,我现在再射进去一发,你会不会怀上一对双胞胎?”

颂小然仰着绯红的脖子,喉结不断吞咽,有些委屈地嚷嚷道:“滚,滚你……呃嗯……丫的……”

贺先生也不生气,提枪游走敌阵,杀伐攻掠,让沙发摇成了一艘狂风暴雨里的小船。

颂小然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小肚腩变成大肚腩,腹肌一去不复返。贺先生安慰了他很久,答应生完孩子马上陪他练回来,那个居家小暖男才正式回归了。

孕晚期的青年,性格比之前更加温和。

他喜欢靠在床头给布布讲故事,没出生的宝宝就隔着肚皮听,偶尔听高兴了,欢快地扭一扭小身体,布布大为惊喜。他还喜欢穿着小黄鸭睡衣与布布配亲子装。布布个头矮,短手短脚的,本身就像小鸭子。颂然个头高,以前不怎么像,现在肚子把衣服给撑起来,身体瞧着圆滚滚的,倒也有几分像鸭子。

贺先生为了照顾颂小然,义不容辞地承担起了所有家务活。

他不太擅长中餐,做菜必看菜谱。每晚掌勺做菜的时候,回头看到一大一小两只萌物眼巴巴守在门口等待投食,他就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此了。

颂小然怀孕后没停下工作,照旧接稿。贺先生怕他累着,每天严格监督,累计工作时长不得超过四小时。有一回颂小然画到半途觉得累了,揉一揉腰,抬起头,就看到贺先生站在门口。

他问:“怎么了?”

贺先生勾了勾手:“来房里,给你揉腰。”

在颂小然查出怀孕以后,贺先生专门找人学了按摩技巧,手法娴熟,每晚提供一小时服务。颂小然正好腰酸,跟着他回到卧室,爬上床,捞起一只软枕侧卧在床沿,撩起居家服,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贺先生边按边问:“最近是不是特别容易酸?”

“肚子大了嘛,正常的。”颂小然舒服地哼唧了两声,“往下一点,靠中间。”

“好。”

贺先生依言挪了位置,继续说:“刚才我在书房开会,拿了个球塞在肚子前面,就是布布老爱在浴缸玩的那种充气球,想体验一下你的感觉……坐久了之后,的确容易腰酸。”

颂小然乐了:“这你都实践啊?”

“要不怎么知道你难受呢?”贺先生顺着他的脊椎一路往下按,捏松沿途每一块紧绷的腰肉,“我给你定了把椅子,空运过来,三天后到。”

颂小然转头:“什么椅子?”

“专门给小孕夫设计的人体工学椅,奇形怪状的,坐起来很舒服。”贺先生介绍道,“这椅子前几周还在图纸上,我走了个后门,提前给你扒下来了。”

颂小然爬起来,抱住他的贺先生,嘴唇一嘟,印了一个软糯的香吻。

“谢谢你,你最好了。”

有了人体工学椅,颂小然后半程的孕期舒适了不少。当然,他享受的便利不止这个——贺先生近几年负责SwordArc的家庭机器人分支,对业内黑科技了如指掌,经常弄些新奇的玩意儿回来伺候颂小然,把他伺候得舒舒坦坦。

迷你布布就这样长呀长,长到九个月,临近了预产期。

颂小然没什么经验,肚子一痛就以为要生,慌慌张张跑了好几趟医院,次次乌龙,弄得贺先生哭笑不得。

贺先生说:“医生叮嘱过,痛得有节奏了再去医院,忘记了?”

颂小然面子上过不去,气呼呼地反问:“什么叫‘有节奏’?凤凰传奇还是天津快板?”

贺先生搂住了他,笑道:“反正像你这样只痛一下,肯定是生不出来的。”

“你就尽情笑话我吧,没良心的坏爸爸。”颂小然推开他,一个人抱着肚子生闷气,“又不是你生,你当然天下第一淡定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哼。”

“好好好,我错了。”贺先生哄他,“我认错,行不行?”

“不行。”颂小然拒不原谅,“一点儿都不真诚。”

贺先生只好问:“那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颂小然一指肚子:“你让它来个托马斯全旋,我立马原谅你。”

“……”

面对小孕夫的无理取闹,即使情商高如贺先生也没法妥善处理。他正准备抗辩几句,就见颂小然突然捂住肚子,拧紧眉头,痛苦地弯下了腰。

“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颂小然一秒改口,惨兮兮地求饶,“你让它停下来,快点!”

贺先生:“我……”

我有什么办法?

三小时后,卧室。

颂小然虚弱地趴在贺先生怀里,满头大汗,颤着嗓子说:“我,我好像……找到一点感觉了……”

贺先生问:“什么感觉?”

“节……节奏感……”颂小然语无伦次地形容,“就是那种,医生之前说过的,特别强烈的,想生孩子的节奏感……”

“那你还拖着死活不肯去医院?!”

贺先生几乎跳起来。

颂小然一脸羞愤:“我刚才还不确定嘛!万一又闹乌龙,我面子往哪儿搁?”

“那现在怎么确定了?”贺先生脸色铁青,“痛狠了?”

“不是……是,是屁股……”颂小然扭扭捏捏的,把脸埋进他颈窝里,蚊子叫一样细声说,“我屁股湿了……”

“……”

贺先生静坐了五秒钟,伸手一摸他屁股,抄起电话,直接拨了120。

下午四点,布布幼儿园放学,与铃兰么么哒告别,然后被代班爸爸詹昱文接到了医院。

颂小然正在产房里鬼哭狼嚎。

“听上去好疼好疼啊。”布布坐在外头,捧着心口,神情非常担忧,“哥哥还要疼多久,弟弟才肯出来呀?”

詹昱文也没个准信,只好说:“没事的,你爸爸陪着他呢,一定很快就出来了。”

此时此刻,陪产的贺先生已经被掐得青青肿肿。

颂小然腹肌没了,力气还在,阵痛时那股可怕的狠劲逼上来,挺起腰,绷实双腿,死死揪住贺先生的胳膊泄愤。贺先生倒抽一口冷气,觉得和这比起来,以前颂小然高潮时抓他后背的痛感简直跟挠痒痒似的。

好在颂小然年轻健康,体力充沛,怕疼归怕疼,却很听助产士的话,让什么时候用力就什么时候用力。进产房还不到半小时,迷你布布就顺利出世了。

听到婴儿啼哭的一刹那,贺先生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捧起颂小然的脸,在那汗涔涔的额头和嘴唇上亲了好一会儿,怜爱地说:“辛苦你了。”

颂小然气喘吁吁:“可不是,累死爷了。”

贺先生:“……”

布布终于得偿所愿,获得了一个可爱的小跟班。

小跟班真的是小跟班,小小的,软软的,长到六个月还不会走路,更别说跑步、逮猫。他只会跟在布布后面爬呀爬,慢得像乌龟一样。

布兜兜摇着尾巴,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嘀溜一下就超了过去。

“呜……”

迷你布布落在最后面,委屈得要哭了。

布布赶紧发挥哥哥的职责,把布兜兜抱回原处,命令它:“不许超车,要有礼貌!”

猫咪撇了撇胡须,傲娇地趴在了地上。

迷你布布破涕为笑,继续慢悠悠地往前爬,爬过一格地板,一格地板,又一格地板,蹭吧蹭吧地,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拱进了布布怀里。

离他们几尺远的沙发上,颂小然也窝在贺先生怀里,揽着他的腰,睡得沉静又香甜。

【番外·其六】Day ∞

又过去了好多天,好多个秋冬与春夏。

今天是颂然与贺先生相识的第几天,又是他们结婚的第几年呢?

谁也算不清了。

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因为过去或未来的每一天,颂然都与他的贺先生和小布布完满地生活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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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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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再抢个沙发,嘻嘻
    番外完结撒花(。・ω・。)ノ

    是思 2023/09/25 20:15:11 回复
  2. 完结撒花,很香艳!

    千千 2023/09/29 03:33:39 回复
  3. 再来撒个花!!!

    寒莲问雪 2023/10/01 03:38:37 回复
  4. 嘿嘿四楼!
    再次完结撒花~
    我是凡子

    凡子 2023/10/04 02:07:32 回复
  5. 完结撒花~~ヾ(≧▽≦*)o嗷看!

    Eglantine 2023/12/12 22:45:29 回复
  6. 全文完结撒花,这个作者指定有点副业

    欹明 2023/12/31 04:14:39 回复
  7. 喜欢!!完结撒花啦!打卡₍₍ ง(*Ӧ)ว ⁾⁾

    都都 2024/04/25 19:08:3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