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他想起来了

而此时,祁依柔正在和江逾白一起向着边疆处赶过来。

消息在帝都城传开时,引起了很大的一股轰动,朝堂之上也不例外。

但是这轰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毕竟那个天朝的皇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受人瞩目的皇子,他到底是生是死,也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他们只是把这当成了饭后茶余的谈资罢了。

但是宫内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后虽然已经被废,但是二公主祁冰之却没有受到牵连,原因是她已经与朝的一位命官之子成婚了,并且怀有了身孕。

得知了祁长忆还活着的消息后,祁冰之连忙进了宫来,却正好在宫门口遇上了江逾白。

江逾白是在等着祁依柔,要一同前往边疆,他接到了乘风的密信,已经有人与祁依柔解释好了一切,并且祁依柔果然同意给祁长忆换血之事。

没等到祁依柔从宫出来,祁冰之就先命人拦住了江逾白的马车。

“江太医,哦不,江大夫,这是在等谁?”

江逾白一个白眼给她,理都不想搭理她,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宫的官员了,没必要事事都向她汇报。

“自然是等人。”

祁冰之被他这态度激到,现在的祁冰之已经与以前的脾性完全不同了,极易动怒,似乎是连装都已经懒得装了。

她正要发难,宫就出来了顶轿撵。

祁依柔从轿子下来,也是对祁冰之视而不见,直接上了江逾白的马车。

马车想要扭转方向离去,却因为被人拦着动弹不得。

“二公主,还请您让开,我有要事要办,凭您可耽误不得。”

祁依柔不卑不亢,语气冷淡道。

“柔柔,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你这是要去哪里,告诉二姐姐一声不行吗?”

祁依柔着急着想走,耽误的越久,那边的情况就会越严重一分,但是站在马车前的祁冰之肚子高高鼓着,谁也不敢轻易动她。

江逾白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对着车夫道,“走。”

马车强行调转方向,马嘶鸣一声,把祁冰之吓了一跳,她向着旁边倒去,身子算是让开了。

祁冰之被下人扶住了,她扬声,“江逾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去干什么!你们一定是要去找他,对不对?你们要把他接回来,继续做他的皇子!凭什么,他都消失了那么久了,就一直消失下去好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江逾白撩开了帘子,笑了笑。

“二公主说对了一半,我们是要去找皇子殿下,但是,不是我们要接他回来,是皇上,命令裴大人去接殿下回来。”

江逾白知道怎么才能让祁冰之更加恼怒,他从怀掏出了明黄的帛布,抖落开来。

“我先替裴大人领了旨意,二公主不信的话要亲自查验吗?”

祁冰之盯着那圣旨,看样子很是不敢置信。

江逾白却反手将圣旨重新塞回了怀,“既然公主不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耽搁了皇上的旨意,公主还真承担不起。”

马车立即就扬长而去了。

祁冰之看着那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却忽的感觉到肚子传来一阵钝痛,然后旁边的的下人大喊。

“公主!您!您的肚子流血了!”

天朝边疆处的营帐内燃着炭火,十分温暖。

**的那个小人儿眼睛慢慢掀开条缝,却还是觉得冷。

他一醒过来后,便觉得头痛的厉害,越来越多的画面和记忆蜂拥而至的向着他脑海袭来。

军营,生病,逃跑,以及满目的血色

“嗯啊”

小人儿紧紧皱着眉,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冷汗涔下。

沈欢心揪起来,“怎么了?徒儿你怎么了?头痛吗?是不是头痛?不要再想了,痛就不要再想了”

可是**的小人儿根本就听不进任何声音了,他觉得头痛的快要裂开了,一下一下的捶打起自己来。

沈欢握住他的胳膊,不让他伤害自己,却被他剐蹭到了伤处,又有些出血了,但沈欢还是没有放开他。

“徒儿,徒儿你冷静一下,你看看我,我是师父啊”

营帐的帘子被人撩起,一个身影帯着风寒走了进来。

沈欢看过去,见是裴争,心放心下大半。

裴争走到了床边来,伸手轻轻握住了那只细细弱弱的手腕,小人儿便使不上力气了。

“我来吧。”

裴争坐到了床边,替小人儿顺了顺发丝。

沈欢沉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营帐。

小人儿还是头痛的厉害,但是手腕被人抓着,没办法再胡乱挣扎了,他便开始呜呜咽咽的哭起来,眼泪越流越凶。

裴争将他的两只手腕放到一只手捏住,然后另只手便去给他擦掉眼角的眼泪。

那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流不完。

但是小人儿的头痛好像是有所减轻了,已经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只是默默的流泪。

他这副满脸泪痕却又默不作声的样子,更加让人心疼。

裴争松开了他的手腕,替他拢了拢衣领。

刚才的挣扎让小人儿的领口有些松散了,露出了点点白皙的锁骨出来。

修长的手指却突然顿住了,那衣领底下隐隐露出了点点妖娆红色,裴争呼吸顿了顿,轻轻挑起了一点,果然是那朵红的扎眼的红莲刺青,火红的一朵盛放在细白的皮肤上。

可是这红莲刺青为何又会出现了?难道是因为小人儿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当他是祁长忆时,这红莲是存在着的,当他是沈十九时,这红莲却是会消失不见的。

那么现在红莲显现了,是不是在意味着什么

裴争不露声色,给小人儿将衣领拢好。

“头还痛吗?”

他一边轻声问,一边给小人儿揉捏着太阳穴,动作十分柔缓。

小人儿抬眼看他,泪眼朦胧的看不清楚,长睫上还挂满着几滴小珍珠,映透着眼底的一片懵懂与迷茫。

但是那眼神却渐渐的变了,里面开始流露出些异样的神态来。

随后,裴争的手忽的被一把挥开。

小人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身子向后缩了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满是震惊和害怕。

裴争心漏跳了一拍,被他这种疏远和戒备猛地扎了一刀。

“不让我碰是吗?那我不碰你了,好不好?”

小人儿咬着下唇,看样子似乎是在竭力忍着泪水,唇瓣都被咬的隐隐发白了。

他自己撑着身子,从**坐了起来,然后从另一边翻身滚下了床来。

刚一下床,他就因为双腿没力直直摔了下去。

裴争想过去伸手把他扶起来,小人儿却拼命往后躲着,那双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小人儿最终自己爬了起来,他并没有完全的恢复记忆,现在的他只想起了一部分的往事,都是些不好的回亿。

站起身子来,小人儿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外面走去。

营帐外是一片寒冷,直冻的人心里发慌。

外面守卫的士兵看到了里面的人竟然出来了,很是震惊,刚要跪下行礼,却被跟在后面的裴争制止了。

裴争挥了挥手,让士兵们全都退下去。

小人儿就在前面很慢很慢的走着,脚步虚浮不已,看起来马上就要倒下去了似的。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突然盯着一处小小的营房不动了。

裴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处营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他会这样盯着看?

可他突然又想到,这营房与小人儿曾经住过的那一处十分相像,这么说,难道他是记起了什么?

小人儿面露痛苦之色,眉眼间的悲伤浓郁的化不开。

他低声喃喃自语了什么,可是声音太轻,裴争听不清楚。

有个士兵从远处跑了过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一般,看到了路间站着的两人后,急忙下跪行礼。

“参加皇子殿下,参加裴丞相。”

那个小人儿看见了跟前跪着的人,听到这个称呼之后,也跟着轻声念了一遍。

“皇子殿下”

裴争已经上前,冷眼看那士兵,“滚。”

那士兵后背被吓出了一层冷汗,急忙就跑走了。

“皇子殿下皇子殿下殿下”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每念一遍,脑海记起的画面就更多起来。

他是皇子,那他还是谁呢?他叫什么名字呢?

为什么这处军营会这么熟悉呢?自己以前是不是来过的?

身后的那个人,又是谁?为何几乎所有的画面都有他?为何只要他一靠近,自己就会感到这么痛?

浑身都痛,哪里都痛,心口也在细细密密痛着。

风忽的大了起来,扬起的飞沙眯了人眼。

小人儿也被吹得一个踉跄,身子轻飘飘的歪倒下去。

裴争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把他扶稳。

可是小人儿一被他揽住,周身就被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包围了。

这味道已经变得极轻极淡了,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还是能够深深地刺痛小人儿的身心。

他想起来了。

丞相府,密牢,后园,小楼,鲜血,鞭伤,然后是满目的喜庆红菱,断崖边的大雪

那些忘记的疼痛和难过,现在全部想起来了。

“我是皇子我叫祁长忆”

小人儿嘴唇白的没有血色,身子也冷的不像话了,可他的意识却比之前都要清醒。

“我的名字,叫祁长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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