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珈玉没有再说话, 只是安静地坐着，仿佛刚才说出那样话的人不是他，可一双眸似化为实质的流水, 静静淌了秦明珠一身。
秦明珠被打得方寸大乱，连晏珈玉的脸都不敢多看。
现在快步离开？
他才不要那么丢人，像他被吓住了一样。不过是晏珈玉想给他当地下情人, 那他就看看晏氏集团的晏总到底能多低声下气。
秦明珠把目光重新落回晏珈玉脸上，还将身体完全转过来, “你说真的？”
“嗯。”晏珈玉轻声说。
秦明珠唇抿了抿, 他手里捻着一片叶子，是他先前在凉亭椅子上捡到的。他此时将叶子翻过来, 又拎着细梗, “那要看你表现了，当我男朋友和当我小三、地下情人可不是一个待遇。”
晏珈玉反问：“如果表现好的话？”
“那也不可能转正, 我很爱我男友。”秦明珠瞪了一眼晏珈玉, 转身气冲冲走了。
没过两天，秦明珠就寄了一份合同寄往晏氏集团总部，收件人是晏珈玉, 寄件人他填的自己名字。
里面是一份不平等条约，好几页纸勒令晏珈玉不许这, 不许那。譬如不可以随便跟他行踪，不可以将他们的关系告诉第三人，不许未经过他同意联系他。
晏珈玉要做的是一个见不得光、随叫随到的地下情人。
秦明珠合同拟得过分, 可签了字的合同很快就回到他手里。
晏珈玉在合同的乙方签名栏亲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盖了手印。随快件一起过来的还有一颗珍珠、一支玫瑰, 以及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羽毛笔写的西语。
“今天出门看到一只白猫, 很像你高二时候聊天软件的头像, 明珠，你想看看它吗？”
秦明珠把快件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白猫的照片。他忽然反应过来，骂了一句晏珈玉狡猾，就把东西小心收进上锁的抽屉里。
珍珠放进了珐琅瓶里，玫瑰则被做成书签，夹进了诗集里。
后来，晏珈玉的快件隔三差五会到秦明珠的书桌上。秦明珠可以拒收，但他没有。
他把那些快件都拆开了，每次快件都会比前一次多一颗珍珠，多一只玫瑰。
卡片的数量倒没增加，晏珈玉会在上面写一些琐碎的小事。
——“今天带猫去医院了，做了绝育手术，它小小一只睡在窝里，我看了它好几次，担心它伤口裂开。明珠，你想看看它吗？”
——“在办公室看到了彩虹，明珠，你想看看它吗？”
——“今天下雨，正好周末，我新做了一道菜品，不算失败，明珠，你想看看吗？”
——“……”
秦明珠把卡片上的字看完了，照例把卡片收起来。
他不是傻子，哪里读不出晏珈玉的意思，但他就是要故意折磨晏珈玉，不然他被分手的那几年算什么。
快件收到第二十九个的时候，秦明珠回了一封，上面写了酒店房号，以及时间，其他话一个字没留。
深秋，南城，bvlgari酒店。
秦明珠比卡片写的时间更早到，当他听到房门被刷开的声音，伸手拿起盒子里的领带，绑在自己的眼上，又摸索着戴上眼罩。
视觉被遮住，他只能靠耳朵去听，他可以听到鞋子踩在地毯上那种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停在他面前。
他微微偏了头，“扶我去床上。”
没有寒暄，甚至没有叫出对方名字，秦明珠是故意这样的。如果是正常的恋人关系，久别重逢，难得一见，那么见面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抱住对方，或者牵住对方的手，而不是现在这样。
那句话说出口后，房间沉默了大约有好几秒，他搭在桌子上的手被轻轻握住。那一瞬间，秦明珠眉心跳了一下，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从相贴的皮肤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刺破皮肤，进入他的血管里，带着里面的血液开始沸腾流动。
“等等，我改主意了，你抱我去床上。”秦明珠冷不丁说，随之他听到晏珈玉嗯了一声。
从沙发上被抱起，一路被抱到房间床上，秦明珠都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伸手搂住晏珈玉的脖颈，直到他被温柔地放到床上，他才开口，“我们抓紧时间吧，我男朋友明天回。”
耳力的聪敏让秦明珠听到晏珈玉的一秒呼吸声，那一秒晏珈玉呼吸重了些。
“为什么要将眼睛蒙起来？”
“因为不想看到你的脸。”秦明珠抬起脸，翡翠绿真丝眼罩几乎快遮住他半张脸，房间黄昏昏灯光笼罩在上，领带的尾巴贴着白腻的脖子垂落，“我只是很久没跟人做，所以今晚出来找乐子。你不乐意吗？不乐意就滚吧。”
说着，他满不在乎地躺下，侧脸枕着自己的手臂。这几年他容貌几乎没什么变化，脸颊被这样一挤，倒嘟出一块雪肉。
他还在说话，懒洋洋的语气，“做吗？不做吗？快点决定吧，不要耽误——”
唇珠被轻地一咬，像是惩罚秦明珠乱说话，只是力气太轻，仿佛又舍不得他疼一般。他愣神的功夫，手腕就被握住，紧接着，被翻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