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愿意”

回到长寰市以后,四月底,姜游顺利通过了他的考研复试。

作为这阵子披星戴月的回报,他获得了长达四个月的假期,自从高中以后,他再也没有放过这么长的假了,一时间感动得喜极而泣。

但很快,他就发现,白高兴了。

他跟陈柏青的房子装修到了关键时候,未来的陈医生每天学习都忙得一比,只能他一趟一趟地去跑装修市场。

好在成果还行。

九月底,他跟陈柏青的第一个家正式装修完毕,通风也已经到位,可以入住了。

入住的第一天,姜游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屋子里明亮异常,窗边的风铃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撞击,发出细碎的叮叮当当声。

这套房子的整体风格都是姜游拿主意的,他喜欢复古风,但又喜欢简洁一下,选了浅色的木质地板,奶咖色的墙面,复古的黑色栏杆,室内都用的银波纹玻璃,从客厅望去,窗后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人影。

他坐在沙发上跟陈柏青感慨,“我甚至觉得我以后可以去吃家装这碗饭了,咱家连一个杯子都是我亲自去市场淘的,”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银器装饰,“这个也是,我去中古市场买回来的,纯银的,做得很精巧,被我捡了个便宜。”

他又伸着自己被咬了好几个蚊子包的胳膊给陈柏青看,哼哼唧唧的,“看我这皮肤,我都快成黑炭了,可遭罪了。”

陈柏青看了看姜游顶多能算上小麦色的脸,实在很难违心地承认黑炭这个称呼。

他们科室的小姑娘天天抹防晒霜还打伞,一个夏天过去还是被晒得脱了层皮,要是让她看见姜游,非得气厥过去。

但一个合格的男友,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讨打的。

陈柏青拿来了药膏,仔细地给姜游抹上,叮嘱道,“你别总是挠,蚊子包没多严重,胳膊却被你挠得一道一道的,皮肤都破了。”

姜游感受到手臂上的清凉,又哼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当天晚上,陈柏青跟姜游深切体验了一下家里新买的床垫是否柔软。

翻来覆去,体验了三次。

第二天姜游直接没能爬起来,陈柏青倒是神清气爽,起床上班前还按着姜游又来了一发,最后被姜游一口咬在了肩膀上。

“滚!”.

在新家住了没多久,研究生的生活也都逐渐适应以后,姜游就从猫舍里抱回了一只金渐层,取名伯爵。

隔了两月,他又抱回来一只松狮,取名理查德。

陈柏青对姜游的取名能力向来不抱希望,但听到以后轻轻摇了摇头。

但姜游相当满意。

他看着两个趴在一块儿睡觉的小家伙,哐哐哐拍照片,觉得自己真是儿女双全,再看看坐在吊椅上看书的陈柏青,心情就更好了。

这叫什么。

这叫老婆孩子热炕头。

一个已婚男人的最高荣誉。

可惜,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过了没有多久,姜游就痛失老婆,陈柏青要出国交换,时间不长,只有四个月。

但这对姜游来说,依旧是个晴天霹雳。

陈柏青自己也没想到。

他说,“这个项目名额很少,我还以为今年轮不上我了,结果最后名单出来,居然两个人都能去。”

他正在收拾行李,转头望着姜游,也有些不放心。

姜游抱着他们的金渐层伯爵,脸都埋在小猫柔软的毛发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

二十四五岁的人了,还透着一股幼稚。

陈柏青想起前阵子被姜游烤穿了的那只平底锅,洗衣机里混在一起染色的衣服,翻到的猫砂盆,脸上的神情不由有一丝丝沉重。

“你真的能在家照顾自己吗,”陈柏青问,“要不你回宿舍住吧,反正那边的床位也没退,你跟室友关系也好,还有个照应。”

姜游大怒,“瞧不起谁呢。”

他晃着金渐层的爪子,“我现在生存能力一级棒,伯爵跟理查德都被我养得油光水亮的。”

伯爵适时地在姜游怀里喵了一声。

十分通人性。

陈柏青瞄了伯爵的小圆脸一眼,顺手也撸了一把,“我不怕你把他们养瘦了,我怕你把自己养瘦了。”

他又去摸摸姜游的脑袋,“别又一赶作业就不知道吃饭,也别大半夜打游戏睡过去,醒来又栽到地上。天冷记得穿外套,别只顾着风度,有家室的人了,偶尔不够帅也是可以的。”

姜游这次没反驳。

他抱着自己的小金渐层,脸还埋在伯爵毛茸茸热波波的身体里,他听出陈柏青的声音有些低落。

他闷声闷气地问,“陈柏青,你说上这么多,是不是…….你舍不得我啊?”

陈柏青摸着他的手一顿。

片刻后,他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是的。”

在外人看来,也许是姜游更依赖他,但他和姜游都心知肚明,精神上一直是他更需要姜游。

他的占有欲,他的自私,都让他恨不得与姜游寸步不离。

只是他从青春期起,就学会了掩饰。

姜游也知道陈柏青的毛病。

他笑眯眯地去拿脸蹭陈柏青的手心。

他说,“没关系的,我保证在国内也会乖乖的,谁来约我都不答应,打着学琴的旗号也不上当了,每天咱们都互相通话视频,行吗?”

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也没大张旗鼓在新环境里出柜。

上了半学期以后,他们班有个小美女对他芳心暗许,又在网上发现他是南吉川乐队的吉他手,被他节目上的表现迷了个五迷三道。

于是这位姑娘打着学琴的旗号,缠了姜游快一个月,姜游傻呵呵的,根本没发现,还在给她推荐吉他课程。

最后还是陈柏青慧眼识情敌,一眼看破这女生别有用心。

姜游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陈柏青的脸都黑了下去。

读研以后,姜游吸引狂蜂浪蝶的能力是一点没下降,就算有他在旁边镇守也没用。

他少说也处理了五六七八个情敌。

个别人士还分外嚣张,当面放话等他们分手。

想到这儿,陈柏青又不爽地捏了捏姜游的脸。

可是捏着捏着,他又轻轻吻了上去。

两个人越来越近。

小猫咪感受到越来越狭窄的空间,喵了一声,又从姜游的怀里溜了下去,翘着尾巴去找松狮理查德打闹。

只留下两个主人在地板上逐渐纠缠。

亲密里,陈柏青望着姜游泛着潮红的脸,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还有柔软微肿的嘴唇。

这几年的朝夕相处,还是悄然带来了一些变化。

要是放在从前,他肯定会因为姜游的烂桃花气得夜不能寐,但现在,除了吃点无伤大雅的小醋,他心里也没那么在意了。

有什么用呢。

那些人不管是假装姜游的歌迷,还是三天两头地来跟姜游嘘寒问暖,姜游的眼中也还是容不下别人。

只要他一出现,姜游的视线就只会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姜游花了五年,把这件事实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

两周后,姜游去机场送别陈柏青。

机场里人来人往,客似云来,又如云散,到处都是在告别的家人,朋友,情侣,他们也不过是其中普通的一对。

姜游抱抱陈柏青,倒没有像旁边一对小情侣一样嗷嗷大哭,他只是笑笑,“等你回来。”

“嗯。”

陈柏青的嘴唇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也没再犹豫,转身就走。

一直到陈柏青的背影都消失不见,姜游才慢悠悠转身,开车回家,在他到家门的时候,他也收到了陈柏青的短信。

“起飞了。”

姜游把车钥匙放在门口的托盘里,他的猫女儿和狗儿子都迎上来,在他脚边转来转去,他一手抱起一只,去给它们放饭。

在两只毛茸茸埋头干饭的时候。

姜游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日落西山,金色的阳光从纱帘后透进来,落在家具的磨砂玻璃上,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他推开窗户,点了一支烟,转头望了望身后的客厅。

这个公寓只有八十平左右,可是陈柏青一走,居然也显得空旷了。

“真讨厌。”

姜游往旁边的仙人掌里弹了弹烟灰,要是以前陈柏青肯定要来骂他了。

但现在只有晚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庞.

姜游本来是没打算去探望陈柏青的。

一共就交换四个月,倒也不至于如此情深义重,毕竟他自己也天天忙着上课写作业。

但是学期过了一半的时候,姜游有一门课提前结课了,而另一位老师又临时请假,以至于他空出了一个星期的自由时间。

班上其他同学都在商量要不要趁机旅游,或者回家躺躺,安慰一下自己被学术创伤的心灵。

有人拍拍姜游,问他,“你呢,你准备上哪儿玩啊,跟不跟我回老家。”

姜游打开手机,查找起最新航班。

“不了,”他满嘴跑火车,“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同学挑眉,拍了他一巴掌,“说人话。”

“.……我准备探望一下关押在外的对象。”

姜游火速定了机票,并且把他的一双儿女都塞给了孟扬。

孟扬一阵鬼叫,“你女儿掉毛啊!你儿子就知道啃我拖鞋,姜游你特么好事怎么从来不想到我!”

姜游全当听不见。

他快乐地拖着自己的二十四寸行李箱坐上了飞机。

感谢吴芮女士,他提早办了签证,本来是打算暑假去探望她的,没想到陈柏青先用上了,谁能说不是一种丈母娘的恩泽呢。

因为事出突然,姜游也没有告诉陈柏青,主打就是一个惊喜上门。

他知道陈柏青在国外的地址,自己拖着个行李箱到了楼下,才美滋滋地给陈柏青打电话。

“Darling,猜猜我在哪儿~”他的声音春心荡漾。

陈柏青那儿却有点嘈杂。

他听见陈柏青用英语和别人说了句什么,像是走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

“你在哪儿?”陈柏青问。

姜游却卡壳了。

陈柏青这声音一听就在外面,他还以为半夜十一点,陈柏青肯定乖乖在家当望夫石呢。

“额……”姜游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公寓窗户,惴惴道,“是这样的,我在xx街18号的公寓这儿。”

“什么?!”

陈柏青花了两分钟才确信,姜游不是在耍他,而是真的在他楼下。

“你等我过来,”陈柏青当机立断道,“旁边拐角有一家面包店,会营业到很晚,你可以去里面坐坐,我马上来。”

姜游有一点歉意,“你是在聚会吗,你不用着急回来,我看见那家面包店了,我可以去那儿等你,你慢慢来。”

但陈柏青已经啪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姜游:“.……”

出门几个月,陈柏青性子倒是变躁了。

他拖着行李箱,进了那家营业到深夜的面包店,老板是个沉默的中年人,姜游用蹩脚的英文与对方比划一通,成功换来了一杯榛果可可和一个羊角面包。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秋雨。

天气已经转凉了,阴冷冷的,面包店里却一股暖融融的香味,雨水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一道道细长的印痕。

姜游一路舟车劳顿,温暖的热可可和羊角包下肚,他一只手撑着头,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他眯着眼望着前方的柜台,那里有个过于可爱的小蜜蜂玩偶,他想,这家店也是陈柏青经常来的吗,陈柏青会买什么呢。

大概是一杯美式和一个三明治。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眼睛却又慢慢合上,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窗外传来敲击声,不重,砰砰的几下,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夜里,恰到好处地传到他的耳边。

姜游被惊醒了,他转过头,却又愣住了。

陈柏青撑着伞站在窗外,雨水从他宽大的黑伞上滚落,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安静地看向屋内。

昏黄的灯光混合着水汽构成了温柔的背景,在这秋日的街角,他像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绅士,足够有资格叩开任何一场梦境。

姜游还没有完全清醒。

有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这是不是梦。

但他下意识的,悄悄抬起手,贴在了窗户上,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与陈柏青指尖相贴。

他抬起头,对陈柏青笑了笑。

即将打烊的店主在柜台看见了这一幕,也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挑了挑眉,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年轻人。

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姜游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柏青已经把给他的睡衣准备好了,还又给他做了一盘意面当夜宵。

他不客气地接过来,盘腿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这间公寓,这套房子跟他们家有一点像。

陈柏青在帮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训他,“下次还要不要不打一声招呼就跑过来了,你当这是在国内,万一我在外面出差呢,你准备住哪儿。”

姜游扁扁嘴,“住酒店呗。”

他委屈道,“我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吗,提前说了还怎么惊喜啊?”

陈柏青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专横道,“不许反驳,反正也没有下次了。”

行吧。

吃完夜宵,姜游就爬上床,高高兴兴地分享了陈柏青的被子和枕头。

第二天,陈柏青还要去上课,姜游也跟着去了,但他是参观学校。

午间休息的时候,他跟陈柏青和课题组的同学一起吃午饭。

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叽里呱啦都在讲英文,姜游现在英语还行,但是一说快了就听不懂了,只能专心干饭。

但他吃着吃着,就听见对面的人好像是在问他,他茫然地抬起头,“啊?”了一声。

对面那金发男生噗嗤一声笑起来。

陈柏青嘴角也带了些笑意。

他伸手帮姜游切割好剩下的牛排,淡然自若地回了那男生一句。

这一回姜游听懂了。

“没错,他很吸引人,但你不能邀请他参加派对,他是我的。”.

姜游在陈柏青这里待了一周。

在快要离开的时候,陈柏青陪他去市区的景点逛了逛,日落过后,他们经过了街区的一个喷泉,喷泉边上,有街头歌手在弹着吉他唱歌。

他唱的是一首很老的情歌。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你要去斯卡波罗集市吗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给我捎个口信给一位居住在那里的人

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他曾经是我真爱的恋人……”

姜游也会唱,他站在人群里,轻轻地也哼了起来,但他最后一句稍微改了改,他唱的是,“He is a true love of mine。”

他就是我真爱的恋人。”

他唱到这句的时候,仰头望向陈柏青。

满天星斗下,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第二天,姜游就要坐上回程的飞机,陈柏青开车去送他。

在姜游即将进机场的时候,陈柏青却喊住了他,他转过身,难得在陈柏青脸上看到了轻微的不自在。

以及,羞赧。

陈柏青低着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本来是想要回去以后再给你的,但是……你恰好提前来了。”

姜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盒子是什么。

直到陈柏青在他面前打开。

里面是两只六爪镶嵌的钻石戒指。

姜游:“哇…….哦……”

他的内心疯狂弹幕。

卧槽。

陈柏青这是犯规了吧。

他一直觉得求婚啊惊喜什么的,是他的活儿。

陈柏青怎么能抢跑呢!

愤怒!

但陈柏青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戒指给他戴上了。

严丝合缝。

陈柏青笑着问他,“姜游,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这是他们恋爱的第五年。

姜游想,都老夫老夫了,什么play都解锁过了,还装模作样问什么问。

家里的床听了都要呸一声。

但他还是一把扑了上去,搂着陈柏青的脖子,像个蜘蛛一样乱七八糟地缠在陈柏青身上。

“我可太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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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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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哇哇哇!终于求婚了!

    阮凌 2023/10/14 13:28:53 回复
  2. 我天…那首很老的情歌我好奇地念了一下,然后,然后,唱出来了()我天我什么时候听过这个,还如此熟悉()

    羽煞无邪 2024/02/14 16:08:4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