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难辞其咎:许詹×阮森(18)

第89章 难辞其咎:许詹×阮森(18)
秦深听何知印说许詹结婚了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信。
怎么可能呢?
许詹纯得像白开水,被他亲一下都会脸红,靠在他的肩上看书,书名生涩又拗口,都是些古代文学,像个最为清俊知礼的旧日君子。
他只觉得是何知印搞错了。
可这个姓何的小公子根本不知道阮森跟许詹的关系。
他跟许詹认识也是偶然。
许家出面的一般是长女许娉,许詹在外走动并不多,也不怎么跟一群二代聚会,但何知印的堂哥跟许詹是大学校友,他在堂哥的结婚宴上见过许詹。
香市跟川市很近,来来回回就这么大的圈子,多问几句总能认识。
所以何知印笑了一下。
他跟秦深不熟,却也挺愿意与这位TROY的小太子搭话,有个熟人作为聊天的引子正好。
他跟秦深说,“是你记错了吧,许詹早就结婚三年了,我堂哥还去参加过他的婚礼,我堂哥结婚的时候,他还把对象带来了,他对象也挺好看的,家里是从商的,跟他挺登对的。”
秦深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攥紧了玻璃酒杯,像是下一秒就要捏碎了。
但他却没有再追问什么。
这一两句话已经能听出端倪。
何知印肯定没有在撒谎。
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曲折,他会自己去求证。
他听见何知印又傻乎乎地问,“秦,你跟许先生怎么认识的啊,这次度假的时候吗?”
秦深喝了一口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心里翻江倒海,像被冰块填满了胃,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平静地撒谎,“嗯,是的,我回国的时候跟他住过同一家酒店,他出差,我旅游,几次都在同一个地方遇见,觉得有缘分就加了个微信。”
“这样啊。”何知印恍然大悟,难怪秦深会有许詹的照片,估计是旅游时候拍的吧。
他没有再在许詹的话题上深入,本来他跟许詹也不熟。
只是他堂哥跟许詹认识,他见过许詹和夏余一起出席,两个格外漂亮的人站在一起,总是让人印象颇深。
但他是个纯纯的直男,看过几眼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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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聚会,秦深都心不在焉,敷衍了何知印几句,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后来不等派对结束,他就提前离场。
坐在楼下的露天花园里,他又给许詹发了一条消息。
他的眼神很冷,手指间的字却很温柔,“你在干什么,想我没有?”
依旧没有回应。
他关闭了页面,打开通讯录,播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对那边说,“帮我查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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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后,许詹的部分信息就摆在了秦深的桌子上。
这些内容并不难查,甚至没有涉及隐私,毕竟许詹跟夏余结婚的事是公开的,从没有隐瞒过,坦坦荡荡地摆在阳光下。
如果秦深愿意。
如果他之前对许詹多一点窥探欲,他只需要搜索许詹的名字就能知道这所有的内容。
可他没有。
他明明知道许詹是大学老师,甚至许詹大概在哪所学校工作,他依旧没有查。
许詹在他面前太过坦荡,什么都不隐瞒,会聊自己的家庭,工作,大概以为他真是一个被包养的牛郎,不需要设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样。
所以他被这份坦荡迷惑了。
他对许詹怀有好奇,却又像小孩子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既抓心挠肺又想保有神秘感,不到生日的那天都不想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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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现在好了。
这份礼盒被整个摔碎在了地上,他才发现里面不是满怀祝福的礼物,而是会咬人的毒蛇。
一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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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面无表情地浏览过所有关于许詹的资料。
家庭和工作的部分跟许詹所说的并没有出入,唯独婚姻,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跟他朝夕相伴的这个人,确实结婚三年了,门当户对,恩爱美满。
他甚至看见了夏余跟许詹的结婚视频,是当时参加的朋友晒在网上的。
只有一小段,因为摄像不专业,只是拿手机录的,镜头摇摇晃晃,几乎看不太清各位宾客与新郎的脸。
可是他太熟悉许詹了,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新郎是谁。
他看见许詹在笑,笑得很开心,还帮他的伴侣捡掉了头发上的花瓣。
众人在起哄,祝他们白头偕老,又要他们亲一个。
“别太过分。”
摇晃的视频里,许詹的声音有点模糊,却又分外清晰,满含怜爱,“夏余害羞,别闹他了。”
但是众人又非要闹。
最后没办法,许詹笑着,亲了一下伴侣的额头。
自始至终,那位伴侣,跟许詹结婚的人都像是真的很害羞。
被亲了一下就埋在了许詹怀里,而许詹像是最贴心的丈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在他耳边哄着什么。
“啊呀,真是恩爱呢。”
镜头外传来不知道谁的话。
这段视频戛然而止,到此结束,变成一片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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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几秒后,视频又进入了自动播放,许詹的声音又一次从电脑里出现。
“别太过分,”许詹在笑,“夏余害羞,别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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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一声闷响,电脑被推在了地上。因为用的力气太大了,那黑色的笔记本几乎四分五裂,裂出难看的长缝。
许詹的声音消失了。
屋子里重新变得安静。
秦深看向旁边的窗户,他现在不在秦家,而在他自己的公寓里。
他的公寓也正好在十七层,跟许詹的公寓楼层一样。
从这里往外看,不同城市的夜景其实总有些相似。
但现在他却在玻璃倒影里看见了一张难堪的脸,因为嫉妒,苍白又扭曲,几乎不像他。
他垂下手,右手腕的翡翠珠子也轻轻滑落。
他盯着这串珠子出神,想起许詹把它送给他时候的脸,羞涩,内敛。
他觉得这串珠子真的很珍贵,不在于价值,而在许詹想用它代表一份承诺。
可是刚刚……
就在刚刚。
他从那段模糊的视频里看见,一直害羞地躲着的许詹的伴侣手上,也有串一模一样的手串。
那个年轻男人的手比他纤细白皙,戴着翡翠很合适,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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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有一瞬间他真想把这串珠子像电脑一样砸了。
他不知道许詹到底有几句真几句假,
这真的是奶奶留下来的信物吗?
还是许詹干脆就是从伴侣不要了的珠宝里随便挑了一件,拿来哄他。
反正他在许詹的脑海里,只是一个廉价的,被他包养的mb。
分不出好坏。
也不会识破他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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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荒谬。
秦深倒在椅子上,突然想起Zach在视频里对他的嘲笑。
说他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
中国的俗语向来是有道理的,他这次翻船翻得彻底。
他以为他是猎手,许詹是一个懵懂无辜的猎物,可以在旅途里排遣寂寞,好聚好散,只留下几个月的欢愉。
可最终他成了猎物。
长着无辜面孔的许詹,阳光下满身书卷气,君子如玉的许詹,才是最高明的猎手。
他自以为是,洋洋得意地以为许詹爱他爱得神魂颠倒。
可到最后。
他才是别人的消遣。
而他最恨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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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只觉得胃里涌上一阵一阵的恶心。
出轨。
想起这几个字,他的脑海几乎要炸开了,混乱之中,他又想起小时候,父亲和母亲的争吵。
他一惯温柔端庄的母亲,像个歇斯底里的病人,把一切东西都往他爸身上砸。
而他爸还在申辩,像是没看见他妈妈的痛苦,他爸直到此刻还游刃有余,挂着微笑,并不把妻子的愤怒当回事,冷漠又无情,还在叫他妈妈的小名。
他的亲生父亲,是个出名的花花公子,这样的浪子是不适合结婚的,可他偏偏骗取了阮家大小姐的一颗芳心,让对方以为他结了婚就会专一。
可婚后他还是一次次的出轨,而阮家大小姐直到怀上第三个孩子才发现。
然后就是无尽的争吵,崩溃,直到阮肖潇精神崩溃。
他们没办法离婚,阮肖潇就搬出了秦家,因为精神身体受创,她没办法再照顾第三个孩子,却也不想让丈夫单独抚养,于是把孩子送到了秦家的掌门人秦荣信那里。
这个孩子的名字也改了,不再叫秦阮森,而被秦荣信取名秦深。
她一度逃避见这个孩子,因为不想见到回忆起那段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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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秦深都没怎么见到自己的母亲。
但他不怪她,她身体逐渐好起来的时候比谁都温柔,对他总是满怀愧疚,会给他念床头故事,教他要当个负责的人。
可他大概流淌着一些属于父亲的恶劣因子,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并不相信什么真爱,也不相信白头到老,所以他只找跟他一样玩得起的人彼此陪伴。
但这么多年,无论与谁在一起,他从来不搞滥情劈腿那一套。
好聚好散,别谈真心。
这是他一惯的信条。
但如果有一天他昏了头跟谁结婚,他一定会交上自己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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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证明,想付出真心果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游戏人间的浪子就不要想着回头,会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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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最终没有扔掉那串翡翠手串,他打开了自己的酒柜。
回到客厅的时候,他看见了放在桌上的灰色缎面盒子。
那里面装着他跟母亲讨来的一件16世纪的古董书,他想送给许詹,就当作母亲的见面礼,才能对得起许詹赠予他翡翠手串的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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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rora找来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
她给秦深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好不容易接起来,对面却声音含糊,情绪很不好的样子。
她不太放心,径直找了过来,输入密码走进来屋里。
但是刚一走到客厅,她就被一股酒味熏了一个跟头。
屋子里没开灯,她低声骂了一句,高跟鞋踢开一个酒瓶,抬起头却吓了一跳。
秦深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客厅的沙发,一双长腿像是无处安放,随意地屈起,地上和桌上都摆着酒瓶,拍卖会上高价买来的红酒杯随意糟蹋,可他明显没有醉,一双漆黑的眼睛亮得吓人,脸颊瘦削,神情阴鸷。
“你这是在犯什么疾病?”Aurora不解道,前几天看秦深还好好的,甚至称得上平和开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副颓废尖锐的样子。
她说不好秦深现在给她的感觉。
但她觉得,现在要是给秦深一个按钮,按下去就会世界爆炸,这家伙没准立刻就按。
“你到底怎么了,”她甩掉高跟鞋,坐在秦深旁边,受不了地直皱眉头,“发生什么事了?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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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低低笑了一声。
他并没有喝醉,他酒量很好,只有许詹会担心他喝太多,还给他煮醒酒汤。
许詹。
想起这个名字,他四肢百骸都在痛,他突然明白许詹对初恋的耿耿于怀。
严格来说,许詹也是他初恋。
这话听着有点搞笑,毕竟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情史上不得台面。
可许詹确实是第一次爱上的人。
他抬起头,看着Aurora担心的脸,神色分外冷静。
他换了意大利语,声音平缓又温柔,“没什么事,我只是有事要回中国一趟。”
Aurora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什么事?”
秦深轻声道,“我甜蜜的爱人犯了一点小错误,我需要当面与他沟通。”
这话听着倒是理性尚存。
但Aurora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可太了解这家伙了,越平静就越疯狂,现在这完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秦深并不酗酒。
她很少见到他这么颓废的一面。
“什么错误……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商量。”
但她话还没说完,秦深就对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别再问了,”秦深冷冷地看着她,“再问我可能把火发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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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rora眉头皱得更紧,却也收了声。
而秦深看了眼手机,慢慢站了起来,他低下头,对Aurora笑了笑,“我该去登机了。我的宝贝要等急了。”
两个小时前,他终于打通了许詹的电话。
他什么也没问,像对许詹一无所知。
可许詹却声音低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需要见他。
“好的,”他眼神冷戾,声音却像蜂蜜酒一样醇厚柔和,“你想见我,我怎么会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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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

  • 您的称呼
  1. 我靠,要死啊(慌)

    阮凌2023/10/09 21:33:32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