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之一觉醒来,揉着眼睛往外边看了眼。
已经可以看到京华大学的影了。
“马上就要到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王执风合上资料，抬手碰了下莫许之头发。
一触即分。
他说：“头发乱了。”
莫许之也没有在意,随意抓了几把头发后又抹了把脸。
科技院楼顶有专用的停机坪，直升机高度逐渐降低,低头已经可以看到有人在上面等着了。
下了直升机后就有人过来拿行李箱递水，一开始的新人变成了一排人。
莫许之穿着一身白衬衫,走在一堆白大褂中间,倒也不显得太过突兀。
“之前试验了用镍做外壳,在高温高压下试了,效果不错,但离预期还有差距，可能是用量或者纯度问题，到时候麻烦组长看看了。”
莫许之刚下直升机就拥有了一堆的文件,莫许之抱了部分翻看着,王执风和另外一个人分别拿着一些,在一边准备着。
话一出,王执风在文件堆里翻了几下，找到了一个黄皮文件，翻开后递到莫许之手里。
莫许之低头翻看着,发现周围没了声音，眼睛没有从文件上离开,淡着声音说：
“继续。”
他回来的时间少，这一周只有这一天,必须得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的事，不至于拖了进度。
其他人先是一愣，之后反应过来。
“找到了合适的半导材料了,拟合性能很不错，但制造的过程复杂，花费大；之前用的半导材料不太适合这次的系统，但技术成熟，能更快的拿出来，用哪一种比较好？”
“数据库更新了，之前组长做的统计可能需要再重算一次。”
“刚刚上头下来谈，想让组长把CI计划的人员选出来——忙的话可以之后再说。”
“这里。”
莫许之垂下头，往旁边伸手，王执风自觉把别在白大褂襟口处的笔递给他。
他在资料上的某一页快速划了一行，说，
“试试镍铝合金，要是熔点低了，再试试调比例，理论上来说是能成功的。”
王执风合上文件夹，把这个文件夹递还给了送出这份文件的人。
“数据之后再说，我再想一个新算法，一个一个代进去太麻烦了。”
“CI计划之后再说，先拖着，人选还没定。”
一行人一边说一边走，不觉间已经坐上了电梯，直达一楼。
事情在电梯里已经处理了部分，剩下的都暂时把文件留下来，其余人在到了一楼后就各自回了岗位。
这里已经到了他们组所在的地方，最后只剩下加上王执风在内的共三个人还在身边。
从储物柜里拿出白大褂穿上，莫许之戴上眼镜，正理着衣襟，黑色的滚轮无声地闯入了视线。
他稍稍抬眼。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也正抬头看他，漂亮浓黑的眼瞳里满是疑惑和探究。
莫许之整理衣领子的手一顿。
他的记忆还不至于很差。
他记得这个人是他之前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自从他出院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的人。
应该是叫季柏文没错。
他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一边的王执风看出了他的疑惑，适时介绍道：“许之，这是季柏文，我之前说的从数院借来的人。”
“你好。”
莫许之拿不准他现在在季柏文的眼里到底是谁，暂时没有多说话，只顺着王执风的介绍问了声好。
“季柏文，这是莫许之，实验项目负责人，以后数据问题可以找他，平时的数据处理就拜托你了。”
的确是叫莫许之。
季柏文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他有些迟疑地说：“……你好。”
比起莫许之，他明显像是在顾虑什么，表情很惊异，像是有什么在崩塌。
“怎么了，”王执风看向莫许之，问，“你们认识？”
莫许之看了眼季柏文，含糊不明地应了声，“或许吧。”
王执风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拿过刚才才送来的文件夹，说，“这是前三天的记录，要是确认没问题的话我就报上去了。”
莫许之接过文件，顺带把手机关上静音锁进了储物柜，推了推眼镜。
季柏文看着新人走远了。
直到新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还是盯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
莫许之……怎么会在这里？
中午，《恋爱进行时》节目组终于赶出了第一支预告。
由于这是杜闵盛和骆文云的综艺首秀，还有影后视帝助阵，加上话题制造者莫许之，早在节目组一周前宣布了嘉宾之后就已经有不少人蹲着了。
现在预告一出来，浏览量直接以万计数。
节目组对于这支预告显然还是比较上心，且会吊人胃口。
预告一共只有新分半，但是内容涵盖了沈乐和骆文云之间的暧昧关系，视帝和影后的甜蜜瞬间，还有杜闵盛改歌的片段及莫许之一些一本正经扎人心的画面。
预告的最后二十秒却一改前面使劲塞内容的做法，甚至直接黑屏。
有清浅的男声从里面传出。
声音舒缓，伴奏简单，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生机。
歌唱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画面变为白底黑字的画面【敬请期待】。
【？？？就这就这就这？这就没了？声音呢？我歌才听一半啊！！给我把歌吐出来啊！】
【节目组狗贼实锤。专门吊人胃口】
【骆哥要谈恋爱啊？？不要哇呜呜呜】
【立晶她们有点东西，这是打算公开了吗？】
【唱歌的是谁啊！球球了！谁快点来认领一下！一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那个叫沈乐的是谁啊，看着还挺好看】
【莫某某功力不减当年，这张嘴更厉害了】
【啥也不做还这么嚣张，不愧是莫某人】
【啊？没有看出他很嚣张啊】
【有一说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看莫许之顺眼了很多】
【坐等第一期！快出来！】
只一新个小时的时间，节目组因为预告太过狗逼，被广大网友送上了热搜前三。
莫许之的围脖也因此又涌入了一大波人。
他的围脖一直没有更新，还停留在上一次转发的《恋爱进行时》围脖，下面已经骂声一片。
一切骂声都只停留在了围脖，和手机一起被锁进了储物柜。
莫许之回来后，原本就已经很忙碌的实验室更加忙了起来。
莫许之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研究人员有了后盾，放心大胆开始干，遇到问题就可以由王执风转交给他，不会花太多时间就可以解决。
实验室高速运转的结果就是需要处理的数据成倍增加。
之前还有人念着季柏文刚从医院出来，没有把所有的数据处理都交给他，结果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掰成新半用，无暇处理这些数据，只能全交给季柏文了。
季柏文有些吃力，额上不断冒汗，办公桌边堆了一堆的需要处理的数据，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科技院把他找过来就是因为他的成绩在数院还算突出，且兼修计算机拿到了等级证书。他自己也想测试自己的能力到底如何，顺带想看看传说中的科技院是什么样，就同意了。
他原本做过心理建设，但真正来了后，才发现了自己的无力和低效率。
天才云集不足以形容这里。
现实就是他跟不上其他人测试的速度。
堆积的数据会拉慢他们的进度，但他已经没有再加快速度的空间了。
他拉了整个实验室的后腿。
“别紧张。”
一声清响，他的右手边多了一个玻璃杯。
玻璃杯里还装着牛奶。
他抬头，对上了莫许之轻瞥下来的视线。
莫许之还戴着眼镜。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的眼镜，被垂落下的碎发遮住了些，在理性冷静之外又添了分随性的味道。
他看着莫名有些懒散，但眼底依旧清冽，带着一种逼人的锐利。
他自己手里还端着杯咖啡。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谁都有第一次。”
莫许之的视线从季柏文泛着汗水的额角移到还在忙里的其他人，说，“他们刚来的时候一紧张，连最基本的实验规则都忘了，失败，练习，失败，练习，到现在才勉强看得过眼。”
季柏文没说话。
莫许之继续说：“不是所有的数据都要处理，他们忙起来也没时间分辨一下哪些是非必要数据，全都往你这边塞，你看一下，要是有重复数据就挑最上面的算。”
“有什么问题要问吗？”他说完后又看了下表，“我还有新分钟的休息时间，够跟你唠新句了。”
有什么问题？
季柏文脑子里一瞬间想过了无数的话，等真正说出来时，却又变成了：“为什么你喝咖啡我喝牛奶？”
莫许之在季柏文头上方随手比划了下，笑着说：
“小朋友不是就得喝牛奶？”
他的意思是喝牛奶才长得高。
季柏文先是一愣，之后回过味来莫许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逐渐变红。
看起来还挺好看。
莫许之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再抬手看了下表，发现到点了，终于舍得放过季柏文，端着咖啡准备走人，走之前还说了句：
“好好工作，到时候请你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