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番外 孤雁(完)

第174章 番外 孤雁(完)
当燕瑾凉说自己要离开U市的时候, 繆斓并没有表示出丝毫意外。好像这几天看见燕瑾凉和白渌打电话的不是他,好像他不知道对方此行意欲为何,甚至连燕瑾凉前几天才提起过的那个名字, 繆斓都已经忘记了。
燕瑾凉自己也似乎忘了,他的态度还是吊儿郎当随心所欲,没再提燕家对楼家做的龌龊事,没再提对楼氏的态度,也没提要和楼家那谁继续发展的意思。只在燕家人问起燕瑾凉忽然离家的目的时,极不靠谱的甩出句“去玩,玩到哪里算哪里”。
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燕六就该是这样的脾气,他在哪里都待不住,他对什么人都不在乎。
上机前,缪斓忍不住对眼前没少作死的家伙最后叮嘱:“这回离得那么远,你要是还能跑回来,就等着变僵尸吧。”
说得自然不是人,而是魂。这几年,燕瑾凉的魂魄从明会村到U市,安分过几日?本来一年就能自体重生的天赋,被这短命鬼愣是折腾的千疮百孔,手脚越发僵硬,皮肤也日渐青紫,也不知几年才会回复成初。所以燕瑾凉离U市越远越好,不然他人在一天,就管不住夜夜往那谁家里跑的腿,燕六那自由散漫的魂魄,可比他的嘴老实多了。
不知是真怕以后只能贴着黄符神着两条腿跳上街,还是厌倦了当半死人的阴郁日子,燕六总算没顶嘴,像默认了耀斓的建议。
起初缪斓以为他会忍不住回来,毕竟这家伙可不喜欢被什么捆缚住,结果这一走两年,燕瑾凉出奇安分,比他之前学土木专业还认真。大概是自小跟在白录身边耳濡目染,他对从商这一行还挺有天赋,两年里凭自家资源和自己努力干得有模有样,身体也缓慢恢复,勉强有个人样了。
不过对外,燕瑾凉仍秉持不着上进人设,社交媒体上曝露出的行踪皆是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废到父母提起他嗤之以鼻,燕家亲戚乐在心里。
这种状态本该持续到燕瑾凉彻底康复或积累到足够资本才回来,没想到燕瑾凉二十五岁那年,他又提前返家了。
这—次为的是给他老子燕百川奔丧。
虽然燕家这两年不知招了什么灾星,直系子孙接连嗝屁,但燕百川这圈内风流一世的花花公子最后落得个酒醉溺死成猪头的下场,仍是让人唏嘘。
葬礼上,白湫哭得死去活来撼天动地,而她的好儿子,静坐—旁,仿佛事不关己。
他们母子离心,燕六被所有人骂冷肺冷情倒是燕归海父子和燕家亲戚都想看到的场景,个个暗喜之余连白湫提出让燕瑾凉回燕氏上班的要求都没有异议。
燕归海知道,白湫这是最后的不甘,老公靠不住,只能靠儿子了。不过没关系,燕六的废物爹死了,他进公司也可以让大家看看他和他老子一样废,彻底断了这一支想染指燕氏的心思,最好丢不起这脸全滚回白家吃自己。
就这样,看似屁都不懂的燕瑾凉莫名其妙被塞进了燕氏,不情不愿成了业务部的一个小经理,还领了两位裙带关系一起。是他这两年在外面认识的狐朋狗友,一位叫张申,一位叫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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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六在家族企业里展现的能力不好不坏,不至于差到让众人鄙视,却也好不到被另眼相待。于是燕归海便渐渐转移目标,对燕六私下里的小动作也掉以轻心。
拉帮结派势力培植,谁都想不到,这些燕瑾凉曾经最不感兴趣的东西这两年他全做了,还做得手到擒来成果不菲。而燕氏庸才把权,颓态早显,都不用燕瑾凉大动干戈,偌大集团已渐中空,大势不在。
然而,长久的一帆风顺还是让燕瑾凉放松了警惕,或者说,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在乎的事人身上,对自身安危,反而最为轻慢,恰恰就这么中了招。
当燕瑾凉在盘山高速上发现脚下的跑车刹车失灵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到危机。
大概是前一阵悄悄破坏了燕氏竞标南郊的地皮,让楼氏成为大赢家的操作被燕归海父子给盯上了。
混乱间,燕瑾凉只看见对面公路的大卡离他越来越近。其实他的车速只有六十迈,若对方正常行驶完全能避开,至少燕瑾凉送命也不会连累对方。
谁知那卡车也有问题,副驾驶上的人正和那司机争执着什么,当燕瑾凉已到近前,两人也没有发现,甚至那司机还被副驾驶上的少年—拳给推操到了一边。
于是一声巨响炸起,燕瑾凉的手从方向盘上脱离!
失去意识前,燕瑾凉只觉自己再次和十八岁前一天坠楼后那样,魂魄被抽离。
天旋地转后再恢复意识,他已站在坏了护栏的公路边,正看着车里自己那瘫软着没了气息的身体。
有趣的是,对面那倾翻的卡车边竟然也站着一个半透明的少年,惊惧的看着趴伏在旁的自己。
下一时,当燕瑾凉同他对视,只觉魂体被什么巨大的吸力猛然拖拽过去。
真他妈搞笑,每每当燕瑾凉放弃作死,想好好活下去的时候,现实就会生生给他一个嘴巴,让他别太清醒。
满身血污的躺在医院走廊上,透过玻璃门看着倒影里那张陌生的脸,燕瑾凉仍是不敢置信。
他自己那具身体快到头了,燕瑾凉猜也知道,但老天爷竟然又送了他一具新的,真他妈见了鬼。
好消息是这具身体也是半残,还没钱治病,燕瑾凉觉得这样死了也好,反正燕家就快散了,没什么人指着他活,至于那仅有的牵挂...….燕瑾凉还真没和对方如何如何的想法,他这人自小就偏激,破坏欲旺盛,喜好还反复,对爱的恨的下手都没个轻重,指不定哪天脾气上来,楼明―反倒先折在他手里,更何况他一直连个人都算不上,和楼明玥根本是不同物种,怎么在一起。
所以新生不好吗?年轻不好吗?健康不好吗?活着不好吗?
你问燕瑾凉?他会说去你马勒个XX!
他真累透了,这么一回—回的,让燕瑾凉厌倦至极。
可就在他以为要解脱的时候,医院给他转了病房,做了手术,找的还是最好的专家。
偏偏一问之下,赞助人,楼家!
燕瑾凉气得支着半瘫的身体把病房砸了。
趁着缪斓来看他,燕瑾凉叫嚣要把身体还回去,还给那叫什么来着的屁孩子,姜.….姜翼,对,还给他,谁他妈稀罕抢他东西。
他知道那熊少年的魂魄还没散,时不时杵自己身边,神出鬼没,不敢露脸。
听着燕瑾凉咬牙对镜子骂人,缪斓冷冷道:“他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所以才躲着。
燕瑾凉:“你会没办法?“
缪斓:“他觉得自己是车祸的罪魁祸首,没脸活着回去见他母亲,所以不想活了,我有什么办法。”
于是燕瑾凉更怒,没想到那熊少年也是个颦脾气,偏和他对着干,暴躁蛮横、骄傲自我,甚至骨子里极其自厌的个性都和燕瑾凉意外的相近。
于是好好一具正值花季青春美好的大帅哥就这么被两边所嫌弃。
事故很快被人掩盖处理,应该是燕归海父子怕事情节外生枝所为,燕瑾凉则觉得暂且不是算总账的时机,于是对外只含混表示遇上车祸伤重送医,具体情况不被外人所知。
中心医院里,燕瑾凉又回到了在明会村时了无生趣的状态,好像这几年稍有的人样全活到了狗肚子。他的魂也不听指挥的夜夜出跑,从他发现隔壁病房住了谁开始。
燕瑾凉是没什么求生欲,但并不代表他会自我了断,所以当他难得出门想在楼梯间抽口烟却遇到一个以为他想寻死的傻瓜时,燕瑾凉忍了再忍才没对他翻白眼。
他只是问楼明明:“为什么出钱救我?你真的觉得,我这样的废人,治好了以后人生还会有意义吗?”
楼明—瘦了很多,但表情一如既往的平和,他显然把燕瑾凉看做了一个十四五岁闹脾气的少年,道:“你那么骄傲,那么自认了不起,怎么就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了?实在找不到,就随便拿一个先用着,哪天不合意再换就是了。”
这还能换的?当他屁孩子哄了。
燕瑾凉牢牢盯着他的脸,嘴巴却阴阳怪气:“你说换就换?你当换手机啊?“
楼明啬对他微笑,走上前推他的轮椅:“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个换过来的。”
不停的更换人生的意义,才能坚持着活下去。
燕瑾凉忽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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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瑾凉还有事没做完,偶而仍会用那具将报废的身体在燕氏苟延残喘,所以在那里遇上为面见燕归海父子并等待近四个小时的楼明珊时,燕瑾凉已隐觉有什么正脱出他的掌控。
对方为南郊地王而来,可那块地皮对楼氏太重要,楼明玛没理由去动,他在燕氏如此放低姿态是为什么?
看着手中楼明明的确诊报告,燕瑾凉找到了答案,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些时日掩藏在衣服下那因车祸撞击而皮开肉绽的伤口、豁裂的骨头都破天荒的有了剧烈的实感,是痛的,痛得挖心挠肺几近窒息,同时,他也第一次闻到了—种味道,死亡的味道。
床上的人睡得安稳,眼帘轻阖,可才经过一轮化疗的面色比床单还苍白。
坐在轮椅内的燕瑾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直到身边—道虚影出现。
姜翼和他—起望着前方,少年脸庞少了以往的冷峻。
魂魄开不了口,但那臭小子不说话,燕瑾凉仿佛都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他在等燕瑾凉选择,接受他不要的身体。
燕瑾凉冷笑,不领他的情:“胆小鬼,孬种。”
姜翼像被揭破什么心思,表情扭曲—瞬,却难遮掩其下真实的颓丧。
他没勇气接受前途尽毁可能残废的下半生,没勇气面对每天以泪洗面的母亲,更没勇气让她知道苦苦找寻的凶手其实就是她中二病发作在副驾驶和亲爹吵架并把他害死的亲生儿子。或许姜翼眼下唯—能集聚的勇敢就是拿命去偿这份错误。
可燕瑾凉的性格也不可能答应对方,他这鬼脾气,连自己都厌弃,除了那个让他口是心非的人,燕六哪里会有兴趣背负别人的人生,即便经由调查,自己和这屁孩子很可能有些血缘关系。
“你是不是终于体会到一个喜欢放弃生命热爱作死的人,在别人眼里会有多傻逼?”缪斓说出燕瑾凉此刻所想,虽然听来那么刺耳。
可燕瑾凉不接收也没用,两人共用身体半年左右,忽然有一天,姜翼就这么消失了,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那屁孩子像是用这段日子,观察检验着燕瑾凉的能力人品,彻底对身边人做完了一圈告别后,便走得无比爽快,毫不留恋。
燕瑾凉在病床上躺了半天,拖着还在复健的新身体蹒跚着下床,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门内的人半靠在床上,意外的没有昏沉。察觉到房里来了人,他茫然的颤动了下睫毛,低不可闻的喊了个名字。
燕瑾凉听见,他喊的是“廷芝”。
不过下一时,对方又敏锐的否认了:“不是廷芝。”
癌症压迫脑神经,楼明明已经时不时有了失明的症状,他认不出进门的是谁。很快,他别的感官也会一点点离去,那个初时隔着窗栏,游神时隔着人群,被燕瑾凉谑言小神入凡间自找苦吃的漂亮小少爷,马上就要变得不成人形。
不成人形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燕瑾凉自己都如此,理应习惯无波无澜,可燕瑾凉就是心塞,心里堵着一股火,上不去下不来。
蓦地一怔,燕瑾凉低下头,发现手背上覆来一只手。冰冷,苍白,瘦骨嶙峋。
楼明―费力的抬起又落下,向下轻拍,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他说:“不难过。”
燕瑾凉生气,嗓音却很压抑:“我哪有难过......"
对上楼明珥毫无焦距的眼睛,燕瑾凉骂人:“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就乱安慰人。”
楼明―只是提了提嘴角,疲惫的落下了眼皮:“不管你是谁,你都关心我。”不然怎么会天天偷偷来病房看他。
燕瑾凉想反驳,又察觉他要睡了,硬生生把不客气的话咽了回去。
半晌后,却听楼明瑚呢喃:“所有关心我的人,自己也....要好好的.....”
身前的人呼吸渐稳,燕瑾凉终于小心的回握住了手背上的手,将他拢进了掌心,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下午。
医院的病房外,燕瑾凉靠坐在长廊上,掏出手机给缪斓打电话。
“我是不是能让他活下来?就像当初的你那样?”燕瑾凉语气急切,他从未像这一刻感激自己的与众不同,这些年来的自厌,自以为是的什么怪物,什么半死不活的折磨,如今想来都是矫情的无病呻|吟。
从来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双目炯炯的望着窗外那片搭着脑袋的向日葵,片刻后,像是得到了电话那头肯定的回答,燕瑾凉呼出一口气,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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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是被护士唤醒的,昨夜工作的有些晚,还要医院公司和那破弄堂里三头跑,他多少有些没睡好。
面前站着中心医院神外的主任,姓李,姜翼看着他,抹了一把脸,问:“人什么时候能出院?“
李主任似和他颇为熟稔:“今天,他家里人已经来办手续了。”
姜翼点点头,又多问了两句注意事项,起身下了楼。
途经顶楼长廊,有风拂过他额前乱乱的发,露出其下年轻的面容。
姜翼向外看去,扫过侧方六楼的病房,隐约能看到靠窗的床上坐着一道少年人影。姜翼盯了半晌,又将目光落向底楼花坛,一丛丛青稚的凤尾兰落土新生,不怕喧嚣烈阳,生机盎然到在医院里显出有些格格不入。
姜翼走出医院大门,上了—辆黑车。一个小时后,车在U市南郊停了下来。
路上,张申和姜翼一道拉开车门,对上门外早候着的工程项目负责人。今天是一起来商议曾经的南郊地王,如今的红光小城,也是对外大名鼎鼎的U市鬼楼一年后的爆破计划。
虽知道千山对这块地很重视,但看到张经理亲自前来谈,工程方代表还是有些意外。只是他们都将全副心神放在了正中几位领导层上,对于随在最末尾那手长脚长吊儿郎当的年轻男生,自不会多看一眼。
不被人注意,姜翼也乐得自在,没和他们同行,到了一处拐角,他径自往偏僻处走去。
越走树木越盛茂,能将八月烈阳都挡得严密,不知哪来的穿堂风刮拂脊背,哪里还有半丝大伏天的热力。不过待了几分钟就阴冷入骨。
标准的世人眼里红光小城该有的氛围。
姜翼站着,能看见几步外层叠树木后矗立的一栋塔钟。被咬得瘪下去一半的烟正表示着姜翼此刻糟糕的心情。他在不爽,一见到这些就不爽,姜翼讨厌这里,讨厌红光小城,尤其那座塔钟和顶楼的房间。
最高处有一间迷你剧院,是燕氏建造时就特意留待的,被精心装点,无论是内里的精美摆设,还是价值不菲的艺术收藏,都充满了对某个人投其所好的讨好。
是燕遥征。
他以为用这些能勾起他和某些人少年相识的回忆,可以抹杀他们燕家对楼家的所作所为,他妄想在楼家倒了以后把这里送给—无所有的楼明明,以展示自己的深情和大方。
差点没把看见这一切的姜翼给恶心死,所以第一次走进去,他就从上到下把它们砸了个稀烂,一点好物件没剩。
就在张申等人以为姜翼会第一选择先炸了那栋塔钟时,消了气的姜翼却又让人将那间房重新布置,甚至搬了不少当年燕家留下的东西过去,使本就阳间不到哪里去的空间更觉阴森鬼气。
那正是一个月前,姜翼刚从医院回来,手上身上还沾着大片血渍。
那血属于一个刚从中心医院五楼花园坠落的人,是姜翼亲手将他抱上救护车,又亲自推进手术室,一直等到天亮彻底脱离危险才离开那里。
那时,姜翼用染红的指尖摸着收藏室架上新摆的—件件复刻品,眼神深不见底。
“你保留这里,想让他自己找过来再发现这些东西?”缪斓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一眼就看透姜翼的心思,“你希望他了解那些过去。”
“是啊,”姜翼承认的爽快,“想来老子为了他忙活那么多年,可不是想当救苦救难的菩萨的。那个傻瓜记性那么差,说不定哪天又把我忘了。我不得让他花点功夫,才能长长记性,不再把我当个屁是吧。”
姜翼叼着烟,面容朦胧在烟雾里,隐约能看见他是在笑的,像自得,又像苦涩。
止了回忆,姜翼从小道绕回大门处,张申等人已同工程方谈完了话。
待千山一行上了车驶离红光小城后,工程方的两个代表没忍住谈论起来。
代表A说:“就我看,这里四面开阔,有水有山,哪里有传言里的混乱,风水其实很不错...…
代表B同意:“我那设计院的朋友说,这是个好地方,不然能被燕瑾凉看上。”
“可千山下一步想把这里给弄成....."
“陵园是吧,”代表B表示A消息闭塞,“这计划在业内早传遍了,建造方案都流出来了,有部分还和红光很像呢,尤其正中几个穴位,都是特别定制,花了大价钱建造。整个陵园要能办下来,可比搞房地产还抢手。"
“为什么会和红光像?”代表A转头看了眼—旁陈旧的雕像。一只海豚驮着一把竖琴凌空跃起,审美很是在线,“这地方在被红光地产接手前好像是燕氏造的。”
“不,”代表B比他知晓这鬼楼历史,“最早是楼家造的,楼氏老总很重视,没少亲自参与,可惜造了一半没钱了才被燕家接盘的,方案就沿用下来了。”
代表A好像琢磨出点名堂来:“燕六和燕家人不对付,但造个新陵园还把这设计复刻一遍,应该对楼家人挺欣赏。
周围就他们俩,代表B嘴上就没了把:“听说楼家当初和燕家老几个也不对付,我要是楼家子孙,就想办法把正中最好的那块墓地给弄下来做坟,这陵园用的是楼家的设计,正中埋的是楼家人,当年因为这块地让楼家破产,现在兜转一圈,原楼盘被炸个粉碎变成楼家陵园,这块地不还是算给他们楼家人陪葬。”
“卧槽,不至于吧,燕瑾凉听到了这说法会不会气吐血......"
“燕瑾凉才不会,但燕家人应该会。”
"哈哈,所以正中那两个穴位燕瑾凉是要给谁?听说是不对外出售的。而且他到底为什么会想到要造墓地?“
“Y省监狱刚打来电话,燕归海死了,被同房的狱友活活打死的。”返程的车内,张申道。
“另一个呢?”姜翼随口问。
“燕遥征还在L市的精神病院,病情加重,已经转特护病房了。”
姜翼听了像是没听,无甚反应,后半程直接闭上眼睡了。
直到车在一处隐蔽的街角停下,姜翼才抬起眼皮,眼神清明澄亮,清醒异常。
他盯着马路那头看了良久,仿佛在搜寻什么,未果后,丢下一句“最近都住这里”,就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穿过横道线,又拐了两个弯,周围的幽静一下被嘈杂取代,沿街小贩吆喝售卖,旧楼窄巷斑驳陆离。
从悬吊着“羚甲里”的锈铁牌下走过,几道大嗓门喊住了姜翼。
“老姜! !”一人高马大的蓝毛男生指着面前鱼摊冲这里叫,“你跑哪儿去了?你老娘早上说缺斤两的家伙是不是他?“
姜翼走近,身边的赖洋瞧他一脑门的汗,以为天太热,便递了一片西瓜过去。
姜翼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背心,那边赖洋和管晓良已和摊贩闹了起来。姜翼却没听,只问阿盆:“几点了?“
阿盆说:“十点了”,边说边忽然往姜翼身后看去。
姜翼—顿,低头咬了口西瓜也跟着转过了头。
就见一个单薄削瘦剃着极短圆寸的少年站在芜杂的摊市对面,周围那么多争吵推操的烟火气,却仿佛全被他周身格格不入的气质摒弃,光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两旁所有的注意。
而他提着行李立于原地,也像被这头的纷扰吸引,好奇的投来视线。
正同姜翼的目光撞个正着。
对视的一刻似乎极其漫长,像等待过几千个日夜的久别重逢,又像不过短短一瞬,只有初初相见的陌生。
下一秒,对面少年似乎受了刺激般突感不适,捂着头脚下踉跄,立刻被身边担忧的妇人一把扶稳。
姜翼听不清他们言语,只能从那妇人开合的唇勉强分辨她说了什么。
她说:“微星......我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抱歉,前一阵去因为身体原因动了手术,所以修养停更了一段时间,让大家久等实在对不起,现在总算把这筒燕瑾凉视角的番外码完了,再次对停更表示歉意
之前答应过另外一篇他们后续生活的番外还是会有的,争取近日发上来,鞠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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