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陆莫番外-15
【相守】
陆诚安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惨痛的经历。
看来，梦里那些可怕的场景，并不是单纯的噩梦，而是真的发生过。
畸变种？这个熟悉的词汇，居然会和自己划上等号？
陆诚安当年带队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一些畸变的哨兵，他们会精神崩溃、失去理智，变成人头兽身的怪物，攻击周围的一切人类，甚至将人类撕开吃掉。
遇到畸变种，联邦的命令是第一时间斩杀，免得它们破坏力太强，滥杀无辜，威胁到人类的安全。
自己，也曾变成了畸变种？
陆诚安全身僵硬，沉着脸道：“后来呢？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则轩解释道：“当年，谢将军率领的星辉军团遭遇暗夜组织埋伏，一百多位将士全部牺牲，她的儿L子谢燃意外活了下来。谢燃在元帅的安排下，成了军部特派卧底，打进暗夜组织内部……”
陆则轩跟兄长详细描述了他和燃燃是如何相遇，又如何卧底在暗夜组织内部，揪出幕后黑手，并在矩尺座污染区的实验室里，找到了畸变的陆诚安，通过了面具人最后的考验，秘密将陆诚安送往红蛛星。
这段故事听起来曲折离奇、惊心动魄。
陆诚安全程眉头紧皱，直到陆则轩讲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才终于明白——这六年多的时间里，联邦暗流涌动，牺牲了无数英烈，才终于换来了今日难得的和平。
暗夜组织已经被彻底清缴。他也在总统和谢燃的联手治疗下，恢复了人类的意识。
他是联邦史上第一个从畸变种恢复为人身的哨兵。
陆诚安用力攥住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陆则轩的肩膀，道：“不愧是我弟弟，这次，你们真是立了大功，总算彻底解决了那群畜生！”
陆则轩眼眶酸涩：“哥，当初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遭人算计。”
陆诚安说：“你不用自责，他们布局精密，就算没有那次任务，我也同样会被他们用药物控制。我没能亲自手刃仇人，还好，你已经帮我报了仇！”
陆则轩知道兄长一向豁达，不会计较过去的事情。当时瞒着他，是因为他刚刚重建精神图景，不能再受刺激。如今，他已经好转，心理承受能力自然不会那么脆弱。
哪怕曾经遭受过非人的折磨，陆诚安也不会因此而沮丧、难过。
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陆则轩紧紧地握住兄长的手，低声道：“你能活着就好。”
陆诚安笑道：“我也真是福大命大，畸变了还能变回来。我这病例，都能写进教科书了吧？”
陆则轩沉默片刻，接着说：“哥，我们都以为你当年牺牲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莫尔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你，经常去墓园看你，你不在的这几年，他一定过得很辛苦。”
“还有，我们找到你之后，将你送去红蛛星，当时你已经畸变了，可莫尔还是主动留下来照顾你，帮你清理伤口，还给你喂吃的……”
陆诚安心脏一痛，低声说：“我知道。”
面对可怕又丑陋的畸变种，大部分人都会心生恐惧厌恶。莫尔却没有嫌弃他，反而留下来耐心地照顾他。梦里，那个始终温柔地陪在他身边的人……正是莫尔。
开始的偷偷暗恋，后来的短暂相守，再然后，便是长达六年的分离和想念。
他陆诚安何德何能，遇到了这样一个痴情的向导？
想到莫尔这六年里总是一个人去他的墓碑前看他，陆诚安就心如刀绞。
面对爱人的遗像，莫尔会是什么心情，他该有多难过？
陆诚安在这六年里，身体上虽然受尽了折磨，可是，畸变之后的他并没有意识，脑袋浑浑噩噩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有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在支撑着他。他的精神上并没有太大的痛苦。相反，由于失去了意识，那些被关进笼子里折磨的记忆，更像是一场噩梦。
但莫尔不一样，莫尔的意识是非常清醒的。
亲眼目睹所爱之人“牺牲”，那惨痛的画面一直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就连陆诚安送给他的那条小鹿吊坠，整整六年他也没有摘下来过，可见他对陆诚安用情之深……
六年多时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陆诚安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地道：“则轩，你先回去吧。叫莫尔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好，过几天我再来看你。”陆则轩起身离开了病房。
莫尔见他出来，急忙问道：“你哥怎么样？”
陆则轩道：“放心，他一向想得开，成为畸变种的经历，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多影响。”
莫尔总算松了口气。
陆诚安的乐观心态果然跟当年一样，他从不会对已经发生的事情纠结难过，更不会被过去的经历绊住脚步，他从来都会积极地面对一切，元气满满地迎接明天。
陆则轩道：“我先回去了。我哥他在找你。”
莫尔点了点头，开门进屋。
陆诚安见到他，目光突然很是复杂。
莫尔低下头，轻声道：“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当时，你刚重建精神图景，我们担心你受了刺激后再次狂化失去控制，才修改了时间，让你认为自己只昏迷了几天……”
他还没有说完，陆诚安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
耳边响起陆诚安低沉温和的声音：“对不起，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莫尔听到这句话，眼眶猛然一酸。
六年时间，两千多个日夜，他从未忘记过陆诚安。
一开始确实会很痛苦，每每想到那个人，便心如刀割、彻夜难眠。可后来，渐渐习惯了没有陆诚安的生活，他便将陆诚安当成了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此时，被朝思暮想的人再次抱进怀里，莫尔早已冰冷的心，像是重新被捂热了。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算辛苦，我……我只是很想你。”
陆诚安用力收紧了怀抱。
这几年，陆则轩一直陷入自责愧疚之中，莫尔一直在痛苦地想念着他，他当初的离开，让最亲近的人整整六年都无法释怀。幸好，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站在家人和爱人的面前。
陆诚安轻轻摸着莫尔柔软的头发，低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没能兑现给你的承诺……说好每年陪你过生日的，可惜这六年，我都不在你身边。”
莫尔哽咽着说：“我没怪过你，你不用跟我道歉。”
当年去救陆则轩，他只是做了一个军人、一个兄长应该做的事而已。被人算计陷害，狂化失控，落入怪物的包围之中，又不是他的错。相反，莫尔更加心疼他这些年所受的折磨。
两人在病房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清晰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时隔六年，很多人和事都变了，可当他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对彼此的喜欢、依恋，难以自控的剧烈心跳，还是跟当年一样。
这份年少时最纯粹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亡。
陆诚安低声说：“那些糟糕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莫尔轻轻点了点头：“好。”
陆诚安笑了笑，顺手摘掉了莫尔的眼镜。
莫尔的眼前一阵模糊，他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刻，熟悉的亲吻便落在了唇上。
当年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陆诚安想亲他，都会提前摘掉他的眼镜，因为眼镜比较碍事，会影响两人的贴近。这个习惯，陆诚安居然还记得。
莫尔轻轻闭上眼睛，抱紧了面前的男人。
真好，这次可不是梦境，他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回来了。
***
一个月之后，陆诚安身体彻底康复，正式办理了出院手续，陆则轩亲自来接兄长回家。
陆诚安叫莫尔一起去。
莫尔本不想去，可陆诚安说：“六年前的新年，你跟我回家的时候是以战友的身份去吃团圆饭的。这次，我想正式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认识……以恋人的身份，好不好？”
对上陆诚安的笑容，莫尔根本就没法拒绝。
回去的路上，陆诚安一直看着窗外，六年过去，首都星变化太大，很多街道、建筑都让陆诚安觉得陌生。可回到陆家在郊区的庄园后，陆诚安却发现这里几乎没有变，他的房间甚至维持着原样。
看来，家人一直在怀念他，哪怕他“牺牲了，也想保留下他存在的痕迹。
陆则轩带着兄长和莫尔来到客厅。陆霆御立刻迎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康复！”
陆诚安低声道：“叔叔，我回来了。”
陆霆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微微哽咽：“回来就好，你能活着，真的太好了。”
焦烁见莫尔手里提着一堆东西，忙说：“莫尔，怎么这么客气，还带礼物？”
莫尔耳根微微发红：“老师，我……”
陆诚安主动环住他的肩膀，笑着介绍道：“婶婶，莫尔是我男朋友。今天带他来，正式拜访家长。”
焦烁和陆霆御对视一眼，莫尔和陆诚安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了，这些年莫尔经常去墓园祭奠，如今两人能重逢，身为长辈，他们也很是高兴。
陆霆御接过莫尔的礼物，笑眯眯道：“好好好，莫尔，快来坐。”
焦烁和莫尔在客厅聊天，陆霆御突然将兄弟两人带到二楼书房，道：“我有话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