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
听到这个词, 叶时意微微有些晃神。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看来在他们相遇之前，蒋俞之已经把他查了个透彻。
这也正常，什么都不查就答应这场婚姻, 更不像是蒋俞之的风格。
没想到多年来的洁身自好, 在这里倒是落了个好处。
他一下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怎么，只能被动地扯扯嘴角, 然后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丢出一句：“谢谢。”
蒋俞之没细想, 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里还有另一层含义, 他实际想表达的干净是非常深层的——
简而言之就是没长歪的意思。
像一张干净的白纸, 任他发挥。
晚上，蒋俞之还在听吴秘书汇报公司的事，叶时意洗完澡换了条宽松的T恤, 出来时，两人对上目光。
叶时意微微抿唇，怕打扰到他，抬手指了指床, 用口语道：我先睡了。
他说完就准备往床边走去，谁知蒋俞之挪开电话，声音淡淡：“等我, 我这快说完了。”
叶时意顿住脚步：“……好。”
在蒋俞之身边待了这么些日子，没人比吴秘书更有眼力见了，他两三句快速说完，立刻道别：“蒋总, 我这儿汇报完毕了。”
挂了电话，蒋俞之走进卧室时，叶时意正坐在床头玩手机。
难得见他不是在看文件或是打商务电话，蒋俞之终于在他身上见到点年轻人的气息——上一回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篮球场的时候。
见他进来，叶时意抬头，手机盖在被褥上：“打完了吗？”
“嗯，”蒋俞之大步走过来，撩被子，上床，“在看什么。”
男人身上的味道迅速萦绕在叶时意身边。
叶时意道：“……看微博。”
微博？
蒋俞之眼底的兴味愈重：“有什么好看的。”
那东西他也有，创的时候登了一回，没看两眼就关了，全交给吴秘书处理。
没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当时首页第一条刷出的热门微博是一个男明星，男明星在上面笑得温柔，穿着白色衣服，下边的评论都是好纯洁好干净像初恋。
实际上这位男明星是他们公司的，前两天还在酒吧对他勾引未遂。
这上边的东西都经过包装，太假了，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浪费时间。
“没什么，”叶时意沉默半晌，道，“我只是在刷热门。”
蒋俞之了然点头，语气如常：“对明星八卦感兴趣？”
热搜上大多都是明星的八卦，他手下那家娱乐公司交上来的财务报表就总有买热搜的花费。
“没有，是看别的微博。”
蒋俞之嗯了声：“一块看。”
……
一块看……是个什么看法？
两分钟后，叶时意就懂了。
他手里拿着手机，蒋俞之手臂越过他的肩，躺的姿势微微往下，半边脸都抵在他的肩上，正在跟他看着手机里的新闻。
他指尖都僵住了。
“怎么不翻了？”
蒋俞之说话时，总有那么几缕气息打在他脖颈上。
“……我以为你没看完。”
“我们阅读速度应该差不多，”蒋俞之勾勾唇，“你按原先的速度看就好。”
叶时意点头，指尖往上划。
他已经很久没看微博了，方才还是胡乐说创了个工作微博，非让他去关注，他才把微博下载过来的。
所以这会看什么都新鲜。
明星的微博他都是匆匆略一眼图片就过去了，到社会时事的时候，就会停留一会。
接下来，他看到一则新闻，说是给这微博点一次赞就给这所农村小学捐一块钱。
叶时意点进微博里@亮的人，翻阅过后，发现这位的确是某个农村小学的支教，上面每天都会传学生们的上课和伙食状况。
他截了个屏。
蒋俞之挑眉：“做什么？”
“没事。”
“打算让陆康鸣安排捐款？”
被说中心事，叶时意只得老实道：“嗯。”
蒋俞之倒没多说什么：“继续。”
看到一半，身边的人又开口，“你是游客登录？”
叶时意摇头：“不是，我用电话登录的。”
“哦，叫什么？”
“我不记得了。”
叶时意调到自己的主页。
不记得是正常的，因为他的名字就是新创号的用户名加一串数字。
“你怎么……”蒋俞之笑了，“比我还土一些？”
他这一笑，打在自己脖颈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叶时意登时红了耳朵：“……我现在就改。”
他把名字规规矩矩改成了叶时意。
蒋俞之终于起身，叶时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男人拿了手机又回来了。
他打开微博，搜索叶时意的名字，因为系统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搜不到。
他坐回原来的姿势，催促他：“你搜我。我名字。”
叶时意愣了愣，然后老老实实打开搜索框，输入蒋俞之。
蒋俞之的头像是一片空白，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大V，粉丝数是两百多万。
叶时意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好奇心似乎全留在了今晚。
要不是微博的主人就在旁边，他真的很想……翻一翻这个微博。
当然，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连点都没点开，只是加了个关注就火速退出了搜索界面。
蒋俞之抬手，回关，然后径直点进了叶时意的微博。
关注人，2。
两个都是胡乐，从头像就看得出来。
他眉头微蹙，明知故问：“这两个是谁？”
“都是胡乐，”想起之前蒋俞之特地让他从胡乐家搬出来的事儿，他犹豫半晌，多解释了一句，“胡乐说粉丝多一点会显得比较厉害，我就帮他关注了。”
“嗯，”蒋俞之把微博关上，问他，“不困？”
叶时意：“……困了。”
蒋俞之颔首：“那就睡吧。”
今晚叶时意学乖了，没有再侧着身子睡，想着这样或许蒋俞之就不会再抱他了。
蒋俞之也的确没有再靠上来。
他看了半晌的天花板，十分钟后，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叶时意醒得比昨天要早得多。
因为他觉得半边脸有点热，背部某处也有点热，指尖所触之处……也是热的。
他微微蹙眉，没急着睁眼，而是下意识用过热的脸颊蹭了蹭抵着的东西。
又软又硬，还有一些布料的摩擦感。
酒店的枕套质量有这么好么。
他半挣扎着睁眼，枕套质量好不好他不知道，但窗帘的质量是一等一的，在窗帘的遮挡下，周围还是半昏暗状态，他半天才看清面前的东西，随即立刻睁大了眼——
他居然躺在蒋俞之的胸膛上！？
被子已经掉落到他们的小腿处，蒋俞之手圈着他，手掌抵在他背上，所以他的背脊有些发热。
他的手随意搭在蒋俞之身上。
其中右手的指尖，抵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他登时呆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背上的掌心离开，盖到了他的发上，带着略微力气揉了揉。
男人声音有着刚睡醒的沙哑，戏谑道：“我虽然说过结婚之前不碰你，但如果你非要……我也不是不行。”
叶时意直接吓醒了，手迅速离开，腾地坐起来！
蒋俞之抬眼看他，眼带倦意：“你睡觉好像不太安分。”
叶时意单独睡了二十来年，哪知道自己的睡相安不安分？现下就是蒋俞之说什么他认什么。
“对，对不起，”他脸都快冒气了，“我可能……睡太死了。”
“厕所我先用，可以吧。”蒋俞之坐起身，毫不遮挡腿间的异样。
叶时意拼命点头。
蒋俞之这趟去得有点久，叶时意坐在床边，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自己的脸上和指尖来来回回涌动。
蒋俞之出来时，发尾带着些潮湿，俨然已经又洗了个澡。
叶时意难得不礼貌一回，没理会他的目光，径直大步进了厕所。
蒋俞之忍笑，去把自动窗帘全部摁开，今天的天气格外好，照在人身上还算舒服。
叶时意在浴室里完全镇定下来，才慢吞吞走出浴室。
他在里面就换好了衣服，看着西装笔挺的蒋俞之，他故作冷静道：“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
“嗯，”蒋俞之表情如常，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走吧。”
两人在酒店餐厅吃完早餐，便出发去了机场。
一路顺利，刚下机，就看到了在接机口等候的吴秘书。
见到他们，吴秘书上前来，他身后的人迅速接过两人的行李。
“叶先生好，”吴秘书道，“蒋总，会议在三十分钟后开始。”
“嗯。”蒋俞之偏头，问身边的人，“一起去公司？”
叶时意愣了愣，随即摇头：“既然吴秘书都回来了，我就不过去了。”
方才陆康鸣发信息来，说是下午一点休息时间要跟他开个小型会议。
蒋俞之收回视线，没说话。
吴秘书战战兢兢跟在他们身后，心想不知道自己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