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害怕

所以别伤心了

江霄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有点疑惑。

卢凤的脸色很不好看, 郁乐承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塌着肩膀，看着更瘦弱了。

“江霄, 谈恋爱了？”卢凤开门见山。

江霄被吓了一跳，毕竟他跟付清舟刚确认关系还没两天，李博文都不清楚, 这边卢凤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没立刻回答, 卢凤心下了然, 但生气之余还有些神情复杂，“你们十七八岁的年纪想谈恋爱老师也理解，当然, 我也尊重你们的取向，但毕竟你们两个男生, 多少也要注意影响，尤其是郁乐承——”

“等等！”江霄猛地反应过来, 震惊道：“老师你觉得我跟郁乐承在谈恋爱！？”

卢凤被他吓了一跳，但紧接着语气更加委婉起来,“我并不是一定要你们承认, 只是……”

“没有只是！”江霄义正严辞道：“我确实是谈恋爱了, 但不是跟郁乐承，我俩绝对不可能！”

郁乐承使劲点了点头。

卢凤皱眉看向江霄，“那你跟谁谈的？”

“您不知道啊。”江霄顿时一副放心的表情，“您不用担心, 他特别优秀。”

卢凤被他气得拍了桌子，“你还骄傲上了！？”

江霄笑着摸了摸鼻子。

卢凤深吸了一口气, 又转头看向郁乐承,“但有人举报你俩谈恋爱这件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理, 尤其是郁乐承，你之前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次你打算怎么办？”

郁乐承垂着脑袋不说话。

“老师，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欺负他。”江霄道：“我跟他当同桌这段时间，他除了学习就是在座位上发呆，哪来的时间谈恋爱啊。”

“我看你倒是很有时间！”卢凤瞪了他一眼，但看表情很明显是被他说服了，不过她对郁乐承同样有些束手无措。

毕竟她叭叭说一通，这孩子连气都不吭一声，急脾气的能让他给急死。

“老、老师，我……想转学。”郁乐承沉默了许久，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却让江霄和卢凤都愣住了。

“转学？”卢凤道：“高二上学期都要结束了，你打算转哪里？”

“三中。”郁乐承咬了咬嘴唇。

江霄和卢凤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该说不说，三中确实比七中要好上那么一截，偶尔发挥超常一下还能跟一中打个平手。

从办公室里出来，郁乐承突然对江霄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哎哎哎不用不用。”江霄赶紧扶他的肩膀把人扶起来，“干嘛呢你，又不是拍电视剧，就是一小误会，肯定是有人整你，其实你也没必要被逼到转学。”

郁乐承抬起头来，“我之前听他们说要报复我，还以为又跟以前一样……”

江霄皱眉道：“他们谁啊？吃饱了撑得就逮住你欺负，找抽吧！你告诉我都是谁？”

郁乐承轻轻摇头，“一次可以，但不能总是每次都麻烦你，我不怕他们欺负，但是很烦，还是躲开吧，从根源上清净。”

江霄不怎么赞同，但毕竟是对方的私事，“行吧，只要你考虑好就成。”

郁乐承笑了笑，“你和付清舟很般配。”

“啊，谢谢。”江霄顿了顿，“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真的很喜欢他。”似乎决定转学这件事情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郁乐承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你的眼睛里全是付清舟。”

晚上放学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江霄逞能就只穿了校服外套，里面一件加绒的卫衣，被冷风一吹直接透心凉，他哆哆嗦嗦跟付清舟和李博文几个一起出了校门，等拐过弯没多少人之后，忙不迭把手往付清舟的羽绒服里塞。

“我靠冻死我了！”他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付清舟羽绒服里边。

付清舟敞开拉链试图把他给裹进楠♀枫去，奈何这样俩人只能横着走，只得作罢。

江霄被他逗乐了，“你们大学霸脑回路都这么清奇的吗？”

“你谦虚了。”付清舟攥着他的手塞进兜里，结果发现这人手比自己还热，无情地给他丢了出去。

“我真冷！”江霄抗议，连手带胳膊塞进了他的衣服里。

两个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地往前走，橘黄色的路灯将两道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师喊你去办公室干什么？”付清舟伸手拨了一下他头发上的雪。

“有人举报我跟郁乐承谈恋爱。”江霄脸上写满了无语，“这人八成眼睛不好使，怎么着不得举报我跟你谈啊。”

付清舟抽了抽嘴角，“你还挺骄傲。”

“我都没人可显摆。”江霄忽然眼睛一亮，“我还没跟李子说，这丫肯定比我还激动，我就这么一个铁哥们，我要死了肯定也只有他会——”

江霄的话戛然而止，“呸呸。”

付清舟拽着他往前走，但江霄明显感觉抓着自己的力道大了很多，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付清舟一眼，“付总。”

“嗯。”付清舟沉沉应了一声。

“你当时伤心吗？”江霄有些底气不足地问他。

“听实话？”付清舟偏过头看向他。

“当然。”江霄弯起眼睛，却还是下意识地给自己找补，“当时你肯定特别奇怪，这人怎么这么自作多情。”

毕竟那时候他跟付清舟的关系只是单纯的上下属，付清舟估计都没怎么注意过他。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付清舟和他并肩慢慢往前走，皱着眉仔细回忆，“大部分都是公司员工，来走个流程，唯一一个哭的是博文。”

江霄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只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我当时……其实没觉得多么伤心。”付清舟缓声道：“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但你却为了救我丧命，我觉得你是个傻子。”

江霄哭笑不得，“你才傻子。”

付清舟扯了扯嘴角，“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的照片，总觉得你还在我身边，明天早上还要接我去上班——”

他沉声道：“我觉得他们很吵。”

“后来有一天早上我很饿，想从你放早餐的盒子里拿吃的东西，结果里面是空的，司机也不是你。”付清舟咬了咬牙，“我突然就特别想你。”

然后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不在了。

他站在雪里望着江霄，“特别特别想。”

着魔了，发疯了，崩溃了，但不管怎么想，人就是不在了，思念爱意愧疚无处着陆，只能放在心里，把他压得喘不上气来。

江霄说：“所以你才会一直画那张遗照。”

“对。”付清舟垂下眼睛，“我知道这样很病态，我对你的感情跟你对我的不一样，但我不知道怎么改，我——”

江霄伸手捧住了他的脸，“付总，不用改。”

付清舟抬眼看进他的眼睛里，发现里面没有半分嫌弃和厌恶。

“我就喜欢你这种变变态态的味儿。”江霄弯起眼睛冲他笑，“特别斯文败类特别衣冠禽兽，很刺激。”

“呃……”付清舟沉默了两秒，伸手糊住他的脸给他推开，“你别这样，我害怕。”

说完转身就走。

“我都没害怕你害怕什么！”江霄在他身后大声喊，见他真的头也不回，赶忙拔腿追上去，“付总，我是说真的！”

付清舟默默加快了脚步。

江霄大步跑上去扑到他背上，“付总，你别画照片了，你看我！活生生的江霄！我给你提供全身照你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呜呜！”

付清舟伸手捂住他的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江霄眉眼在雪里看着格外英俊帅气，他弯起了眼睛，亲了亲付清舟的掌心，捂着他的力道骤然一松。

“所以别伤心了，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