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宴云何清晰地感受到,掌下虞钦的喉结滑动了一瞬,刮过掌心的触感,就像是另一颗心脏,从震颤中传来属于主人的情绪。
他在紧张,因为宴云何的这番话。
宴云何将话说出后,却没感到后悔。
这是虞钦自找的,偷偷跑出药王谷,千里迢迢寻过来,如今认错模样,好似随他为所欲为。
“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虞钦握着对方的手,拉至唇边,摸索着在指尖和掌心处都落下亲吻。
看着要将一切都交付,不过是用来让他消气的手段,宴云何眯起眼:“是吗?”
虞钦嗯了声,下一瞬却被再次推到了床上,腰上一沉,是宴云何骑了上来。
宴云何的身体温度一直很高,与虞钦紧贴的部位,更是热得像是要燃起火。
“我竟没发现,寒初这般会骗人。”宴云何没完全坐在虞钦腿上,但也压得很紧。
他双手撑着虞钦脑袋两侧,卷发落在人的脸颊旁。
在宴云何铺天盖地的气息笼罩下,虞钦两颊逐渐泛红:“淮阳,我没骗你。”
宴云何再次触碰着那腰腹的伤口:“佑延璟跑了便跑了,你为何要追?”
“因为陛下要你将他带回京城。”虞钦解释道。
宴云何刮了下那道肉疤,新生的肉很敏感,痒中带着些许刺痛,但这都不足以让虞钦身体绷紧。
真正让他紧张的,是看不见的,只能用所有感官去感知的宴云何。
“就因为这个,值得你带着伤去追,还险些死在那条暗道里吗?寒初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没能及时赶到呢?”宴云何哑声道。
虞钦腰腹的疤,就像在宴云何心口剜了刀似的,看一眼都觉得心脏不适。
抱着怀里逐渐失去温度,脉搏的身躯,那种恐惧宴云何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
虞钦知道,这是他们不可避免要谈到的事情。
但是比起刚才的若无其事,他更喜欢现在逼问他的宴云何。
“要是你没有来,我也不会死在那里。”虞钦认真道:“就是爬也会爬出去,因为答应过你,因为知道你在等我。”
宴云何给予的回应是,他在伤疤的周围咬了一口,力道不重,可是刺激却远比抚摸要强烈。
虞钦再次伸出双手去寻找宴云何,对于伸到眼前作乱的双手,宴云何直接将其用红色腰带束缚在床头:“你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我也不会再让你胡来。”
“你若是想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再做从前那个独来独往,背负血仇,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时常让自己身至险境的虞钦。”
“你听懂了吗?”宴云何的声音好像在发颤,但虞钦看不见,他不知道对方的神情。
只能感觉到胸口好像落了些滚烫的,刺痛他的液体。
虞钦:“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淮阳……”你……别哭了。
宴云何却不说话,而是沉沉地吸着气:“你要是将我逼急了,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虞钦:“淮阳,你先松开我。”
“怎么了,不是说愿意被我关着,只是绑一会都不愿意了吗?”宴云何硬声道。
虞钦本想让人解开双手,却抱住眼前正落泪的情人。
不想却叫他误会了,虞钦摇头道:“我只是想抱抱你。”
宴云何没有答话,更没有给虞钦拥抱,他重新吻住了虞钦的伤口,舌尖舔过那道肉疤,像是温和地安抚,又像炙热的挑衅。
顺着那道疤,宴云何将脸埋了下去。
白皙的指尖忽然用力地扯住束缚它的红色腰带,隐忍着将那布料揉得发皱。
无人再说话,只有急促的呼吸。
隐约有些含糊的口腔水声传来,却被那放下的帷幔给挡住了动静,不叫春色透出半分。
虞钦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管宴云何是温柔待他,还是惩罚般用牙齿故意去碰,都没有作出抗拒的姿态。
这就像场献祭,不管宴云何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可惜宴云何从来不舍得让他疼,他抬起头来,用红肿胀痛的嘴角,吻过虞钦颊侧的汗水:“约束之所以有用,那是因为有代价。虞钦,要是你下一次仍然不听话,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不同上一次在牢狱那般粗暴,点点桃花香在这狭小的空间散开。
他按住虞钦的小腹,扶着那处被咬得发红的地方,慢慢坐下。
虞钦仰起头,急促地吸取着空气中宴云何的气息,才能勉强稳住声音:“淮……淮阳想对我做什么,像今日这样绑起来,关起来……都可以。”
宴云何笑了声,却没对虞钦这话作出任何回应。
很快床帐便剧烈地颠弄着,晃动着,像是海水般肆意起伏涌动。
虞钦双手受缚,全程掌握主动的,便是宴云何。
他紧紧盯着虞钦的脸,庆幸这人的眼睛仍然被蒙着,若不然他现在的表情绝对会吓到这人。
那是恨不得贪婪地吞下一切神情,又因为爱而控制自己不要被黑暗侵蚀。
宴云何身体后仰,双手撑在床上,腰腹上的红袍,已经渐渐叫汗湿了一块。
恍惚间好似听见外面的仆役在通传,说小周大夫来了。
宴云何直起微微发颤的腰,盯着身下虞钦因为听到声音而惊慌的脸,没有说话。
仆役站在门外,小周大夫立在他身后,他再次敲了敲门,以为大人没有听见。
直到沙哑又暧昧的嗓音,远远地隔着距离,透过门的阻隔传到室外。
宴云何让小周大夫去偏堂稍等片刻,他还有事要忙。
小周大夫是经惯了风月的老手,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此人在忙什么了。
竟然迷得永安侯府的小侯爷白日宣淫,到底是怎么样的绝色?
小周大夫摸着下巴走了,期间喝了不知道多少茶水,却始终没等到宴云何。
看不出来啊,小侯爷竟然这般厉害。
厉害的小侯爷看着他的绝色,轻声笑道:“寒初,马上就要叫小周大夫进来了,你何时才好啊?”
虞钦动了动手腕:“你给我解开。”
宴云何这回没有拒绝,刚伸手扯开了那红色腰带,就觉天旋地转,虞钦将他按在了身下,手扶住了他的大腿,顺势摸到那紧绷的圆润,用力打开。
和刚才完全不同,近乎狂风暴雨,虞钦将脸埋在他的颈项,用力地呼吸尚不能满足,只要咬住那寸皮肉,含在嘴中尝到滋味,才能勉强压下那股躁动。
“寒初。”宴云何双腿用力,扣住对方的腰身:“把你关起来不算惩罚。”
虞钦停下了动作,宴云何伸手搂住对方的后颈,指腹按在那脆弱的颈骨上,感受生命力在自己手里跳跃着。
“真正的惩罚,是我放开你。”
虞钦彻底僵住了,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宴云何甚至能感觉到这一瞬间,虞钦的身体温度都降了下来,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虞钦一把扯开了脸上的祈福带,看着身下的宴云何。
宴云何脸上满是情欲,一双眼却很冷静,说明他此刻是认真的。
虞钦俯下身,双手搂住宴云何的腰身,将人狠狠勒进自己怀里:“你不要我了吗?”
宴云何承受着那过于用力的怀抱,却没有挣扎:“是你不要我,每一次,都是你不要我。”
将人绑着捆着,都不如在他脚下扣上恐惧的镣铐。
宴云何伸手捧住他的脸:“但是你要是再丢下我,我也不会再等你了。”
他的思绪前所未有地清明,他不要做放其自由的爱人,他要将虞钦牢牢锁在他身边,不管用什么方式。
虞钦身体在颤抖,他感觉到了,却没有选择安抚。
他闭上眼,叫身体的热度将他彻底淹没。
直至虞钦狠狠咬在他颈项的那一口,将他逼得睁开眼睛。
他对上虞钦发红的双眼,听到对方压抑地声音:“不可以。”
宴云何没说话,虞钦同样没再言语,他只是牢牢地按着宴云何,用尽全力需索这对方身上的热度。
宴云何的一切,是这漫长的寒冬中,独属于他的阳光。
现在这人要把它收走了,因为他的任性,淮阳……不要他了。
在那害怕得近乎绝望的急切中,宴云何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虞钦,给予了安抚。
“从前我说过,你要是死了,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妻。但现在,我不想等那么久,要是有机会,我会向陛下求道圣旨,为你我二人赐下婚约。”
这一回虞钦没有说他荒唐,斥他胡闹,好像仍未从宴云何刚才那句松手中缓过劲来,他只是看着宴云何,半分都不敢挪开目光。
“你愿意吗?”宴云何笑了笑:“真真正正,同我缔结姻缘,相伴一生。”
仿若从寒潭之中终于被捞出来,犹不敢置信,虞钦执着地追问:“真的吗?”
宴云何这回是真笑出声了:“难道你现在想的不应该是两个男人如何能够成婚,日后会有多少流言蜚语?”
“我不在乎!”虞钦道:“流言又有何惧,哪怕刀斧加身,我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宴云何,他不想被他抛下。
以什么方式都不行。
那瞬间他明白了宴云何的心情,恐惧的不是死亡。
而是在死亡背后,无法挽回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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