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中诡蛇

一下山,刚好碰到邱鹿一行人。她们被一群寨民簇拥着,欢欢喜喜地走在一起。虽然他们语言不通,但肢体能够传达足够多的信息,我远远看着他们几个脸都快笑僵了。

其中一个穿深灰色苗服的年轻男人跟在温聆玉身侧,时不时用眼睛去瞟她。那眼神着实不清白,温聆玉也似有所感,直往邱鹿身边躲。

但邱鹿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一点儿没发现好朋友的异常,反而还在手舞足蹈地和几个苗族女孩儿交流着什么。

不知道她们语言不通能够说清楚什么东西。

温聆玉不安地攥紧了邱鹿的衣角,不敢和身旁的男人目光对视。

我跳下最后几级台阶,冲着他们大声喊道:“小温,邱鹿,徐子戎!我在这里!”

温聆玉一看到我,眼睛都亮了,像看到救星似的,两三步跑了过来。

邱鹿还在和身边的女孩儿们表达着什么,但她身边的女孩儿看向我们,脸色立变,笑意僵硬在了脸上,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哎,你们怎么了?”邱鹿迷茫地转过头,向我招手,“李遇泽,你去哪里了?”

我和沈见青迎上前,还没说话,那几个年轻男女就冲着沈见青点点头,局促地互相左右看看,都不说笑了。

“我想去高处拍照,刚好遇到了沈见青,就一起下来了。”我解释完,问道,“你们怎么走在一起的?”

邱鹿扬起笑脸:“这里的人可热情啦,知道我们不是坏人后,就带着我们去吊脚楼里逛逛。”

我说:“你们话都说不通?”

徐子戎揽着邱鹿:“我们都是靠眼神交流的,OK?看我真诚的眼神儿!”说着,他冲着我眨了眨眼,表情浮夸油腻。

这时,一直跟在温聆玉身边的年轻男人上前来,与沈见青说了句什么。沈见青脸色严肃,很缓慢地点点头。

见沈见青点头,那几个年轻男女拍了拍邱鹿的肩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吊脚楼。邱鹿明白了她们的意思,连连点头,还摇着手说“拜拜”。

她们转身而去。

沈见青说:“刚刚他说,首领邀请你们参加明天晚上的‘砍火星’仪式。”

“什么是‘砍火星’?”邱鹿好奇地问。

沈见青说:“这是我们族的特有仪式,会呼唤已逝的族内英雄重归故地,保佑……”

“保佑什么?”我问。

“保佑这一年诸事顺利,无灾无难。”

徐子戎高兴起来:“我们运气还真不错,一来就遇到这么大型的节日活动!”

沈见青不置可否。

时间一转而过,我们趁着天色没有暗下来,回到了沈见青的吊脚楼。

今天拍摄的照片很多,有人有风景有建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爬到山顶,去俯拍一张这村寨的全景。

以后总有机会的,我想。

我回到房间后开始做整理工作,把一些多余的、拍废的照片给删除,为下次拍摄预留存储空间。

翻到最后,我看到了今天拍摄的第一张照片,也就是我教沈见青使用相机的时候作为示范所随意拍摄的那一张。

画面是青灰的吊脚楼,镜头刚好冲着沈见青的房间,所以画面中央是沈见青被推开的小窗。

我本打算直接删除了,但却无意间看到了他窗上似乎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我两指放大了画面,凑近了相机仔细研究。

那是一个灰黑色的盅,目测有碗一般的大小,但深度比碗要深得多,上面还有个黑色的盖子。盅的侧面有一些花纹,用浅金色的纹路刻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蝴蝶的另一边则是半只虫子的形状,另外一半隐藏在了镜头拍摄不到的角度。

我忽然生出了奇怪的想法,直觉这个东西绝不简单。想了想,耳畔蓦地浮现出阿黎曾经说过的话。

“我们是不会,但是氏荻山里面的人未必不会!”

氏荻山里的苗族会下蛊。

当时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把它当作了一个消遣谈资。但现在我开始怀疑这句话的可靠程度了。

世人对于苗族下蛊的了解,都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故事里,谁也没有真的见过。说实话,不好奇是假的。

如果我能够证明苗族蛊毒是真的,如果我能够向世人展示什么是真正的蛊……那我们这次出行的意义将是里程碑式的!

不过今天已经晚了,天色都快完全黑下来,再去打扰沈见青实在不应该。而且想到今天的那个拥抱,和沈见青暧昧的话语,我就忍不住心脏多砰砰跳两下,不想夜里独自去见他。

还是早点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叹口气,默默躺上床。

山里的生活没有电、没有网,对于习惯了高科技生活的我们来说都太过枯燥。天色一黑下来,就只能靠寥寥的蜡烛来照明,除了睡觉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我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一轮明月挂在漆黑的夜幕里,反射着来自于遥远太阳的光线。今夜月光大好,照在树林里,把树木的阴影投进了屋里。借着月光,我也模模糊糊能看清屋里。

实在睡不着,我干脆爬起来,坐在窗下看月亮。

今天应该是农历接近十五了,月亮浑圆明亮。偶然有浮云遮住月亮,但也会很快就消散掉。

或许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我的头懒洋洋地靠在窗台上,视线下移,忽然发现窗台的横木上有着一道道奇怪的刻痕。

嗯?

“这是……”

我凑近了,借着月光查看。

窗台是由整块木头刨制成的,在岁月的洗礼下生成了自然的光泽。而在窗台的侧角,有着一道道叠加在一起的痕迹。

这显然不是刀子留下的,因为刀痕会深且利。这里的痕迹浅显而杂乱,倒像是……人的指甲划出来的。

像是人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在窗台上抓挠,然后留下的痕迹。

我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发现这个位置右手大拇指很方便施力。

得失眠成这么样子才能无聊地留下这些痕迹?我低低地笑了一下,想象着这个房间的上个住户失眠的形态。

坐了一会儿,困意上涌,我打了个呵欠,爬回了床上。

但今晚的觉似乎是注定睡不好了。

我刚睡着,梦境就缠住了我。

我好像又回到了氏荻山的森林里,从小溪出发,然后循着徐子戎留下的痕迹,最后完全迷路。

密林里风动树摇,黯影幢幢,树叶“沙沙”地响,与脚步声融为一体。

一切危险的事物都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

我机械地挥动着手里的树枝,探寻着莫测的前路。

忽然,手里触感一软,我的树枝触碰到了一个生物。它“嘶”的一声,从藏身的树叶下探了出来,是一条乌黑的蛇。

我们按部就班地与蛇对峙。

它弓着身子,弯曲起来,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信子时不时地吐出,分叉的舌尖恐怖诡异。它那乌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盯住了它的猎物,那双冷血动物的瞳孔里没有人类会拥有的情感,任何与之对视的人都会不寒而栗。

我一动不敢动,等待着它的退却。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它并没有退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开始心底发慌,呼吸不畅。

突然,我眼前一花!

那蛇趁着我不防备,猛地扑了上来!

它的身躯诡异地凌空膨胀,扑到我身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乌黑的蟒蛇。它迅速地盘旋在我身上,用敏捷而柔韧的身躯绞紧我的身体,一圈又一圈,完全没有逃离的空隙!

“啊!”我倒在地上,抬手抓住黑蛇恐怖的脑袋,防备它的血盆大口。我艰难地回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伙伴们的身影?

“邱鹿!温聆玉!徐子戎!”

没有人回应。

我命休矣!

黑蛇浑身布满蛇鳞,我双手掐住它的头,触感冰冷滑腻。它一时不能咬住我,但却并不慌张,只是不断收紧它宛如没有骨头的身躯。

被蟒蛇绞住的生物,要么窒息而死,要么被勒断肋骨而亡,不管怎么样都是必死无疑。

每呼出一口气,蛇尾就收紧一点儿。最后胸腔被挤压到了极致,没有一点儿呼吸的空间。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死亡的阴影也随之降临。

我心底绝望,手中一软,那蛇的头挣脱了我的束缚,毫不客气地张成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恐怖角度,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

“不!”

我惊叫一声,猛地从噩梦里挣脱出来。梦的余韵还没有完全退去,我甚至还能感受到痛,捂着脖子翻身坐起,胸口因为剧烈的喘息而起伏。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我恍恍惚惚地终于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

太好了,只是一个梦。

可一切太真实了,我脖子甚至还隐隐作痛。

抬起手触摸,我发觉我的脖子好像真的有一块高低不平的地方,像是一块鼓包。

我翻出关闭的手机,用能够反光的屏幕当作镜子照了照。

我的脖子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红色斑痕,应该是被虫类叮咬后留下的痕迹。

分享到:
赞(35)

评论5

  • 您的称呼
  1. 是那只红红叮的吗?这个房间住过老沈吧……

    匿名 2023/06/19 07:45:56 回复
  2. 天哪,我又想起了窗户上一排的凹槽

    子叶 2023/06/25 23:31:19 回复
  3. 老沈會不會不是自願留下,而是被囚禁在此直到過世啊???

    Has 2023/06/26 04:02:16 回复
  4. 天呐,细思极恐

    殊殊子,我滴神♥ 2023/06/28 15:26:28 回复
  5. 沈见青下蛊了??

    jt 2023/12/31 19:20:2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