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调访体验

当晚也不知道徐子戎和邱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把相机里的照片翻了又翻,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悠长的鸡啼唤醒的。说实话,我自小生活在城市,每天耳朵里都被城市的喧闹声塞满。被鸡叫声叫醒,于我而言还是很稀奇的体验。

我穿好衣服起床,推开木头雕花的小窗,迎面而来的就是温润潮湿的空气。

苗寨地处山中,空气里水汽很多,还带着一些泥土的清新味道。一座座青灰的吊脚楼层层叠叠地累积着,再远处是如水墨一般的群山。有的山被云雾遮盖,半隐半现间也有别样的韵味。

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深呼吸一口,视线向下一扫,忽然就看到了在灰扑扑的窗棂上,竟躺着一枝白色的不知名的花!

花朵洁净,花蕊淡黄,花瓣上还带着些许露水。花下是一小截枝梗,断口平齐,绝对不是被偶然折断后掉落在我窗台上的。

难道是送错了?

很可惜,这么一枝娇美的花,错送给了我这么个大男人。

我捡起这花,想着或许也是某一个多情人的一番心意,也就妥帖地用纸包好。

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下楼到客栈大厅,已经坐了一些人。这家客栈生意还不错,早上老板又免费提供了饭食,厅里热闹得很。不得不说,这老板还挺会做生意。

“大兄弟,快来!粥都还是热乎乎的!”老板一见我就热情地打招呼。

我笑着点头坐下。

九点是和安普约定好要出门调访的时间,没一会儿,温聆玉就从二楼下来了,紧随其后的就是邱鹿和徐子戎。

他们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邱鹿一边走一边做着伸展运动,脸上笑盈盈的。

“李遇泽,你都已经吃上了!”邱鹿说着,不客气地在我旁边坐下,而徐子戎则任劳任怨地去给她打粥拿小咸菜去了。

温聆玉说:“你们昨晚玩得怎么样?”

邱鹿双手支颐,乐颠颠地说:“你们昨天早走了,真是可惜!我们昨天晚上围着篝火跳舞对歌,好玩得很!”

“你们还会对歌?”我好奇地睁大眼。

“当然!”邱鹿得意地扬着头。

徐子戎放下粥碗,也坐了下来,却很没有默契地说:“也就瞎对呗!我肚子里几两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徐,子,戎!”邱鹿对猪队友的拆台恼羞成怒,“你这样说他们肯定不感兴趣,以后也不会参加的!”

我心里暗笑。

邱鹿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我们眼前一暗,一个人影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说什么呢,热闹!”

听这蹩脚的普通话,我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安普笑吟吟地指着那碟小咸菜说:“咱们苗家腌菜,特有的那种,很好吃!炒青椒也香!”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我之前吃过了,确实味道不错,咸香咸香的。

安普顿了顿,又说:“赶紧吃吧!我已经联系好了老苗户几家,今天保管你们满载而归!”

我们一听,都满心期待,徐子戎扒拉粥饭的速度都快了一点。

硐江苗寨约有千户,商业化的部分都集中在下面,越往上走越淳朴原始。我们跟着安普,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向上走。

我们身处在山下的时候,倒并没有觉得很辛苦,但真走起来才发现这一路堪比登山,都是楼梯或陡峭的坡路。

好不容易爬到了上面,邱鹿已经累得直喘气。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徐子戎关切地问。

邱鹿叉着腰,撸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摇着头:“不用!我也没比你们弱!”

走在前面的安普闻言,欣赏地回头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我们走完楼梯,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块巨大的空地,两边吊着绳索,现在绳索上挂着或红或蓝或黑的苗族衣物。几个苗族女子正凑在一起整理着晾晒的衣物,时不时地凑到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

“这是我们的晒谷坪,等到收获的时候就会被利用起来。”安普介绍道,“不过现在是晒着衣服的。”

正在这时,似乎是听到了人声,那几个晒衣服的女子里,忽然有一个转过了身,在看清我们的一瞬间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啊,又是你!”阿黎今天没有带沉重的头冠,长发披散着,在风中微微颤抖。

邱鹿却很不高兴的样子,拉着我们做出催促行走的模样。我想不通,阿黎应该没有得罪过邱鹿才对啊。

阿黎像是没看到一样,热情大方地上前来:“安普大哥,他们还真是来调访的学生?”

安普说:“我骗你做什么?”

“那些外面的人为了免了拦门酒,多少离谱的话都敢说呢!”阿黎说着,眼波流转,视线停在了我的身上,“阿哥,咱们见了这么多次,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李遇泽。遇见的遇,恩泽的泽。”

“李遇泽……”阿黎轻轻把这三个字在嘴里辗转了一圈,笑着说,“真好听。你们既然是来调访的,我跟着你们一起吧!大家都认识我,看到我肯定会更配合的。”

邱鹿在一边凉凉地说:“啊,人家长得帅的可以拥有姓名,我们就活该坐冷板凳!”

阿黎看着她,笑着说:“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名字了。邱鹿、徐子戎。”

“你怎么知道?”邱鹿瞪大了眼睛。

阿黎说:“因为昨晚广场上你们尖叫着互相喊对方的名字太大声,想听不见都难。

邱鹿:“……”

我少有看到这个大小姐露出吃瘪的表情,心里佩服阿黎。

大好人安普打圆场:“今天,你没有去拦门?”

“没呢,今天轮休,换别人去放拦门酒。”

原来对于她们而言,给客人拦门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那我们就带上阿黎吧!一起走,阿黎比我还熟呢!”安普很诚挚地建议。

邱鹿虽然看起来不太乐意,但看了看我们,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我听到徐子戎悄悄凑到邱鹿面前,问:“亲爱的,你怎么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嗷!”

邱鹿狠狠地掐了一把徐子戎的胳膊,悄声道:“呆子!你没看出来那个阿黎对李遇泽有意思?那咱们阿玉怎么办!”

徐子戎龇牙咧嘴地露出痛苦面具。

但有了安普和阿黎的带路,之后的调访都顺利了很多。

这上面的路虽然与下面商业区一样,也是青石板路,但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里却填满了泥土,看得出来清扫力度可没有下面那么大。

大部分吊脚楼也不像下面的那些吊脚楼一样好看,倒比较符合我曾经在视频里看到过的未开发时的硐江苗寨的模样。

这里每一户之间都挨得紧,门槛高高的,是一整块木头削成的,进门时需要很注意地抬起脚才能跨过去。屋顶则高挑,上面铺着瓦砾,有的地方没有铺到瓦片,漏下一点点明亮天光。

我忽然意识到,脱离想象和宣传,这才是真正的苗寨。

“这家!”安普停留在一家吊脚楼门前,向我们示意,“主人老苗族了,懂得比我们都多,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听不懂,我可以转述!”

说着,安普就敲响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木质的房门才被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褶皱横生的苍老的脸来。

老人一身蓝到几乎发黑的苗服,棉布做成,看起来很素朴。衣服上面也没有年轻姑娘那样精致的刺绣,只领子和袖子上一圈纹路。她也没有戴繁多的银饰,只是脖子上戴着一圈白银的细项圈。老人头发灰白,因为岁月的蹉跎已经所剩无几,被一圈小皮筋捆着,轻轻地垂在脑后。

看到我们,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然后让开身子,哑着喉咙说了什么,我没听懂。

安普适时地解释道:“婆婆让进去。注意啊,别踩了门槛!”

我们小心地踮着脚跨进大门,走进了并不宽敞的小屋里。

屋子里很明亮,婆婆很明显是早就做好了迎客的准备,常见的方形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碗奇怪的茶水。

我们几个坐好,阿黎挨着我坐下,笑着说:“这是我们苗族的油茶,待客用的,你试试。”

油茶里沉着一层厚厚的底料,我辨认了一下,大概认出了花生、炒大米和黄豆。我捧起杯子尝了一口。入口极香,满唇都是谷物的味道。

“怎么样?”阿黎撑着脸,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称赞道:“很好喝,很有特色。我以前都没有喝过这样好喝的油茶!”

“那当然!”阿黎很得意地摇头晃脑,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

尝完油茶,我们就开始了正式的访问。邱鹿打开录音笔,温聆玉则展开本子随时记录,而我也拿出纸笔来,随时记录下调访过程中产生的新的疑问。

老婆婆的态度很温和,有问有答,我们把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里,当然收获也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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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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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然后扔进垃圾桶,男主可真有你的~

    pingxing宇宙 2023/06/20 18:12:46 回复
  2. 希望两个女的不要死缠烂打哈

    匿名 2023/06/21 22:48:28 回复
  3. 同意楼上,对你有意思的话人家肯定会主动,人家都那么冷淡了,她俩还上赶着干啥?

    N. 2023/06/23 14:55:09 回复
  4.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出自南宋辛弃疾《贺新郎·甚矣吾衰矣》。我个人非常喜欢他

    匿名 2023/07/29 12:37:10 回复
  5. 被扔花的人:“……”
    为了不让送花的人伤心的李遇泽:(骄傲jpg)

    煮酒 2024/04/27 10:00:5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