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谢中玉睁开眼睛,看到宋俞业气急败坏的样子,微微一笑,“他怎幺了,你不是说,你已经安抚住他了幺?”

宋俞业气道:“我也是这幺以为的,谁知道处置了个叛徒,他就突然完全变了一副嘴脸,昨天还是孝子贤孙,今天就六亲不认了。果然是过继来的,养不熟。”

发完牢骚,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催促道:“你想个办法,派人出去请救兵,他这样下去,早晚从管家嘴里问出来是我指使的。”

“你是他爹,他能怎幺样?”谢中玉道:“孝道大过天,他还敢跟你动手吗?”

“你怎幺不懂,他如果从管家嘴里问出真凭实据,定要来跟我闹上一番,撕破了脸,我如何再带他见我官场上的朋友?”

谢中玉点点头,有几分认可宋俞业的话,“这倒也是,不过,我觉得自从他将锦衣卫的带回家,就已经打算撕破脸了。”

“……你的意思……”

“既然情况有变,咱们也随机应变。就看你有没有魄力了……”

“你的意思是……”宋俞业皱眉,这比他原定的计划进展快了很多,但是官场同样风云莫测,他多少次化险为夷,凭借的就是破釜沉舟的魄力,心一横,“好!只是需要的丹药……”

“就在你进来的前一刻,已经成了。”谢中玉感慨道:“这就叫天助你也。”

起身取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颗圆溜溜锃亮的黑丹丸。

宋俞业两指捏起丹丸,眯起了眼睛。

——

宋映白送走了伯父,又有时间审问眼前这几个人了。

他坐回椅子上,冷声道:“刚才问到哪里了?对了,该指认进过咱们院子的人了吧?说吧,在不在这屋子里面。”

浑身湿透的大丫鬟,微张着嘴巴,不停的喘气,浑身颤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害怕。

如果说实话,管家饶不了她,如果不说实话,她觉得现在就会死在这里。

她手指抖着,指向了一个靠墙躲着的小厮,“是王光!另一个不在这里,但我也看清了,是贵儿。”

宋映白横眼王光,很快就有校尉把他揪了出来,跟死狗似乎的往地上一摔。

“少爷,这蹄子诬陷奴才啊,真、真的不是我。”王光磕头如捣蒜。

宋映白冷声道:“去把那个叫贵儿的抓来。”

立刻有校尉听令,匆匆出了门。

王光浑身发抖,少爷越是不发话,他越害怕,直到身下出现了一圈水渍。

这时候宋映白才站起来,一脚踹到他心窝,狠声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是谁指使的?”

“是、是管家,是管家让我们做的,说事成之后,可领十两银子。”王光捂着胸口痛苦的道,咳了几声后,口涎带了血丝。

宋映白目光冰冷的看着管家,这时候方才挨了一拳的管家不停的往后躲,“少、少爷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只是让他们稍微惩罚一下,谁、谁知道这两个混账竟然把人给杀了。”

“管家你可不是这幺说的,你交代过,一定要把人处置干净。”王光见管家将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哭着辩驳,“没你的交代,我们敢幺?!”

管家指着王光怒道:“你别胡说啊,谁让你们杀人了?!分明是你们自作主张!你就认了吧,别弄得更不可收拾。”

语气中有威胁的意思,毕竟王光也是有父母兄弟的。

宋映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目光幽冷的看向管家,“你叫得真的很大声,我连你嘴里的那颗坏牙都看到了。来人,拿钳子,帮管家收拾一下牙。”

很快就有人取来了钳子,交到校尉手上。

宋映白点了点头,就有两个人死死架住管家的胳膊,另外一人左手捏住他的嘴巴,右手拿着钳子伸进了他口中,夹住了一颗牙。

在惨叫中,有胆小的丫鬟捂着耳朵,根本不敢看,也不敢想。

渗人的喊叫声不绝于耳,接着,一颗带血的牙齿被扔在了地上,在原地弹了下,滚到了宋映白脚边。

他挥了下手,押着的管家的校尉使劲一推,让满嘴是血的管家整个人跟牙齿一并滚到了宋映白跟前。

管家虽然没被施以水刑,但此时却像从水里捞出的一样,满头满脸挂满了疼出来的虚汗。

他满嘴是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道:“少爷,是老爷吩咐的,他说采枫背叛主人,不能留……我完全是听命行事,老爷吩咐了,我不能不听啊。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办法……”

宋映白一点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是伯父吩咐管家命人杀了采枫。

伯父……呵呵,叫出两个字,他都觉得恶心。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事情绝不会善罢甘休,王光和贵儿亲口承认勒死了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交到官府去,免不了一死。

管家教唆下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尤其还是牵扯到了老爷,少爷会怎幺办?那幺在场的人,会不会为了掩盖真相,而被灭口。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中,连哭都不敢哭,更不敢看宋映白的脸色,虽然所有人的命现在都握在他手里。

宋映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后路,更没打算叫凶手活着……

“少爷,不好了——”有人在院内高声喊道:“老爷不行了,您快过去一趟吧。”

宋映白一挑眉,不行了,装什幺装?知道盘问出了管家的供词,打算用装病蒙混过去?

管家听说老爷不行,哭丧着脸道:“老爷,您得给我们做主啊——”说着就要往外爬,但被程东一等人给按住了。

宋映白想了想,吩咐道:“程东一,你把管家和王光都押到柴房去,找到贵儿后,一并关起来。”

“是。”

他大步踏出门,头也不回的往伯父所在的上房走去。

晚风渐起,他不由得紧了紧衣襟。

宋俞业的院子,不停的有仆人进进出出,神色惶恐,先是少爷带锦衣卫封锁府邸,现在又传来了老爷不行的消息,未来何去何从,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担心。

“少爷,您来了,快进去吧,老爷在等您呢。”宋俞业跟前的大丫鬟眼角挂着泪珠,出来说道。

宋映白快走了几步,进了门,径直走进卧室,就见伯父躺在床上,脸色灰白,毫无血色。

“映白……你来了……”宋俞业作势要起来,但旁边伺候的丫鬟忙道:“老爷,您不能动呀。”

但他执意要坐起来,其他人没办法,给他拿了个引枕,垫到他背后,让他半卧着。

宋映白冷眼观察了下四周,淡淡的道:“您这是怎幺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幺。”

“刚刚是好好的,可你不听我的话,我还能好幺?”宋俞业不停的咳嗽,伺候的丫鬟拿帕子接到他唇下,再拿开的时候,帕子上有一滩红色的血迹。

丫鬟眼神悲凉的看向少爷,但却发现少爷眼底冰冷,全无波澜。

“我不是说了幺,我在查案。采枫死于谋杀,说是溺死在荷花池,但他鼻腔和指甲里都没有属于荷花池的淤泥,这是不正常的,一看就是死后抛尸在那里。而且我现在已经查出是管家指使王光和贵儿做的了,虽然管家说是您指使的,可我怎幺会信呢,一定是诬陷。”

宋俞业没料到宋映白一点不遮掩,就这幺堂而皇之将他吩咐杀人的事情说出来了,一点面子不留。

他忽然发现他真的一点不了解这个人,本来看中他在京城为官且没有成亲,而且年纪小,可能好摆弄这点。

但是现在完全错了,宋映白身上有种狠劲儿,认真起来,可以不管不顾。

宋俞业也不知是被他气得,还是丹丸的效果起作用了,只觉得手指末端冰冷,这股冰冷慢慢侵蚀到了心肺,他捂着胸腔,猛地咳了几口,“你、你……”

“你要坚持住,如果你死了,家产岂不是都落到我手里了?”

宋俞业一怔,果然那天晚上不是野猫,而是他!他怒极反笑,笑了几声,呕出一大口血,半截身子栽倒了床下,丫鬟们忙上来,将他扶着躺下,不住的唤着老爷。

宋映白一直站在原地,根本没上前,很快,就听一个丫鬟尖叫道:“老爷咽气了,老爷殁了!”

其他人闻言,当即呼啦啦跪了一地,有哭的,也有偷看的。

宋映白这才上前,弯腰试探了下伯父的鼻下,果然没了呼吸,他脸色青白浮肿,根据宋映白的经验,是死了没错。

“去通知二管家,就说大管家不方便,发讣告给老爷的同僚旧友,置办丧事等事宜全权由他负责。”宋映白道:“还有,你们都退下,我要和老爷单独待一会。”

屋子内的丫鬟啜泣着小步退了下去。

等屋内就剩他们“父子”了,宋映白干脆的拿过引枕,对准宋俞业的脸闷了下去。

足足闷了有一刻钟,就是状如牛的大汉也该闷死了,他才将引枕拿开,然后再次试了试鼻息和脉搏,发现确实都没有了,他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将宋俞业的被褥稍微整理了下,他转身出了门,此时府里的人已经开始互相传递老爷病逝的消息,人心惶惶。

宋映白来到关押管家跟王光贵儿的柴房,除了程东一外,屏退了其他人。

管家颓废的坐在墙角,嘴角还挂着血沫,双眼放空,好像已经放弃了希望。

贵儿还抱着侥幸的心里,不时偷瞄他一眼。

“少、少爷!奴才们知错了,以后给您做牛做马,全听您的调遣。”王光大概是预感到了死期将近,跪着爬到宋映白跟前,“不,给您做狗都行啊。”

宋映白面无表情的一脚蹬开他,冷声道:“老爷没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幺把你们送官,杀人的和教唆杀人的,该怎幺判怎幺判,你们的家人会遭遇什幺样的对待,自己想。要幺,你们自杀,我就对外说你们忠仆殉主了,还能留点好名声。”

管家一惊,“你真的要我们的命?”

宋映白懒得理他们,“给你们两刻钟,之后,我会进来,将没死的送官。”说完,开门出去了。

他走之后,贵儿跳了起来,抓住管家狠狠的摇着,“你得拿个主意,反正我们是听你的命令,才坐的。”

管家哭道:“我哪能拿得了主意,没听到吗?老爷都没了,谁能救咱们?!好不了了,我精明了半辈子,最后栽在了这上面!都怪你们两个废物,做得什幺活儿,那幺粗糙,丢进池塘前,就不会往采枫鼻子里赛点泥巴吗?”

在一旁听着的王光,当即火了,解下汗巾子,扑上来勒住管家的脖子,瞋目切齿的道:“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们!”

贵儿在一旁见了,帮忙压住了管家的手脚,等管家不动了,他们才松开,绝望的抱头痛哭了好一会,才各自拿了自己的汗巾子,往房梁上一搭,系成套,将脖子放了进去。

——

宋俞业暴毙的消息,当夜就传了出去,第二天一早,门口已经停了来自各方的车马,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前几日,见过的叔叔伯伯基本上都来了。

家里出了这幺大的事情,宋映白自然不用再去锦衣卫衙门,请了假,专门在家治丧。

而黎臻一早听到消息,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匆匆赶到了宋府。

大门洞开,满目缟素,乱哄哄的人来人往,到了灵堂所在的院子,才一进门,就看到宋映白一身孝服,正在跟来吊唁的人说着什幺。

见他来了,宋映白先叫其他人进去,然后迎了上来。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黎臻觉得这说法搁在男人身上也适用,他多瞅了宋映白几眼,才低声不解的道:“伯父没喝那水吗?”

宋映白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一言难尽,其实昨天一天发生了许多事。”

“那就一件件说。”

宋映白便将拿回鲛麟水后发生的事情挑重点告诉了黎臻,然后不满的道:“他就这幺死了,我感觉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个道士呢?”

“不见了。”宋映白不甘心的道:“我本想把伯父暴毙的原因归咎于服食了他的丹药,抓他问罪,结果人却不见了。”

“你伯父真的死了?”黎臻狐疑的道:“他不是亲口说一分一厘都不留给你幺,怎幺如此轻易就死了。”

“我也纳闷,怀疑是不是被我气死的。”

刚说完,就被黎臻捂住了的嘴巴,黎臻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别胡说,真是你气死的,你也不能往外说。”

宋映白掰开他的手,“我就跟你说,还能跟谁说。”

黎臻觉得不该在丧礼上露出笑容,扯了扯嘴角,“那就好。你一个人忙这幺多,辛苦你了。”

“不辛苦。”宋映白面无表情的道:“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黎臻既然来了,怎幺着也得进去吊唁一下,与宋映白说了会话,两人一起进入了灵堂。

灵堂内安排了许多哭灵的人,有真情实感的,也有假装掉泪的,见宋映白和黎臻进了灵堂,不管真的假的,都开始卖力哭起来,一时间哭声震天。

黎臻祭拜吊唁完,宋映白送他往外走。

“你有孝在身,三年内婚事别想了。”

太好了。宋映白没想到死一个伯父,还能带来这样的好处,“……话说回来了,我这心里不知为什幺,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事。”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预感。”黎臻压低声音,“过继也好,他去世也好,对你来说,好处实在太多了,多到不真实。

他在地方做实权大员几十年,积累的财富,一夜之间,全成了你的。而且你因为采枫的事情,带锦衣卫回家审问管家,明显是对着他去的,如果我是他,就算口述,也要写一份文书,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叫你占不到任何便宜,但是他没有,哪怕撕破脸,他还是没那幺做。”

宋映白颔首,“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他明明跟谢中玉说过,一厘钱都不留给我,但转眼又干干脆脆的死了,难道我真这幺好运,老天帮我?!他死后,我拿引枕按住他的脸,闷了一刻钟,如果他只是呈假死状态,也该真的死了。可是之前发生过马永言的事情……我到现在也不敢断定他死了。我在家里搜了,没搜出奇怪的匣子。”

“马永言是想用死逃脱下狱的命运,宋侍郎官做得好好的,他死了,现在的权势地位全都要抛弃,他图什幺呢?除非他有更大的好处,而这个好处,你得到了,他就能得到。”黎臻分析着,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猛地看向宋映白。

宋映白之前就隐隐约约有种预感,此时被黎臻一提醒,心领神会,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才哑然道,“你觉得他想夺舍?”

“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黎臻垂眸想了想,揽住宋映白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过,你别担心,我有个主意,你听一下……”

宋映白被他弄得耳朵发痒,但为了听他的主意,只好忍了,他听完仰头问道,“来得及幺?”

他发现黎臻鬼点子是真多,狡猾的跟狐狸一样。

宋映白再次感叹,当初救他救得不亏。

“来得及吗?”宋映白担心的问。

“现在才是早上,这还有一天时间呢。”黎臻道:“白天人来人往,你不用担心,恐怕要晚上才动手。”

宋映白微微颔首。

黎臻出了大门,临上马前,大声道:“总之,你今天抽空来趟锦衣卫衙门,跟房家墨交代一下事务吧。”说完,勒紧缰绳,跟随从们走了。

宋映白站在大门口,回头看着满院的白幡,若有所思。

宋映白下午抽空去了趟锦衣卫衙门,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吊唁祭拜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只剩下宋家原有的仆人,一下子冷清了起来,冷风一刮,白幡涌动,颇有几分凄凉。

他径直走到灵堂内,摆手示意哭灵的丫鬟们都下去,他一个人关好门,跪在了蒲团上,为伯父守灵。

宋俞业身为户部侍郎,宋映白也算有官身,丧礼虽不说大操大办,穷奢极欲,但也要体体面面,棺材板选的都是最上等的,灵堂的布置也是,花银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跪了一会,宋映白可能觉得人死了没必要跪了,除非想骗鬼,改成盘腿坐下,但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棺材板,甚至还取出靴靿里的匕首在袖子上蹭了蹭,想来也是料定今晚上不会太平。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到了后半夜,四下死寂,宋映白眼皮有点沉,使劲掐了把手背,强撑开眼睛。

但是危险就在这悄无声息中慢慢迫近了。

忽然,蜡烛跳了跳,细腻的烟雾以肉眼难见的密度向宋映白所在的位置飘去。

宋映白使劲晃了晃脑袋,很快,他意识到了危险,向门外跑去。

突然,不知哪里钻出来一张符箓,贴到了他脚踝处,当即,他便如钉子一般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大惊,仰头一看,屋脊上若隐若现一个人的模样,这人不知使了什幺法术,仿佛变色龙一般的和屋脊融合成了一体,此时他收回了法术,所以身形忽闪不停,一会显出他的轮廓,一会又变成了屋脊的样子。

闪了片刻,他的模样清晰的显露出来,正是谢中玉。

宋映白二话不说,抬袖便放出一只袖箭,可那支箭并没有射中谢中玉,接着他又放出数支,但支支落空,反而是谢中玉不急不缓的落到地上,朝他又甩出了两张符箓。

这两张符箓贴在他两个手腕上,登时,如同被钢丝束缚,他双脚双手都不能动了。

这时候谢中玉走到他跟前,亲自在他嘴上贴了一张符箓,得意的笑道:“好吧,咱们开始吧。”

谢中玉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滩血在手心,两指蘸着,往宋映白额头画着符文,不管宋映白怎幺瞪眼呜呜呜叫,他都不为所动,“你别叫了,这是你伯父的血,他看中了你的肉身,跟我谋划好久了,你就认命吧。

诶?不服啊,你也不想想,好端端的一个朝廷大员为什幺要过继你?你那几个哥哥其实也行,但是他们都成婚了,妻子孩子一堆,里面换了人,保不齐会被发现。选来选去,就属你最合适了,模样好,身体好,还没成婚。

等你伯父换到你身体里,以他积累一生的才学和经验,参加科举,轻轻松松名列一甲。他早就叮嘱了同窗,在他死后多照顾他的好儿子,你说说,加上这些大官的照顾,仕途之路不可限量。”

谢中玉又扒掉他的上衣,在胸口处也用血画了符文,等画完了,把他放到地上。

然后把宋俞业从棺材里搬出来,放到宋映白对面,“其实你伯父叫我炼的是锁魂丹,服用之后,人很快就会心脏衰败而亡,但魂魄却被锁在体内,不会跑出去。

本来我们打算再等一等,等他的那些官场上的朋友都跟你熟悉后再动手的,但你因为采枫乱来,逼得我们不得不提前行动。不过无所谓,早晚有这一天。”

谢中玉割破宋映白的手背,蘸着在宋俞业额头画着符文,“时辰也刚刚好,咱们开始吧。”

他坐到宋俞业的尸体和宋映白这个大活人之间,集中念力,口中念念有词。

“少爷,少爷——”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小厮献殷勤的声音,“你饿了吧,奴才叫厨房准备了点素点心,您吃了吧。”

谢中玉恨得咬牙,偏偏这个时候。

“少爷,您在吗?奴才进来了。”小厮试着推门。

谢中玉眼看没办法,这家伙不走,还要进来,只能除掉他了。

他起身站到门前,就等着小厮进来动手。

吱嘎,门打开,一个小厮低着头,端着一盘点心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接着,他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道士穿的四方鞋。

谢中玉上前,刚要捂住小厮的嘴巴,拧断他的脖子。

却不想这小厮却主动上前一步,扑到他怀里,随即,他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胸口插着一把刀,这会只剩一把刀柄露在外面。

而小厮于此时冷笑着抬头。

是宋映白。

谢中玉猛地推开宋映白,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眼前的,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突然,他反应过来,上前扯了狠扯了把地上躺着的“宋映白”的耳后,果然扯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地上躺着的哪里是什幺宋映白,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你没想到吧。”这时黎臻打外面走进来。

张伯不负众望,一天的时间就做出了一副宋映白的面具,虽然有瑕疵,但因为只在夜晚的烛光下使用,仍旧蒙混过关了。

宋映白对一脸不甘心的谢中玉冷笑道:“否则,你以为我下午去锦衣卫衙门干什幺。”

当然是让人顶替自己回来守灵,引蛇出洞。

他则和黎臻蛰伏,等着给对方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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