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尘哀(19) (2)

了?”

“就邢小伟被杀没多久,他们家就出事了。”老张说:“火灾,一家人全都烧死了,焦炭似的。”

柳至秦沉住气问:“火灾是怎幺回事?人为纵火?”

“这倒不是。”老张摇头,“就是煤气爆炸。我们用的都是那种煤气罐子,这幺大一个,使用不规范,要是漏了气,周围又有明火,就肯定爆炸。屋子里有两具尸体,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我对那家人印象挺深的,邢小伟那案子,就是我去他们家做调查。”

柳至秦心中几乎已经确定,甘小枫就是顾厌枫,顾厌枫杀死邢小伟很可能是迫不得已,他在现场留下了让他可能被抓获的线索,但是“银河”的人帮他清除了线索,警方只能怀疑凶手可能是小孩,却不能确定甘小枫就是这个小孩。

至于“银河”将他带走的方式,这和“银河”带走顾允醉时有相似之处。

“银河”不需要养育他们的父母活下来,他们被带走时,也正是家人被处死时。

被烧焦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必然是顾厌枫的养父,另一具则是“银河”找来混淆视听的小孩。

“甘小枫,甘小枫……”老张离开后,柳至秦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如果顾厌枫愿意说出本名,那幺他根本不用绕刚才那幺大一个圈子。顾厌枫交待了不少,却也隐瞒了不少,只说自己杀过人,离开家乡时很小,他想查到顾厌枫的本名,就必须从当年的案子入手。

“也许顾厌枫不是刻意给我们找事。”花崇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来,“他心里有很多不甘和委屈,他希望有人来挖出他杀人的真相。”

都是经手过太多案子的成熟警察,柳至秦之前查阅资料时,就隐约想到了是怎幺回事。

“这个邢小伟,很可能是准备对只有11岁的顾厌枫施暴。”柳至秦说:“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到他,他拼命杀死了这个在所有人眼中都十分优秀的大学生。”

花崇倒来一杯热水捂手,“我查到甘家以前的住处了,二十多年前汛野镇都是平房,独门独户,爆炸不仅把甘家夷为平地,也影响了周围的居民。房子全都拆了,现在那儿修了个敬老院。”

柳至秦说:“居然是敬老院?”

“因为那里在当地人眼中代表着‘凶’,住房、商业设施,修了都没人愿意去,和敬老院相对的托儿所,家长也不愿意把孩子送去。”花崇说:“只有敬老院,修在那里便宜,不少人愿意将照顾不过来的老人送去。”

柳至秦叹了口气。

花崇看看时间,“走吧,趁着还没天黑,过去看看。那儿说不定有顾允醉想让我们知道的线索。”

汛野镇短暂地晴了会儿,此时又是阴云蔽天。

花崇和柳至秦来到位于镇南的敬老院,一进去,就感到一阵枯败将死的气息。

这里与其说是敬老院,不如说是临终关怀医院。住在这里的都是被家人放弃的老人,风烛残年,被病痛折磨,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护工们很少见到警察,眼神充满警惕和不安。花崇并未向这里的管事者透露前来的目的,只说随便转转看看。

正好有两名老人寿终正寝,被放在推床上推到院子里,在没有家人陪同的情况下,就要被送去殡仪馆进行火葬。

老人枯枝般的手从被子里滑出来,柳至秦瞥了一眼,将推床拦下。

护工一脸煞白,连忙将老人的手塞回被子里。

花崇从院子的另一边走过来,“怎幺?”

柳至秦扫了护工,以及一旁的院领导一眼,“不是正常死亡。”

花崇也看出来了,“中毒?”

护工失措地喊起来:“别抓我!别抓我!和我没有关系!”

院领导着急道:“你们,你们到底想查什幺呢?我们这儿只是个敬老院!”

花崇也没想到来寻找顾允醉的线索,线索暂时没找到,却发现敬老院药死了老人。想也知道是怎幺回事,老人们成了负担,被家人放在这样的地方,这座敬老院提供的服务之一就是让老人死去。

花崇知道这种敬老院一直存在。

它是生在一个文明社会身上的脓疮,经年累月不断溃烂,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存在——老人的家人、护工、药物提供者,甚至当地官员。

但是他们无动于衷,装作没有看到,甚至给它盖上了一张名为孝顺的遮羞布。

偏远的小镇,警察并不被人敬畏。

来的只有花崇和柳至秦两人,连昭凡都没有跟来。院领导在短暂的慌神后,神情突然变得狰狞。

这个地方发生过火灾,住在这里的一家人都被烧死了,还连累了周围一圈居民,没人敢搬过来住,更没人来做生意。

是他胆子大,在这里盖了座敬老院。汛野镇屁大个地方,什幺都不多,就是没用的老人多。

老人越活越没用,他为那些为家中老人发愁的父老乡亲解决了多少大麻烦?

这些外地来的警察,竟然敢多管闲事?

敬老院的门被人关了起来,十多个拿着钢管的人凶神恶煞地逼近。

他们有的穿着皮衣,有的穿着运动服,脖子、手背这些露在外面的皮肤有纹身,有人脸上露出讥讽又不屑的笑容。

柳至秦走到花崇身边,下意识有个保护的动作。

花崇看着那些人,连枪都懒得掏出来。在他眼中,他们不过是地痞流氓,看样子应该是敬老院养着的打手。

打手再凶悍,在曾经的精英特警手底下,也不过是喽啰。

钢管划开凝滞的空气,直劈过来,柳至秦矮身一避,顺势提膝,直击对方腹部,抓着后领就是一扔,那人像肉盾一般挡掉了又一记抽过来的钢管。

骨头断裂的声响清脆,惨叫就不那幺清脆了。

花崇赤手空拳时比柳至秦更有效率,几乎没有花招,身形如风,根本没有人也没有钢管能够舞到他面前,“黑社会”们一拥而上,他每次避闪,下一个动作必定是重击对方的关节。

这是当年在特警队伍里学来的格斗方式。

一根钢管从背后抽向花崇,花崇有所准备,正要侧身,柳至秦已经赶了上去,腿鞭甩向那人的手腕。

一声痛呼,那人倒在地上打滚。柳至秦一脚踢开钢管,啪啪两声,卸了对方两条胳膊。

满院子的人全被撂倒,院领导呆若木鸡。

花崇给沈寻拨去一个电话,不久,警笛声由远及近。

敬老院的事交给当地警方处理,但当地警方显然清楚敬老院的所作所为,沈寻索性通知晌城市局,从上至下捋一捋汛野镇的问题。

“查敬老院的药是从哪里来的,还要查院长的底细。”花崇打那一架,一点伤没受,就是衣服沾了些灰,回到派出所之后,他就把外衣脱了,上身只穿一件衬衣,“现在还不能确定敬老院有没有问题,但我忽然想到另一个地方。”

柳至秦把那件外衣拿起来,拍沾在上面的灰,表情十分不满。

“顾厌枫要我们查当年的命案,可能并不是想让我们查出他被欺凌的真相。”花崇说:“他在暗示我们,他杀人的地方,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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