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起去。”

无论怎样,这双方主角都不情愿的婚礼还是顺利地结束了。

黎听看着许寄一路喝下来,洋的、白的、红的或者混的,一杯接一杯,没有中场休息,甚至还帮他挡了许多。

可到了最后,许寄仍然神态清醒,站得稳妥,走路笔直,半点没事的模样。

黎听忍不住腹诽,这酒量到底多海啊……他看着像致死的量啊,要是平常人,估计喝到三分之一就倒了。

他们是主,自然不能比客人先走,等场子空下来后,许寄才对黎听道:“刚刚没经过你同意就亲你,不好意思。”

原来你也是会道歉的人啊,黎听眼角弯出一道温柔的弧度,“没事,被你亲也不亏。”

许寄没搭话,他闭着眼睛,头枕着椅背,两条长腿随意地曲着,身体有些松散。

黎听的酒量是真的不太好,哪怕只是啤酒,喝得急也会晕,也很容易上脸,此时此刻他的脸颊发着烫,目光熏人。

当时许寄帮他挡酒,不知是看出来了他不舒服还是为了装作护老婆的好男人。

黎听问:“你醉了吗?”

许寄的眼睛没睁开,他道:“没有。”

黎听一开始晕,现在好多了,他笑了笑,调侃道:“我老公牛啊。”

许寄皱起眉,似乎在尽力压制汹涌的吐意,缓了一会,他道:“本来就恶心,你再说一句我真的要吐出来。”

黎听问:“你不是没醉吗?”

许寄掀开眼皮,他眼神清明,斜了黎听一眼,“没醉,但我喝的也不是白开水。”

许父母先行离开,说要把司机留给许寄,后者拒绝了。

周围只剩服务员在打扫卫生,黎听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酒?”

许寄疑惑:“你都喝不了了,我不帮你喝是要新娘当众晕倒吗?现在网络很发达,这个要上热搜的。”

黎听:“……”

抱着对方给自己挡了不少酒的念头,黎听好脾气道:“我没说我喝不了。”

许寄更疑惑了,“你喝得了?”

“我的意思是,”黎听盯着许寄的脸,“我没说我喝不了,你怎么知道的?”

要是平常,许寄就懒得答话了,现在可能是被酒精麻痹了些许神志,他道:“能看出来。”

可是当时站在黎听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爸妈许寄的爸妈,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更何况,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回话利落,走的路也直。

就像之前装乖一样,他装了19年,没人觉得不对,有时候连他都会混淆,真正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许寄才见了他几次,就笃定他在装,还说他的脸恶心。

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黎听好奇,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许寄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头顶的灯光照射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下打出一道阴影,薄唇微抿着,看起来丝毫没有想回话的意思。

黎听等了一会,怀疑对方是不是睡着了,他喊了声:“许寄。”

“嗯,”许寄回,他站起来,没有一点踉跄,“我的代驾到了。”

黎听:“所以你在这待着是在等代驾?”

许寄又“嗯”了一声。

“那我呢?”黎听有些荒唐,他还以为对方不舒服,难得好心留了下来。

许寄看了他一会,慢吞吞地掏出手机,道:“给你叫车。”

黎听:“……”

婚礼结束当天,这一对刚刚还甜甜蜜蜜的新人分别上了不同的车,各回各家。

要是这戏剧性的一幕被人看见了,估计许乘跃又要大发雷霆了。

酒精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很难喝,但会上瘾。喝了一点就会麻痹你的味觉与理智,诱惑你喝下更多,它让大脑发出虚假的信号,让人误以为自己还可以,可一旦过量,酒精便慢慢升腾、蒸发,流进你的血液,到达身体各处,达到饱和,吞噬你的意识。

喝得次数多了,许寄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什么程度会毫无感觉,什么程度会开始晕,什么程度过后一定会醉。

现在他就是处于手脚有些迟钝但脑子还很清醒的地步,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他比许乘跃这个五十多岁经历过各种应酬的老狐狸还能喝,全是在还不成熟的年纪灌出来的。

胃病也是在那时落下了根。

他趿拉着拖鞋,动作迟缓地跪在马桶前面,两指伸进喉咙深处一抠。

“呃,呕——”胃抽搐着,他扒着马桶边缘的指甲用力到泛白,鬓边的头发汗湿,生理泪水打湿了一点睫毛。

等吐干净了,许寄才站起来漱口,给自己冲了一杯蜂蜜水。

酒精一直沉淀在胃里会导致睡醒了还难受,可催吐出来,只是难受一阵子。

许寄清了一下嗓子,总觉得刚刚指甲刮到了哪里。他太久没有喝成这样,抠得都不熟练了。

他足足睡了10个小时,中午吃过饭后开始收拾东西。

明天他们就要出发去阿勒泰,干净衣物都用真空袋装,行李箱的每一层都分门别类地放好。

纪驰曾经吐槽过,说他的行李箱里能掏出100个真空袋。

第二天纪驰和纪方池一大早就来到了他家门口,打算一起在附近吃过午饭后再去机场,历经四个小时的路程,到达阿勒泰刚好晚上。

“许寄哥!”纪方池很兴奋,他直接拉开背包,展示自己的雪板,“给你看我新买的板子!”

许寄道:“那你岂不是还得和它磨合?别只顾着摔了啊。”

纪方池愤怒:“哥!”

哪知他掏着掏着,突然大喊一声:“糟了!”

正在往外搬东西的许寄和纪驰看了他一眼,纪方池哭丧着脸:“我忘记带雪镜了!”

纪驰当下就要去拧自家亲弟的耳朵,“让你再检查一遍有没有带齐东西你非不。”

两兄弟的家离这边很远,之所以先来许寄家集合也是因为就在机场附近。

“那能有什么办法,”纪驰道,“去到雪场那边买吧。”

纪方池哭诉道:“雪场那些都不酷!我还要拍照给同学看的!”

许寄说:“我给你一个吧。”

纪方池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哥!你才是我亲哥!我想要那个镭射的!”

对于朋友,许寄向来是很大方很温柔的,他答应下来:“行。”

10分钟后,许寄面无表情地出来了。他想起之前误以为黎听不在那边住,所以他重新把一些装备搬回去了,然后还没来得及拿回来。

最近的能够购买雪镜的地方比濒海都要远,许寄道:“收拾下东西一起去拿吧,我开车到那边停,然后直接去机场。”

“那不是你老婆在住吗?”纪驰问,“见了感觉好尴尬啊。”

许寄说:“没事,他不在家的。”

黎听刚出房门打算装个水,就听见门外的密码锁被人摁来摁去,以为是哪家熊孩子恶作剧,刚想打开门猛地吓人一跳,却猝不及防地和许寄直直对上了眼。

后者也愣住了,两人各自抓着一边的门把手面面相觑。

黎听还穿着棉质的睡衣,头发没有梳顺,发尾翘起,他反应过来后让开路,道:“怎么了?”

“没事,”许寄说,“过来拿个东西而已,拿完就走。”

而一路上,纪方池的小脑袋瓜已经围绕着许寄那句“他不在家”脑补了一千零八十种情况,最后pass掉一千零七十九种。

他笃定,上次捉奸绝对不是第一次了!许寄哥也肯定早就知道嫂子出轨、爱玩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总之等许寄拿了雪镜出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纪方池洪亮的一声:“嫂子!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去新疆阿勒泰!”

许寄:“……?”

黎听:“?”

其实这时候的黎听理应是很忙的,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但最近公司原本的股东们和骨干们跳出来吵得不可开交,他看得心烦,干脆等他们吵完再出来拍板。

纪方池憋红了脸,“对,我们一起去吧!”

他想,如果许寄哥真的很喜欢嫂子的话,还不如时时刻刻抓在眼皮底下看着呢,他们去滑雪不是一个月就两个月,这两个月嫂子都能搞大别人的肚子了!到时候许寄哥肯定一边难过一边给嫂子善后。

而且许寄哥这个人,难过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不行!想到这里,纪方池要带上黎听一起去的想法越发坚决,他铿锵有力地重复:“一起……啊!”

纪驰从后边拍了下亲弟的后脑勺,“你犯什么病呢?”

黎听笑了笑,反正闲着在家无聊,和许寄出去应该会很有趣吧,他玩味地看了后者一眼,“我倒是没所谓,就是你哥不知……”

“不。”许寄说。

纪方池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很想朝许寄大吼:“哥你要自私一点!不要一天到晚想着成全!”

许寄皱起眉,“到底怎么了?”

纪驰掏出手机打字发给许寄:“可能是这小子又被人家的美貌下蛊了吧,之前不是看了就脸红?”

好像的确有这回事,许寄额角抽了抽,“我们是去滑雪的,黎听又不会滑,他去了干什么?”

纪方池很喜欢滑雪,但为了他哥的幸福,他愿意牺牲自己的滑雪时间,“我可以教嘛……”

许寄头痛道:“别闹。”

刚成年的纪方池使用了他这个年龄最有效的攻击,他把背包一扔,道:“嫂子不去我也不去了!”

许寄过了这个年27了,足足大了纪方池9岁,刚认识时后者才14岁,是真的当亲弟弟一样对待的。

纪驰这个亲哥很冷漠,“那你别去了,我和你许寄哥二人世界,刚好,少了个拖后腿的。”

纪方池瘪嘴看着许寄,本来他就委屈了,被亲哥这么一说,眼眶都红了。

许寄闭了闭眼,“我们的机票已经买好了,下次吧,行吗?”

黎听从头到尾都在盯许寄的表情变化,从烦躁到离谱,最后到无奈。

他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晃了晃手机,道:“是3:45分这一趟吗?还有票啊,我可以现在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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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楼上都有伴了(OvO)

    晴皌 2023/10/19 16:30:1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