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天许言九点多醒的,扭头看,旁边那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沈植已经走了。许言躺在床上赖了会儿,起来洗漱,今天整个组要去札幌,但因为没什么实质性工作任务,陆森让大家尽管晚起。

大概是晚上实在睡得不好,所以早上沈植走的时候许言竟然没被吵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许言觉得这样就好,这样最好。

洗漱完出来,许言换衣服,门忽然被轻轻敲了几下。既然没出声,肯定不是服务生,那就是陆森他们。许言边穿衣服边去开门,问:“要出发了?我马上就……”

‘好’字还没说出来,许言就闭了嘴——站在外面的是沈植。许言把穿了一半的T恤拉下去,沈植的目光从他白皙的胸口随着衣摆的遮蔽一路往下到腰身,最后许言穿好衣服了,沈植也抬起眼,说:“给你买了早饭。”

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底红血丝不少,睫毛往下垂——沈植睡不好精神差的时候睫毛就会耷拉下来,许言最清楚。

“不用。”许言转身回房间,从衣架上拿毛衣。他以为沈植走了,对方却拎着早餐回来,许言有种被否定的感觉——就是那种,你以为到此为止了,正要喘口气,结果突然被捂住嘴巴,有人告诉你:不对,你弄错了,还没有结束。

简直透不过气。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吵到你了吗?”沈植关上门,把早餐放在桌上,问。

确实没听到动静,可想而知他动作放得有多轻,毕竟许言睡眠那么浅。许言套上外套,说:“没有。”

“但昨天晚上你很吵。”许言冷着脸,“不知道你半夜突然起来干什么,弄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他比谁都清楚沈植昨晚到底怎么了。

沈植怔了怔,面色有些苍白,但并没有解释,他说:“抱歉,害你没休息好。”

许言心里蓦地一闷,俯身拎起单反包,抓着手机往外走:“房卡我带走了,你走的时候关好门。”他听见沈植轻声叫了句‘许言’,但他没迟疑,拉开门走出去。

沈植正拿起一个饭团和一瓶牛奶,想让许言带着,但下一秒门就被关上。他于是站在那里,眼神停留在门后,很久都没动。

一行人到了札幌,陆森把拍摄扔一边,带他们滑雪去了。吃过午饭已经是一点多,陆大摄影总算想起拍片的事,但没拍几个小时,天色昏暗下来,陆森让大家收工回小樽,说有家酒馆不错。

到了酒馆,一群人开始聊八卦,在这圈子里混,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幕后和花边新闻。许言没怎么说话,光听,边喝边笑,不知不觉就开始犯迷糊,陆森问他:“头晕了?”

“一点。”许言说,他沉默了下,问,“我能不能借你的名字用一次?”

陆森挑了下眉:“什么意思?”

“不公开使用,不牵涉任何利益。”许言喝多了还条理清晰,“就是,在别人面前提一下,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影响。”

“嗯哼。”陆森的指尖在杯口来回摩挲,他说,“可以,我同意了。”

喝了仨小时,过瘾了,几个人慢吞吞走回去。陆森最清醒,一路扶着许言,快到酒店门口时,他跟许言说:“哎,抬头。”

许言听话地抬起头,看见沈植站在昨天那个位置。大概是听到动静,沈植也抬头看过来,接着朝他们这边走。他没看其他人,垂着眼从陆森手里把许言接过去。当着外人的面,许言不做任何挣扎,陆森对那几个喝得迷迷瞪瞪往这边看的同事解释:“许言朋友。”

沈植这才朝他们点了下头,说:“我先带许言上去。”他把许言搂住,揽着他上台阶,两人贴得近,许言嗅到他身上冷冷的、残留的香水味。

“你怎么还不走。”许言问他。

沈植顿了顿,说:“我跟你一起走。”

许言忽地笑了声,没再说话。

到了房间,沈植帮许言把外套脱了,将他安置在床上,接着去洗手间拿热毛巾。他半跪在床边,给许言擦脸和脖子,许言皱着眉歪过头,说:“别弄了。”

“好。”沈植把毛巾挂到一边,问他,“喝点热水吗?”

“不用。”许言抬手遮住眼睛,好像有点烦躁,“怎么这么亮。”

沈植于是把卧室的灯关了,只剩客厅那边的灯光晕了些过来。视野昏暗,许言把手放下去,睁开眼看着沈植。两人都没说话,许言从沈植的眼里看到一些不曾见过的东西,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都有了,虽然已经错失最好的时机。

他垂在床边的手忽然被牵住,沈植的手还是很凉,他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许言。他并没有握得很紧,好像把选择权交给许言——留在我的手心里,或者挣脱出去,都可以。

许言的指尖动了动,轻轻反握住沈植的手。

他听见沈植的呼吸滞了滞,随后沈植俯身靠近,低声叫他:“许言。”

许言闭上眼睛:“嗯。”

有压迫袭来的预感,他们的鼻尖撞在一起,沈植咬住他的下唇,同一时刻,他将手指一根一根嵌进许言的指缝里,和他紧紧地十指相扣。许言含糊地呻吟一声,张开嘴,沈植的舌尖抵进去,缠住他。许言头晕得厉害,本能地吞咽、迎合,舌头和嘴唇被沈植发了狠地吮吸,津液从嘴角往外溢,整个房间里只听见两人亲吻的声音。

虽然感情一团糟,但他们的身体一向百分百契合,接吻之后的动作都刻在潜意识里。沈植的手从许言的毛衣下伸进去,把他压在裤子里的T恤往上扯,没阻碍地直接摸上许言的腰。他的手还有点凉,许言打着冷颤仰头嘶了口气,沈植低头亲他的喉结——许言每咽一下,那块地方就在沈植的嘴唇和舌尖上滚动一下。

“嘶……”许言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咬得发疼,抽着气叫出声,“陆森……”

一刹那,滚烫的空气仿佛被猛然浇了冰水,变成死寂的、冻结的一团。明明两人的喘息都还急促沉重,但一切动作都瞬间停滞,像激烈的电影被啪地按下暂停键后出现了bug——画面已经暂停,可声音还在继续。

呼吸交错,半晌,许言听见沈植沙哑着问他:“你刚刚喊谁?”

那声音里的情绪简直不能细究,压抑又颤抖。许言的喉咙漫上苦味,直堵到舌根,他擦了一下嘴角,淡淡说:“抱歉。”

沈植还俯在许言身上,胸腔里好像灌满尖利的冰锥,稍动一下就痛得要命,根本直不起身。他慢慢将手抽出来,撑在床上,紧攥住床单,勉强坐起来一点。即使光线不足,许言仍能看清他脸上难以置信又空洞痛楚的表情。

这一刻许言是有些后悔的,心想何必这样,何必弄到这种地步,你跟四年前接完吻后叫‘妍妍’的沈植有什么区别,两败俱伤而已。

可他从没想过要报复沈植,他只是想一刀两断。

他并不想看见沈植这样一次次受罪,折磨的不仅是一个人,是他们双方。许言深知自己已经没法再那样孤注一掷奋不顾身地去爱沈植,他一直追求对等的、双向的爱,可惜从前的沈植不愿给他,而现在自己同样也给不了了,所以无论沈植是否真的爱他、有多爱他,其实都不重要了。

许言没兴趣故作骄矜,没兴趣试探考验,没兴趣数着旧债让沈植一笔笔偿还,他真的一点类似想法都没有。当初他爱沈植爱得干脆果决,放手了也是同样,既然两人早错过,就不必再拉扯,对大家都没好处。

“我困了。”许言伸手把沈植推开,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你就当没发生过,别想了。”

外面的风还在吹,很久以后,沈植回答:“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字,眼泪几乎是从眼眶里冲出来的,一滴接一滴没入枕头。许言咬着牙没吭声,他感觉沈植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怕他看见自己哭,许言把脸埋在被子下。

过了好久,许言听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他深吸口气,摸索着打开灯,一侧头,看见床边的桌子上,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沈植离开前放的。

作者有话说:

陆森:O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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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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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干得漂亮
    舒服了(不是)

    鎏翊 2023/05/21 00:38:02 回复
  2. 倒吸一口气)有点刀

    匿名 2023/05/21 14:11:50 回复
  3. 呀,完了写名字了,ls是我
    栗子

    匿名 2023/05/21 14:12:30 回复
  4. 沈植:对,当时就是不想参加了,就莫名其妙被人家安了个情敌的名号

    钱多钱不多 2023/05/23 13:50:32 回复
    • 我是楼上,前面人打错了了,是陆森

      钱多钱不多 2023/05/23 13:51:11 回复
  5. 怎么回事(・o・)我开始有点心疼沈植了

    归啸 2023/05/27 12:36:52 回复
  6.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沈植喊的一直都是“言言”……

    zy 2023/07/19 03:37:36 回复
  7. 接上条,此处特指认识言言后

    zy 2023/07/19 03:39:02 回复
  8. 应该确实都喊的“言言”
    我去感觉陆森后面要惨了hhh
    攻:开始扎小人

    匿名 2023/09/26 22:38:05 回复
  9. 当时的一切都是沈植的无意之举,现在这样真是折磨对方又折磨自己。

    2023/10/13 09:29:42 回复
  10. 靠我悄悄地死了

    r 2023/12/31 01:29:51 回复
  11. 有个小女孩被虐死了 是谁 原来是我

    娇娇 2024/01/04 11:30:3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