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郁松年是彻底睡不着了,沈恕把脸埋在被子里,露出来的小半张脸,睫毛很长,现在闭着眼,瞧着乖,又可恶至极。

他当然知道沈恕现在说早点睡,是报复他刚才的心不在焉。

郁松年伸手要把沈恕从被子里挖出来,这事得说明白,什么叫现在才知道他和沈元没什么?

被托着腋下,以抱小孩的姿势给弄出了被子。沈恕身上的睡袍都滑了下去,露出了大片肩膀。

春光乍泄的模样却吸引不来郁松年的注意,反而被对方用严肃的表情,将滑落的衣服拢回原处,整理好彼此仪容,端出宿夜长谈的架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恕小小地报复过后,心中闷意散了不少。

看郁松年认真模样,一时间也有点难以启齿,可再难启齿也得说。就好像如果他不发现那条围巾上有lev,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那一年的郁松年,曾经来找过他。

如果他不主动开口,也许这辈子郁松年都不明白,为什么他当年虽然一见钟情,却总是对郁松年表现得这样不友善。

对方心里未必没有疑惑,要不在浴室里也不会问出,说一见钟情这件事,是不是在哄他。

听起来的确就像不可信的花言巧语,情到浓时,在床上说出来的谎话。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当年你经常来沈家,有一次我去给你们送点心,看到你和沈元在泳池边接吻了。”沈恕垂下眼,这事的确是他的误解:“我没有求证,单方面认定你跟沈元在一起了。”

“所以那时候我对你的态度才总是这么不友善,因为既然你已经和我弟弟在一起了,我们之间该保持距离。”

当年的误会总结起来,其实也就几句话的事情,甚至是个很好解除的误会,却因此整整错过了多年时光。

“我和沈元从来没有过超出友谊的感情。”郁松年低声道,可能也觉得荒唐:“更不可能接吻,我发誓!”

沈恕忙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误会了。”

带着歉意,又害怕郁松年会因此生气。沈恕搂住了郁松年的腰,像是黏人,又像禁锢住对方:“对不起。”

郁松年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到自己怀里:“为什么要道歉?”

“都是我的问题,单方面误会,又擅自决定远离你。”沈恕皱眉道。

窝囊胆怯,裹足不前,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他实在不讨人喜欢。

郁松年揉着他的头发,又按住他的后颈:“别这么说,如果你觉得我和沈元在一起了,那你选择疏远我也是人之常情。”

沈恕抬起眼:“你不生气?”

郁松年好像觉得沈恕现在的脑回路更加奇怪:“为什么要生气?”他顿了顿,又道:“比起生气,现在的感觉不如说是复杂。”

沈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郁松年搂得更紧:“讨厌我了吗?”

郁松年摇了摇头:“只是知道你背着我偷偷吃醋这么久以后,觉得这样的你很可爱,”他揉揉沈恕的脑袋:“又……很心酸。”

沈恕一怔,没想到郁松年会觉得心酸,他想过很多郁松年会有的反应。

被冤枉的郁闷,被误会的恼怒,从没想过,郁松年会觉得心酸。

“我在想你当初以为我和沈元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难过。”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沈恕的心中最柔软的那处,如同被击中般酸痛。

郁松年好似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皮,低头亲过他的额头:“要是早点跟你表白就好了。”

沈恕攥住了郁松年的领口,将脸死死埋进对方颈项处:“对不起。”

他今晚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一次比一次难过,而郁松年从未想过要让他难过。

郁松年搂着他往床上躺,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要再说对不起,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要是我的话,根本不敢在重逢的那天跟你求婚。”郁松年道。

沈恕清楚明白,那天的郁松年到底抱着什么心态去参加宴会,比起他的横冲直撞,郁松年显得更加小心翼翼。就是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求婚,也是斟酌良久,犹豫再三。

沈恕自郁松年怀里抬起头:“那你为什么又选择答应我的求婚呢?”

郁松年回想起那时情形:“当时听你说了很多理由,因为生意需要,因为打算联姻,说来说去,都无关感情,所以当时没打算答应你。”

沈恕赧然抿唇,又亲了亲郁松年的脖子,用以示好。

“但是后来想了想,如果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是会和家里条件更好,更适合你的人求婚?”郁松年似乎想象到那个画面,声音都低沉不少。

沈恕心想,他哪有这么随便,但他那会在郁松年眼中的形象,确实也挺随便的。

不随便怎么会对着一个时隔多年,都没有见过,甚至算不上旧友的人求婚。

“要是我不答应,你去找了别人,我更接受不了。”郁松年说:“我就想着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先答应结婚。结婚以后朝夕相处,时间这么长,就算开始很不喜欢,之后也会喜欢吧。”

“谁知道你后来在领证的时候,又给我弄出了一份合同!”说这话时,郁松年突然有些恼地对沈恕的脸咬了一口,即使不疼,但沈恕还是吓了一跳。

捂着脸无辜地望着郁松年,又被对方盯得缓缓放下了手,沈恕打着商量道:“要不你咬我的胳膊吧,脸上可能会被客户看到,不太好。”

郁松年看着把胳膊伸到自己面前的沈恕,没有咬:“那时候都不想跟你结婚了,甚至很想下车。”

沈恕自己也觉得婚前协议出现的时机不对,他认真反省:“我应该早点跟你签婚前协议,都要领证了才签,确实对你不公平。”

郁松年一口叼住了沈恕的胳膊,用牙齿磨了磨:“我真是完了,看你完全搞错重点的样子,也觉得可爱。”

沈恕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是那份婚前协议,我是跟律师一一对过的,不会有任何对你不利的条款。甚至里面还有一条,如果我在婚姻维续期中出现了任何意外,我的财产以及我的保险受益人都是你。”

郁松年脸都黑了:“我要你的财产做什么!”

沈恕想到郁松年在他们婚后能够继承下来的遗产,又有些蔫了:“对哦,你好像也不缺钱。”

然而对沈恕这般务实又无趣的人来说,提前立好遗嘱,将财产与保险受益人填上爱人的名字,是对郁松年来说最靠谱的保证。

郁松年本来想和沈恕算一算当初那笔账,听到这些,又没办法继续算账了。

“我只是在生气合同上的时限只有短短一年,我气的是你早已安排好我们婚姻该何时结束,却从未想过来问问我的意愿。”

“要是我不签这个合同,你会不会把婚礼取消,找下一个愿意签这份的人。”

沈恕听到这些,赶紧道:“我不会!”

“那时候我没法肯定你的心意,所以我真的很生气。”郁松年用手指按了按沈恕被他咬过的地方,皮肤太白,哪怕咬得不用力,都起了印子。

沈恕觉得这一晚上,简直是他的道歉大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究竟干了多少蠢事。

如果郁松年不是也喜欢他,那他们也不可能有这场婚姻。沈恕应该早在开局便被淘汰,因为他实在不够合格。

“谢谢你还愿意跟我结婚。”沈恕郑重道。

郁松年再一次被沈恕弄得哭笑不得:“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一句’我爱你’来哄一哄我吗?”

沈恕默默地把被子拖了上来,盖住彼此,还给郁松年那方的被角仔细地掖了掖,完成任务般道:“我爱你。”

郁松年牙又有些痒了,想咬沈恕,又想拍这人屁股,以示教训。

全然不知道郁松年心中所想的沈恕翻了个身,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我该睡了。”

在睡前,他同郁松年说:“明天得早点起来,下午的时候,我会去你学校接你。吃饭之前,我们应该要去一趟律师事务所。”

郁松年手压在被子上,隐隐有种把沈恕拖起来再睡一次的冲动,听到对方的话语,愣了愣:“去律师事务所干什么?”

沈恕睁开眼:“婚前协议的条款得作废了。”

郁松年懂了:“是不是终于明白自己太冲动,不应该把一切都交给我。”

沈恕奇怪地看了郁松年一眼:“你是我的合法丈夫,我把一切交给你难道不合理吗?”

郁松年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恕又道:“原来的合同不变,我只是想改一下时长。”那条一年的有效期,他想改一改,应该换成,直到他生命停止那刻,这段婚姻的有效期,才会终止。

只是这样直白说出来,好像太让人负担了。

因此沈恕决定,先把一年有效期这件事改一改,再等过久一点,或许在郁松年神智不清醒的时候,他可以骗人再签一份合同。

那合同的时限,是一辈子。

分享到:
赞(27)

评论3

  • 您的称呼
  1. 一辈子很短的哦,记得再签长一点~

    烟与山 2023/05/13 19:07:22 回复
  2. 糖分大大超标了

    匿名 2023/05/24 12:52:49 回复
  3. 沈恕又道:“原来的合同不变,我只是想改一下时长。”那条一年的有效期,他想改一改,应该换成,直到他生命停止那刻,这段婚姻的有效期,才会终止。

    只是这样直白说出来,好像太让人负担了。

    因此沈恕决定,先把一年有效期这件事改一改,再等过久一点,或许在郁松年神智不清醒的时候,他可以骗人再签一份合同。

    那合同的时限,是一辈子。

    匿名 2024/02/01 10:53:4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