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欲

千越趴在以诚的背上,夕阳下两人一路走上坡。

一上了坡,千越就跳下来,以诚回身接住他,“越越,我背你到停车的地方。”

以诚看见一缕红晕顺着千越的脸颊慢慢地漫延开来,额角眉梢全染遍了。

千越转过脸去笑着说,“两个大男人,背着抱着多乍眼。”

以诚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着走在千越的身边,两人隔着寸许的距离,行动之间,手臂偶尔轻轻碰着对方,眼角里带着一点点对方的衣襟。

以诚说,“越越,小的时候,你老喜欢蓝色的衣服,长大了,倒是穿白色最好看。”

千越低头看看身上的白色外套,“可是白色最容易脏。”

以诚笑道:“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我看着你穿着白衬衣,干净得象天上的云,越越。”

千越一愣,啊干净的,千越说:“干净的,是你的越越,我只是个替身。至于衣服,呵,那不过是我的职业技巧。”

这一刻,是以诚只恨自己的笨嘴拙舌,他张张嘴,只嗫嚅着说,“越越,越越啊。”

千越倒退着走,“快点儿回去吧,我饿了。晚上吃什么?别再是糖粥了。我可是喝够了。”

以诚说,“哦,那咸粥好不好。”

千越踢飞一个小石子,“是以诚,我看你还是去开一个粥铺最合适。”

以诚笑着把他拉过来,给他戴好头盔,那头盔一角,用油xing笔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小字,越越。上一次千越就发现了,也不知是以诚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等他在后座上坐稳了,以诚才发动了车子。

千越看着眼前这副宽宽的脊背,不知为什么那么地吸引,让他忍不住地想靠上前去。

千越用胳膊环住以诚的腰身,象每一次一样,以诚会轻轻地一抖。

以诚很结实,但是并不粗壮,他有着很挺拔的腰线,长的近乎夸张的腿,象仪仗队员那样非常漂亮的身材,与他平常的眉目奇妙地调和起来,会叫千越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千越想,以诚说过,他唯一喜欢过的男孩子就是邻家的这个弟弟,但是他所说的喜欢倒底是什么样的?

他对他温和而疼爱,但是,他们甚至没有接过吻,是否他心里只把他当成一个替身,他要留着那最好的,最保贵的,给他心目中干净清白的真正的越越?

千越想,只有我知道,那个越越,已是不在了啊。

如今的越越,是一个被情欲的滋味浸囧过的人。

那个天真单纯而洁净的沈千越,其实从那样的一天起,就不得不收拾起了纯真,象在外力的作用下,突然地停止了生长的小树。

那一天,啊那一天,才是千越再也无法接受女人的原因。

那时候,是以诚刚刚去当兵,千越才十四岁。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他还没有上过生理卫生课,老师在教到那个章节的时候,含糊地说,这一章什么时候教,如何教要等学校统一安排。那时的千越,只是一个偶尔和伙伴们躲在角落里偷偷研究漂亮女同学的小小伙子。

千越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场景。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描述那样的场景,他跟谁都没有说过,他也不愿跟任何人说。

那一天,在放学回到家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母亲,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纠缠在她的那张精致的大床上。

那个时候,父亲去了国外做短期交流。

他听见母亲那种特别的声音,沙哑而柔媚,象是痛苦的,却又不是。

刹那间千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惊谔,没有害怕,什么也没有,连眼泪都没有。他转身跑了,门都没有关好。

千越的家,住在四楼,他跑着冲下楼,冲出研究院儿的大门,冲到街上。研究院离鸡鸣寺很近,空气里隐隐地有香火的味道。

他没有目的的一路跑去。刚刚映入眼帘的景象,魔魇似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催逼着他,向前跑向前跑,仿佛这样才能甩掉那一切。

他其实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面目,看到的,只是一个被子盖住了下身,正在用力前后活动的身躯和湿碌碌的后背,还有母亲落在床畔的长长的卷曲的黑发。

千越直跑到精疲力竭。在一个空寂的旧小区的围墙跟下坐下来。从围墙栏杆里伸出的蔷薇枝条,缀着残破的花瓣,被风吹着,簌簌地打在他头上。

颤动的节奏,一如他的心跳。

千越是被母亲找到的,母亲的衣服还未齐整,头发也是零乱的。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羞愧之色。

千越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象看着一个他从来不认识的人。

母亲蹲下身子,把头垂在他的膝盖上,小声地叹气,小声的呜咽。

千越闻到母亲身上那种复杂厚重的味道。一点脂粉的香味,一点汗的味道,还有一种陌生的微腥的味道,所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酽酽的,化不开似的。

突然之间,千越明白了,那就是,情欲的味道。

那是母亲给他上的一课,那么真切而直观的,象刻进他脑子里。

千越推开母亲,转过身去,剧烈地干呕起来。

从此这后,小少年面对异xing的时候,他的鼻端便会涌动这种浓酽而沉闷的味道,他便忍不住地会想在吐出来。

所以,他在之后,在发现自己出现了正常的生理现象时才会那样的惊慌,他的眼前便会出现那湿碌碌的活动着的身躯,他的内心会有一种类似的万分的惊恐。他才会那样的依恋那位老师。

甚至在千越与男人有了很深切的关系之后,每一次的有了情欲冲动的时候,也都会闻到那种味道,那是他内心深处解不开的结,他会在那气味之中,对自己厌恶而无可奈何,只能放任自己屈从了情欲。

千越与以诚回到家,以诚给千越端过去一杯水,揉揉他的头发,“歇一会儿,等着喝--粥。”他故意拉长的声音,象哄小孩儿似的。

千越突然拉住他的手,“是以诚,我们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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