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乐鱼愣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林非迫不及待和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是怕他不希望他们做朋友。
可是……
“我不会不开心。”季乐鱼看着他，笑了起来，“我说过的，你现在自由了，你想去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朋友。”
“更何况，他叔叔还是闻自明。”
只要闻人奕有这个身份在，那即使是他没有放林非自由，他也不会禁止林非和闻自明来往，他只是会让闻人奕更喜欢他，和他关系更好，把他当成比林非更重要的人——就像秦嫣那样。
他看着林非，目色温柔，“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用考虑我的心情，你知道的，这种机会并不多，你应该珍惜。”
林非看着他微笑的眉眼，想透过他眉眼里的笑看清他笑容之下的真实情绪。
然而这一次，他却看不清楚。
季乐鱼想让他随心所欲是真。
他的占有欲也是真。
两者都是真，所以需要他去选择平衡。
“好。”他低声道。
他上前一步，将面前的人拥进了怀里，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样，温柔的安抚他道，“但我永远最在意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你随时告诉我，我不会再理他。”
“嗯。”季乐鱼轻声应道。
林非在家里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在闹钟响起的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关了闹钟。
季乐鱼还没有醒，只响了一秒的闹钟没来得及叫醒他，他还沉浸在自己香甜的梦里。
林非看着他睡熟的睡颜，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他舍不得打扰季乐鱼的美梦，却又怕自己现在不叫醒他，季乐鱼醒后发现他不在了会伤心。
毕竟，他这次一走，再见面，就是军训后了。
他稍稍犹豫了几秒，还是推了推季乐鱼的肩膀，唤醒了他。
季乐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懵懵的看着他，整个人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林非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道，“我要回学校了。”
季乐鱼瞬间清醒，眼里有着没来得及掩饰的震惊与伤感。
林非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哄他道，“你不用起来，继续睡，我只是怕你醒来后发现我不告而别不开心，这会儿还早，你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季乐鱼哪还有心思睡觉，他说，“我送你。”
林非听着他声音里的期盼，没有拒绝，“好。”
他下了床，和季乐鱼一起洗漱完，下楼吃了早餐，准备回学校。
季乐鱼把他送到了车前，却并没有停止，而是和他一起上了车。
林非有些心疼他，“你不睡觉了吗？”
“等送完你回来再睡。”季乐鱼道。
林非见此，索性搂住了他，让他枕在了他的腿上，“那你先在路上睡一会儿。”
季乐鱼没有拒绝，抬腿放在了后车座上，枕着他的腿，闭上了眼。
他感受着林非的气息，感受着他腿上的温热。
他不自觉向前，鼻尖挨上林非覆在腹部的上衣。
是很清爽的柠檬的香味，和他的衣服味道一样。
他不由的轻轻蹭了蹭，林非感受到了他的动作，低下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睡吧。”他好声哄他道。
想了想，他又拉起季乐鱼的手，圈在了自己的腰间。
季乐鱼顺势抱紧了他，安静的享受着这最后一刻的亲昵。
从季家到H大，四十分钟的路程，不短，却第一次让季乐鱼觉得时间不够用。
他躺在林非的腿上，根本无法安睡，每一次到达红灯的路口，车子停下，他都担心H大到了，林非该下车了。
他无意识的把林非越抱越紧。
林非看着他闭着眼睛的侧脸，轻轻摸了摸他的额角，安抚着他。
一直到车子在H大门口停下，王叔提醒他，“到了。”
季乐鱼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手，想坐起来，“你去吧。”
林非把他按回了自己腿上，温声道，“不着急。”
季乐鱼看了看他手上的腕表，——那是林非送他的那块表，林非并没有收回，他也没有主动还给他。
确实距离他们开学典礼还是些时间，只是现在车不开了，他也睁开了眼，这么躺着，无端有些暧昧与微妙。
林非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伸手盖住了他的眼，“你再睡十分钟。”
季乐鱼的睫毛刷过他的掌心，像是一片羽毛。
他没有说话，林非就只当他同意。
王叔很有耐心的靠坐在座椅上，看着H大门口的学生来来往往，感慨的和林非说着话。
林非听着，一边回应着，一边陪着季乐鱼。
十分钟结束，他也终于不得不下车。
“走了。”林非关了车门，弯腰透过窗户看着季乐鱼。
季乐鱼冲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好好享受你的大学。”
“你也是。”
林非说完，转身朝H大校门走去。
季乐鱼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王叔看着后视镜，问他，“回去吗？”
“先不。”季乐鱼道。
他拿出手机给江景硕发微信道：【一会儿新生代表发言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开个免提。】
江景硕：？？？
季乐鱼：【别告诉我哥。】
江景硕更费解了。
江景硕：【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你哥给你打个电话，开个免提。】
季乐鱼：……
季乐鱼无语道：【当然是我不想了，不然还能是他不愿意吗？】
这倒是，江景硕毫无异议，不过……
【你为什么不想？】
季乐鱼：……
季乐鱼：【你只要照做就行。】
季乐鱼：【记住，别告诉我哥。】
江景硕挠了挠头，实在是不知道他们俩这是闹什么。
突然就一个去了A大一个来了H大，问他们为什么没报一个大学，都说因为自己的专业更适合报的学校，可他们俩是那种在乎专业的人吗？
这简直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尤其是现在，还不让他告诉林非，简直更像了！
江景硕只能妥协道：【行，知道了。】
他揣着手机去了操场，在新生入学典礼开始后，林非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时，偷偷给季乐鱼打了电话。
季乐鱼接起，隔了几分钟，就听到了林非的声音。
那是他很熟悉的声音，一如过去的每一次每一年每一学期，他从容的走上讲台，代表着学生发言，随后下台回到他的身边。
有时候，他不会那么快就走回来，而是在主席台旁边等着，等他一会儿在颁发奖学金的环节过去，他们一起上台领取奖学金。
他其实从来都不在乎那些奖学金，他只是很享受并肩和林非站在主席台，站在大家的眼里的感觉。
那种感觉，仿佛全世界只有他能站在林非身边，只有他可以和他比肩。
他安静的听着，听着林非演讲完，校长发言，随后颁发奖学金。
林非理所当然的拿到了一等奖学金，和以往一样，和之前的每一次都差不多，只是这一次，他不在他身边罢了。
季乐鱼主动挂了电话，没让自己在沉溺于这种饮鸩止渴的快乐中。
他说，“走吧。”
王叔调转了车头，向回开去。
等到新生入学典礼结束，江景硕笑着和林非闻人奕他们道，“走吧，吃饭吧，我都饿了。”
“你们先去。”林非道。
他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闻人奕不解，“他去干什么？”
江景硕摇头。
“那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啊？”聂弘问道。
“不用。”江景硕搂着他们往食堂走去，“我们先吃我们的，晚上再一起吃。”
闻人奕点头，和他一起朝食堂走去。
林非走到了学校门口，四处望了望，送他来的车已经不见了，季乐鱼走了。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毕竟新生入学典礼开了这么长时间，他早都该走了。
可他却还在这一刹，有些微弱的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失落。
他想，他或许是希望季乐鱼还在校门口的。
也不一定需要是在等他，而是他出现就可以。
这样，他也可以再看他一眼。
林非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季乐鱼回了家，趴在了林非床上，脸贴着他的枕头，闭着眼。
他轻轻的在他的枕头上蹭了蹭，又拉起林非盖过的薄被，裹住了自己，就仿佛林非拥抱着他。
他们终于彻底分开了，他想，彻彻底底的见不到面了。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他亲手做的决定，可他依然在这一刻感到伤感。
他突然想起什么的伸手朝自己的肩膀摸去，那里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林非的齿痕还在。
季乐鱼跳下床，跑进了卫生间。
他拉开自己的衣领，看着他肩上的印记，轻轻的抚摸着，就像在抚摸爱人的唇。
如果这个印记能永远不消失那就好，那他就可以永远拥有它，把它刻在身上。
季乐鱼不断的摩挲着自己肩上的齿痕，直到敲门声响起，林洛清喊他道，“小鱼，吃饭了。”
他才匆匆应了一声，重新拽好衣领。
林洛清看着他从卫生间出来，特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就怕他禁不住林非的离开，偷偷哭过。
还好他的眼睛并没有肿，也没有哭过的绯红，他这才放心，揽过他，带着他朝楼下走去。
刚在餐厅坐好，季乐鱼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看了一眼，是林非的微信。
微信内容是一个餐盘，上面有两个肉菜一个素菜，一碗米饭，还有一碗汤。
林非：【我们食堂的炒菜。】
季乐鱼只能回答道：【哦。】
林非：【今天家里吃什么？】
季乐鱼拍了拍照，给他发了过去。
林非：【还是家里吃的好。】
季乐鱼不由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林非：【那你多吃点。】
季乐鱼：【嗯。】
林洛清看着他一直低着头打着字，笑道，“和谁聊天呢？饭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