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妖异漂亮

鲸鱼直播的年中晚会离得并不远, 留给程不遇准备的时间只有十天。

隔天，程不遇就接到了通知，说顾如琢已经确定向鲸鱼直播平台开放《卿》系列曲目的所有音源, 以及给他本人的商业改编授权。

顾如琢这首歌的特殊性, 他是知道的。

程不遇看着鲸鱼平台直播发来的消息, 想了一会儿后，从手机中翻出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给我翻跳的授权。”

顾如琢隔了很久之后, 回复他：“不会有下一次。”

隔着屏幕，他几乎能想象顾如琢的神情，微冷平静。

同一场表演, 戏曲可以看无数次, 因为这是艺术。

同一场翻跳, 却最好只有一次, 因为AI级别的复刻，只是小把戏而已。

十天后，晚会如期举行, 举办地点就在敬城鲸鱼直播导播大楼。

说是年中晚会，实际上，网友们直接叫做年度晚会, 因为时间是初春，而且参与晚会的大多数都是去年排行靠前的UP主, 和年终总结也差不多。

早在晚会开始的前三天，平台已经在各方进行了预热。

作为直播和视频UP的龙头垄断公司，鲸鱼直播在年轻人中拥有着无穷的影响力, 也是业界广泛认为的最有发展活力的平台之一。每一季度的晚会, 都是万众期待的巨大看点——为了引流，自家UP是一方面, 鲸鱼通常还会请来数位明星前来助力撑场，立志打造一个跨次元的综合性舞台。

这是实打实的众星荟萃，名流云集。会场门票提前一个月开售，无数粉丝都会到场。

#鲸鱼晚会REPO#也在直播平台上开通了话题。

“敬城A区有姐妹组队吗？这里李浮生粉，有没有小姐姐拼房？”

“美妆区美妆区！桃姐家小粉丝集结啦！灯牌已经做好了给你们看看！”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男的关注这个话题做什么，我就想问一句，血神作为游戏区代表，来了表演什么节目？当场打游戏？”

“不，哥们，他要表演当场送一血。”

“真的？”

“骗你的哈哈哈哈哈，血神只是特邀观众吧，他不表演节目的。”

除了各家UP主的粉丝集结外，剩下的则是路人们，他们开发了第二个话题，并且把这个话题推到了首页第二。

#真实的主播们长什么样，比丑大会的时刻到了！#

鲸鱼晚会直播的御用摄影，是不给开美颜的，实打实的就是生图转播，一场晚会下来，脱妆的、照骗的、身材五五分的……全部都会暴露在人前，实打实的社死现场。

尽管年年都有主播抗议，但鲸鱼直播从来没有改的打算——他们也知道这是个能引流的话题度，路人越缺德，晚会关注度越高。

“来了来了！我先放个REPO贴在这里，普通UP我先放过了，我这次去现场，专找那些搞过美貌人设的UP主，让大家看看是不是真的美貌，大家有提名吗！”

“有有有！！”

网友们极其踊跃，瞬间就整理出一堆名单。

网友们一边整理，一边狂笑：“这也太缺德了，怎么还有人放了直播截图，万一到时候真的集体社死呢？”

“我去年去过现场，有一说一，大部分主播和娱乐圈明星颜值还是有次元壁的。就看今年怎么样了，尤其是娱乐圈破壁计划的那几个人，我太期待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录制前一天，程不遇打车去彩排。

第二天就是直播，现场的主播们气氛大多都比较焦灼，除了他以外，其他所有人身边基本都跟着经纪人和团队。

休息时间里，也有粉丝过来探班。

化妆师注意到了他：“是你呀，你一个人来的？”她认识他，在首页刷到过他的翻跳视频。

“嗯。”程不遇对她笑了笑，“我家就在敬城，离这里也不远，所以一个人来了。”

“原来是这样。”化妆师询问道，“你有想要的妆容效果吗？明天要提前五小时起来妆造，我们今天可以先看看效果。你的节目还是翻跳《卿》对吧？我按顾如琢在MV里的造型给你化？”

顾如琢在《卿》的MV中造型贴近曲风，西装暗红，身披碎金，是亡国的昏君前来破阵。

这个造型一度被媒体和粉丝封神。

她还记得眼前这个漂亮的青年，跳起《卿》时那一身的散漫凛冽。

*

直播当晚，节目单和参演嘉宾名单出炉，直接引爆热搜。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见了谁？特邀嘉宾顾如琢？”

“顾如琢！！顾如琢来了！！他终于出来营业了！”

“鲸鱼直播未免也太有钱了吧！！居然连顾如琢都请得动！今年这个阵容也太豪华了，不多说，我直接在官方直播间蹲下。”

……

“来看看今年的破壁计划……哦哦哦，李浮生要出道了啊！他的表演是唱跳诶，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富家少爷竟沦落至此！”

“那可不是，卖艺维生，毕竟不红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程不遇翻跳《卿》，哦哦，这不是那个AI翻跳博主？”

“对对是他。”

“唉，不想看了，这种看一次就算了，再来一次，是真的没什么新意。再问一遍，血神真的不表演打游戏吗？”

“不打，跪安吧。”

“但是有可以期待的！！这几个UP都艹过神颜人设！！来来来让我们看看，最后会有几个人翻车？”

……

观众代表、表演嘉宾轮流入场，鲸鱼直播大楼外提前清场，红毯路上，一路镁光灯不断。

天空中仍然飘着小雨，但粉丝们的呼喊声、流动摇曳的灯牌，让气氛热到了顶点。周围是彩光金纸，人人光鲜亮丽，一阵一阵地冲击着人们的头脑。

顾如琢的车到场后，全场的氛围到了最高潮，声浪层层，冲得工作人员几乎要俯身贴耳，才能听见彼此的说话声。

梁静低声说：“你不想在外边耽误太久，可以快速入席，明星红毯你是压轴，接下来就是主播们了。”

“不着急。”顾如琢淡声说，“我等等。”

这条路很长，顾如琢放缓步调往前走着，甚至还有空停下来签了几个名。

他的存在干扰了红毯的顺序，但主办方求之不得：“快快，顾如琢在那边，转播马上跟上！大屏镜头给他！”

导播楼LED大屏中央，俊美的男人低下头，眼底带笑，正给粉丝签名。他今天的造型很低调，品牌方的深蓝色休闲西装，但他只要站在那里，似乎就有光打到他身上。

在他身后，主播们鱼贯而入，各家粉丝也纷纷拼尽全力摇旗呐喊。

震天的声浪中，主播们的表现明显没有明星们好，只有几个身经百战的女主播优雅地找对了走红毯的诀窍，剩下的一些主播第一次到场，没有经验，哪怕尽力挺胸抬头，神情中也会透露出一种不自然，气场跟着也被削弱了不少。还有剩下的一部分人没什么包袱，走红毯跟走大马路差不多，没事还跟粉丝们互动一下。

程不遇没有到场的粉丝，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在后面，身边是红毯台两侧乌泱泱的观众。

而他往前走一步，周围的人就静一寸，直至彻底沸腾。

“卧槽卧槽，那是谁？你们看见了没？那是谁啊？”

“快快快！快拍他！天哪！！有人知道他是谁吗？该死的，走红毯没有名牌！快发鲸鱼平台带关键词问问！哪家主播，粉丝快来认领！！我终于看到了，除了顾如琢以外，今天真正的神颜！”

“杀疯了！真的杀疯了！”

他走到红毯中央，脚步微微放缓——前边有几个主播在红毯上停留时间过长，又因为顾如琢这个人的存在，有点堵住了。

顾如琢笑着对粉丝挥了挥手：“一会儿见了！”粉丝群爆发出更强烈的尖叫声，而他后退两步，垂下眉睫，回到红毯主路中，安安静静地和其他人一起等待前行。

他与程不遇并排，两三步路的距离。

程不遇抬起眼，而他并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眼前的路，仿佛不认识他，或者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他。

人流慢慢地往前挪，挪到后面，终于渐渐畅通起来。红毯尽头，有两条不同方向的路，各自通往签名墙，顾如琢往左边走去，程不遇不知道怎么走，下意识地跟他往那边走了一步。

直到他听见血神在另一边大笑着叫他：“程不遇！回来，这边来，这边是主播区，那边是嘉宾区！我看你落在后面了，就知道你要走错。”

周围人都笑起来，LED大屏幕中，顾如琢也在此刻回过头，唇边带上笑意，眼神放在了身边的这个小主播身上——

今夜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注视他。

程不遇今天的造型，和他在《卿》里的造型，相似又不同。

他染了雪白的睫毛，长而卷翘，肌肤是白的，睫毛是白的，碎发乌黑，那淡静漂亮的眼尾却贴着亮红的泪痣水钻与细碎的金箔，贵气又张扬。

眼尾是青衣粉面的画法，一抹桃色顺着眼尾一勾，水光盈盈，妩媚柔软……妖异漂亮。

镜头拉近，程不遇的脸出现在LED大屏幕上，全场一刹那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