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珀耳塞福涅的告白 04

现在赫斯塔尔有点怀疑,他们在最开始可能有点低估马丁·琼斯了,毕竟他好歹教出了一个能去抢银行的女儿,自己很可能也差不到那里去。

他听从琼斯的指挥,更换了交易地点,车子一路向更加偏僻的路段行驶过去——哈代的那些警员肯定也还跟着他,但是这下可能就有些手忙脚乱的了。

车窗外模糊的灯河逐渐向更黑暗的色彩蜕变,他在琼斯的指示下开到一个阴暗狭窄的巷子跟前,路灯昏暗,只能隐约看见前方建筑物的阴影。

赫斯塔尔打量着这片昏暗,感觉到一阵不祥,然后琼斯在电话里说:“把车开进去,然后从天窗跳出来,继续往前走。”

——挺聪明的举措,这很可能是通往琼斯选定的地点的唯一车道,他把车开进去之后跟踪而来的警车就全都被卡在巷子外面了。小巷里一片漆黑,看不清楚有多少建筑物,他要是进入了其中一间,哈代他们可得花不少时间把他搜出来。

更不要说这人刚才已经指示他把追踪器扔掉了,真该死。

赫斯塔尔在心里默默叹气,依言把车子开进窄巷:琼斯估计得还挺精准,这辆车开进巷子里去之后,周遭余下的空间已经窄得连门都打不开了。幸亏他开了警局提供的车,而不是他自己那辆,他自己那辆连天窗都没有。

无论赫斯塔尔在心中想着什么,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从汽车后座上拖过那个装钱的背包,里面装着不连号的旧钞,这简直是好莱坞配置的老式风格绑架案,他当然对此嗤之以鼻。

他拖着背包从车子的天窗爬出去,踩着引擎盖跳下了车。空洞的声音在寂静中令人不安地回响,而黑暗的某处或许潜藏着大众意义上的捕猎者,他向着黑暗挑起嘴角,露出一个锋利的微笑。

他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入腹中。

阿尔巴利诺停车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副场面:

警车全被堵在巷子入口处,任由红蓝的警灯疯了似的闪烁。哈代警官站在一辆车前面,在车子的后备箱上面放了张地图,一面看地图一边用无线电指挥各个小组包抄这片区域。

哈代的声音气急败坏,阿尔巴利诺过去的时候,哈代像是警惕的食肉动物一样抬头看他,然后忽然问:“你这是酒后驾车了吗?”

是,赫斯塔尔肯定提到他去警局之前跟阿尔巴利诺和奥尔加一起在“老子要辞职”酒吧来着。阿尔巴利诺毫无心理压力地向着哈代笑了笑:“这个时候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还是说你现在想给我开罚单了?”

哈代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嘀咕,看来他虽然不情愿,不得不承认阿尔巴利诺确实说得对。

然而他并不知道确实最重要的不是阿尔巴利诺到底有没有酒驾,最重要的其实是阿尔巴利诺的汽车后备箱里有一具被包裹在塑料布里的尸体,是前段时间困扰着他的那起凶杀案受害人的副手,这个人的喉咙被干脆利落地割开了,鲜血慢慢地滴在塑料布上面。没有人具备从如此宏观的视角看待问题的能力,他们毕竟不是上帝本人。

如果哈代警官能知道的话,很多事情也不会发展成最终那样。

“你们找不到他了吗?他身上有追踪器吧?”阿尔巴利诺问,“请告诉我他身上确实有追踪器。”

哈代看上去简直怒发冲冠:“我们是在他身上安装了追踪器,但是他在琼斯那个混蛋的指示下把追踪器扔掉了,我们能跟到这里还是负责尾随的那组警员的功劳。至于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指了指黑洞洞的小巷深处,那里有一大片建筑物,“我们现在只能一间一间搜索了。”

“反侦察能力真强。”阿尔巴利诺不带感情地评价道。

他看着哈代暴躁地把所有小组都派出去搜索,他们都明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是人命在流逝。他们在黑暗里站了许久,然后——

他们听见一声锐响刺破了黑暗。

哈代猛然站直了,悚然地看向那个方向:“那是枪声吗?”

数分钟之前。

赫斯塔尔很确定自己进入的一个废弃的工厂:地板上浮着尘土和许多不明的粗粝颗粒,可能是铁锈的余骸;目力可及之处纵横着早已锈迹斑斑的管道、堆积在一起不知作何用途的仪器、落满灰尘的废旧报纸和塑料。

他踩过地面的时候,听见墙角有什么小动物跑过去的声音,而马丁·琼斯就站在黑暗中间,只能接着外面漏进来的路灯灯光看见隐约的轮廓。

他手里握着那把枪,警惕地对着赫斯塔尔,手指因为酗酒或过于紧张而颤抖。

“把手举起来。”这个男人说,声音粗粝而颤抖。

赫斯塔尔别无选择,他松开手,手中的背包沉重地落在地上,激起一层尘土。他举起手的时候衣摆的移动足以向对方证明他身上没有携带手枪,而赫斯塔尔的目光越过这个男人的身体,确实看见了那个小女孩:被绑在一截锈迹斑斑的管道上,满脸是泪水,但是看上去确实还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表现出松一口气的样子,这种时候有这种表现或许应当是人之常情。

“我建议你不要那样做,”赫斯塔尔沉声开口道,用的是对付最顽固不化的委托人的那一号语气,“你的选择是不理智的。”

“哈?!”琼斯发出这样一个尖锐的声音,枪口依然震颤着指向他的前胸,“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理智的?”

“那辆车阻拦不了警察多长时间,就算是我扔掉了追踪器他们也会很快赶到,这你都是知道的。”赫斯塔尔说,他依然平稳地举着双手,背挺得笔直,就算是在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也显得优雅。不过黑夜模糊了他的表情,要不然琼斯难免会看见他脸上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的鄙夷。“要是你拿了这笔赎金逃走,事情会更麻烦——戴维斯只是重伤,但是还没有死;不过你要是携款逃亡,甚至在逃亡前杀了我,要面对的就不只是之前的那种指控了。”

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那依然是一双疯狂的、怯懦的眼睛,让他感觉到索然无味。

“马丁,”赫斯塔尔在声音里掺入了适当的诱劝,“犯罪中止是可以进行免罪辩护的。”

“你认为我还能回头吗!”琼斯喝道,“我还能得到什么呢?!我的女儿已经死了!”

——赫斯塔尔怀疑,要是琼斯真这么想,就会直接杀掉戴维斯的女儿,而不是试图用这个女孩换赎金。说白了,他还是想要钱。

但是理智告诉赫斯塔尔现在指出这一点对他的性命毫无好处,所以他只是在黑暗中冷静地注视着对方。他试探性地说:“琼斯……”

“你不要说了,”对方的声音冷下来,“结束了,把那个背包踢过来。”

于是,赫斯塔尔的命运可能被注定了:他毫不怀疑,自己把背包踢过去之后,这个人会检查一下里面的钱有没有问题,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和那个女孩都杀掉。如果运气好的话,哈代他们能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赶到,运气不好的话等他们到了,就只能看见他的尸体在地面上慢慢变凉了。

赫斯塔尔沉默了两秒钟,然后顺从地把背包向着琼斯的方向踢过去。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地面布满灰尘、太过粗糙还是因为赫斯塔尔错误地估计了背包的重量,背包没有被直接踢到琼斯的脚下,而不尴不尬地停在了他们两个中间的位置。

琼斯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低低地骂了一声。

他只能一只手用枪指着赫斯塔尔,慢慢地走上前去拎那个背包。在犯罪这一事业上,他的经验恐怕并不比他那抢过银行的女儿更加丰富,但是他们骨子里的贪婪大概如出一辙。

赫斯塔尔冷静地注视着他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去把背包翻到了合适的角度,颤抖着的手指拉开拉链,背包里面装满了不连号的钞票。他有耐心地等待着那个唯一的瞬间——就是琼斯不得不低下头去检查钞票的那个瞬间。

确定钱没问题之前琼斯不会杀了赫斯塔尔,这就是他的弱点所在。

枪依然直直地指向前方,琼斯低下头——

赫斯塔尔像是豹子一样猛然冲上前去,对方在听到声响的那一刻抬起头来,眼里写着惊恐和气愤,一只手还搭在背包的拉链上。

一声枪响。

哈代的嘴唇之间溢出一阵疯狂的嘟囔,大概全是不得体的咒骂,他一边在无线电中安排警员们尽快向枪响地地方赶过去,一边自己也跳过了堵在巷子里的那辆车,踩着车顶跳到了小巷的另一头。

然后他回头对着阿尔巴利诺喊道:“阿尔,你就跟其他警员等在这里,不要乱跑!”

他的语气像是对第一次逛超市的小学生说话一样,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他。

阿尔巴利诺——热情洋溢的笑容和轻佻的语气,还有实际上不太守规矩的举动,在某些方面看上去就像是个讨人喜欢的、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就是会被巷子里搞仙人跳的小妞骗走全部身家的那个类型。

因此警局里某些年龄较大的警官在和他同处危险的案发现场的时候难免会换上这种操心语气,哈代警官也不例外。

阿尔巴利诺向对方回以热情洋溢并不乏担忧的笑容,看着对方的身影一头扎进不可知的黑暗里。

现在阿尔巴利诺身后还有几辆警车,神经紧绷的警员们驻守在那里,毫无必要,就好像真的担心琼斯会从这个巷口冒出来一样。实际上阿尔巴利诺也看了地图,这条路是进入后面一个已经废弃了的工厂厂区的唯一车道,要是他是琼斯,他也会选择步行离开。

总之,那些警员要么伺机等待要么全神贯注地听着无线电,并没有人分给阿尔巴利诺过多的关注。他无声地退进围墙投下的漫长黑暗里,然后迅速向着枪响的方向走去——他总能找到另一扇门进入厂区的,他已经差不多记住那张地图的内容了。

他总得去看看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到底会不会被没品味的低级绑匪杀掉,这才是现在他最在意的部分。

琼斯在受惊的情况下枪口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这让那颗子弹并未射中他的躯干,赫斯塔尔感觉到一阵灼热的风擦着他的大腿掠过,然后是一阵热辣辣的疼痛,被肾上腺素有利地削减了——那颗子弹擦过了他的左腿,留下了一道并不深的撕裂伤口,现在还没有多疼,但是等会儿肯定疼得要命。

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等会儿”。

与此同时,他已经冲到了琼斯面前,把他猛地撞翻在了地上。

对方咒骂出声,而那个装满了纸钞的背包也被撞翻了,他能感觉到那些钱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令踩到的人脚底打滑。他们两个滚作一团,他的手卡着琼斯的手腕,尽量把那把枪的枪口扭转向别的方向——

砰!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没有击中,飞到天花板上去了。赫斯塔尔的头被震得嗡嗡作响,但是好处起码在于,哈代的人肯定能顺着枪声很快找到这里。

坏处也在于此:他可以随意发挥的余地已经不多了。

他凶猛地磕掉了对方手中的枪,在扭打过程中用没受伤的那条腿一脚把它踢到远处,直到听到了它撞在什么金属物上的一声脆响。琼斯发出一声绝望的怒骂,这毫无用处。

他的鲜血正在皮肤下面沸腾,肆虐着一股格外强烈地、把眼前的人的喉咙捅穿的欲望。赫斯塔尔的手有力地卡着琼斯的脖子,能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低微的嘶嘶的气音。这个蠢货的眼睛终于恐惧地张大了,好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正面对一个什么样的捕食者。

而他在脑海里想象着刀子的触感,利刃捅进腹部搅碎内脏的时候鲜血潺潺流出的微弱声响。在滚烫的逐渐撕裂的面具之下,他近乎冷静地收拢手指,控制着力度,计算着时间。哈代迟早要来,在他来之前,他可以在尚且能容忍的情况下尽情享受。

因为他们在为了保卫各自的生命扭打——没人能拿这个怪罪他们。

赫斯塔尔听着气流进入对方气管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对方的脉搏在他的手指之间疯狂而不计后果地跳动着。如果他足够用力或足够快,对方很快会休克,但是可惜不能是今天。

“WLPD!都举起手来!!!”

赫斯塔尔猛然松开手,嘴角在黑暗中疯狂而冰冷地上扬。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琼斯发着抖把他从身上掀了下去,赫斯塔尔当然顺从了。一队警员从他身边涌过,奔向了踉跄地爬起来、因为缺氧而晕头转向但是依然试图逃跑的琼斯,另一队人则去解救那个哭到快背过气去的小女孩。

赫斯塔尔站起来,因为腿部逐渐回归的疼痛而踉跄了一下,他身边的警员也发现了,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对方说些什么“受伤”“救护车”之类的话,并没有太在意——他看着前方,琼斯被几个警员按在地上戴上手铐,但是眼睛依然盯着他的方向,那个男人的眼里有种隐约的、不可置信的惊恐,有的时候,受害者眼里出现这样的神情令他感觉到满足。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肘。

赫斯塔尔回过头,用不太震惊的语气说:“阿尔巴利诺。”

这个法医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边对其他的警员说“我带他去救护车那里”一边半搀扶半强迫他地往前走,这个年轻人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巴特不让我进来,我偷偷来的,我最好在他发现我也在现场之前赶紧走。”

哈代这个时候站在远处小女孩那边,一只手保护性地半环着小女孩的肩膀,显然是在给戴维斯的妻子打电话。赫斯塔尔也无意掺和到那边去,于是就只是跟着阿尔巴利诺的引导往前走,在地上留下了一连串滴落的血迹。

而,阿尔巴利诺确实是个时时刻刻都出乎他的预料的家伙,因为他们两个才一出门,对方就手上巧妙地一使力,把他撞在了工厂外墙粗糙的墙壁上。

要不是赫斯塔尔的腿疼终于在肾上腺素逐渐消退的当下慢慢地回来了,他还不至于在一个踉跄之下屈辱地就范。阿尔巴利诺在昏黑中看着他,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他用一种似乎真实地感到愉快的语气说:“你受伤了。”

“你的观察能力真是出众,巴克斯医生。”赫斯塔尔讥诮地回答。

阿尔巴利诺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然后——终于,出乎赫斯塔尔的预料地,这个疯子松开他的肩膀,后退了一步,然后在他面前跪下了。

阿尔巴利诺的手指是冰冷的,带着一种纯然的好奇落在了他腿上那道伤口上面,食指试探性地摩擦过被弹道撕裂的边缘,其他手指安稳地落在他的西装裤上面。

赫斯塔尔低低地嘶了一声。

“你真的在流血。”阿尔巴利诺用一种沉思的、陈述式的语气说。

“尽管可能让你失望了,但是我是个人类。”赫斯塔尔尖锐地回答,他知道那种传闻:某个臭名昭著的黑帮律师扒开人皮之后其实是个编程好的机器人什么的。

阿尔巴利诺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仰头望着赫斯塔尔,眼睛是萤火一般闪烁的明亮绿色:“你真无趣,赫斯塔尔。要是我现在用牙齿拉开你的裤链,你会更惊讶一点吗?”

“那我们就得谈回与人交往的距离问题了,我以为你不喜欢那个话题。”赫斯塔尔如此回答。

阿尔巴利诺依然微笑,他的手指轻柔地从伤口边缘抚过去,带来一阵灼热的、针刺一般的疼痛,这种做法必然违反了什么医学上的准则。

阿尔巴利诺还是不慌不忙的,工厂里面乱成一锅粥,警员们也不会很快出来,但是赫斯塔尔还是感觉到了烦躁。

他皱着眉头说:“巴克斯医生——”

“你刚才想掐死他吗?”阿尔巴利诺忽然问。

“什么?”

这年轻人浓密卷翘的睫毛垂下了一瞬,然后眼睛再次抬起来,被他注入了一点过于刻意的蛊惑味道。但他似乎不是在蛊惑可能的情人,而是蛊惑这什么庞然的怪物。

他的声音又轻了些:“你的手指掐着他的脖子的时候——你刻意把力道放轻,这样就可以毫无必要地拉长时间,很精妙的计算;在你那样做的时候,我能从你的身上看见一种渴望——所以那个时候,你是在想象掐死他的情景吗?”

“警方不会这么认为的。”赫斯塔尔回答,他脸上似乎覆盖上了一层严丝合缝的面具,不知道是否是这个问题冒犯了他,让他的面色愈加地冷了下来。

“确实,他们会说这是正当防卫,况且琼斯又没有死。”阿尔巴利诺漫不经心地说,他的食指压着伤口边缘,不经意似的微微戳进去了一点。鲜血沿着他的手指开始往下流淌,这一下肯定疼得要命,但是赫斯塔尔只是在他的手指之下紧绷着肌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尔巴利诺放开他的腿,拇指微微捻过食指上的那点血迹,声音依然漫不经心,字句之间淹没着过多的笑意:“你想象着杀了他的场景的时候,会硬起来吗?”

“太失礼了,巴克斯医生。”赫斯塔尔冷硬地回答。

“确实如此。”阿尔巴利诺赞同道,他轻飘飘地握住了赫斯塔尔的左脚脚踝,手指在西裤裤腿的掩盖之下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然后他马上松手了,并且立刻站了起来。

赫斯塔尔盯着他,眼里有种几乎可以被描摹成愤怒的东西。

“你果然会把刀鞘绑在左脚上。”阿尔巴利诺说,他没抬头,依然打量着指尖那抹逐渐干涸的血迹,“是个左撇子吧?”

赫斯塔尔的面孔沉浸在黑暗中,一瞬间几乎看上去神情可怖。他安静地说:“阿尔巴利诺。”

“好吧,好吧。让我们去包扎伤口吧。”阿尔巴利诺轻快地回答,这句话被他说得奇怪地不像一种妥协。“它暴露太多自我了。”

[1]犯罪中止:

按《美国模范刑法典》第5.01(4)条: “行为人的行为依照第1款b项或者c项的规定构成犯罪未遂时,在能确认行为人完全和自愿放弃犯罪目的的情况下,行为人放弃实施实质犯罪的努力或者以其他方法阻止实施实质犯罪的,成立积极抗辩”。

然而在英美法系中,犯罪中止能否成为辩护理由众说纷纭,如果立法上未明确规定犯罪中止是否成立辩护理由,拿“犯罪中止”作为理由进行辩护极少是成功的。

简而言之,虽然有些州确实把犯罪中止放到免罪辩护章节里加以讨论(比如说纽约州),但是在实际操作中也很难成功;况且就算是绑架这部分勉强可以算犯罪中止,琼斯也实打实向戴维斯开枪了。

所以说白了,赫斯塔尔就是在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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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7

  • 您的称呼
  1. “赫斯塔尔,你就当你被礼拜日园丁拍了一下屁股吧。”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嗝

    false 2023/04/22 23:35:05 回复
  2. 給後來者的友情提示——(好像怪怪的但我不在乎)
    樓上那句話在下一章

    彩畫集 2023/05/26 00:20:18 回复
  3. 谢谢楼上(《彩画集》实属神作

    23:38并不快 2023/07/14 23:38:44 回复
  4. 它暴露太多自我了
    这个“它”指的是什么?
    尽管看第二遍了,但整篇阿尔他们的隐喻还是有点不懂

    hh 2023/10/22 14:53:24 回复
    • 回4L 个人认为是赫斯塔尔想要掐死琼斯的动作

      匿名 2024/04/07 20:48:21 回复
  5. 好家伙掉马太快了

    久醉 2023/12/30 15:33:00 回复
  6. ₯₡(好多人都问我这个名字真的读dpc吗,其实从意思来说的话是Drachma sign和哥斯达黎加科朗的货币符号,但是我家姐姐叫我dpc小朋友所以就算dpc啦,我有时候也打成dpc,这样比较方便)(不知道为什么我发“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就有人说我变态,发“······”就有人问我为什么发这个,我只是想打卡而已(._. )委屈)

    匿名 2024/03/06 17:10:0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