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京郊

叶璟在叶勉清醒的第二天就把人接去了碧华阁, 说要亲自养他一阵子,邱氏虽不解, 却也正好趁此机会下手正一正宝丰院的规矩, 便也没拦着。

叶勉这些日子每天三碗苦药,硬生生地体会了一把病去如抽丝,在这个时代, 没有抗生素,也不能挂药水,生起病来着实痛苦。

他这边喉咙刚消了肿,能开口讲话了,宝年趁着邱氏派过来的大丫鬟倚浓不在, 偷偷与他抹泪,说宝雪和宝荷被邱氏打了一顿撵回了家去, 宝雪是家生子倒还好些, 宝荷却是外头买来的,在府里只有个干娘,如今被撵回去日子十分不好过。

叶勉被吓了一跳,这几日他在碧华阁没见宝雪宝荷二人过来就心里犯嘀咕, 问了宝月她们,她们只说宝雪二人因着没伺候好他,被邱氏罚了留在那边看院子,他便没在意, 哪想邱氏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自己心里明白,他这回生病与这两个丫头没什么关系, 便待邱氏来看他时,与她讨人,哪想平日里事事都顺着他的邱氏,这次却坚决不遂他的意。

叶勉无奈之下只好去央他大哥。

叶璟端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叶勉扯着还有丝嘶哑的破锣嗓子与叶璟吭叽,叶璟却不动如山,实在烦了便说一句,“娘亲手整肃你的院子,自有她的道理,你不要闹。”

叶勉郁闷道:“娘不知道那晚的情形,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她们有什么关系,这也太冤枉人了。”

叶璟皱眉,“冤枉什么,夜露那么凉,给你沐浴又让你在窗边吹风就有道理了?”叶璟冷哼道:“你那院子的规矩早已不成样子,就算娘这次不出手,我也会让你大嫂去你那儿整治上一番!”

叶勉见他哥有些火气,倒也不敢使劲顶着,只站在他前面嘟囔着,“松散些不好吗,外头那么些规矩,在自个儿院子里还不让松快些,这日子还让不让过了?”

自从邱氏整治了宝雪宝荷,又从正院调过来大丫鬟来看着,现在他身边伺候的那些个每日都战战兢兢,连平日里三天两头就和他斗嘴的宝年都时时束着手脚,半句话不敢多说。

如今他现在在府里,迈一步恨不得几十只眼睛盯着,生怕他又出了什么问题,正院儿的主母追究下来。

不论叶勉说了些什么,叶璟都低头处理公文不理他,只当他是只嗡嗡嗡的蚊子。

叶勉最后耐心告罄,双手杵在案上,瞪着他气急败坏道:“哥你别逼我啊!你知道你弟不要脸起来,可啥事都干的出来!”

叶璟抬起眼,颇觉好笑地冷哼了一声,问道:“你又待如何?”

“我可要撒泼打滚啦!”

“哦,”叶璟又低下头继续批复公文,淡淡道:“那你滚吧。”

哪想叶勉真的就顺势躺在了地上,叶璟一滞,刚想站起身去揍他,却被领着丫鬟来送甜汤的姜南初撞了个正着。

待与书房里伺候的书童问了清楚,姜南初指着他无奈骂道:“竟比勤哥儿还浑赖些!快起来,那地上凉得厉害。”

“勤哥儿有世子哥哥疼,我可没有,我不起来!”

姜南初带来的丫鬟们纷纷低头憋笑。

叶璟卷着袖子站了起来,“好好好!我来疼你。”

叶勉见他哥终于肯离开了书案,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抱着叶璟的胳膊缠了上去,可怜兮兮道:“哥,你先别批公文了,先听我说会儿话”

叶璟无奈地揉着额心听他絮叨,最终还是经不住他磨缠,给姜南初使了个眼色。

姜南初嗔了叶勉一眼,道:“一会儿我亲去和母亲去说,不过人要回来,也是要降等的,不许再在你跟前儿伺候了,你也不许再闹了!”

叶勉赶紧点头。

叶璟嫌弃地把他推开,“脏死了,莫要挨着我。”

叶勉赶紧滚得远远的。

叶勉这次病来如山倒,那几日根本爬不起来床,因而和学里又告上了几日的假,最后两日正赶上学里旬假,本想着和好兄弟们趁着秋高气爽去京郊松散一回,他这几日被他哥拘在碧华阁,都快闷出自闭症了。

哪想着齐野却先作邀他,还邀上了魏昂渊和李兆他们一起,叶勉便也欣欣然赴约。

现下正是好时候,秋日的阳光浓烈却不炙热,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惬意的很,几人嫌马车憋闷,全都打马而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那处山庄。

叶勉几人到时,齐野已经等在那儿,身边还有一人,比他们大了几岁的模样。

齐野将人带去一处三面环水的风亭,里面已摆了一桌席面儿,齐野吊儿郎当地揽着身边那人问叶勉:“勉哥儿还记得他不?”

“嗯?”叶勉仔细地看了看那人,长相太普通了,“不记得。”

叶勉歉意地摇了摇头,齐野哈哈大笑,那人倒也豪爽,也笑道:“一面之缘,叶小公子不记得也是应当。”

李兆朝齐野砸过去一颗山李子,催道:“快些介绍,等着开席呢。”

“上次勉哥儿和昂渊去行思阁看我,跪我身边儿那位。”齐野道。

几人恍然大悟,那不就是上回一齐与齐野闯祸,打了兵武监武学生的那个坤字师兄?

那人抱拳笑道:“在下丁淮,这回是我托着齐野约着各位出来一聚”

那个丁淮说了半天,叶勉才明白,原来是上回两人闯了祸事之后,兵武监的武学生便把这二人记了号,齐野虽首当其冲,却有他们几个与秦敖说和,这丁淮前段日子却是被这些武学生整的够呛。

前几日他们带着齐野代表国子学与秦敖他们讲和,事后那些武学生便也不再找这丁淮的麻烦,因而他便托着齐野把他们几人约出来作个谢宴。

几人了然,便纷纷自报家门,这丁淮虽相貌不起眼,性格却爽朗的紧,很快便与他们聊到了一块儿,只是几杯黄汤下肚,就原形毕露了。

叶勉偷偷与旁边的魏昂渊吐槽,“怪不得和齐野这么快就玩儿到一起去了,竟比他还没正形些。”

魏昂渊笑了下,“无碍,这样的人倒也好交些。”

叶勉点头。

因着这里也没外人,齐野和这丁淮纷纷撸着袖子,敞开一些襟怀,学那市井之人划拳喝酒,李兆也喜欢这等热闹,便也加了进去,几人喝得满脸通红,吵吵闹闹的倒也热闹。

齐野打着酒嗝,不知怎么就说到那日几人在醉月楼话和,叶勉被叶侍郎逮到的糗事,丁淮在一旁乐得前仰后合,直拍桌子。

叶勉朝他俩翻了个白眼。

丁淮在一旁笑得猥琐,挤眉弄眼道:“那些粗人不懂行,下回哥哥带你们去,那才是好地方,保准谁也找不去,你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哪里哪里?”李兆被他勾起了兴趣。

丁淮想了一下,问他们,“青风阁可听说过?”

几人纷纷摇头,只有齐野一脸恍然大悟,道:“那不是南馆儿吗?”

丁淮嘿嘿笑着,拍了拍齐野的肩膀,“你小子才启字,倒也知道得不少。”

齐野一脸嫌弃道:“我当是什么,南馆儿有什么意思,谁吃席要一群五大三粗地服侍?”

丁淮“啧”了一声,摇了摇手指道:“你懂什么,自有那还没长成的娈童扮得比那些女娘还好看,来给你斟酒。”

“那滋味儿,啧啧,”丁淮朝着齐野挑了挑眉,哄劝道:“怎么样,下回哥带你长长见识去?”

叶勉皱了皱眉。

齐野被丁淮说得有些意动,问他,“果真不一样?”

丁淮拍了拍胸脯,“哥之前带你去过的这些个地方,有哪个让你失望过?”

齐野听完笑了,转头和叶勉他们说,“诶,咱们兄弟几个什么时候见识见识去?”

叶勉几个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齐野一丝失望,丁淮则哈哈大笑道:“我们那时候读启字也与你们一样,再过上一年两年你们便懂了那其中妙处了。”

齐野被勾的十分好奇,不死心问道:“妙处在哪里?”

丁淮晃着脑袋卖关子,“那就多了,只说这一条,白日里可以当兄弟带出去,晚上却又能带上榻去暖床,这不比那女娇娘要好上许多?”丁淮说到这里笑得猥琐,“还有那床上滋味儿,兄弟以后尝过了才懂”

李兆摇了摇头道:“你还在国子学上学,怎能将那小倌儿带去学里?”

丁淮哼笑道:“在国子学带什么小倌儿,我又不是活腻味了,学里那许多寒门子都仰着头等着你呢,我何苦来。”

李兆倒是知道学里的那些契弟,哑然失笑道:“如此说起来,那些个倒比外头的小倌儿还方便些。”

丁淮点头笑了笑:“还有更方便的,哥哥大你们几岁,便教你们个乖,”丁淮抿了口酒道:“你们读到坤字那年,也可留意着有那好姿色懂事的,养起来就算自己用腻了,后面仕途上送人也是好的,外头可好些人抢着要呢。”

丁淮说完似是想起什么,朝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两句,随即又转头和他们说道:“今儿个弟弟们也别白来,一会儿带个人让你们瞧瞧,你们便知道了。”

叶勉小声问一旁的魏昂渊,“他不会让人去青风阁给我们找小倌儿去了吧?”

魏昂渊在一旁叹气,“人干净就行,别下了他面子。”

叶勉不置可否。

只是叶勉是再没想到,丁淮让人带来给他们看的竟是启谦院的祁昱!

叶勉目瞪口呆地看着祁昱被带进来,安排在丁淮旁边坐着,丁淮倒也不背着他们,搂着祁昱就亲了一口,手上也十分不老实。

祁昱自然一进来就看见了叶勉,却也只是温和地朝他笑了笑,面上没有丝毫尴尬。

几人注意到了叶勉这边的动静,丁淮看了看两人,奇问道:“怎么着,叶四公子,你俩还认识?”

叶勉还没说话,就听那边祁昱小声道:“上回落水倒是叶四少爷救了我。”

丁淮想了下,随即拍了拍脑袋道:“还真有这么回事,兄弟倒给忘了。”

如此丁淮倒有些拿不准叶勉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一出是不是把人给得罪了,转头看了看齐野,齐野也耸了耸肩,他也不清楚。

丁淮打着哈哈笑着,又给他们敬酒,席间不一会儿又热闹了起来,只是对着祁昱却是规矩了些。

祁昱趁着叶勉去恭房时也跟了过去,叶勉倒是料到他会来,只笑了笑和他说:“这么说可能会有得罪,不过你生活上若有什么困扰,倒也可以来找我,以后还清便是,不必介怀。”

“多谢叶四少爷,祁昱生活虽拮据,倒也够用,只是”祁昱看着他笑了笑,“祁昱是想出仕。”

叶勉点了点头,小心道:“你虽出身寒门,不过科举出仕也不是不可能”

祁昱看着他,说:“可我不能离开京城。”

叶勉一愣,原来是不想被外放,叶勉心里摇头,面上却不显,人各有志,他倒不必用自己的一套去规劝别人,遂只笑道:“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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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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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祁的心思感觉有点深沉
    而且他俩是不是撞号啦?

    雨棣 2023/04/18 15:56:47 回复
  2. 撞号了,俩个0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不如和我……(再次被打)

    北淞 2023/05/05 01:57:27 回复
  3. 我觉得叶勉的想法很好,虽然没有办法改变,依然自己保持自己的想法

    匿名 2024/02/15 04:15:39 回复
  4. 生在和平年代的人看古代人要多包容一些,他们在古代很不容易的,看那些下人,完全没人/权,能怪他们不向上爬吗,谁不想做个自尊自爱的人,想就能做到吗?在现代都不一定可能,看那些弱国的子民,生存多不容易

    匿名 2024/04/24 18:19:5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