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这边过生日的姑娘,晚上拉了兰洲他们一群人往了兰桂坊走,贺情没跟着出套间,揣进兜里的手拿着车钥匙一颠儿颠儿的晃,另外一只手端着杯蔓越莓汁朝兰洲走过去。

室内暖气开得足,热风熏过脸颊泛红,贺情烦躁得把手中紫红的液体轻轻晃荡,衬衫扣子敞了一颗,手握住高脚杯杯脚的姿势格外好看。

他向前几步,捉到在桌边调情的兰洲,轻拍了人肩,笑道:“兰兰,等下你们去喝,我就失陪了。”

贺情心中暗自佩服,这嗨了一天了还有力气搭桌边上泡妞,自己跟应与将待个一小时都觉得身子发软。

兰洲旁边搂的那个寿星女孩子胆大,是个性感撩人的类型,没等兰洲回应,就抢了一句:“贺少不和我们去喝酒了?”

对她点点头,贺情没打算回她的话,侧过脸去看兰洲,说:“我开了车的。”

兰洲下巴一扬,算是允了他提前走:“情儿,你喝什么喝,没那必要……回去吧,到了打个电话。”

手里车钥匙一握紧,贺情碰了一下兰洲的肩膀,笑着示意,拿着高脚杯对着兰洲一敬,仰头一口饮了杯中蔓越莓汁,转身找风堂告辞去了。

今天应大总裁下了命令让早点回去,一来是自己不想喝酒,二来是免得他担心。

找代驾不放心,况且他那个车,再在兰桂坊这一节繁华地段摆一晚,剐到一次可能就不像上次应与臣那儿那么简单解决了。

贺情一叹气,这养车就是金贵,买来就是养,磕一下碰一下自己都喊疼,倒不是钱的关系,就跟那神话话本里上仙养坐骑似的,养久了还特有感情。

当年自己这辆迈凯伦P1,在犀浦车管所上牌照的时候还招惹了媒体记者来,看他这车上了牌照变得有多丑,上了个什么,以那车头昂贵程度,打孔上牌照会不会出问题等等。

结果贺情硬是面不改色地,吩咐人把车头钻了孔,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块费劲心思搞的“川A 000P1”给敲上去了。

都夸贺少阔气,玩儿车跟不要钱似的,只有贺情才知道那天自己有多心疼这大宝贝,心都在滴血。

等贺情走远了一些,那尴尬在原地的女孩儿回过神来,纤纤玉手抚上兰洲的臂膀,开口语气有点儿嗔怪,一双眼还是止不住地往贺情那边瞟:“没想到贺少这么帅啊……”

兰洲佯怒,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话语略带警告意味:“看什么看,贺情哪是你动得起?”

那女孩儿娇俏一笑,趴在兰洲肩头嘀咕:“感情这么好?真少见啊。”

往后靠了点儿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兰洲把她拥揽入怀,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说:“初高中贺情给我挡的事儿,怕是比我跟你见面的次数都多。”

她顺着往兰洲的臂弯躺,眼里秋水横波,往兰洲那儿抛了个浪花,娇嗔道:“贺少干架挺厉害?还这么义气,还真看不出来……”

往落地窗上看一眼,兰洲看到套房内的金碧辉煌在玻璃上映出了贺情高挑的身形,后者正拿了衣架上的外套往身上穿,低着头拉链子,看不清表情。

兰洲朗声一笑,伸手把这个女孩子的卷发发尾绕上指尖,道:“他这人就这样,看着自私,其实呢……”

其实是属于对身边的人掏心掏肺的那种,心软良善,爱恨分明,但贺情这人心气高,傲得很,身边真心的兄弟就那么两三个,其他都说不清楚真真假假。

所以贺情对他和风堂,那两肋插刀的程度是百分之百的。

不过最近贺情老跟应与将在一起待着,他都看不太懂了,问风堂怎么回事儿,后者又憋着不肯讲,让他自己去问贺情。

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兰洲不敢问。

因为眼界高,贺情从小就是看着身边各种莺莺燕燕,看风堂身边美少男成堆,兰洲身边美少女无数,自己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贺情刚满二十岁,好山好水还没尝遍呢,就遇到个应与将,看那样子怕是一头栽进去了。

怎么就是应与将呢?兰洲不太懂,这个问题估计只有贺情自己知道。

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

贺情一回家就发了微信,应与将看到便放心下来,也没多问,回房间收拾应小二去了。

应与臣被学校停了课,跟着回家待命,估计下一步就是要退他的学籍了,他哥打了一晚上电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帮忙给个准信儿,毕竟高三下要转学,还想转个好学校,真是太难了。

本以为赔了四五万块钱了事儿就行,但学校就是不依不饶。

被打学生所在的那个高中在成都算是贵族公立学校,里面的小孩儿大多非富即贵,约摸着应与臣估计是惹了个有点儿背景的,学校也想顺着这气焰,按照校纪校规,把应与臣开了。

班上跟着应与臣打架的那帮“小弟”,最开始还帮着应与臣说话,跟学校闹,闹不能开除他。

后面也是高三的缘故,给学校安抚了,再加上应与臣嫌太丢人,最后他们也只能在qq微信上一个劲儿给应与臣发消息,说臣哥,说对不起。

应与将看应与臣至少在家待将近一周,安排他去把科三考了。

这刚在一起就忙成狗,没能好好陪着贺情,应与将也有点儿愧疚,收拾完回了主卧,靠着床头,给贺情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那边贺情洗漱完毕,趴在床上看影单,挑了部恐怖片出来,拿着iPad一通乱点。

微信声一通响,拿起来一看是应与将的视频提醒,他还有点紧张,飞速跑下床在浴室里站着,对着镜子弄了下头发,洗了把脸,把灯都打开,才点了确定。

应与将把手机放在棉被上,从贺情那边看是摄像头从下往上的角度,屋内装修本来就偏压抑,灯关完了,只开了床头一盏白夜灯,衬得应与将的下颚线条更加性感,看得贺情直想喘气儿。

天天瞎喘个什么劲儿啊?

贺情平时都不怎么自拍,这突然面对着前置摄像头还有点紧张,说:“你还查岗啊,说了回家了就回家了,你……”

应与将唇角一勾,靠在床头的背似乎被梗得有点不适。

皱着眉坐直了身体重新把枕头垫到腰下,眼神幽幽地往床上摄像头一瞟,应与将开口道:“想你了。”

被这么一撩拨,贺情手没撑住,浴室浴霸都给他摁开了,闪得应与将眼皮一跳:“摁灯做什么?”

贺情白眼一翻:“为你爆灯嘛。”

应与将实在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梗,老老实实地答:“听不懂。”

这个时候代沟就出来了,贺情语气有点儿遗憾:“三岁一代沟,你我这都东非大裂谷了,还……”

又乱讲话了,这不也才两个代沟多一点儿么。

应与将眯起眼,冷笑道:“还什么?”

贺情秒怂,笑得眉眼弯弯:“还真是,跨越鸿沟的爱恋……我感动。”

那边应与将注意到贺情站浴室好一会儿了,皱眉道:“你站浴室做什么。”

心里一咯噔,贺情觉得如果自己实说站这儿灯亮人好看,浴霸把灯光打跟摄影棚似的,那肯定要被骂不怕感冒,被说臭美,于是决定撒谎:“我准备上厕所呢……”

应与将听了没吭声,默默从床上坐起来,逼近了摄像头,半敞开的浴袍下是若隐若现的结实身躯,沉声说:“你上,我看着。”

贺情脸一红,心中暗爽,太他妈刺激了吧,真是遭不住。

不过贺情还是气鼓鼓地,红着脸骂道:“做梦,真不要脸!”

应与将没憋住一笑:“在你这儿,要脸做什么。”

然后两个人没羞没臊地,半生半涩地互相言语调戏一阵,贺情还是被骂回了床上窝着。

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弟那儿怎么样了?”

应与将没想那么多,说话语气带了点儿烦躁:“我再想想办法。”

他初来乍到成都没多久,有些事儿光有钱摆不平,况且做车不像一般的做生意,和交通之类的部门来往的密切,但去年成都有个领导被规了之后,教育这块成了硬骨头,咬一口都难,更别说他一个才来成都的生意人。

应与将心想,不然就找个一般的私立学校,先把学籍挂了。关键是他弟弟这性格,只怕那种一般的学校,混日子的小孩儿多,高三下期大家都浮躁,再惹点什么事儿来,还要不要高考了。

他自己可以一步一步地做生意发家,可以经历过了挫折再站起来,慢慢打拼,可是应小二是他弟弟,刀尖舔血虎口夺肉的日子他带着弟弟过得多了,只希望应小二能读个好大学,毕了业有份稳定的工作,安安生生过日子,钱够用,其他都差不多得了。

贺情问:“他现在在家待命了?”

应与将“嗯”了一声,说:“让他把科三考了,下学期自己开车去上学,不想管他。”

贺情白眼一翻,不管应与臣?可能么,净说些气话。

“你还挺放心他?”

“还行。”

说起驾考,贺情就想起一件事儿,说:“我考科一考了两次,就差一分,可他妈惨了……”

应与将盯着屏幕,没说话,眼神瞟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贺情收起被帅得想舔屏的冲动:“有道题是说,在路上遇到有车别我怎么办……a是说下车与对方车辆理论,b是拉开对方车门并殴打对方,c是礼让,d是自顾自地开。”

“嗯,你选的d吗。”

“哪儿能啊……我选的ab。”

“……”

应与将一愣,低声道:“你挺横。”

贺情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给他打个预防针:“我跟你弟,能惹事儿的程度和脾气差不了多少。”

把手机拿近了点儿,应与将坐着,手把浴袍带子解松了些,说:“受得住。”

贺情缩在床上嫌冷,从枕头下面掏出空调遥控板,把暖气打开,朝摄像头眨眨眼:“我现在乖得多了啊,绝对不让你费心。”

应与将语气十分认真:“你开心最重要。”

贺情被这句话美得想隔着屏幕亲他一口了,把手机捧起来,伸手把床头灯调亮了点儿,把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脖子,摄像头又往下移一点点,下巴扬起来一点点,哼哼道:“奖励你看个锁骨。”

下一秒,他听到应与将那边传来一句“好”,接着那边的摄像头就被捂住了,大概是手机给扣到了床上,依稀能听到布料与床单被褥的摩挲声。

那晚应与将一直没说话,贺情也没说话,趴在床上,把手机听筒贴近耳朵,没关自己这边的摄像头,竖着耳朵听,

听应与将那边的压得极低的粗喘声,衣物摩擦声……

贺情耳尖又开始烫,脸埋在被褥里,越陷越深,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听得想钻到床底去,把视频通话点开看,对着麦克风喊了句“应与将”。

那边的男人“嗯”了一声表示应答,接着把视频通话给挂断了。

贺情一愣,脸更红了,把聊天界面打开,发了个消息过去问:你干嘛呢?

他拿着手机又等,那边应与将慢吞吞地回了一句。

你别说话,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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