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多少是一道有点可恨的沟。

一个人对性感的体悟也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被后天塑造的。

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夏庭晚可以肯定绝对是苏言塑造了他对性感的概念。

在他们俩还没挑明关系的时候,苏言帮他用手解决过。

那是第一次有人以那样的形式启蒙了他对性的认识和感觉。

他骑在苏言身上捂着苏言的眼睛,不让苏言看他。苏言帮他上下套弄着,他在黑暗中盯着苏言的下巴,快感直冲云霄。

在他看来,男人的下巴上出现那么一道沟,就足以让他调动起肉体上的冲动了。

意乱情迷的时候,在酒吧闪烁的灯光下,在酒精的催化中,对着李凯文的那张脸,那好看的下巴线条。

他绝对是有一瞬间迷失了的,亲上去的时候,他大约知道那是李凯文,可是心里又任性地把那想成是苏言。

后来清醒过来,根本不敢和苏言这么说。

家里有原版,结果他跑出去亲一个赝品,他的求生欲让他意识到还不如不这么解释。

“好久不见。”

夏庭晚虽然觉得李凯文的神情有点怪怪的,但还是点头打了个招呼。

“嗯,我这边还有安排,下次聊。”

李凯文显然没兴趣多谈,神色匆匆地就想要走,可是就在他和夏庭晚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步伐忽然又顿住了,迟疑了半天。

“是有什么事吗?李先生。”周仰很直接地发问。

“我是想问一下,庭晚——”李凯文的神情可以说是微妙得很真实了,他平时拍硬照时绝对没有过这样的表现力,一副难言之隐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你ex丈夫知道你参加这个真人秀吗?”

“我和他提过的,怎么了?”

夏庭晚觉得李凯文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参加真人秀是他个人的事,苏言和他现在的关系,说不说的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更奇怪的是,李凯文干嘛没事问这个。

而且他有点气李凯文的魔鬼中文,不能说不好,只是有时用法真的古怪,夏庭晚都不记得自己离婚后有任何人当着面称苏言为前夫过,而且还是ex丈夫这样的中英掺杂。

“也没什么。”

李凯文敷衍了一下,又有点紧张地看向了夏庭晚:“我经纪人不在今天,不过我也可以和你们先说一下,我是先签了合同才知道你要加入的——呃,很糟糕,节目剪辑的话我没办法,但是总之,我们这边不想炒作。”

周仰还没回答,夏庭晚就大概明白了过来。

当年那件事,对李凯文来说也不是个正面新闻,节目组临时邀请他加入《在路上》,估计李凯文心里比他还不爽,提出不愿意捆绑炒CP来吸引热度的事,倒也合情理。

“放心,我们也想安心做好节目,不会刻意炒作的。”周仰反应很快,直接就很沉着地给李凯文下了一记定心丸。

“啊,那很棒。”李凯文显然是放松了下来,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他摆了摆手,又说了一遍:“很高兴见到你,庭晚,拜。”

“没想到李凯文还挺爱惜羽毛的。”夏庭晚和周仰一边往法务部那边走一边说。

“他有什么好爱惜羽毛的。”没想到周仰却不置可否:“李凯文和你不一样,他是个业务水平一般的平面模特,既不是专业演员也不是歌手,其实炒热度对他来说根本百利而无一害嘛,谁知道这次怎么了。”

两人说到这里,正好到了TBN的法务部,就不再多谈李凯文的事。

法务部的人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节目的背景,吹嘘了一番投资方韶光娱乐的强大实力。

夏庭晚听着韶光娱乐的名字,虽然早就知道这家公司,可却总觉得脑子里对韶光娱乐有点特别的印象,但是他一时之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签合约倒是很顺利,不过周仰发现条款里对不可抗力因素意外的规定很严苛,只规定天灾战争罢工和瘟疫算作不可抗力。

节目不存在改档,连生病受伤或者个人生活习惯或者问题导致无法录制节目,如果不是在之前的拍摄期间造成,都算是违约行为,要支付大额违约金并赔偿宣传误工等费用。

周仰觉得有点反常,特意多问了一句是不是所有MC这一条都这么规定。

法务部也有些尴尬,只能据实回答道:“只有和夏先生的合约做过一些调整,因为之前车祸和频繁酗酒的问题,不得不小心。如果是夏先生这边,因为个人习惯,如酗酒导致突发疾病,受伤,这必然是违约行为。我们节目因为即拍即播,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可能播出就会成问题,真的不得不谨慎一点——”

这番话,已经等于是在直接说他是个没什么公信力的艺人了。

夏庭晚听了,虽然能理解,可是心里也确实不爽快,一言不发地把合约签了。

周仰也知道夏庭晚肯定心情不佳,但是事情多,也没办法,他开了车之后和夏庭晚说:“走,咱们下一步去Jayden的工作室上妆,我约了摄影师,室内和户外都拍下看看上镜如何。”

——

Jayden入行十多年,专攻影视妆容,与其他几位业界风格比较先锋的化妆师相比,Jayden最擅长的是在镜头上看起来浑然天成的自然妆容,因此也特别受几位大导演器重,许哲就是其中一个。

拍摄《鲸语》的时候,夏庭晚的妆都是他画的,两个人也挺熟悉了。

坐在化妆椅上之后,夏庭晚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并不是刚入圈的新人,可是坐在十倍放大的化妆镜面前却有些紧张。

距离Jayden上次给他化妆,他实在已经变了太多。

Jayden先给夏庭晚打了一层薄薄的底妆,然后拿出了有几十个色调的专业遮瑕盘,开始专攻他右脸上那道的疤痕。

那道伤疤长约6厘米,从额头贯穿过眉毛,再延伸到眼角。最难的是眉毛,要处理疤痕,也要保持眉毛的自然和完整,不能用粉生硬地把眉毛上的毛发盖住。

哪怕是对于身经百战的Jayden来说,想要尽量完美地遮住,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

光是遮瑕的工作,Jayden一忙就是两个多小时,他用的化妆刷尖细,笔触也非常地轻薄。

遮瑕膏并不是一下子厚厚铺展上去追求彻底遮住,而是一层一层,耐心地慢慢调整着色调和覆盖度。

遮瑕做完之后,Jayden又给夏庭晚修整了一下眉毛,用大地色系的哑光眼影浅浅勾勒了一下眼窝轮廓,嘴唇只用了一点润唇膏。

等到全妆上完之后,Jayden才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长长出了一口气:“来看看怎么样——这是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我拿出拍电影时需要的精细手法能做到的极致了。”

Jayden带着夏庭晚走到另一侧没有放大效果的巨大化妆镜前,夏庭晚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直视着镜中的自己。

这是他车祸后第一次这么隆重地打量自己。

从青春期之后,他就喜欢频繁地照镜子,他知道自己有着一张得天独厚的美貌面孔。

他当然是自恋的,只是那时还说不清自己到底美在哪里。

后来拍电影时,许哲才用专业的术语告诉他。

他头和脸都小而精致,皮相和骨相挑不出毛病,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不听使唤的肌肉。

所以他才能禁得住大荧幕的严峻考验,才能在大特写下依然能保持绝对的美感。

镜中的面孔,熟悉又带着点陌生。

一双桃花眼几乎没怎么上妆,双眼皮轮廓清晰干净,不过分深邃。

卧蚕明显,不笑时,眼尾端正地平拉出去。

他试着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笑容,只见眼尾便如桃花绽放般妩媚地扬起,转眄流精。

他的山根不能算特别高,与那些以混血轮廓、立体深邃的小生相比,中庭可以说是偏平。

但是他胜在鼻子曲线流畅,鼻尖像小鹿一样翘得无辜,与饱满的嘴唇正好相称,让他始终带有一种少年式的纯真和倔强,把一双眼睛的妩媚和攻击性巧妙地中和下来。

这张面孔上的瑕疵仍是无法掩盖的,Jayden显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让那道伤疤消失是不可能做到的,他另辟捷径,选择了用精妙的技法,把围绕着伤疤的暗沉颜色都盖得一点不剩。

与其说Jayden是在遮盖疤痕,不如说他是在精修疤痕,把这道伤疤的狰狞和肆意修得只剩下一道简洁干净的细细线条。

即使是疤痕,精致起来都显得不那么丑陋,反而带着一种时隐时现的脆弱气息,仿佛这张面孔的主人有着哀伤的过去,随时在等待着诉说。

夏庭晚看着镜子,他实在太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美貌了,下意识地就稍稍侧过脖子,将那道疤痕藏在阴影里,他遮掩,却又不全然遮掩,隐约露了一点痕迹出来。

他最适合的角度是半侧脸,把他饱满的额头,流畅的侧脸线条,小巧精致的鼻子都昭示无疑,。

一双眼睛微微抬起,对着镜子让眼底的微光流淌出来一丝,然后又略带忧郁地收了回去。

欲言又止,眼波流动。

站在他背后的周仰和Jayden的呼吸都不由微微停止了一拍。

许哲告诉过夏庭晚,要自恋。

美人若不自恋,美就自动少了三分底气。

夏庭晚曾经一直是这样的。

五年前他站在夜色里,侧着脸对苏言浅浅一笑告别,肆无忌惮地绽放着自己的魅力。

苏言看着他的眼神,是一个成熟男人也掩盖不住的混乱迷恋。

他知道苏言会爱上他,那时候他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自恋。

第二天,苏言写诗给他。

“我见你,像走过梦境。

夜色使我痛楚,甜蜜,魂不守舍。

醒来时没有你,便又悄然荒芜了。”

他得意地把诗好好地保存了下来。

可是离婚后的日子,他似乎很少想起来这回事——

他是一个曾让苏言称为梦境的人啊。

夏庭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不再那么完美了。

可是他依旧自恋。

他曾拥有的魅力,似乎在这一刻,又在他的身躯中复苏了火苗。

——

《在路上》前四期的拍摄档期很快定在下个月初,前四期节目总共拍摄大约八天。

第一站泰国普吉岛,第二站清迈。五位MC分别是夏庭晚、李凯文、歌手纪展,邢乐和当红小花顾茜。

以这五个人的咖位来讲,C位本来还是可以在邢乐和夏庭晚之间争一争的。

邢乐这两年已经是稳稳的一线流量,两部爆火网剧的男主,多个真人秀的MC,议论度和热度都远超其他几个MC,如果没有夏庭晚的加入,他本来是当之无愧的C位。

夏庭晚是得过戛纳影帝的,就仅仅这一项,对于一个演员来说分量就超过一切。

圈里人都知道,大荧幕影星地位上,总是比电视剧演员高一点。

更何况是夏庭晚是一个经历传奇的年少影帝,这还是他的综艺首秀,很难说TBN会不会把本来毫无疑问属于邢乐的C位给拿走。

因此当TBN才刚刚放出夏庭晚加盟《在路上》的消息之后,网络舆论瞬间就爆炸了。

吃瓜路人当然只是出于对夏庭晚竟然加盟综艺的震惊,多少还有对于离婚和车祸这两桩大新闻之后,夏庭晚首次复出是什么面貌的好奇。现在网络上根本没人放出过夏庭晚车祸后的照片,也有很多人都在猜测夏庭晚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是利益相关,邢乐的优乐美们却坐不住了。

只因为《在路上》官方第一条微博把夏庭晚的名字放在五位MC的最前面,优乐美怀疑TBN偷偷把C位换成了夏庭晚。

粉头们当晚就组织了一波活动,把#劣迹明星夏庭晚不配C位#顶上了热搜,一同上了热搜的自然还有顺势而再度被不断拎出来的夏庭晚过去几年的新闻。

还有公众号和大V翻出当年《鲸语》许哲海选时邢乐和夏庭晚那宿命一般的交汇,再度撩拨了优乐美的神经。

邢乐曾经在综艺上那段谈论两个人关系的话也被翻了出来,“有些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我比不了,只能羡慕,但是我和夏庭晚一直都是朋友。”

优乐美真情实感地QAQ心疼邢乐温柔谦虚,然后转头大骂夏庭晚,当年一夺电影圈顶级资源,现在落魄了又来抢邢乐的综艺C位,小人至极,这其中当然还有部分优乐美发表了类似于坐等看夏庭晚的毁容脸这样的过激评论。

战火燎原,夏庭晚的粉丝却是迟钝的。

《鲸语》是现象级文艺电影,却不是票房几十亿的全民电影。

夏庭晚的粉丝划分成分是这样的,大红时期的流水路人粉,车祸后流失部分,还有部分在观望的纯颜粉、骨灰级电影粉和亲妈粉。

后两者是他的死忠粉主力,可是和优乐美相比起来,大部分年纪偏大,比较佛系,但战斗力不强。

第一轮战斗,夏庭晚的粉丝可以说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优乐美给摁着锤了一顿。

作为当事人的夏庭晚完全没有想到,他连一张宣传照都没放出来,就只是因为一条微博就被骂得体无完肤。

他对于娱乐圈语境和文化的理解还停留在五年前,而且即使是五年前,他也不曾被暴露在这样严酷的环境里。

娱乐的泛年轻化、低龄化,以及小生们对资源的争夺,连带着粉圈文化的锋利和戾气,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

他根本无法把握这股力量。

夏庭晚当然不是C位。

在签约之前周仰就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了,邢乐后边应该有强大的资本力量,TBN根本没有任何换C位的想法。

而且周仰的想法也是,暂时不要去争这个C位,他当然也认同。

直到夏庭晚被优乐美给轮了一遍又一遍,TBN才终于姗姗来迟地放出了《在路上》的首张宣传海报,其中邢乐一身白色休闲装,单手提着皮质旅行包,笑得很阳光地站在正中央C位,而夏庭晚侧身站在他身后,表情也要低调得多。

C位是谁,毋庸置疑。

优乐美犹如赢了一场世界大战,齐齐发微博@夏庭晚庆贺“抢C位你配吗?你赢了吗?”

夏庭晚的亭子们完全懵逼了,这他妈立了靶子自己打也能这么嗨?

就在这纷纷扰扰的时刻,邢乐轻飘飘宣布自己跳槽到了韶光娱乐,倒没有被太多的关注。

夏庭晚和周仰这时才明白邢乐背后的资本力量是哪里来的。

夏庭晚想起拍宣传照那天,邢乐依旧笑得阳光帅气,和他简单聊了几句时,对这些事只字未提。

他那时也没把C位这件事太放在心上,能和邢乐一个节目,他其实想想也还挺开心的。

毕竟是年少时一起长大的好友,又曾有过朦胧的好感,哪怕那再也不是情欲爱意,想起来也总有种别样的美好,可是直到如今,他不由有些怀疑起来,邢乐——真的还是曾经那个乐乐吗。

夏庭晚也是这个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他为什么对韶光娱乐有印象。

苏言曾经和他说,如果有人再拿钱找他吃饭,就让他叫那人滚,出了麻烦就找苏言。

韶光娱乐的董事叶炳文,就是第一个被他行使这个权力的人。

——

叶炳文的存在让夏庭晚有些不安。

叶炳文是叶家老幺,不学无术,所以家里正经的珠宝生意也就没参与。

叶家掏出资金让他做韶华娱乐董事主要是给他点正事干,可叶炳文好色,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也还是个玩票性质。

当年夏庭晚认识苏言一个多月后,私底下已经很亲密,可是娱乐圈没什么人知道这事。

有一次慈善晚宴,苏言和叶炳文都在,只是夏庭晚和苏言闹了点无厘头的小脾气,已经好几天微信上不理苏言,苏言给他发了三天信息见他不回,也就不再发了。

可他这边其实脾气闹完了,但找不到台阶下,所以晚宴上也不肯和苏言说话。

叶炳文换了座位坐在夏庭晚身边喝夏庭晚搭讪,一来就得意洋洋地聊了些自家珠宝生意的事,说欧洲有个小国的皇室结婚时找叶家定制了全套珠宝,不仅皇冠上镶了六百多颗钻,还用叶家的镇店之宝30克拉的光明之心制了项链送给新娘。

夏庭晚当时听得心里不耐烦,但是一双眼睛却故意笑意嫣然地看着叶炳文,天真地问了一句:“这么气派——那叶少结婚时,新娘子手上的钻石怎么着也要60克拉吧?”

叶炳文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一个闲散少爷,哪有魄力拿得出60克拉的钻石,但他倒也没翻脸,而是凑过来在夏庭晚耳边说自己的韶光娱乐现在有部戏,男主角的位置好多人都盯着,问夏庭晚有没有兴趣,有的话可以晚上去W酒店找他。

夏庭晚本来就要直接拒绝,可是看到苏言隔着一张桌,神情淡淡地看着这边,忽然就灵机一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他没直接回绝叶炳文,而是低头给苏言发了条消息:“晚宴没吃饱,等下接我吗?”

苏言秒回了一个字:“好。”

晚宴结束后,叶炳文估计以为自己略施小计就拿下了夏庭晚,兴致勃勃地带着夏庭晚往酒店门口走,没想到大厅前的车道赫然停着苏言那辆漆黑的迈巴赫。

苏言人根本懒得下车,只从车里对夏庭晚伸出一只手。

夏庭晚一下子笑了,再没理叶炳文,握着苏言的手就钻进车里。

只有苏言的司机很客气地对叶炳文行了个礼:“叶少,我们先生今儿约了夏先生去吃夜宵,您一起来吗?”

叶炳文尴尬站在车外,最后只咬牙切齿地回了句:“谢苏先生美意,今天忙,就不去了。”

在车里,苏言把夏庭晚抱在怀里,低声说:“本不应该这么没礼貌,但既然叶炳文惹你不高兴,今天就不给他留面子了,他会识趣的。”

借叶炳文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和苏言抢人。

这是苏言的底气。

但这其实不该是夏庭晚的底气,只是他那会儿没意识到这件事。

这之后,和苏言结婚的他也还是没把叶炳文看在眼里,甚至久而久之把这个人都快忘了。

直到如今想起来,记忆鲜活地回忆起当年叶炳文站在迈巴赫外面铁青的脸色,才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到坐立不安。

他本可以有更圆滑的方式处理那件事,可他不知天高地厚,看不起叶炳文也就算了,甚至狂妄到拿叶炳文当他和苏言服软的台阶来下,给了叶炳文那么大的一个羞辱。

夏庭晚只能试图乐观地安慰自己,五年过去了,叶炳文身边的人怕是都换了一打又一打,也未必就还记得自己。

可是几天后,他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那天从TBN电视台拿了些资料出来之后,他刚到停车场,还没和赵南殊上车,就被一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拦下了。

“夏先生,叶少想见你,请你单独上车谈谈。”

那保镖虽然语气客气,可伸出手臂把他强硬和赵南殊隔开的姿态,却显然不容他回绝。

夏庭晚看着保镖背后停着的那辆白色宾利,感觉手心不由自主冒了冷汗。

——

夏庭晚对焦急的赵南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低头打开了宾利的车门。

TBN的地下停车场本来就阴湿,车里的冷气扑面而来时,夏庭晚的身体不由轻轻抖了一下。

车里很暗,一个身穿酒红色衬衫的青年男子坐在里面。

随着车门打开照进去的一缕光线,那青年的面孔被光影隔成明暗两侧,显得阴恻恻的。

“夏影帝,好久不见,进来坐吧。”

夏庭晚感到仿佛被某种蛇类动物给注视着,身上也起了一层厚重的黏腻和不适感。

可他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沉默着坐进去,关上了车门。

车内的空间并不狭小,但从叶炳文身上传来的古龙水香味浓烈到刺鼻,还有那声不怀好意的“夏影帝”,都令他感到窒息般的局促。

“叶少。”他小心地和叶炳文保持着距离,轻声打了个招呼:“请问找我有事吗?”

“嗤,”叶炳文发出了一声冷笑:“转过来,看着我。”

夏庭晚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转过了头,直视着叶炳文。

叶炳文大约只比苏言小上个一两岁,相貌本来倒称得上人模人样,可五年下来或许是因为酒色无度,面容却比苏言显老了很多,肤色和唇色泛着不健康的品色,眼下也有些凹陷,这样的状态穿酒红色,只显得气色更虚浮难看。

夏庭晚几乎要动用上自己的所有演技,才能勉强不表现出厌恶的神色。

叶炳文也拿狭长的眼睛盯着夏庭晚,他的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嘲弄:“瞧瞧你,脾气比以前好了许多啊,看来人都是会变的,对吧?有苏言撑腰的你,在我面前,狂得都不带拿正眼看我,现在被苏言给扔了,就恭恭敬敬地叫起叶少了——”

“你还真是有两幅面目啊,小婊子。”

夏庭晚听到那三个字,一时之间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带着怒意瞪向叶炳文。

他像是被鞭子猛烈地抽了一下,强烈的、前所未有的耻辱感从他的背脊里窜了上来,在他的身体里燃烧着——

“怎么着?不高兴了?才装这么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

叶炳文见夏庭晚生气,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他冰凉的手指狠狠地捏住夏庭晚的下巴,强迫夏庭晚看着他,他另一只手慢慢地抚摸着夏庭晚脸上的伤疤,笑嘻嘻地说:“小婊子。苏言操了你五年,操腻歪了,你现在可怎么办?”

“放开我。”

听到苏言的名字从这个人嘴里吐出来,夏庭晚几乎要吐出来。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把叶炳文用力推了开来。

叶炳文看着夏庭晚,眼神突地一冷。

“啪!”

他忽然一巴掌抽在夏庭晚脸上。

叶炳文下手的力道很重,夏庭晚根本没反应过来,头就狠狠撞在车前座的靠背上,眼前都冒出了几点金星。

“搞我是吧?”

叶炳文把夏庭晚拽起来,反手又是一巴掌打下来。

他终于不再假模假样地露出笑容,愤怒使他的太阳穴都暴起了两根青筋,在车里明明暗暗的光暗下,格外狰狞:“让我丢脸是吧?攀上苏言就敢给我脸色看是吧——你算个什么东西?苏言看不起我,你也敢看不起我?”

夏庭晚被打得牙齿不小心咬到口腔里的肉,嘴里一股血腥气弥漫上来,脸上热辣的疼痛在那一瞬间盖过了羞耻和震惊。

逼仄狭窄的车身里,他看着怒不可遏的叶炳文,哆嗦着往后缩。

叶炳文是根本不把他当人看的,夏庭晚那一瞬间真实地感到入骨的恐惧。

或许是夏庭晚畏惧的神色让叶炳文心里舒服了许多,他不再动手,语气也和缓了下来,又露出了点笑意地说:“你得意的时候嘴脸可真好看啊,连苏言都能被你勾住五年——我是真挺吃惊的,不过是个小小戏子,我们这样人怎么可能放在眼里。无论多漂亮的,总是能弄到手,又何必搞到结婚,你又有什么特殊的,嗯?”

叶炳文说着,玩味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屁股特别带劲?我心里真的好奇,能让亨泰苏言玩上五年才腻,想必是有点过人之处嘛,这滋味,我觉得我也得尝尝。”

夏庭晚感到叶炳文盯着他的眼神,像是一条蛇盯上了猎物,仿佛随时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无助地缩到靠近车门的角落,哆嗦着想要摸索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早已经上了锁,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根本头也不回。

“你让、让我出去——”

夏庭晚声音抖得厉害,他一开口便感到绝望。

这是何等无力的一句话啊,他就这样公然被关在豪车里,被殴打,被辱骂,可他根本无能为力。

没有了苏言的庇护,他的骄傲和自尊,原来竟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被人踩得粉碎。

他除了服软根本别无选择。

夏庭晚痛苦地低下头,喃喃地说:“求你了,叶少,让我出去。”

叶炳文听了不由笑了:“你放心,我还真不会强上你。你也不配,脸都毁了的东西,能让我提得起什么兴致?”

“夏庭晚,那天让我丢的脸,你要连带着苏言那份,一块还给我——我等着你自己主动来求我操你的那一天。”

叶炳文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衬衫,然后抬起头,看着夏庭晚一字一顿地道:“到时候,我会把你绑在床上,让你像条狗一样跪在我胯下求饶,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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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一边幻想着能有苏言来英雄救美的桥段、一边又希望夏庭晚能不靠任何人自己成长起来、纠结呐~~、

    晚宁的年糕精、2023/08/27 08:38:14回复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