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不知不觉中晋升为一名星河传说当红主播的凌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也会收到星河职业赛开幕式的邀请函。主办方为加强本届比赛的娱乐性，计划在开幕式当天举办一场职业选手VS游戏主播的表演赛，单竺和凌檬都在被邀请之列。
凌檬第一次在这种大型比赛现场亮相，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现场观众，笑容被频频亮起的闪光灯打得有些僵硬。
“有点紧张怎么办？”他悄声问单竺。
“想想平时直播间里几十万观众你照样谈笑风生，现场这区区几千人算什么。”
被单竺安抚过的凌檬略感心安，突然会场掀起巨大骚动，原本对准他们的摄像机统统转到另一个方向。在聚光灯的照射下，五名身穿战队制服的年轻人意气风发地走进会场。
“快看！”凌檬激动地扯着单竺的袖子，“是FRUIT！”
因为一早就知道他们今天的对手是上赛季冠军FRUIT，凌檬特地上网补习了对手的资料，知道走在最前面那个面容冷峻的少年就是传说中的未成年队长向蛟。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凌檬都能感知到他周身散发着不同于常人的凌厉气场。
趁镜头没给到他们，凌檬跟单竺偷偷嚼舌头。
“我最近补了很多FRUIT的比赛录像，他们真的太厉害，尤其是队长Banana，上次咱们能赢他们纯属侥幸。”
“也未必是侥幸，”单竺提醒他，“别忘了我们还有神秘的Guava。”
“也对，Guava也是职业队员，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来现场。”凌檬东盼西顾，想寻找现场有没有看上去像Guava的人。
凌檬没找到Guava，视线却对上了向蛟。向蛟背着手，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全然未将千人现场放在眼里，犀利的视线直勾勾落在凌檬身上。
凌檬默默地向左平移几厘米，又默默地向右平移几厘米，确认被向蛟视线锁定不是他的错觉。
主持人开始介绍双方选手，向蛟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凌檬被盯得如芒刺背，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天才队长。莫非在对方成长的过程中，不幸收到过柠爸爸的临终关怀？
想想对方的实力，再想想自己，凌檬觉得就算他俩真的在漫漫星河中相遇过，他胜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主持人介绍的第一个人就是FRUIT战队队长Banana，向蛟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当被喊到自己名字时微微地点了点下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引来现场几乎将棚顶掀翻的欢呼，凌檬早就知道向蛟人气很高，但没想到会高到这种程度。放眼望去观众席中全是写有Banana名字的灯牌，举牌的观众中一半以上是女孩子。
接下来介绍的是FRUIT战队另外四名成员，欢呼声虽也不小，但相较之前声浪明显弱了很多。凌檬依次见到了与他们交过手的Cherry、Litchi和Pineapple，还有上次没有出现的Avocado，表面看起来他们也是跟凌檬一样的宅男，可每个人都不止一次捧过冠军的奖杯。
介绍完职业战队，主持人转过身来介绍另一边的网络主播队。
“首先我们要欢迎的是，被广大玩家誉为芒神的星河第一主播——Mangosteen！”
当单竺那张不帅不要钱的脸透过摄像机被放大数倍时，凌檬几乎要被现场女生的尖叫声震聋了。
主持人也为此调侃他：“芒神，我听说星河十个女玩家，有十一个是你女友粉，还有一个是压根不打游戏的，请问这是真的吗？”
单竺回答得非常官腔：“如果能藉由我的直播，让一些平时不接触游戏的女生对星河产生兴趣，那将是我的荣幸。”
凌檬在心里吐槽：哪里是对游戏产生兴趣，分明是对你产生兴趣。
“虽然你不是职业玩家，但却公认拥有职业玩家的实力，请问你会考虑走职业玩家这条路吗？”
“我的年龄已经无法支持我每日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每个职业玩家都是很辛苦的，我很钦佩他们，有机会的话也希望以其他方式参与到职业比赛中，发挥自己的一份力量。”
“譬如做职业解说吗？”
“可以考虑尝试。”
“那我想有你参与解说的比赛现场一定不愁卖票了。”主持人开玩笑道，单竺笑笑，再次引来一片尖叫。
“接下来这一位也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了，”主持人的职业素养让他强忍住不笑场，“他长期的坚持不懈是广大玩家对他由黑转粉的原因，他是以一种特殊方式火遍星河圈的新晋主播，我们应该叫他什么呢？Lemon还是……柠爸爸？”
“柠爸爸！柠爸爸！”台下粉丝团举着Lemon的灯牌高声齐呼，节奏惊人统一。
凌檬被喊得非常不好意思，腼腆地挥了挥手。
“大家好我是Lemon。”
“往常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爸爸来了’吗？”主持人不打算放过他。
伴随全场起哄声，凌檬红着脸道：“感谢这个游戏的玩家这么久以来没把我打死的包容，我今天能活着站在这里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哈哈哈哈……”台下笑声四起。
“老实说在你第一次获胜后留下临终关怀的时候，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吗？”
“完全没想过。”凌檬老老实实道，“当时就是为了好玩，也没有什么恶意。”
“有为此遭遇过非议吗？”
“太多了，最早人人都骂我，但是我想，骂我我也不会怎样，反正你也打不到我……”
“哈哈哈哈……”
“现在让你重头再来，你还会坚持做柠爸爸吗？”
“现在？现在肯定不会了，现场这么多人，分分钟都能打到我……”
“哈哈哈哈……”
“刚才介绍芒神的时候你有捂耳朵，能好奇地问一句，你对他的女友粉们怎么看？”
感情这主持人也是个八卦党啊，凌檬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回答：“怎么看？用羡慕的眼光看？我想正常男生都会羡慕女粉丝多的男生吧。”
“我们男生是会羡慕女粉丝多的男生没错。”
凌檬：……
“哈哈哈哈……”
“偷偷采访芒神一句，柠爸爸会介意你女友粉很多这件事吗？”
单竺非常坦然：“女友粉多并不是女友多，不然岂不是妈妈粉多的人满世界都是娘？”
凌檬：……
“哈哈哈哈……”
采访凌檬的时间已经超时了，主持人见好就收。
“最后柠爸爸还有什么想对现场观众说的吗？”
“我想说刚才主持人提到的特殊方式并不是一个正面的典范，请在座的各位不要效仿，希望每个人都能文明游戏，谢谢大家。”凌檬鞠了个躬，赢得雷鸣般的掌声。
介绍完双方选手，两边队员相互握手，当向蛟走到凌檬面前时，凌檬主动伸出手，向蛟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握。
凌檬的手举在半空不上不下有点尴尬，他现在需要重新思考自己有没有临终关怀过对方的可能性了。
“呃……”
就在凌檬纠结时，向蛟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然后松开，整个过程不过两秒。在他走之后，凌檬把手藏到背后，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甩手——只不过握个手而已，至于用那么大的劲吗？
双方选手落座，凌檬这一边的外设是主办方统一配备的，FRUIT则全员自带键盘鼠标，看上去就很专业。
“看着好羡慕。”在等待对面调试过程中，凌檬表达了对职业选手专业性的向往。
“我们不自带外设是对的。”单竺说。
“为什么？”
“我们没有可能打得过职业战队，这本来就是一场娱乐性质为主的表演赛。如果为此特地带装备来，未免显得过于劳师动众了。”
凌檬细想也对，如果认真还输得很惨，确实有点丢人。
“放心，对面自会把握分寸，我们只要把这场比赛的观赏性打出来就可以了。”
等待过程颇为无聊，凌檬掏出手机查阅向蛟的百度百科。
“你知道吗？刚刚FRUIT的队长一直盯着我看，而且表情特别阴森，好像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一样。”
“这可难讲，毕竟你在游戏里得罪过的人太多了。”
凌檬不信：“你觉得我会临终关怀他？他不临终关怀我就不错了。”
“你看，”他低头复述向蛟的职业履历，“Banana从十五岁开始加入电竞圈打职业比赛，十六岁拿到世界冠军。世界冠军诶，那是什么概念？而且这时他才打了短短一年。”
“那他为什么没有接着打之前的游戏了？”
“这里写的是因为运营商没有好好拓展国内市场，导致那款游戏在国内比较冷门，所以战队集体跳到星河传说，也是一年内便拿到了国内冠军，这其中Banana功不可没。”
“星河据说很快也要进军国际了，他们选择跳槽是对的。”
“还有哦，有人统计了Banana出道后参加的大大小小比赛拿过的所有奖金，总金额有……”
凌檬一位一位地数，数到最后时以为自己数错，又倒回去重数一遍。
“……居然有四千万那么多？！”凌檬难以置信地惊呼。
“是美金哦。”单竺提醒他。
凌檬的嘴张得可以塞得下一只柠檬：“一个坐拥亿万资产的未成年？”
“远远不止。十七岁正是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就算打到二十五岁退役，也还有一堆直播平台千万年薪的合同抢着要他签。”
凌檬发自肺腑地感慨：“别人家的十七岁，为什么差距可以这么大？”
“但拥有他那种天赋的人，也是凤毛麟角，整个电竞圈都很难找出第二个，就像你一样。”
“像我？”凌檬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如你刚才说的，自从你有了名气之后，冒出了多少山寨者，毕竟自称爹这种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每个人都能模仿。”
凌檬恼羞道：“可是我是第一个那么做的，而且我贵在坚持！”
“没错，就因为你是开创者而他们都是山寨者，所以他们得到的永远都是嘲笑和鄙视，不会再有人因同一种方式走红。在这一点上你跟向蛟是一样的，你们的成功不能复制。”
凌檬被夸奖了，不好意思地低头佯装看手机，越看越觉得某个数字眼熟。
“诶？你看向蛟的生日是不是很眼熟，不就是今天吗？”
“好像真的是。”
凌檬猛然间恍悟：“原来他今天满十八岁了，FRUIT的队长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