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活多美好》

月月也在用自己的经验和方式保护老贺呀。

上午场拍完,下午还需补拍一些场景素材,由于是最后一天拍摄,中午小芸受命安排了一顿大餐,喊附近五星酒店的大厨做了二十几道冷菜热菜,装在自助餐炉里,整整齐齐地摆了两排,想吃什么自取。

安嘉月上午拍戏吃多了冰激凌,肚子里又凉又撑,打了碗热汤暖暖胃,没再吃别的。正寻思着戏拍完了下午该干点什么的时候,小芸走过来告诉他,贺心宸在休息室等他。

说是休息室,其实只是街边一家小餐厅大堂的几个包厢,剧组租了一天,演员可以进去换衣服,或者喝点茶水,歇歇脚。

安嘉月以为贺心宸另开了小灶等他去吃,结果一进去,发现桌上什么都没有。

贺心宸站在窗边打电话,背靠着窗台,逆光下的脸色略显阴沉,见他进来,递来一个“稍等”的眼神。

安嘉月等到他挂了电话,问:“喊我过来干嘛?”

贺心宸将垂在额前的几缕散发抄到脑后,眉心皱起几道浅浅的褶子,似乎有些烦躁,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安嘉月不由得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贺心宸走过来,毫无预兆地低头,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很有分量,像头温顺疲惫的狮子,“只是很累。”

安嘉月抚摸他的后脑勺:“累就休息一会儿,不要总绷着。”

两个月的高强度日程,总负责人兼导演必然是最累的,贺心宸的体能和精力已经堪比超人,在这拍摄的最后一天,神经稍稍松懈,积压已久的疲惫感便泄洪而出了。

“不能休息,还有很多事,有些忐忑。”

“忐忑什么?”

“怕我输。”

安嘉月稍作思考就猜到了:“刚才是你爸的电话?”

“嗯,他知道我电影快拍完了,打电话来告诉我,同期有三部热门电影上映,我没有生存空间,让我趁早死了十五亿的心。”

“我怎么觉得他其实是变相地关心你?”

“或许吧,但他说的是事实,那三部一部是黄渝监督制作的商业片,一部是今年刚获最佳男主的黎洛的电影,还有一部是万纳出品的电影,竞争压力确实很大。”

“不能延期改档吗?”

“会超过我爸规定的期限,而且延期损失很大,我资金本就不充足。”

安嘉月没办法了:“那就只能硬碰硬了,或许我们能成为黑马呢?”

“希望吧。”贺心宸低叹,“嘉月,我需要一些动力。”

安嘉月愣了愣,紧接着心脏砰砰乱跳。刚才调情时脸不红气不喘的,却被这句话整得脸红了,老男人撒娇真是让人受不了。

“给给给。”他双手捧起贺心宸的脸,嘴对嘴亲上去。

包厢里开了空调,但影视城的小餐馆设施简陋,温度打不了多低,这个吻的热度很快便与屋外的气温持平。

安嘉月的吻没有贺心宸那么从容熟练,亲得近似胡搅蛮缠,舌头不讲规矩地探进探出,两个人唇边湿了一片。

贺心宸由着他胡来,等他亲够了、没力气了,才将喘着气的他轻轻推到包厢的墙边,以自己的方式给这个吻收尾,直至结束。

安嘉月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问:“有动力了吗?”

“有一点了。”贺心宸垂着眼眸,镜片后的目光流连于他的唇上,“但还不够。”

安嘉月勾起他的下巴:“老实说,你想要我干嘛?”

贺心宸不说话,他的想法总是藏得很深,旁人无法轻易撬开他的嘴。不过安嘉月有治他的办法。

“贺导,我下午就几个补拍镜头,很闲的,但我记得你好像一点就要开工了吧?”他故意高举起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风凉话,“你只剩半小时了,再不说可就没时间了。”

贺心宸终于有所动作,手指摩挲他的嘴唇:“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你刚才吃冰激凌的样子很好看。”

安嘉月心里暗笑,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好懂。他手掌撑着贺心宸薄衬衣下坚实的胸膛,慢慢下滑:“你喜欢的话,我再吃一次给你看呀。”

贺心宸内心似乎还在天人交战,毕竟光天化日,还是在片场,正值饭点,包厢外边的大堂里都是客人,在此时此地乱搞,显然有伤风化,体面人如贺心宸,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安嘉月就没那么多顾忌,他道德标准一向低,身为演员也需要放得开,别说这锁了门的私密包厢,就算对着镜头与贺心宸上演一场活色生香的激情戏,他也没在怕的,当然前提是没有外人在场。

贺心宸想想估计还是觉得不妥,往后退了半步——然而没法再退更远了。

安嘉月抓着他的皮带不让走,没等他开口,迅速解开了他的皮带搭扣,蹲下的同时也拉下了裤链:“别动,换我来让你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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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外喧杂得很,但他们两个都能听见彼此的喘息有多乱,欲望被锁在牢笼里咆哮着欲挣脱而出,却被理智牵制住,不得不困于深处。

安嘉月以前不太喜欢贺心宸的克制,总以为是自己魅力不够大。现在却有些沉迷于这样暧昧又煎熬的时刻。因为他发现,贺心宸其实很容易被他勾引,一个动作,一句话,就会忍不住触碰他,只不过在触碰时会有所克制罢了。

不是不够爱他,是爱得很珍惜。

午休即将结束的时候,包厢内的偷情也结束了。

贺心宸把他的脸和嘴都弄得很脏,安嘉月自己擦干净舔干净,帮贺心宸妥帖地善后,拉上裤链,扣上皮带,抚平裤子上的褶皱。然后冲贺心宸揶揄地眨了眨眼:“‘动力’够了吗?”

贺心宸拉起他,一同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给他擦脸上的泪痕:“嗯,你总能让我高兴。”

安嘉月乖乖仰着脸享受他的服务:“高兴就好。”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贺心宸道,“毕竟我还是个身负‘罪名’的人。”

安嘉月笑了笑:“给你点甜头,好让你有动力‘赎罪’啊。况且你这阵子对我还不错,当作奖励吧。”

贺心宸:“除此之外呢?”

安嘉月莫名:“什么?”

问完,他对上了贺心宸隐隐期待的目光,瞬间明白了。

“喔……我知道你想听什么答案了。”安嘉月苦笑,“要了我的身体,还想要我的心啊,贺先生,你可真贪心。”

贺心宸眼中划过一丝紧张:“我猜得不对吗?”

“这还用猜吗。”安嘉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小声说,“当然是喜欢你的,难道你觉得我会跟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喜欢还剩几分。”贺心宸靠近,两个人额头几乎抵上,“能否给我个答案,让我更有动力赎罪?”

安嘉月抿了抿唇,抬眼看近在咫尺的他:“一如既往。但是……”但是你对我不好的话,我就不喜欢你了。

可贺心宸没让他说下去,压住他的唇,亲得他嘴都张不开。察觉这个亲吻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安嘉月不得不主动推开贺心宸:“别……唔……一会儿你还要……工作……”

贺心宸听到最后两个字,总算停下,神色颇为懊恼:“哎,工作。”

安嘉月被他难得流露出的不务正业逗笑:“你现在就像个耽于享乐的皇帝,不理朝政。怎么回事啊,贺导,这不像你啊。”

贺心宸意犹未尽地亲了亲他的唇角:“遇上你之后,我早就不像我了。”

安嘉月自觉在讲情话方面还是略逊一筹,轻咳两声,将话题引回正事上:“你先忙工作吧,别忘了我们的十五亿大关。”

贺心宸点头:“我努力。其实我不担心跟强劲的对手撞档期,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你之前说我们的电影剧本太理想化,让我有些担心。”

“嗨,你不用听我胡说。”安嘉月拍拍他的肩,“电影都是要经过艺术加工的,现实向的有人喜欢,理想化的也有人喜欢,世界影史上理想化的电影还少吗?像《阿甘正传》,一个智障都能拥有开挂人生,这不比我们的电影理想化多了?可不妨碍它成为经典呀。剧本固然重要,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演员的表现力,拍摄和剪辑手法,以及影片传达给观众的深层寓意。”

贺心宸浅笑:“你表现得很好,接下来重担就落到我身上了。”

安嘉月给他加油打气:“放心,我们赢面很大,这部戏题材励志讨喜,老少皆宜,符合大众口味,也符合学院派评审的标准,说不定还能拿个奖呢,相信我的眼光。”

“承你吉言。”贺心宸将擦完泪湿皱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认真道,“拍完之后我会很忙,班子小的最大缺点就是什么都必须亲力亲为,而且公司的事堆得太多,要去国外出差几趟,你可能会有一阵子见不到我。”

安嘉月:“没事,我会在家乖乖等你的。”

贺心宸抚摸他的脸:“你是不是晚上就走?杀青宴也不参加吗?”

安嘉月歪头蹭他的手:“嗯,回去照顾我爸,他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恐怕是后遗症复发了,我有点担心。”

“有事找我,如果我在国外,你可以先找薛振宇或者小芸应急,我尽快赶回来。”

“不必,你忙你的,我照顾我爸这么多年了,一个人也应付得来。”

贺心宸眼里流露出无奈与愧疚:“等我赢了,我就能带你回家、用最好的资源捧你了,但我觉得这是最基本的,不足以填补这些年的空白,你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吗?”

安嘉月眨眨眼,开了个玩笑:“如果我说要天上的月亮呢?”

“那我会甩出绳子把它套住拉下来。”贺心宸笑道,“然后把绳子绑在我身上,哪儿也不让月亮去,让他永远待在我身边。”

安嘉月也笑:“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晚上六点,伴随着最后一声打板声响,《心乐》剧组全部杀青。

两个月,对于电影拍摄来说其实很短,但对于整日被导演压迫剥削的剧组人员来说,堪称度日如年,苦不堪言。直到杀青宴上,每个人都收到了一个颇为丰厚的红包,才顿时喜笑颜开,一改往日对导演的颇多微词。

薛振宇拿到红包,惊奇地找到主桌上的自家大少爷:“我的天,我从来只见你扣工资,什么时候这么会做人了?”

贺心宸转着酒杯,看着自己面前那个薄薄的红包,沉默不语。

安嘉月没参加杀青宴,搭了剧组的车回家。这一路起码一个小时,他靠着后座准备睡会儿,不期收到了贺心宸的消息。

[发红包花了多少钱?我转你。]

安嘉月捧着手机回:[没多少,咱们剧组人又不多,你留着钱好好做电影,后面还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呢。]

贺心宸:[你男朋友也没穷到这个地步。]

安嘉月兀自发笑:[看到我给你的红包里塞的纸条没?就当是我的投资,等票房破十五亿了,给我分红。]

贺心宸:[整部电影的盈利都是你的,你不必这样。]

安嘉月:[有必要的,当老板的一定要会笼络人心,底下人才愿意跟着你干,你以后还要拍很多电影,都得用人,别在业内留下个坏名声,人家一提你就色变,那你未来会举步维艰。名声很重要,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贺心宸估计琢磨了会儿这番话,过了许久才回:[嗯,记住了。]

安嘉月竟然觉得他这语气有点可爱,忍不住调戏:[乖~]

剧组的车子稳稳地驶出了影视城区域,进入郊区未开发的荒野马路,窗外起初还掠过几个路灯,后来便黑得只能靠车头大灯的照明看清去路。

安嘉月挪了挪身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脑袋歪向车窗,望见了蓝墨水般铺开的夜空、郊区才能见到的点点星光,以及一轮明亮如钩的月亮。

或许回去,该把那条项链找出来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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