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随风而逝》

身上的汗冷却了,潮湿的t恤贴在皮肤上,五月份的天气,却冷得汗毛竖起。

安嘉月僵着脖子,呆呆望着丁馥。

那三个字像寺庙里敲钟的巨木,在他脑海里来回撞击,撞出一声声沉闷幽怨的回音:女朋友,女朋友……

“你骗人。”他不相信,“贺先生不喜欢女人。”

“哈?”丁馥满脸困惑,突然想起什么,警惕地望了圈四周,“你不会是记者吧?身上有没有录音笔?”

“我……”安嘉月正欲否认,别墅正门“咔擦”一声,开了。

贺辰从屋里头走出来,穿着浅灰色的舒适休闲居家服:“来了——”

安嘉月与丁馥同时对上了他的视线。

贺辰身形顿住,眼中闪过错愕:“你怎么来了?”

丁馥轻哼:“知道你回来了就来了啊,真是的,提早回来也不说一声,我问你助理才知道,害得我大晚上赶过来,还有狗仔跟车,费了点时间甩掉,以为能给你个惊喜呢,结果倒是在你家门口遇到一个‘大惊喜’。”

她不屑地瞧着身旁呆怔的男孩,半撒娇半埋怨:“想见你的人可真多,我这个女朋友都快排不上号了,不如给他们统一起个名儿方便你接待吧,比如这位,就叫‘见人一号’,怎么样?”

安嘉月的脸瞬间褪尽血色。

白皙的肤色下透出难看的青灰,像被宣判败诉的受害者。

他没再说什么,也没再看贺辰,转过身,去开自行车的锁。可手哆嗦个不停,钥匙试了好几次也插不进锁眼里。

手臂猛地一疼,有股大力将他拽了回去。

他知道是谁,执拗地偏着头,不去瞧对方一眼。

“丁小姐,我没让你来,请你离开。”贺辰只说了这一句,声音冷得吓人,继而抓着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拉进大门。

安嘉月挣脱不了,经过丁馥时,看见她惊诧愤怒地瞪大着眼,似乎没料到贺辰会发火,却又忌惮害怕着什么,没有回嘴。

别墅的铁门“砰!”地砸上,回音久久不散。

过了半分钟,屋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发动声,丁馥走了。

屋内,两人站在玄关处,沉默相对。

“她不是我女朋友。”贺辰先开口,“去年就分了,你别听她乱说。”

安嘉月低着头:“放开,好疼。”

贺辰松了手,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五道清晰的指印,由惨白转为鲜红。他皱眉,轻轻抚摸:“抱歉,嘉月……”

安嘉月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我不信。”

“我没骗你。”

“为什么分手了她还三更半夜来找你?”

“因为她不接受分手这件事,对我死缠烂打。”

安嘉月哈地一笑,像听了天大的笑话:“她一个大明星,对你死缠烂打?你是什么大人物吗?还是什么豪门?她有必要吗?”

贺辰又沉默了。

安嘉月压抑了七天的情绪在他的沉默中如火山爆发般炸了出来:“行,你不想解释就别解释了,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打工,为什么没想过带我回家,因为你瞧不起我、只想跟我玩玩对吧?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大明星,丁馥都当过你女朋友,我这种俗人你怎么看得上!”

“我看得上。”贺辰沉黑的眼睛注视着他,表情严肃,“我劝你别去打工,只是希望你更专心地投入学业和事业。也希望你……看淡名利这些东西,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更单纯。”

安嘉月摇头,心里抽疼,他一疼就想哭,拼命忍着:“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你对我说这话就像在说‘何不食肉糜’。贺先生,我也希望你明白,喜欢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喜欢你,那并不代表他没有全心全意地喜欢你。”

这层窗户纸终究由他自己捅破了,本该是甜蜜的时刻,却落在如此不恰当的情境,唯剩伤心。

贺辰听完怔了怔,若有所思。

“我回去了。”安嘉月不想继续待在这个难受的氛围里,“别看我这副样子,其实我对感情的要求也很高,没法接受我喜欢的人跟别人纠缠不清。另外,下次如果只是想玩玩,请不要随便亲别人,有的人会当真。”

他转身迈腿,没迈出半步,又被拽了回去,按在玄关的墙面上。

“别走,嘉月。”贺辰在他耳边低语,“对不起,我不是不愿给你解释,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我没有跟你玩,我也是……全心全意地喜欢你,在遇见你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安嘉月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光最后这一句话,耳根子就软了。

“先把你跟丁馥的事解决再来说全心全意。”他奋力挣扎。

“我跟她没有事,我用我的生命担保,你可以查我手机里发给她的分手信息。”贺辰越抱越紧,“我现在只想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安嘉月挣脱不了,气恼地狠锤他胸膛:“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就算你没骗我,可你还是耍了我,你一周不理我,你跟美女明星谈过恋爱,你从来没说过,你这个大骗子!”

“你没问过,我总不能自己提。”贺辰抓住他的手,脸离他不过咫尺,“而且一周不理人的不是你吗?我给你发了照片,你没回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我当然在生气啊!”安嘉月红着眼怒目而视,“你不知道哄我吗?”

贺辰盯他半晌,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居然轻笑了声:“抱歉,没哄过人。”

安嘉月气得想咬他,贺辰按住他的脑门,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低头亲了他的嘴唇:“是这样哄吗?”

安嘉月一时发愣,又被他含住唇,轻轻嘬了一口。

“让你难受了,抱歉,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随便亲你,我在很认真地亲你。”贺辰的呼吸拂过他的唇,酥酥痒痒,“也在很认真地喜欢你,没有人拥有过这种待遇,你是第一个。”

安嘉月胸口起伏,心跳剧烈,扭过头不看他:“说得好像被你亲被你喜欢有多荣幸一样,不就亲个嘴,谁没被亲过似的。”

“你没被人亲过,看得出来。或者是你太会演了,演得像第一次被人亲一样。”

“谁演了!”安嘉月转头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上了当,气急败坏,“你好烦!大骗子!”

贺辰看着他笑,笑意比以往都深,英朗的眉眼弯成柔和的弧度:“别生气,好不容易哄高兴了。”

贺辰本身长得就帅,这么一笑更是帅得没边,再大的火气都被这一笑浇灭了。

安嘉月一边唾弃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哄,贺辰表个白亲他一下就没脾气了,一边又觉得不能如此轻易地原谅这个害他难过了好一阵的男人,得有更多的惩罚。

“……只哄一下怎么会高兴。”他被压在墙上逃不走,视线闪躲,慢吞吞地嘟哝,“……要哄很多下才可以。”

贺辰抬手勾起他的下巴,覆上来的同时无奈轻叹:“你就是这样才让我不放心,嘉月。”

安嘉月没听懂他的意思,眼下也没心思细想,刚才的不快全成了过眼云烟,当务之急是迎接想念已久的吻。

他仰起头,眯了眼,看着面前英俊的脸短暂地靠近,继而退后,接着再靠近。唇上一热,又一热,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热。可热度只停留在表面,很快就散了,抓不住留不住,像一场空梦。

“……喂。”

“嗯?”

“我出门之前吃了颗糖。”安嘉月对着贺辰略显困惑的表情,脸颊慢腾腾地红了,赧然说,“现在嘴里应该还是甜的。”

贺辰没有说话,但用行动证明自己听懂了。

这一次互相靠近,他们都默契地张开了嘴,双舌在彼此呼出的热气中轻触试探,确认对方的心意后,迫不及待地缠绕到一起,深入对方的口腔,双唇紧贴,两颊鼓动,在看不见的暗处纠缠。

橘子味的水果硬糖早就化完了,残留的最后一丝甜味若隐若现,似乎快要顺喉而下消失不见,勾得人忍不住往深处追寻。

安嘉月轻声闷哼,搂住面前男人的脖子,喘息着稍稍退后,湿漉漉的舌头舔自己同样湿漉漉的唇,低声问:“甜吗?”

贺辰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不轻不重地往后扯,让他头仰得更高,然后咬他的下唇:“甜,再让我尝一次。”

“我……我男朋友才能尝第二次。”

贺辰直接亲上去,比方才更久更深,分开时两个人唇角都是湿的。

“你男朋友还想尝第三次。”

“不行,尝多了就腻了。”安嘉月趁他放松束缚,往下一蹲,从他怀里溜了出去,跑开好几步,“而且你今天惹我不高兴了,等我高兴了再给你尝。”

贺辰轻而易举地重新逮住了他,却很规矩,仅仅牵住他的手,配合地问:“怎样才能让你高兴?”

“让我在你这儿住一周,我要监督着你,看看你有没有其他纠缠不清的前任。”安嘉月抿了抿唇,声音很小地补充,“还要跟你住一间房,你哄我睡,这是惩罚你一周没哄我。”

贺辰的喉结微动:“只能哄吗?”

安嘉月的脸色更红,故作镇定老练:“亲也可以,但不准干别的,你说过慢慢来的,至于其他的……等你通过这一周考验再说。”

贺辰眼神瞬间柔软,开口时语气前所未有地轻缓:“好,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谈恋爱啦!今朝有糖今朝磕!

(《随风而逝》,又名《乱世佳人》,觉得月月跟女主一样现实又坚韧。引用台词原句: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那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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