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冬夜晚安

周海权本来在和陈总聊天,就看见肖遥一路小跑出了学校。

也不知道为什么,肖遥不在这里,他再在这里呆着,就觉得没意思,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急躁感,所以又和陈总他们聊了几句,便借故离开了,直接往招待所去。肖遥跑的却快,外头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结果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隐约听见了戏腔念白,他一开始以为是谁在放戏曲,快走到202的时候,才察觉是从他们房间里传出来的,仔细听,好像是真人的声音。

于是他没敲门,只推开了一条缝,就看见肖遥踱着步,在排戏。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肖遥唱昆曲,那么绮丽柔媚,和他平日清正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尤其是那个侧身回眸,又骚又媚,让他觉得很怪异,却也很兴奋。

他便退了两步,站在廊外听肖遥唱下去,咿咿呀呀,竟挺像那么回事,音色很好,唱的也很好,他就想起当初周新风的生日宴上,肖遥也曾唱过,不知道是当初肖遥藏了拙,还是这几个月他进步神速。

他正听着,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屋里肖遥几乎立即就停下来了,他忙拿着手机走到院子里,是周思语打过来的。

肖遥乍然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赶紧出来看了一眼,就见周海权正在院子里打电话。

他刚才唱的,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不过他既然打算登台演出,早晚是要被所有人都听到看到的,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东西都收起来,拿着热水壶去打热水去了。

周思语打电话过来,是问周海权她要什么时候来。

“等去长平乡的时候你再来吧,”周海权一边说一边看着肖遥拎着水壶出来,“这边我们明天就走了,最近又下了雨,路上也不安全。”

周思语放了寒假,就不想在家里呆着了,她也是从小跟着周海权做公益的,这次如果不是出发当天她生了点小病,也跟着周海权一起来了。

“那到时候我和你的司机一起去,正好他要去给你送东西。”

周海权为了方便,出门的时候只带了在杨树乡所需的日用品和衣服,脏衣服他也懒得再穿,打算直接就扔了,到长平乡去的时候,让陈兴给他送新的衣服和日用品,这都是老习惯了:“嗯,到时候再说。”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啊?”周思语颇有些委屈地问。

“没有的事。”周海权回答的很干脆,却略有些心虚。

他不想周思语过来么?为什么呢?

挂了电话以后,周海权在院子里又抽了根烟,好像自从认识肖遥以后,他抽烟的频率就高了很多。院子里有些冷,他抽完那根烟就进房间里去了,刚脱了鞋,就见肖遥拎着热水壶回来了。

肖遥还有些窘迫,想要试探一下周海权刚才有没有听到他唱戏,便笑着说:“我刚才唱的怎么样?”

周海权脱了袜子,塞到靴子里,说:“挺好的。”

……

肖遥的脸就红了:果然还是听到了。

杨树乡距离南城并不算特别远,但两边的天气却既然不同。南城今天下了一点小雨,非常冷,到了晚上路上就结冰了,没办法出门。周思语待在家里出不去,就觉得更无聊了,所以才给周海权打了那个电话,她身体已经好了,可以去做好事了。

“搞不懂你怎么会热衷这个,”周海荣一边吃水果一边说,“穷乡僻壤的,没暖气,没网络,吃不好睡不好的,去受那个罪。”

“可是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呀。”周思语很天真地说。

周海荣就笑:“嗯,看来以后咱们家做公益的衣钵要传到你手里了。”

周思语很兴奋:“我的梦想就是以后成为一个慈善大使,可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做有钱人家的孩子好处就在这里,他们从不会为钱发愁,梦想也更为纯粹,追求的东西在普通老百姓看来有些不着边际,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作为周家幺女,周思语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这辈子注定想做什么做什么。周海荣也很溺爱她,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这个梦想很好,值得鼓励。”

“那你刚才还说这搞不懂那不明白的,”王姨笑着说,“我们思语从小就心善,喜欢跟着哥哥做公益,将来长大了,肯定也是个人美心美的小公主。”

“可是大哥这次好像不大想让我去了,”周思语说,“他以前都很主动邀请我的。”

“他是担心你身体还没好全吧,”王姨说,“年年带着你,怎么可能今年突然不想让你去呢。”

周海荣笑着说:“会不会是他认识了什么美女,怕小妹过去打扰他呀。”

王姨笑着说:“要真是那样,我拽着思语不让她去,巴不得他带个女朋友回来呢。”

明天最迟后天就要去找周海权了,周思语有些兴奋,让王姨上楼去帮她收拾行李,周海荣在客厅里歪了一会,竟然睡着了。王姨下楼来的时候拍醒他说:“可不敢在这里睡,别冻着了。”

周海荣掀开身上的薄毯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说:“昨天玩通宵,没休息好。”

“你最近玩通宵的频率是不是也太高了?”王姨关心地说,“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呀?”

周海荣说:“还行吧。”他说完便又躺下来了,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对王姨说,“我就是觉得生活怪没意思的。”

“那苏林呢,你们分了?”

“没有,”周海荣说,“不过也快了,他脾气忒差。”

王姨沉默了一会,说:“其实当初肖遥挺……”

说了一半她就笑了,没继续说下去,怕周海荣不乐意听。周海荣翘起二郎腿,躺在沙发上说:“你不说,我都快把他给忘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听说他也不去春都路弹琴了,学校也没见他再去。我上次问了苏林一下,苏林还恼了,说我放不下他。”

“你这是把他忘了?明明还想着呢。”王姨说,“你要真放不下他,再去把他追回来呀。”

“我跟他不可能的。”周海荣说,“不提他了。”

他说着便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上楼去睡觉。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他其实越来越觉得,肖遥对他大哥的暗恋,当初可能也只是骗他。

毕竟那个小骗子,骗过他那么多,几乎没有什么是真的。

如果有机会,他真想当面问问肖遥,给他看到的一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周海荣躺在肖遥睡过的床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南江,下了雨,视线不好,黑胧胧的一片。他掏出手机,又看了看肖遥弹琴的视频,心里恨恨的,有些烦,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或许他也该跟着他大哥去做做公益,听说做好事会让人身心愉悦,而且积功德,自己也会有好报。他们这些富商巨贾人家,尤其信这些。

肖遥突然打了喷嚏,而且连打好几个,喷嚏是当着周海权的面打的,打完了他有些尴尬地笑说:“也不知道是谁想我了。”

周海权说:“别是被我传染了。”

肖遥立马说:“那我今天晚上得离你远一点。”

他们如今多了一床被子,总共三床被子,一人盖一个,然后上头再共用一个,正正好。床其实本来就很大,三个人也睡得下,肖遥挪到边沿上,拍了一下被子说:“再睡一天,明天演出完就能回去啦。”

邹团长今天吃饭的时候说了,演出改到中午了,说是晚上太冷了,也不方便远一点的群众过来看。肖遥觉得早就该改了,露天晚会,还晚上搞,真的冻得够呛。

周海权笑了一下,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往洗手间去。他们俩现在算是比较熟了,肖遥就忍不住说:“我真的很佩服你,这么冷的天,你还坚持要洗澡。”

“不洗,就擦擦。”周海权说。

“那更冷啊,跟你一比,我真的活的很糙。你不冷么?”

“我以前还在南江冬泳过。”周海权说。

肖遥啧啧称叹,竖起了大拇指:“我肯定不行,到江里头我估计就冻僵了。”

周海权就笑了,因为肖遥还没睡,他这回是在洗手间里脱的衣服,洗手间的灯很亮,他高大的身躯映在玻璃门上,因为轮廓不清晰,更显得高大雄浑,明明他本人看起来很匀称挺拔,脱了衣服,怎么变得那么健壮。

他躺在被窝里,搓了搓手,拿着手机看了会新闻,不一会周海权从洗手间出来了,又是忙碌了大半天,等到周海权上床的时候,他都快要睡着了。

床的另一侧塌陷下去,他的笑容略带了些困意,扭头说:“晚安了。”

周海权以为他睡着了,听见他说话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晚安。”

真是美好,这样的冬夜,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互道晚安,像世间寻常夫妻。这样的美好安宁,虽不带欲望,却更戳周海权的心,真希望长夜漫长无边,他可以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抱着他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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