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一剂猛药,说真的,肖遥一开始并没有打算下。他一开始是打算走妖艳贱货的路线,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天天出去和何明明他们浪。他那群姐妹别的不行,就是玩在行,哪里的同志酒吧货色最好他们最知道,没事去网吧打个游戏,抽烟喝酒“无恶不作”,可以说在跳江之前他做的那些让周海荣厌烦的事,他全都做了个遍,可是不管用,因为周海荣知道他是故意的。

不过周海荣也不示弱,他见肖遥恶心他,他就想办法恶心肖遥,说真的,他越来越怀疑肖遥已经恢复了记忆,甚至开始怀疑他当初说失忆,完全就是为了要和他离婚……可是一个为他要死要活的美男子,如何突然跳了个江就变了,他又是真的搞不懂。

这些搞不懂不要紧,他只知道现在的肖遥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恶心他。恶心人谁不会,绿帽子他也会戴,所以他就去追苏林。

周海权别的本事没有,但只要他诚心追一个人,还真没有追不到手的。苏林虽然没答应和他交往,但他追苏林各种浪漫桥段,如火如荼,他钟情苏林的消息是传出去了。

不过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当初肖遥听说他和苏林有一点来往就抓狂地像个泼妇,如今听说他在追苏林,反而为他鼓掌:“那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气的他冷笑:“好,如你所愿。”

他以前都不知道肖遥说话那么狠:“挺好的呀,学你爸,家里有一个,外头养一个。”

夫夫两个走到这个地步,说真的,不离就真是为了心里那口气。他觉得自己虽然有些风流,但为人坦诚,不像肖遥,骗他。

肖遥是肯定骗了他的,他越来越这样觉得。不是刚认识的时候骗了他,就是跳江以后骗了他,不然前后台矛盾,怎么都对不上。他觉得欺骗是比出轨还不能容忍的事:“我这人从小花名在外,我不怕臊,看咱们谁熬得过谁。”

肖遥审视了一番,觉得自己的血还是没有周海荣厚,这样发展下去,周海荣最多就是被人笑绿帽子戴上天,可周海荣自己也没闲着啊,人们最多认为他们俩各玩各的,但是对他的伤害就不止绿帽子这件事了,真闹大了,会影响自己以后的生活,尤其是婚恋这一块。

最后还是姐妹当中出智慧,何明明给他出主意说:“我跟你说,绿帽子也分大小,有些绿帽子周海荣戴的了,有些绿帽子却能压垮他的头。”

那是一顶什么样的绿帽子?!

何明明面上带三分春色一分戏谑:“你去撩周海权啊。”

这话一出,立马得到陈小凡的大力支持:“好主意,你不是说为了离婚你干什么都行么?我跟你说,咱们跟这些豪门阔少没法比,耗久了吃亏的还是你。你赶紧速战速决,捞了钱赶紧撤。我就不信了,周海荣再不要脸,自己对象跟自己哥哥搞上了,他也忍得下去?!”

“啊,这样不好吧,周海权也不会喜欢我的。再说了,我这身份,跟周海权……多尴尬啊。”

“谁说要恶心周海荣,就必须得个周海权搞啊,你只要让周海荣觉得你在和他大哥牵扯不清不就够了。”

何明明说:“就是,你就让周海荣觉得你喜欢上他大哥了,周海荣还能留你?说起来,你和周海权还正好传绯闻呢,你再添上一把柴火,周海荣肯定信。”

肖遥一直在另一个圈子里忙着工作,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今南城上流社会正流传他和周海荣周海权两兄弟的香艳戏码,听何明明一说,简直又羞又臊:“我擦,这是谁传的?”

何明明说:“看你的反应,你和周大公子是清白的了?”

“我跟周二也很清白啊,何况跟他哥!”肖遥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流言传出来,“周大哥可不是这样的人。”

“啧啧啧,那可真是可惜了。”

“就是啊,我们几个私下里还讨论过这个事的真假,还羡慕你一下子吸到了两个好肉呢。”

肖遥说:“他哥那种正经人,怎么可能跟自己弟弟的对象搞。”

“可是当初你跳江,是他第一个跳下去救你的啊。”

“那是他人好啊,”肖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为了离婚抹黑他,不大合适吧?而且别人怎么看我,又怎么看周家的人。我不能害了他们家啊,好歹周家也是名门望族,别被我给搞臭了。对周大哥,我不也成了恩将仇报?”

“你傻呀,那就别让别人知道啊,就只让周海荣知道,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他找他大哥对质,最后兄弟俩都恶心你,那不正是得你所愿么?怎么,你还想跟他们家做好朋友呀?”

“就是,”陈小凡说,“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肯定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啊。而且这种丢人的事,我猜周老二十有七八也不好意思找他大哥对质。”

“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是你喜欢周海权,又不是周海权喜欢你,就算周海荣知道了,也只会怪你不要脸,他大哥魅力比他大,难道还是他大哥的错?”

天哪天哪,肖遥红着脸思索了一会,竟然觉得这俩小妖精说的很有道理!

肖遥说:“你们让我想想。”

肖遥如此想了一夜,觉得这事虽然不大好吧,但确实是个良方,感觉可以药到病除。他已经做了那么久的提线木偶,没想到剧情走完了,居然还要演戏,这要演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个方法,确实可以斩得干干净净。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周海荣这个人再不拘小节,也不可能留一个喜欢他大哥的对象在身边,也不挽留他了,也不折磨他了,赶紧让他打包滚蛋了。

肖遥拉着行李箱跑的飞快,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周海权的车子消失在周家大门口。

救命恩人,对不起。不过我已经把你摘干净,再三跟周海荣强调,你并不知情,我只是苦逼又变态又狗血的禁忌暗恋。

周海权出差半个月,不知道锅从天上来。他听闻了这半个月发生的事,眉头皱的厉害,看周海荣的时候也非常严厉。他是很维护家族名声的人,觉得这段时间周海荣和肖遥闹的太离谱。

周海荣却生平第一次认真打量他大哥,然后跟自己做了对比。

不过说真的,他不觉得自己比他大哥差,也就个头矮几公分,能力没那么强,手头的钱没那么多。但他帅啊,有情趣,懂浪漫,他大哥就是个木头男人啊。

真是搞不懂,肖遥的口味居然是这样的。

他一想到那天晚上看到肖遥偷偷摸摸进了他大哥房间,就被雷的四肢发麻。

这个肖遥,他真是低估了他的龌龊,无耻,毫无道德底线!

说真的,周家人对于这段感情早就不看好了,看着他们俩分分合合,闹来闹去,又是跳江,又是结婚离婚的,原以为是一世的冤家对头,要互相折磨到白头,谁知道那么突然就离了。

这婚离的突然,但很坚定,周海荣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只说这段感情过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周彤也觉得特别纳闷,他看周海荣最近经常借酒浇愁,这分手应该是有隐情。但不管她怎么问,周海荣都不说,问多了他还烦:“离都离了,原因是什么重要么?我们俩整天闹你们烦,如今分彻底了,你们还有意见?”

周彤说:“我才懒得管你。”

“我跟他一开始就是不正常的奇葩关系,我都没碰过他,我们俩根本就不算结婚,有名无实!”

好像把自己和肖遥摘的越干净,心里那种诡异感才会越少一些。他不需要别人知道,但要抚慰自己那颗被雷又被伤到的一颗心,属于自己的人却爱恋着自己的大哥,和从来不属于自己的人爱恋他大哥,这中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其实仔细想一想,他和肖遥谈恋爱期间,也总觉得肖遥在敷衍他,不够爱他,碰都不肯让他碰,正常的情侣哪会这样,爱一个人,就恨不得日日和他上床,耳鬓厮磨在一起。是他当时被爱恋冲昏了头脑,做了个蠢货。

也只有在跳江前的那段时间,肖遥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各种爱他,如今看,或许是因为他提出要分手,肖遥怕再也见不到他大哥,再也不能和他大哥住在一个屋檐下,所以才骗他。

这些肖遥没有讲,周海荣却自己脑补了很多,而且越脑补越觉得有道理。

只是没想到周彤却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对周海权说:“你能相信么,老二说他跟肖遥到现在都没发生过关系?!”

周海权好像不大习惯跟她讨论弟弟的性爱,“嗯”了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周彤还不自知,自言自语说:“这年头还能发生这种事,老二该不会中降头了吧?”

他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心跳有些快,但并非是什么“这俩人没发生关系让他很高兴”之类的,他只是单纯又莫名的,心跳有些快。

不管怎么样,肖遥和周海荣短暂又风波不断的婚恋,终于就此画上了句点。周海荣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周海荣,他把公司的职位辞了,每天又开始吃喝玩乐,苏林那边他照常追,追苏林能给他带来莫名的安慰和快感。人心真是复杂的很,他也懒得去正视。

肖遥自到这个世界以来,头一次感到从头到脚的畅快,他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每天睡到自然醒,去大市场买了几盆花,放到了阳台上,每天浇浇花,遛遛狗,然后和张大姐联系着,让她帮自己介绍学钢琴的小学生。张大姐不负所望,最后给他找来了算上周言,六个小朋友。

肖遥正式开了家教生涯,他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周末就去做家教,平时工作日,就去音乐广场画速写肖像,十五块钱一幅,生意好了他一上午能画五六幅,第一个月过去之后,他把赚的所有的钱倒出来,自己坐在地板上数,居然有六千多块!

如果说这段时间给了肖遥什么启示,就是他意识到个人才能比文凭更重要,他无比感谢他母亲对他的悉心培养,才让他有这么多安身立命的本领。他觉得他还可以去教外语,大学生教不了,他可以教中学生,小学生,其实除了英日法,他数学等功课也不错,也可以教。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么?”孙得在吃惊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怪物。

张大姐这些家长都非常喜欢肖遥,因为他们发现肖遥不光能教钢琴,有时候还会教小孩子一些外语啦,画画啦,基本上什么都会一点。他们请肖遥自然主要是为了学钢琴,可是这些才能表明肖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伙子,做家长的,谁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身边都是些优秀的大哥哥大姐姐做做榜样呢,何况肖遥工作极其负责任,人也比较爱小孩子,性格好,模样更是堪比影视圈的小鲜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张大姐还要给他介绍学生,肖遥说:“教不了,再有,就得安排在工作日了。”

就这也有家长愿意,图他口碑好,收费便宜,于是肖遥周一到周五的晚上也排上课了。

不过肖遥渐渐也发现他的一些短处,他钢琴虽然学的很好,但没有任何等级证书,有些家长就不认。他觉得自己将来如果想收费更高一点,或者教的学生水平更高一点,就得有等级证书,好在钢琴等级考试可以跳级,他打算有机会报个名,再重新考一下十级证。

肖遥的日子过的有多逍遥,周海荣的日子过的就有多颓废,他也不是多痛苦,就是不快乐。

日子其实和他认识肖遥之前的日子没什么差别,但心境变了,偶尔在灯红酒绿里微醺欲醉时,会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没意思。恋爱很伤人,他这是头一回尝到。以前都是他甩别人,总以为爱情就要干脆,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洒脱干脆才是男人。从前那么多人跟他分手的时候死缠烂打哭哭啼啼,他都烦得很,不理解人怎么会这么没有尊严。肖遥给了他一个教训。

他想,他为什么忘不了肖遥呢,大概因为这是第一个为他死,也是第一个头也不回就离开他的男人。大概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大概是不甘心,大概……

大概这段感情里有太多谜团解不开。

“王姨,你说,”他醉醺醺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你说我哪一点比不上我大哥。”

王姨以为他喝醉了发酒疯:“哎呀,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等会你大哥看见,肯定又要训你。”

“他……他凭什么训我,他……王姨,你说,我跟我大哥比,谁好?”他非要王姨说,“你跟我最亲了,要说实话。”

王姨想了想,其实还挺多的。但她不好说,装作想了半天,说:“你们兄弟俩各有各的好。”

“那你觉得一般人是喜欢我这种好,还是喜欢我大哥这种?”

王姨笑着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跟你大哥比起来了。”

周海荣打了个嗝,就见他大哥下楼来了。周海权见他这醉醺醺的样子就有些烦:“老二,你最近酒喝的有点多啊。”

周海荣也没说话,在沙发上瘫了好长时间。周海权拿了瓶矿泉水,一边喝一边盯着周海荣看,周海荣就闭上了眼睛,把手搭在眼睛上,不让他哥看。周海权对王姨说:“以后再喝醉就别管他了。”

周海权又上楼去了,王姨问周海荣说:“你要不要到楼上去躺着?”

周海荣一只手搭在脸上,叽里咕噜地说了很多含糊不清的话。王姨靠近了一些,听他喃喃自语说:“我也有错……我也有错……也是情理之中。”

一段感情,不管结束的时候闹的如何僵,如何惨烈,哪怕当时当下恨不得对方去死,但当一切尘埃落定,浓烈的东西都过去的时候,回想起来,都会想到自己的不足,觉得一切皆有缘由,在渺小的怀念里,反思自己。

他也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也说了很多伤害肖遥的话,走到这一步,不能说全怪谁。

周海荣属于喝醉了不会老老实实睡觉那一种,他还会哭,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喝醉了酒哭,是让人又讨厌又有些心疼的,何况看着他长大的王姨。周家三兄弟,属周海荣感情最丰富,也最多情,他从初中就开始不老实了,陆陆续续谈过的恋爱数不过来,却还是头一次这么上心。

王姨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点怨恨肖遥狠心。对比对比,她还是更疼周海荣一些。

不过王姨这种心情也没持续几天,周海荣秉持的原则,情伤还需情来医,夏天进入尾声的时候,他和苏林确定了恋爱关系。

王姨本来为他流了一把同情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把眼泪憋回去了。

周海荣还是周海荣,深情是他,薄情也是他。希望将来有个真命天子,好好治治他。

夏天的最后几天很快就过去了,秋天来临,天气一天比一天凉。豪门里也没有了肖遥的八卦,这个圈子又有了新的话题。肖遥就像是投入江中的一颗石子,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最终了无痕迹。

南城多是落叶乔木,到了深秋一片金黄。十月二十一,是老周先生的忌日,周海权亲自开车,带着一家人去南郊陵园,因为是工作日上班时间,路上车非常多,眼瞅着前面绿灯开始闪烁起来,周海荣催促周海权:“快快快,再晚就红灯了。”

但周海权是比较保守安稳的人,并没有听周海荣的话,车子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就亮了,便停在了斑马线以外。周海东也说:“大哥你刚才踩点油门我们就过去了。”

“哎呀,你们不开车的,就少说话。”周彤在后面说。

“就是。”周思语跟着帮腔。

这路段的红灯都有一百二十秒之久,这也是周海荣他们让他加速的原因之一。周海权手指头轻轻敲着方向盘,最后十来秒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左边路口而来。

周海东也看见了,忙说:“诶,二哥,那不是……”

那是肖遥。

肖遥正骑着单车从十字路口穿过,他好像更白了,脸上的肉也回来了,有一种青春的盈满,白衬衫,牛仔裤,白球鞋,旁边还有一个骑车的孙得在,俩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肖遥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比金秋晨光还要灿烂。大概是要观察这边的车辆,他扭头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风吹动他的头发,飘飘散散又落下,露出鲜明的眉眼。

但肖遥并没有看见他们,大概绿灯快要过去了,他便微微起身,身体几乎站直了,踩着单车从他们前头呼啸而过。

肖遥俊秀愈发逼人,人群也掩不住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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